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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村诚一】恐怖之谷

_2 森村诚一(日)
  也就是说村田大概是一名股票市场或商品交易市场的交易师吧。但他不太想说,木屋也就没有深问。反正人家干什么与自己没有关系。
  虽然木屋不知道村田到底是干什么的,但他一直把他当成一名股票或商品交易市场的交易师。
  所以村田突然对木屋说起登山的事情,不禁让木屋吃了一惊:这个村田怎么会与登山有关呢?
  “你知道我干过登山?”
  木屋心中不禁生疑。的确他在学生时代就热袁于登山运动,因此知道他这个“爱好”的人不应是少数。
  然而他有几年不登山了,过着几乎不怎么运动的生活。可村田怎么知道他的登山历史呢?
  “噢,我从尾泽小姐那儿听来的。”
  村田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什么,从尾泽那儿?!”
  木屋吃了一惊。这个尾泽可是他的“秘密情人”,其他人是不应当知道这个关系的。
  “是不是觉得奇怪?她可是这栋公寓的房东啊!”
  这么一说,木屋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村田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和尾泽的关系。
  平时看上去他那双不大而且暗淡无光的小眼睛似乎什么都能看到,今后可要多加小心。
  2
  木屋幸平自从停止登山以来,过起了闲在的生活。为了补上学生时代曾经荒废了的学业,他不得不延长一年毕业。因为没有好的学习成绩,在哪儿都无法就业。
  他学业失败后,到新宿得一家叫“巨象”酒吧喝闷酒,认识了尾泽都美子。木屋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本名,当时都聊了些什么也全都记不得了。只是因为她长了一副妖艳而又漂亮的脸蛋,对自己说了些调情的话就把持不住自己了,当天晚上两个人就在一家饭店开了房间,睡到了一块儿。
  尾泽都美子在床上向如狼似虎的木屋尽情展示了她的“美味”后,和他定了一个奇怪的合同。
  原来她是某大财阀的“二号”夫人,老板70多岁了,因此他跟本满足不了尾泽的性欲,每次都弄得她不欢而散。
  “那老家伙可能满足了,可我差远了!我实在受不了,我还年轻。在他活着的时候我还不敢胡来。可我喜欢谁绝由不得他!你要保守这个秘密!”
  于是她相中了木屋,定期和他幽会。
  “你对我来说太合适了!你可以帮助我消除欲火。不过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要绝对保密。凭我一句话就可以解除我们之间的合同,我只是借你的身体,怎么样?”
  作为“劳务费”,都美子每月给木屋5万日元并免费为他提供一间那个老板以都美子名义建的公寓。都美子非常喜欢经过登山锻炼后一身腱子肉的木屋的裸体,而且木屋那猛烈的激情又能使都美子陷入神魂颠倒的境地。
  感到就业无望、世界背他而去的木屋只好同意了这份屈辱的合同。而且他必须随叫随到,供都美子享乐。
  木屋只有年轻和健康,而这样干他可以拿到钱,又可以白住,平时要对女老板起到“灭火”作用就可以,即使再“屈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于是,这种奇异的合同成立后,木屋就开始过上了这种为女人“灭火”的生活。都美子常常躲过那个老板的耳目享受木屋的“灭火”带来的快感。木屋成了她的男妾。
  “结果这不成了‘性奴’了吗?因为钱这才成了‘男一号’或是‘性的长工’了吗?”木屋自嘲道。
  开始的时候他从履行都美子的“性债”中还可以得到快感,但后来木屋就渐渐地感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莫大耻辱。
  他的人格得不到保障。只是为了消除这个女人的欲火,他才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发挥作用。
  无论是“灭火”还是“还债”,作为都美子的道具,他“饱受”了屈辱。都美子每次被那个老板激惹起来极高的欲望而又无法尽情宣泄时,就要把木屋招来“泻火”。
  渐渐地都美子提高了自己的欲望本能,连木屋都有些吃不消了。
  “我雇你可是要你满足我的,不然的话我就和你解除合同!”
  都美子对木屋日益减退的“功能”大为不满。
  而木屋虽然自嘲是“性奴”,但除此他还真的干不了别的,因此他不希望和都美子解除这个合同。
  于是在这期间里,木屋渐渐地丧失了男人的“野性”。一旦被“放”出去,他连谋生的本领都没有了。
  都美子似乎了解到了这一点,进而对自己的“性奴”采取了更加苛刻的要求。
  她每次都彻底得到了满足,然后得意地扬长而去。直到现在木屋也不知道都美子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她也从不告诉自己住的地方。
  “我告诉你,只要你跟踪我一次,我就和你解除合同!因为合同之外的事情你一概不得打听!谁都有私生活,我最反感别人打探我的事情!”
  每次都美子回去之前都要特别“叮嘱”一下木屋。木屋还真的几次萌动了要跟踪她的好奇心,但最终由于舍不得这份“工作”而作罢。
  因为她当然也会防备别人跟踪吧,如果自己不慎惹怒了她,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且也许“尾泽都美子”是个假名字呢!于是一次木屋去了住户姓名登记处,査阅了一下这栋公寓的住户姓名,结果发现这栋公寓的所有权人是“尾泽富子”,而不是“都美子”。大概平时她用“都美子”这个名字吧。
  几天后,都美子凶神恶煞地来了。
  “你査了登记本了?!”
  她恶狠狠地问道。木屋开始一怔,他不记得自己填写过查寻申请。
  “你为什么要当间谍?!”
