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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_25 马克西姆·高尔基(前苏联)
母亲由衷地想使儿子高兴,想对他讲些尼古拉的事情。于是,她并
不改变谈话的声调,还像刚才说那些没有趣的废话时一样,开口说道:
“我看见过你的学生..”
巴威尔凝视着母亲,两眼中充满无声的提问。
为了使儿子记起维索夫希诃夫的麻脸,她灵机一动,用手指头在脸
上点了几下..
“那孩子很好,身体也很健康。不久就可以找到事情做了。”巴威
尔明白了她的意思,会意地向她点了点头,眼睛里带着微笑地回答说:
“那真是好极了!”
“是啊,你瞧!”她很快意地说,儿子的喜悦之情更感动了她,她
便更加高兴了。

分手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母亲的双手,真心地说:“谢谢你,妈
妈!”
分手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母亲的双手,真心地说:“谢谢你,妈
妈!”
每逢母亲去看望巴威尔的日子,这个姑娘总要来的。但她从来不主
动问巴威尔的情况;若是母亲自己也不讲的话,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母
亲的脸,也就感到满足了。然而,今天她一看见母亲就担忧地开口问道:
“他怎么样?”
“没什么,身体很好!”
“字条交给他了?”
“交给了,我很秘密地塞给了他..”
“他看过了吗?”
“哪会看过呢?那里怎能看?”
“对对,我忘了这一点了!”姑娘慢慢地说。“还要等一星期,一
个星期!您想结果怎么样——他会同意吗?”
她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母亲的脸,很认真。
“啊,我可不知道。”母亲一边考虑,一边回答。“假如没有什么
危险,那为什么不出来呢?”
莎夏用劲摇了摇头,冷冷地问:
“您知不知道,病人可以吃点什么东西?他想吃东西。”“什么都
可以吃!我马上去..”
她快步进了厨房,莎夏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要我帮您的忙吗?”
“多谢,不要。”
母亲弯下腰来,从炉子里取出一个钵头。
姑娘轻声地说:
“请您等一下..”
她的脸色发白了,眼睛悲哀地大睁着,用抖动着的嘴费力而迅速地
低声说:
“我有件事要拜托您。我知道,他是不会同意的!请您务必得劝劝
他!他这个人是不能缺少的,您对他说,为了工作是少不了他的。我一
直在担心,怕他生病。您看,审判的日期老是定不下来..”
她好像每说一句都很困难。她的身子站得笔直,眼睛望着别处,声
音忽高忽低。说完后她疲乏地垂下眼皮,咬住嘴唇,紧紧地捏着自己的
手指,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母亲被她的激情与真诚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毕竟她很了解这种心
情,她的心中充满了惆怅的感情,激动不已地抱住莎夏后,悄声地说道:
“亲爱的!他是除了自己的话之外,什么人的话都不会听的,不管
是谁的..”
她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沉默不语。
到后来,莎夏小心地从肩上拿了母亲的手,颤抖着说:“是的。您
的话是对的!刚才这都是傻话,太神经质了..”
忽然,她变得严肃起来,简单地说:

“我们快把这东西给病人吃吧..”她坐在伊凡床边,关心地、亲
“我们快把这东西给病人吃吧..”她坐在伊凡床边,关心地、亲
好像怕羞似地把被头拉到下巴底下,像是怕光似的不断地眯缝着眼睛。
莎夏知道病人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吃东西,便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伊凡坐在床上,望着她的背影,眨着眼睛说:
“真漂亮!..”
他生就的一双快活的浅色的眼睛,小小的牙齿排列得很整齐,声音
好像还未脱去孩子的声调。
“您几岁?”母亲沉思般地问道。
“十七岁..”
“父母亲在哪里?”
“在乡下。我十岁就到了这里,——从学校毕业之后就来了。同志!
您叫什么?”
被人家用这个字称呼的时候,母亲总是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这一次她也是面带微笑地问他道:
“您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做什么?”
少年狼狈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来说:
“我们小组里的那个大学生,就是和我们一起看书的那一个,经常
和我们讲起工人巴威尔·符拉索夫的母亲。——五一示威的事,您知道
吗?”
她点了点头,觉得紧张起来。
“他第一个公开举起了我们党的旗帜!”少年自豪地说。他的自豪
感和母亲心里的感情呼应了起来。“那次我没有参加,那个时候我们在
这儿计划自己的示威运动,但是没能成功!那时候我们的人还很少。可
是到明年——嘿!您等着瞧吧!”
他体味着未来胜利的喜悦,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了。接着,他用汤匙
在空中挥动着,继续讲:
“刚才说过的母亲符拉索娃,在这个示威之后也加入了党。他们说,
这简直是个奇迹!”
母亲咧开嘴笑了笑,她听到这个孩子的充满兴奋的称赞,觉得很是
欢喜。欢喜的同时她又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她甚至想对他说:“我就
是符拉索娃!..”然而她忍住了,含着一丝的嘲笑和惆怅对自己说:
“唉,你这个老傻子呀!..”“好,您多吃些吧!赶快好起来,好去
干有用的事!”母亲俯身对着他,突然激动地说。
房门开了,吹进来秋天阴湿的寒气。索菲亚两颊红润,愉快地走了
进来。
“暗探跟在我的后面,就像求婚的人追求富家小姐一样,真的!我
得离开此地了。..喂,凡尼亚,你怎么样了?舒服了吗?尼洛夫娜,
巴威尔怎样?莎夏也在这儿?”
她吸着烟,一样样地问着,并不等待答复。还一面用她那灰色的眼
睛温柔地望着母亲和少年。
母亲望着她,心里暗自微笑着想道:

“我也成了一个好人了!”
她又俯身对伊凡说:
“快点儿好起来吧,孩子!”
说着她走进了餐室。
这里索菲亚正在和莎夏谈话:
“她那里已经准备了三百本!她这样拚命地工作,差不多把自己累
死了!这真是英雄主义!嗳,莎夏,生活在这样的人们中间,做他们的
同志,和他们一起工作,这真是莫大的幸福..”“是啊!”姑娘低声
回答说。
傍晚喝茶的时候,索菲亚对母亲说:
“尼洛夫娜,您又得到乡下去一趟。”
“要去就去吧!什么时候去?”
“两三天之后,可以吗?”
“好..”
“您坐车去!”尼古拉低声劝她。“雇了驿马,最好走另外一条路,
经过尼柯尔斯柯耶乡..”
他停顿了一会儿,脸上皱起了眉头。这种样子和他的脸不相称,使
他平日镇静的表情变成一种很难看、很奇怪的样子。“经过尼柯尔斯耶
太远!”母亲说。“而且雇马很贵..”“您要知道,”尼古拉继续说:
“在我看来,我是不赞成这次旅行的。那边很不安静——已经捉了人。
有一个小学教员被带去了,得小心一些。应该等几天..”
索菲亚用指头在桌上敲着,接上去说:
“保证持续不断地散发印刷物,对我们是很重要的。尼洛夫娜,您
不怕去吧?”她忽然问道。
母亲心里觉得很不高兴。
“我什么时候怕过?第一次做的时候都不怕..现在反倒会一下
又..”她一句话没有讲完,就低下了头。每当有人问她怕不怕、方便
不方便,或者问她是否能完成某件工作的时候,她总是从这些问话里听
出向她请求的语气,她便觉得他们把她看作了外人,并不像他们彼此之
间那样没有疑问和担心。“您真不应该问我怕不怕,”母亲心事重重地
说,“你们相互之间怎么从来不问害怕不害怕的话呢?”
尼古拉听了很急虑地摘下了眼镜,然后又把它戴上。他向索菲亚凝
视了一会儿。
叫人难堪的沉默使母亲不安起来,她怀着歉意从椅子上站起来,想
找些话说,可是这时索菲亚碰了碰她的手,轻轻地请求说:
“原谅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这句话使母亲轻松起来,甚至还让她感到有点好笑了。几分钟之后,
他们三个都不约而同地谈起了他们共同关心的去乡下的问题了。