  都美子愤怒地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木屋一再道歉,请求她原谅。
  从这以后,木屋彻底死了想查明都美子真相的愿望。他只能靠着她活着,如果再让她抓住一次把柄,木屋非常明白这对他将意味着什么。
  于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交易师”村田出现了。“性长工”木屋在都美子不来的时候是完全自由的。
  但由于木屋不知道都美子何时来,他就不能长时间在外面。要是外出就必须写好联系地点。
  都美子也是背着老板偷偷来的,说起来她在精神上也是不“轻松”的。
  她来的时候,一旦发现木屋不在,她就大发雷霆。
  当木屋从村田那里听到劝他“登不登山”时,那久违了的激荡青春又一下子使他陷入了兴奋地回忆之中。
  凛冽的寒风呼啸、雪花在狂风中飘舞、岩与冰、面露狰狞的凶恶岩石、登山镐的感觉、激流一般的尘埃、燥热的太阳……这些封尘在他那遥远记忆中的事情一下子涌现在了他的眼前。
  除了少数好气象的登山外,那令人恐怖的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险峻、一不小心就将命断深渊的危险,如同一只只拦路虎,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的性命。而当年的他往往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战胜欲。
  自从他迷上登山之后,在克服着危险一步步达到目标的过程中,他体会到了人生的快感。
  “那时的我毕竞活了下来。”
  木屋可以对任何人无愧地说。
  而自己今天竟然“堕落”到为一个丑恶的女人“灭火”的地步,将要为这种女人燃尽自己的生命。木屋留恋自己的靑春,他仍然有着攀登高峰的志向,而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今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到底该作出怎样的选择?
  “怎么样?去不去呀?”
  村田的话一下子把木屋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村田先生也去吗?”
  “苏醒”过来的木屋问道。
  “我也去,当然,还要再带一个人去。”
  “到底去哪儿?”
  能不能去姑且不论,至少要先知道去哪儿吧?
  “多谢了,还是可以去的呀!”
  “先别说能去,现在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哪儿都可以去的。”
  “不要紧,因为是木屋先生嘛,你有强健的体魄嘛,哪儿你都去得了!”
  村田自信地说道。他每次在土耳其浴室洗澡时都不住口地称赞木屋的身体健壮,也许是这个原因他才认定这次登山非他不可。
  “如果你要是去了的话,”村田的身边没有一个人,但他仍然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对,我们给你50万日元的向导费!”
  “50万?”
  木屋被这巨额的报酬吓了一跳,从一名向导目前的向导费来讲,冬天进山也不过是5千至7千日元,登日本的山支付50万,是不是太离谱了?
  “再多一些也可以,我想你应当看出我的诚意了吧?怎么样,去不去?我看你还是去吧。不要紧的,我看你的体力和技术不减当年啊!”
  村田坚定地说。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木屋,而木屋此时听到他说的“体力和技术”时,总觉得他是在暗指自己和都美子在床上的功夫。
  (看样子这家伙知道我在都美子面前是如何受辱胯下的。)
  木屋心中一阵反感,但又不得不承认,村田的话对自己来说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实际上他的体力已经不能和学生时代同日而语,但他并没有丧失登山的兴趣和向往。
  “不仅仅是登山吧?”
  “……”
  村田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
  “如果是的话,就不会出50万了。”
  “……”
  “说吧,到底要去哪儿?”
  “如果不说你就不去?”
  “当然。这50万不是好拿的,也许那地方不是好去的。”
  “那么当初便宜点就好了。”
  村田开玩笑似的拍了拍脑袋,“我说了以后,你一定要去!”
  “这太过分了吧?因为是你要我去的,所以我当然要问去哪儿,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同意去!”
  “好吧,那我就说了。我是相信你的,至于你去不去是你的自由。不过,你要是真的不去,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记住,这件事儿咱们哪儿说哪儿了!”
  村田狠狠地瞪着木屋的眼睛,他那温柔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了两道凶光。
  “我懂了,无论我同不同意,绝对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多谢了。实际上是一架飞机坠毁了。”
  “飞机?”
  “那架飞机上装有价值50亿的贵重金属。”
  “要我去抢?”
  “不,那些财产是我个人的。”
  “干吗不报警?”
  “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村田含混地说道。
  “这么说还是去偷……”
  “是的。”
  村田只好撕下了伪装,“因为是走私来的东西!”
  “走私货?”
  “就算是吧。”
  村田是走私犯?在他那不为人所知的背后进行着一桩桩不可告人的“黑色”商业?正如他所说的自己“从事交易”,原来就是走私交易啊!
  “飞机坠毁了,一定都搜索过了吧?”
  “是啊。不过这次飞行计划是商业秘密,所以没有让警方和专门的救援机构搜索、救援,在让他们介入之前,我们必须先到达现场,夺回那50亿的财宝!”
  “50亿的财宝,就给50万向导费?”
  开始木屋还为这巨额的报酬受宠若惊,而这时他忽然觉得吃亏了。
  “所以我才会提出要再多付一些酬劳嘛!怎么样,去不去呀?要是你拒绝了,我可就破产了!”
  村田的脸上又浮现出刚见面时的急切表情了,他仿佛在极力揣摩木屋内心的想法,死死地盯着木屋。
  3
  木屋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这价值50亿的财宝实在值得一试。除了向导费外,村田又答应再支付他一些财宝中的宝石作为酬劳。不过万一那些宝石因坠机摔坏了就用增加酬金来作补偿。但是万一宝石全部破损,村田也得按约定好的支付全部酬劳。由于村田斩钉截铁地答应了,木屋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如果到达现场,发现全部财产、宝石丝毫没有受损,那么木屋的向导费将大幅度“上调”。这件“山”案完成了,木屋也就可以和这种“性奴”的生活说再见了。
  然后他将要用这笔钱“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女人,彻底结束那种屈辱的生活。
  但剩下的问题就是自己的体力。坠机的现场是北阿尔卑斯山最险的地带,到过那里的日本人屈指可数,木屋则是其中一名。因为村田从都美子那里听来了这一情况,所以他执意要自己“进山”。
  不过木屋去阿尔卑斯山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此时那儿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吧,而且目前也是最不宜登山的时刻。在床上和女人做爱的“体力”和去这种危险地方的“体力”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是那50亿的宝石啊!太有用生命一博的价值了,能去和不能去,首先都应当试一试。连一点儿登山经验都没有的村田都要去,而且还准备了直升机。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我想马上出发,因为我们不能落在警方和救援机构的后面!”
  村田唯恐刚刚同意去了的木屋会又改变注意。反正也不能就这么着去,所以村田为了准备出发的东西回去了。虽然他说已经为木屋准备了登山用具,但木屋还是喜欢用自己用惯了的工具。此时此刻,木屋早就把都美子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05章 死亡谷之行
  1
  高阶谦一完全像被佐多恒彦绑架一样从S市的汽车旅馆拉出来上了汽车,带到了位于川越市的纪尾井总社的私有飞机场。
  这里停着一架早就等候在这儿的纪尾井公司专用的水上飞机。他们钻进了这架飞机,向高冈方向飞去。
  用佐多的话讲,公司的救援队巳经准备好了,就在高冈等候高阶的到达。
  由于直升机的续航短,所以他们必须以高冈为基地开展救援,但川越飞机上的人和水上飞机上的人并不知道高阶和佐多是为什么目的要去高冈的。
  这支由公司人员组成的救援队好像在纪尾井内部也是秘密准备好的,仅仅这一点,就让人觉得这次的行动不仅仅是一次救援,背后还有别的目的。
  佐多的行动极为迅速,然而救援队的组成和准备、找到高阶、确定坠机位置等工作几乎花费了整整一天。万一晚于岛冈正昭,那么姐姐的生命就有危险了。
  但无论佐多多么着急,他们到达高冈时已经是下午4点了,当天到达现场是不可能的了。
  幸运的是,坠机以来连续多日是大晴天,但如果明天再进不去现场,那就一切都晚了。
  “如果与岛冈的救援队相遇怎么办?”
  高阶一问,佐多便避开前排座位上的飞行员在高阶的耳边说道:
  “在长野县的O町有纪尾井核工业的工厂,因为那里有水陆两用的直升机,大概他们会以那儿为基地的。”
  “从距离上讲,O町离坠机现场近。”
  “这件事必须秘密行动,对方也会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可不能晚了……”
  佐多咬牙切齿地说道,但后半截话他没有说完。
  “什么?”
  “哦,O町怎么也算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也许能找到出色的向导,要是那样的话……”
  O町作为后立山峰的登山基地,有三分之二为北阿尔卑斯山所“占”,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山岳都市。最近在那座山下开通了一条隧道,完成了通向黑部立山的道路,所以一般的游客也都常去那里了。
  “我看没什么可担心的。‘幻之谷’巳经进入了富山的地界,进山的向导还是有地界意识的,那个‘幻之谷’还算是立山向导的领地。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知道那条山谷地理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地给人带路的,可没有像我这么好说话的向导。”
  高阶自嘲地说道。
  现在离开登山好久了,即使过去他也没有在这样的“邀请”下登过山。第一次去“幻之谷”是为了磨炼和证实自己的毅力,但那时并没有今天的设备。
  反正当时自己的体力都是超群的。他曾经在零下15度至零下20度的冰岩上睡过觉,全凭自己的体力熬过来了。
  而且他还常常负重50公斤以上的石头上下爬校舍的楼阶,每次要反复10来次,每天早上还要跑两个小时的马拉松。
  比起一般人的生存来,他常常向自己的极限挑战,为此他早就练就了一身好身板。
  高阶具有天赋的体力,又通过锻炼使自己的肌体更加坚强。但他对自己的精神方面信心不足。
  在年轻时,他之所以登山并非出于爱好,更多的是出于考验自己。
  他希望在自己走向社会之前得到更多的苛刻的机会使自己在体力和精神上受到锻炼。刻意剧烈的训练,希望的是使自己比较成功地融入到比这更加残酷的社会中去。
  因此他对登哪座山没有选择,只求是最危险的、甚至是一种近乎“受虐”的困难的登山条件。
  所以,高阶的登山可以说是一种出于自暴自弃的情绪驱动。无论遭受多么严重的苦难他都继续坚持着实践这一信念,也正是那时他那年轻的体力才使他得以坚持下去。
  但这次的登山向导,他知道最基本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也没有了信心。以前那种专捡困难的心气儿已经在自己的身上找不到了。
  几年的惰性生活和过去对自己刻意磨炼倒成了件麻烦的回忆。如果就自己目前的体力和精神状态,进入充满了死亡威胁的峡谷将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自己明明知道这些却答应了这次行动,完全是因为自己被佐多抓住了无法抗拒的弱点,同时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自己也过腻了离开了山的生活。
  高阶非常清楚自己再没有过去的信心登山了。但是佐多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他心中底层的欲望。
  这次的救援活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那位“妹妹”小姐活着,佐多打算怎么办?佐多说是为了救“姐姐”去的,而当自己说只有“妹妹”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怎么办时,他没有明确答复。也就是说,救了“妹妹”等于他放弃了椎名祯介的巨额财产?利己主义的佐多以生命为赌注,踏入死亡之谷,不会承受巨大损失的。
  他明确地讲过岛冈的意图,反过来说这会不会也是佐多的打算?