15
黎明时分。
母亲乘坐了驿站的马车。马车在那条被秋雨浇过的路上摇摇晃晃地
行驶着。空气中吹送着潮湿的秋风,泥泞被车马践踏,水溅出许多泥点
子。马车夫侧着身子对着她。像是沉思一般,忽然,他鼻音很重地开口
说话了。
“我对他——对我哥哥说,怎么样,我们分开了吧!这样我们就分
开了..”
突然,他扬手在左边的马身上抽了一鞭,生气地喝斥道:
“嘘!畜生,走呀!”
秋季之中的肥胖的乌鸦们,好像十分担心地在收割了的田里走着。
寒风发出呜呜地吼声,吹在它们的身上。乌鸦侧着身体,想要抵挡风势。
而风吹动了它们周身的羽毛,甚至吹得他们站不住脚;于是,它们只好
让步了,懒洋洋慢腾腾地振着翅膀飞到别处去了。
“可是,他并不跟我平分,我一看,剩给我的就那么点了!”马车
夫叨咕着。
母亲仿佛做梦一般地听他说着话。回忆起自己最近几年来所经过的
事情。当她把这些往事重温一遍的时候,到处都可以看见自己..
从前,生活和她离得很远,也不知道是由谁的原因造成的,也不知
道究竟为了什么,可是现在,许多事情都是在她眼前发生的,而且有她
自己参与过、出过力量。这些情景她心里引起一种错综复杂的感情,交
织着对自己的怀疑、自满、犹豫和无法说出的惘然与惆怅..
周围的一切都缓慢而有节奏地摇动着。天上的灰色的云飘浮着,笨
重地互相追逐。道路两旁,被打湿了的树木们摇荡着没有叶子的树枝树
梢,从马车两边闪动过去了。田野扇形地展开,小山一会儿出现,一会
儿又隐去。
车夫那鼻音很重的话语,驿马的铃铛声,风的唿哨声和咝咝声,好
像汇合成一条抖动的、曲折的小溪,在田野的上空单调地流动着..
“有钱的人到了天堂也还是嫌不好,——真是这样的呢!..他们
还是要压迫人,官府里的都是他们的朋友。”马车夫在座位上摇晃着,
声音拖得老长。
到了驿站,马车夫解了马缰绳,用一种不报希望的口吻对母亲说:
“给我五个戈比吧,让我喝一杯也是好的啊!”
母亲给了他一个铜币。
他将铜币在手掌上掂了一下,用同样的调子告诉母亲说:
“三个戈比喝烧酒,两个戈比吃面包..”
中午之后,母亲感到又冷又累,这时到了很大的尼柯尔斯柯耶村。
母亲走进了驿站,要了茶,便在窗前坐下来,又将沉重的箱子放在
自己坐的凳子底下。
从窗口可以看见一块不大的广场,铺着踏平了的干草,还有乡政府
那顶子歪斜的深灰色的屋子。屋子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秃顶,但却长着
胡子的农民,他只穿一件衬衣,正在那儿抽烟。有一头猪在草地上走。
它似乎有点不满,使劲摆着耳朵,鼻子在地上嗅着,摇着嘴巴和脑袋。

乌云一大堆一大堆地飘浮着,渐渐地集聚过来,四周都非常寂静,
也非常阴暗。而生活好像躲得不知去向了,或者是藏在什么地方正偷看。
乌云一大堆一大堆地飘浮着,渐渐地集聚过来,四周都非常寂静,
也非常阴暗。而生活好像躲得不知去向了,或者是藏在什么地方正偷看。
那农民站起身来,伸出手来指了指远处。警官跳下马来,身子摆动
了一下,又将鞭子交给了农民,然后抓住扶手,笨重地走上台阶,进到
了乡政府的大门里面..
四处又恢复了寂静。
马掀起蹄子,在软软的地上踢了两下。
驿站里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脑后拖着一条黄色的短辫,
圆圆的脸蛋上长着一对可爱的眼睛。她手里捧着一只边上有缺口的大托
盘,盘子里放着餐具。她走近前来,咬着嘴唇,不住地点头,给母亲行
礼。
“你好,姑娘!”母亲很亲热地打招呼。
“您好!”
姑娘在桌子上摆着盘子和茶具,忽然很活泼地说:
“方才抓了一个坏人,就要带走了!”
“什么样的坏人?”
“我不知道..”
“那人干了什么坏事?”
“我不知道!”姑娘重复了一遍。“我只听说——抓了人,乡政府
的看门的跑去请警察局长去了。”
母亲朝窗外望了一望,——广场上来了许多农民。有的慢慢地、十
分镇静地走着;有的一边走一边急急忙忙地扣着皮袄的纽扣。大家都在
乡政府门前的台阶旁站住了,眼睛望着左边的地方。
姑娘也跟着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后从房间里跑了出去,砰的一声关
上了房门。
母亲被颤动了一下,将凳子底下的箱子又朝里面塞了塞,把披巾朝
头上一披,很快地走到门口,一面压拦住一种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企
图赶快逃去的愿望..
当她走到台阶上的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寒噤。她觉得呼吸困难,腿
也麻木了,——被反绑了两手的雷宾在广场中央走着。
两个乡警和他并排走着,手里的棍子有节奏地在地上敲着,乡政府
的台阶旁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此刻,母亲茫然若失了。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雷宾在说话,她能听见他的声音,但是他
的话却在她心里的一片黑暗的、战栗的空虚中消失了,没有回声。
母亲恢复了知觉,透了口气,——台阶旁边站着一个蓄着浅色大胡
子的农民,他用蓝眼睛盯着她的脸望着。
她不住地咳嗽起来,用她那吓得发软的两手摸着喉咙,费力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
“唔,您看吧!”农民回答了,就转过身去。这时又来了一个农民,
站在他的旁边。