  因此他才不敢向社会救援机构求助,费尽心思地从“角落”里挖出昔日的登山家来。
  “这倒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高阶心中这样想。如果自己拒绝了也许他们会揭穿自己过去的伤疤而威胁自己吧。
  与其一生受制于别人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在这个时候勇敢地闯人这黑幕之中干上一把!
  “如果我死在山上,佐多也逃不掉。这样一来知道自己不愉快历史的人也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好歹自己目前的生活和死着也没什么两样。”
  高阶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听从了佐多的安排。
  2
  根据电脑的计算,飞机按时于下午4点多钟到达了高冈。在这里,佐多向高阶介绍了一个人。
  这是纪尾井重工诊疗所的所长,50岁左右,看上去他从年轻时也经过相当的锻炼,体格健壮、结实,而且为人敦厚、老成。
  “我是内川顺平。请多关照。”
  初次见面进行了简短的寒暄后,他那锐利的目光突然扫视了一下高阶。
  高阶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外表平和、敦厚的“老实”人竞然有这么厉害的眼神,仿佛要看透来人一样。看来这个“所长”也不是等闲之辈。
  佐多也只是这样介绍了一下:“他是大夫,也是登山老手。”
  以后就再没有对他讲什么。但因为他参加了这支救援队伍,那么他的来历总是有些“说道”的。
  “其他队员在哪儿?”
  高阶看到了内川后再没有看到其他人便问道。佐多若无其事地说:
  “就这些。”
  “这、这些?也就是我们三个人?!”
  “对。一会儿还有一名飞行员,但他只是作为支援人员,不参加救援工作。”
  “喂,别开玩笑好不好!如果有活的人,这三个人绝对不够!最少也要6个人!”高阶惊呆了。
  “这又不是去喜马拉雅山!不过还是在日本嘛!直升机哪儿都可以到达,从一开始我就说明了!”
  “你根本不了解‘幻之谷’才这么说的!内川先生,你也是登山老手了,你不认为这么几个人去救援是不是太欠考虑了?”
  高阶把目光转向刚刚“认识”了的内川。
  “我不认为这个计划是欠考虑的。”
  内川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连你都这么认为?”
  “最恶劣的时期已经过去了。要是二月天的确根本无法成行。目前可以进入峡谷,三个人就足够了。”
  内川口气依旧平稳,但明显带出了话碴。高阶看出来这个什么“大夫”对自己很有反感,便也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生存者有几个人都不知道,万一好几个人都活着,我们三个人什么用都不顶!”
  “你,城久子……姐姐的名字,只要她一个人活着就足矣了!其他人活不活我才不管呢!”
  佐多毫无掩饰地说道。高阶明白,这样的话再争下去就没有意义了。自己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已经下不去了。自己的命运在佐多的手里攥着,与其让他翻出来旧账,不如走一步说一步吧。
  从位于夕阳之中小小的私有飞机场望去,天空中一层薄薄的云丝扩展成薄雾。高阶心中暗想:难道高气压已经来到了日本本土的南方了吗?
  但愿和内川说的那样,最坏气候的季节已经过去了,以后都是风和日丽的天气。
  然而在这个季节里,只有四五天的好天气为一周期,然后又会转成恶劣的气候。没有风,薄云慢慢地扩散,这提示高气压的中心正在朝日本本土的东部移动。
  接下来低气压便会长驱直入日本海的北部。气温将是上升,从而会产生一个阴雨或雪天的天气。
  “最大的敌人是谁呢?”
  高阶呆呆地看着蒙上了一层雾霭的山脚方向,喃喃私语道。
  3
  第二天清晨4点30分,乘坐着救援人员的美制气垫式C107型水陆两用飞机驶离了高冈。当时地面风力为每秒4.8米,风向62度,气温摄氏2.7度,气象台通报说由西产生了一股低气压正在缓慢向这里移动。
  根据航空气象雷达发现,高气压的中心正在东面的海上移动着,由于移动速度缓慢,预计今天一天气象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由于低气压的接近,气压配置将向冬季型转化。一点儿风也没有。地面风力为零,但随着空中风力的变化,西风将渐渐产生,另外气温在每增加100米的高度时也会下降0.5度-0.6度。
  考虑到低气压的产生导致的气温上升,因此确定最迟也要在上午进行救援活动,因此飞机必须在天不亮时就要驶离基地。
  在昏暗的空中,没有前来送行的人。山岳地带天亮的应当早一些。降落地点已于昨天进行了侦察飞行,加上高阶的建议,决定在黑部新山的山中被称之为“天狗台”的一块台地上降落。
  这块台地正好位于将“幻之谷”和黑部溪谷隔成屏风一样的黑部新山西侧的绝壁处,这块突出的台地的下方正好形成了一处岩棚。
  “天狗台”如同其名一样巧妙,是一处平坦、略有倾斜的台地。
  飞行员小杉认为,这样一来,直升机就可以有一处安全的根据地,并且可以降低飞入“幻之谷”中所冒风力的危险。
  但是他也是第一次把飞机开入峡谷,究竞要冒多大风力的影响他也没有把握,万一机翼受突然生成的风力影响,也许会把飞机“吹”入台地之下的。
  但小杉最担心的不是降落、停留,而是起飞。用他的话讲,高度越高,空气密度越少,这样的话由于直升机的马力和推进力都极低,也许会在起飞时发生“空中停车”。
  这种飞机在一定的飞行高度时会因为自动保护装置的启动而引起“空中停车”,在一定的高度时对起飞也有所影响。
  那个“天狗台”正好介于这架飞机所允许的高度。
  小杉对佐多说道:
  “如果减少重量,这架飞机的马力还可以承受,也可以从‘天狗台’起飞。这种小型直升机性能还是不错的。”
  “不过回来时也许要增加几个人的,比去时要增加些重量。”高阶说道。
  “这架飞机允许六人乘坐。如果扔掉装备和食品的话还可以再增加两个人的重量。万一不行,还可以把人放在‘天狗台’,再返回接一次。”
  从小杉的回答来看,他也不知道这次救援背后还有另外“黑暗”的目的,至少他不十分清楚吧。
  飞行员当然要知道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因为当时是小杉去现场上空发现了飞机的残骸。他虽然也会对不公开救援表示怀疑,但他首先是纪尾井的一名员工,也许不得不以服从公司的命令而为原则吧。
  “怎么下到谷底?这架直升机虽然性能好,可也不能下降到地形复杂的峡谷的,否则无法起飞。”
  作为飞行员的小杉知道谷底的气流多变和环境恶劣,因此才必须把高阶找来作向导。但是高阶从上了飞机后听小杉的夸耀,认为这架飞机似乎完全可以降到谷底的。
  “那是非常危险的。首先峡谷的谷底非常狭窄而且特别深。由于谷底还有温泉涌出,地表温度较高,空气气流极不稳定。地表附近的过热的气流团不是保持恒定的,它不断上升。遇到上部的冷空气就会产生风。所以在谷底常常可以遇到突然生成的风力的,而且谷底生成的风力忽左忽右,没有一定的规律。飞机降下去肯定会被这种旋风包围的,所以要降到‘天狗台’下是非常危险的。”
  这时东方微微发亮了,并且借助光亮可以看到天空中有一层薄薄的云层。直升机加大马力朝群山方向飞去。
  和平宁静的灯光留在了身后,这是沉醉于拂晓深睡期的城市、平原。而他们驶去的是狰狞、紧张,被白雪覆盖的如同恐龙骨骼一样的险峻山脉。
  地面上不断隆起的如刀削斧砍过的山峦不时地出现在眼前。从东方渐渐发出的光辉照亮了披着白雪的连绵峻岭,呈现出了无尽山脉的立体图像。
  气温开始急剧下降了。飞机像被一条看不见的钢索拽去一样,朝着地狱般的群山扑去。
  在这个高度的天空中,空气密度变得小了,因此高阶感到飞机的马力和推进力也下降了。或者是遇到了强劲的风力了吧,小杉又在提高飞机的高度。
  越过这片崇山峻岭,立刻看到了一条如同阴影一般的暗渠静静地躺在黑部溪谷的深渊之中。
  “快要到了。”
  小杉点了点头。他把飞机的“前进飞行”档改成了“横进飞行”档,开始下降高度。
  黑部溪谷与黑部新山之间形成的这条深谷,两侧都是垂直的岩壁。尤其立山东面的岩壁如刀削过一般,绝无可攀之处。
  这个黑部地区并不很大,但地理上稍稍倾斜。在入口处有一条高约200米的被称之为“鲤鱼门”的大瀑布。看上去要穿过去并非易事。
  高耸的悬崖给人一种压迫感,仿佛随时可以向你压下来一般。
  这是一条给人阴森感觉的恐怖大峡谷。
  无雪期时这条瀑布水流非常巨大;在积雪期它又成了巨大的冰门,因而极少有人可以穿过。两“岸”的土质又非常松软,因此穿行于此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而且这条峡谷中又有许许多多的支流,一旦积满了雨水,就纷纷冲入峡谷之中,有时还可以将森林的朽木和岩石“冲”到洪流中来。虽然也有当地人进入过黑部的险要处,但这条峡谷却罕有人迹。
  从空中望去,仿佛是把大地深深地划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一般,从黑暗的沟渠中不时地翻腾出雾气,对接近它的人显示了一种凶残的拒绝。
  “在那股烟雾下方东侧的半山腰处,有一块发白的地方,那就是‘天狗台’。”
  小杉一边驾驶着飞机一边对大家说道。他顺手打开了下降的限制装置。
  “走吧!”