乡警在群众前面站住。
群众的人数很快地增加了,可是仍旧不作声。这时,人群的上空突
然发出了雷宾那粗壮的声音。
“正教的信徒们!你们听说过写着我们农民生活的真理的那些可靠
乡警在群众前面站住。
群众的人数很快地增加了,可是仍旧不作声。这时,人群的上空突
然发出了雷宾那粗壮的声音。
“正教的信徒们!你们听说过写着我们农民生活的真理的那些可靠
下,低声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他,抬起头来又对母亲望了望。另外那个农民也朝母
亲看了一眼。这个人比较年轻,蓄着稀稀落落的黑胡子,瘦削的脸上全
是雀斑。接着,两个人都离开了台阶,走到一边去了。
“他们在害怕!”母亲直觉地判断。
她的注意力也更加敏锐了。
在高高的台阶上,她很清楚地看到了米哈依洛·伊凡诺维奇那被打
伤了的黑脸,看到了他眼睛里放出的热烈的光。
她希望雷宾也能看见她,于是,她勇敢地踮起了脚跟儿,向他伸长
了脖子。
人们阴郁地、将信将疑地望着他,沉默不应,只有在后排的人群中,
可以听到声音压得很低的谈话。
“老乡们!”雷宾尽量提高着迟钝的声音说。“你们要相信那些书,
为了这些书,我连死都不怕,他们打我,折磨我,想要我说出这些书的
来源,他们还要打我,可是我都能忍得住!因为这些书里讲的是真理,
这真理对我们来说应该比面包还重要,——就是这样!”
“他为什么要讲这些话?”站在台阶旁边的一个农民轻轻地问。
那个蓝眼睛的农民慢吞吞地回答他道:
“现在反正是这么一回事——一个人不会死两次,死一次总是免不
了的..”群众们默默地在那里站着,蹙着眉头阴郁万分,大家身上仿
佛压着一种看不见却很重的东西。
那个警官在台阶上出现了,身子摇摇晃晃的,用喝醉了的声音怒吼
道:
“谁他妈的在这儿讲话呢?”
他忽然跑下台阶,揪住了雷宾的头发,将他的头猛烈地推撞着。
“是你在胡说八道!狗东西!他妈的!”
群众蠕动起来,开始发出嗡嗡的谈论声。
母亲内心的痛苦没法表达出来,只得低下头。
这会儿忽然又听见了雷宾的声音:
“好,乡亲们,大家看啊..”
“住口!”警官打了他一记耳光。
雷宾晃了一下身子,耸了耸肩膀。
“他们绑住了你的手,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乡警!
把他带下去!大家都走开!不准站在这儿!”那警官颇像一只被链索拴
在一块肉前的狗,在雷宾身前乱蹦乱跳,用拳头在他脸上、胸上、肚子
上用力地殴打着。

“别打了!”群众里面有人喊。
“为什么打人?”另外一个声音附和他。
“我们过去吧!”蓝眼睛的农民点点头说。
于是他们二人不慌不忙地朝乡政府走过去。
母亲用善良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背影,轻松地吐了口气。那个警官又
“别打了!”群众里面有人喊。
“为什么打人?”另外一个声音附和他。
“我们过去吧!”蓝眼睛的农民点点头说。
于是他们二人不慌不忙地朝乡政府走过去。
母亲用善良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背影,轻松地吐了口气。那个警官又
这是那个蓝眼睛的农民的声音。“大家听着!不能让他带去!到了那里,
一定会被打死的。打死了之后,又会推到我们头上,说是我们打死的!
不准带去!不准!”
“老乡们!”
雷宾的声音嗡嗡地响起来。
“难道你们没有看见自己的生活吗?难道你们不明白,你们是怎样
地遭人剥削,怎样地受人欺诈,怎样被坏蛋吸你们的血吗?不论什么事
情,缺了你们,没有你们是不行的,只有你们才是天下最有力的人,最
该得到财富的人,可是你们看看,你们的权利呢?你们只一种权利——
就是饿死!活活饿死!”农民们听了,立时就七嘴八舌地叫嚷喊闹开了。
“他说得对!”
“叫局长出来!局长跑哪去了?..”
“警官骑马去叫了..”
“那个醉鬼!..”
“叫局长不是我们的事..”
这声浪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你讲下去呀!
我们不让他们打你..”
“解开他的手!”
“小心啊,别闯祸!..”
“我的手特别疼!”雷宾那洪亮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声音。“老乡们,
我是不会逃的!我不会逃避我的真理,真理就在我心里..”
有几个人悄悄地交谈了几句之后,摇了摇头,然后态度十分庄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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