  小杉定了定神儿。刚才脚下那一座座如同狼牙狗齿的山峰迎面扑过来。小杉的紧张情绪影响了其他三个人,他们都像防备被甩出飞机似的紧紧地“贴”在了座椅上。
  视野一下子变小了,鸟瞰中的图案马上成了一点点的标志。如同睡蟒的峡谷就要到了。
第06章 天王星计划
  1
  在这个事件大约一年前的三月,纪尾井核工业公司特别技术研究所的技师进行了一项有关“爆炸物”的计划方案。这家技术研究所通称为“特研”,是该公司中研究最为机密的“黑匣子”机构。
  浓缩铀的基础制造试验,要为日本最近或将来大量需要的核动力发电的铀原材料的自给自足打开一条道路。
  同时浓缩铀也可以成为核武器的原材料,由于可以直接用于军事目的,开发研制浓缩铀便引起了学术界的密切关注和警戒。
  浓缩铀的兵器化在加工、组装技术上的成功,使日本的核燃料处理装置技术具有了先进的发展。
  纪尾井核工业公司作为一家大型企业集团,是复活了的纪尾井财团系统中的核心公司——纪尾井重机,在激烈的技术革新和产业结构重组的化学工业当先的理论指导下,从纪尾井重井派生出来的重要公司。
  从此以后,两家公司作为纪尾井集团的两大支柱产业,牢牢地使纪尾井集团始终处于日本工业的领先地位。
  两大公司既不是兄弟也不是对手,而是地位对等的孪生公司,然而两公司的对立意识、并不认同是同一“母体”、同系列的“同族”的观念极为强烈。
  双方都认为只有自己才是纪尾井的中坚公司,一遇到事情就争吵不休,而且矛盾愈演愈烈。
  纪尾井抓住了国防厅,除了承担战斗机的生产外,还把触角扩展到了防空装备的份额中,并稳稳地坐在了军需产业的主导地位上。目前正瞄准地对空、空对地、空对空导弹的国产化加紧研制开发。
  另一方面,纪尾井核工业公司也引进了在英美已被实用化的核炉技术,瞄准了国产化方向,尤其在公司内专门成立了“特研”所,秘密地开发、研制核弹头技术。
  这些都是以日本自卫队对于核导弹的自卫用途为名目的,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的核开发计划的最实际的步骤。这个计划对纪尾井重工业来说无疑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而纪尾井核工业公司的“特研所”内进行的超原子弹制造计划称为“天王星”计划。这是一种舍去了最容易的方式,从一开始就采取了铀235的核爆研究的计划。
  其中一名从事“天王星”计划的技术人员发现了可以引起物理学上核连锁反应的、可持续的燃料供给的突破口。
  纪尾井核工业公司未曾宣布,对公司内部也严加保密,因为他们认为这时公布这一成果时机尚不成熟。
  为此,这项成果的具体内容和发现者的姓名外界一概不知。只是在政府的有关人员和同行中略有耳闻而已。
  作为竞争者绞尽脑汁拼命地进行打探,但无奈纪尾井核工业方面守口如瓶,严加防范,任何外界人都无法了解到其中的详情。
  2
  直升机平安无事地着陆了,地表上的雪迹被扬起了团团雪雾。但机体完好无损地牢牢停在了雪地上。
  旋翼停止了转动,高阶第一个走下机舱,接着内川、佐多也顺序下来,由于旋翼的旋转扬起的雪花慢慢地落了下来。
  清晨5点33分,他们从基地飞行了大约1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从高空向下看去,东方的光亮还没有照射到峡谷之中。深谷中还是昏暗一团。
  走下飞机才感到降落地点的惊险:这里正是断崖的半山腰处。这处“天狗台”如鬼斧神工一般,不禁令人称绝。
  清晨的寒气逼人。但这个寒气已经成为了“朋友”,这里将会时时发生雪崩。峡谷狭窄,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从此以后的行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为这里毕竟是最容易受日本海低气压影响的北阿尔卑斯山的北部山麓。天气稍有变化,这里便首当其冲。
  人下来之后,他们又陆续将露营装备、食品、燃料、医药品、救援用具、通讯设备以及攀岩用具卸了下来。他们将最小限度的所需用品带在身上后,大部分都留在了“天狗台”。
  除去了三个人和部分装备的重量后,直升机顿时“轻松”了许多。
  “要是这样,起飞就不成问题了。”
  小杉笑着说道,走回了机舱。
  “那你多加小心,明天来接我们!”
  由于是秘密搜索,所以除了第二次来之前外,他们不能使用无线电收发报机。
  这时旋翼又开始旋转了,强大的风力又把积雪吹到了半空,三个人被“掩埋”在飞雪之中。
  当积雪渐少的时候,飞机也渐渐升到了天空。和下降时不同,飞机上升时很快就升离了峡谷。
  这一带已经非常明亮了,头上的一层乌云也似乎散开了,风也停了,的确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三个人默默地把装备带在身上,其中还有为了抵御天气变冷的装备。他们的身上都穿上了羊毛衫、羽绒服,外面又套上了防风运动衣裤,并带上了冰镐、冰爪、走雪鞋,和攀岩用的工具、食品、露营装备、被救人员的衣服、急救药品等。由于认为哪一件都必不可少,所以每个人几乎都负重了50公斤。
  高阶过去10多次进过深山,因此他对此行并不紧张,也胸有成竹。
  其中明显的是自己一定要来的是佐多,内川的心里不知是怎样盘算的,看不出来他是不得不来的,但和佐多的关系又是冷淡的。除必要时,他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把自己牢牢地封闭了一样。
  但是,就像佐多介绍说他是登山老手一样,在征求行动的方案时,凡是涉及登山方面的事情他都是回答合理、适宜,而且绝无废话和犹豫不决。看来从一开始选择他来是非常正确的。
  从直升机上下来后,他的行动也灵敏、利落,在使用装备上也得心应手;与此相反,佐多完全是个外行人一样,不过他也算是悟性比较好,模仿内川和高阶也比较快。
  坠机现场位于谷底最深处的一处喷泉旁边。那口喷泉每两至三小时喷出一次亚硫酸瓦斯,所以山里的动物一般都不去靠近那里。偶尔有飞鸟从那里经过会不幸堕落泉边,所以周围总有死鸟及其骸骨。的确如文字上描绘的那样:“死亡之谷”。
  如何到达那里,他们共考虑了三条路线。第一从山脊直接下谷底;第二逆行至黑部溪谷和“幻之谷”汇合处;第三是从黑部新山下行,到达峡谷的正中。
  最后三个人选择了第三条路线,也就是直接从直升机停留的“天狗台”下到峡谷中央。
  因为第一条路线的山脊与谷底垂直高度为300米,而且岩壁平如刀切,岩质又非常脆弱,要求攀岩的技术水平极高。另外这条路线还有几处危险的陷阱,一不留神就被陷阱吞没,此外从这条路线走正好处在有毒喷泉的下风向。所以除了担心陷阱、落石,还要加倍小心瓦斯的毒气使人窒息死亡。
  虽然第二条路线没有瓦斯的威胁,但路途太远,入口处还有那条“鲤鱼门”的大瀑布。夏季水大,冬季冰滑危险更多。尤其那段路在冬季常常发生雪崩,那条通道又窄小,一旦发生雪崩,只能等着被大雪掩埋。
  三个人选择的第三条路线危险性最小,由于有“天狗台”作屏障,因此不担心雪崩。
  如果岛冈也来人的话,恐怕也会走这条路,这样一来佐多就可以先一步抢在他们的前头。
  “出发吧。”
  佐多是外行,但却以“头”的身份命令道。他们将从“天狗台”下去,逆行一段,然后到达现场。
  由于“天狗台”位于“幻之谷”相当里边的位置,因此从那里下到现场的距离大约有2公里远,必须最迟在上午10点到达。如果晚于这个时间,气温一上升,有可能受到雪崩的威胁。
  但是当他们开始下降的时候已经快7点了,必须快点行动。因为最困难的地方已经由直升机带过来了,所以从这里到下降点只是一个稍稍倾斜的坡度了。
  在不太好走的路段有必要围身的绳索。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路段,那么高阶的作用就不是特别明显了。重要的是下到谷底后逆行的那一段。
  高阶以前来过这里,行走路线在山脊下方,要躲避雪崩;下到谷底后还有那座“鲤鱼门”的瀑布困难。
  目前是在严冬期的二月中旬,峡谷里已经开始发生雪崩了,这就需要懂得利用雪崩间隙快速穿过的向导了。
  高阶还是在几年前穿行过一次,但对这次来说也许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总比一次都没有来过的人还是好得多。
  另外,万一有生存者是根本无法从悬崖攀登上山脊的,只能往返于“天狗台”。因此必须有向导的带领顺利穿过雪崩区。
  高阶走过“鲤鱼门”瀑布和山脊的两条路线,可以说这次“幻之谷”的成败只能靠高阶了。
  佐多一开始还走得非常顺利,大概是开始小心谨慎吧;但后来他认为已经熟悉了,步速也快了起来。有几处困难的地方便要高阶保一下“驾”,慢慢地他也掌握了在雪地行走的要领了。
  的确像他本人夸耀的那样,他的运动素质还是不错的,而且相比之下,由于内川年龄的缘故吧,看上去竞然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但他基本上可以保持好身体的平衡,运用一定的节奏紧紧跟着。
  由于三个人的步调一致、和谐,所以行进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一小时以后他们已经到达谷底了。
  由于峡谷弯弯曲曲,在上面无法看清峡谷的全貌,在下到谷底后全部都进入了眼帘。
  “好厉害呀!”
  一直沉默不语的内川第一次发出了感叹。谷底到处都是巨大的雪崩雪块。
  他们到达的这处谷底宽有20来米,两边的悬崖高耸人云。立山东面的裸露岩肌一片接着一片。
  这里可以看到明显的雪崩痕迹。这些雪崩块由于温度的上升下降,表面上巳显示出了许多条条龟裂。而半山上的积雪看上去也似乎随时要崩塌下来一般。
  由于情况紧急,他们就穿过雪崩块的龟裂处。因为一旦发生雪崩,他们无处躲避,非被埋葬了不可。
  在新的雪崩块上还可以看到有不少碎石,只是伴随雪崩而滚落的岩石。
  这时谷底里又涌现出一股股雾气,刚才还狰狞暴露的谷底顿时和“幻影”一般地消失了,三个人又被笼罩在这片迷雾之中。
  这时,当他们正在用手摸索着前进时,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就在头顶上方。
  (什么声音?)
  (雪崩吗?)
  神经质了的三个人一刹那停下了脚步,互相看了看。
  “直升机!”
  佐多说道。果然是直升机的声音。
  “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嘛!”
  “是那帮家伙!是岛冈他们来了!可他们会到瓦斯的下方,去找死吧!”
  佐多得意地说道,并朝什么也看不见的天空中嘲笑了一下。
  “这个雾也是局部的。”
  内川毫无感情色彩地说道,刚才还喜形于色的佐多也一下子明白了:
  “刚才的飞机只能是岛冈,肯定是他们追上来了。要快穿过这段雾区!”
  佐多急切地说道。直升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同时迷雾也一下子消退了。在峡谷窄的上方看不到飞机的影子。
  迷雾散去后,天空中的乌云又厚重了一些。仿佛要从上面盖在峡谷上似的,雾气也渐渐地升腾起来。
  “云层厚了。”
  气象台曾报告说低气压马上会接近过来,只是由于速度不快,所以今天一天还会是好天气,而如果低气压一旦进入到日本海,北阿尔卑斯山的北部山区的气候马上变得恶劣起来。
  这次的低气压被称之为“春一号”,但如果第二号、第三号相继而来,这里的气候则更加恶劣。
  如果受到了直接的影响,南部山区那样的屏障就起不到阻挡的作用,暖温气流将会造成暴风雪、雨雪、或是大雨,将一股脑地倾泻到“幻之谷”里,这里便将暗无天日。
  于是三个人希望尽快赶到现场,救出生存者再逃离“幻之谷”。如果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再维持一天,救援活动的成功就是可能的。此时气温比较高,但由于这会儿上来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因此融雪将被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如果救出了生存者并于今天返回到“天狗台”,那么明天天气再变化恶劣,所带的食品和装备也足以等候救援队的到来了。
  虽然说“天狗台”,也不可能不会遭受雪崩的袭击,但从地形上看,直接受到雪崩的影响还是比较小的。
  随着前进,他们先后闻到了一股异臭味。
  “在附近。”
  内川皱了皱眉毛说道。
  “不要紧吧?”
  佐多不安地问道。他并不是担心坠机人员可能会受到瓦斯的毒害,而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夭折”在这里。
  “不要紧。在谷间,风向是从下向上流动的,从下走是安全的。”
  这是他们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什么沸腾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温泉的声音?”
  “好可怕呀!就像来自地狱的磨刀声。”
  佐多的腿有些哆嗦了。也许这就是高阶说的那口有毒的瓦斯喷泉吧?和刚才佐多听到直升机声音时的趾高气扬的样子相反,此时他明显地流露出了胆怯的神色。
  如果风向一变,瓦斯被刮了过来,那连跑的时间都没有。
  果然瓦斯味越来越浓重了,而且顿时周围的积雪也因热气的刮过而呈现出融化的样子。
  雪化之处裸露着灰白色的岩肌和地皮。随着刚才迷雾的消退,前方向右处展开了一大片视野,“幻之谷”最里面的容貌一下子展现在了三个人面前。
  “啊!”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第07章 延缓生命的性具
  1
  “城久子和真知子还没有来吗?”
  椎名祯介向富子问道。几天来他每天问的不下10次。
  “说快到了。因为好久不来东京了,说是中途转转高山再来。”
  “为什么不先来看我?不孝之子!”
  椎名无力地说道,然后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看上去他已经成 了一具“活尸”。作为纪尾井集团的总裁、日本财界的泰斗、可以 呼风唤雨、左右政局的椎名祯介已被病魔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威 风,连人相都令人惨不忍睹了。他在苟延残喘,等待着熬干最后的一刻生命。
  胰脏头部的原发位癌,从发现有异常感觉时就有鸡蛋大小,并 已向身体其他部位转移了。
  最初发现的是全身黄疸,这是由于肿瘤位于胆道附近压迫了胆 管所致。进行黄疸治疗时发现了胰头癌,并且发现已经有了淋巴转 移,手术时机巳经迟了。后来实施了腹腔手术,然而已不可能切除肿瘤了。
  由于肿瘤的部位离神经很近,所以一旦疼起来几乎是刻骨的彻 痛,加之大量的、反复发生的吐血,椎名的体质急剧下降,因此医 院只好靠每日输血来维持他的生命。
  已经没有任何治疗办法了,剩下的只有过一天算一天了。
  然而他超过了医生断言的生存期依旧活着,许多人对此都感到 不可思议,但他依然顽强地活着,尽管他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但仍 然以对生命的执著顽强地活着。
  他心中还惦记着要重振当年纪尾井雄风的计划,但与其他集团 相比,重组钢铁、机械、核工业的可能性已经太晚了。
  而且在当今流通领域内的改革急速发展,过去的财团将投资紧 紧地攥在手里而“肥水不流外人田”,从而造成了资金滚动困难。 原先的日本产业结构以重工、化工为中心的基础也发生了急剧 变化。
  “我不能死!”
  椎名要干的事情多于高山。他是这个纪尾井集团的独裁者,但 从他看来,离开了自己,这个集团连一天也生存不下去。
  “作为领袖,就是要在自己领导的范围完成一切属于自己应当 领导的事业!现在死了我也死不瞑目!”
  正是这种“信念”,支撑着已经完全丧失了人体功能的椎名的 生命。
  “哪怕再有半年、不,一个月、不,一个星期、一天、一个小 时也……要活!”
  这个轰轰烈烈的念头创造了医学上的“奇迹”,医生们都无法 解释发生在椎名身上的这一医学奇观。
  而且他不希望自己像一棵植物一样活着,而是出色地伫立在集团之上。
  自从他知道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后,便让两年前从妓院里赎出 来的富子整日伴在自己左右。此时他不仅失去了男人的功能,作为 一个正常人他也失去了很多功能,但他仍然要富子每天和自己同床 共枕。
  椎名的癌症一天重似一天,但他白天黑夜都要搂着富子。
  椎名那日渐消瘦的身体,和丰满、润滑、白如凝脂的富子的肉 体交合在一起,看上去简直成了一幅“饥饿色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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