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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寺凉子怪奇事件簿17

_49 田中芳树(日)
  「快到指定的时间了。高山--对吧?--总领事从市警本部释放之后该来这里了吧。」
  「当然了。不到我这里来的话他又会被拘留的。警察一直跟着他走到走廊里,总不会有白痴在这里逃跑吧。」
  敲都没敲门突然开了,转了半圈打在墙上,粗暴地豁然洞开。脚步声啷啷地踏入室内的,正是温哥华总领事高山正行。他脂肪肥厚的眼睛移动着,似乎要打量一下室内,但视线立刻盯住一点--凉子的姿式、紧身迷你裙下延伸出来的完美的腿,特别在大腿附近,灼灼的目光要喷出火来似的。
  他的怒吼打破沉默是十秒钟后的事:
  「喂,你胡闹什么!没有常识吗?不知道日语里有「健全」这个词吗!」
  「没有常识又不健全的是你那张脸吧。」
  凉子嘀咕着。高山总领事手伸向我,拼命指指点点:
  「真是了不起的身份啊。让美女部下坐在腿上,两人亲密搜查么?药师寺警视,对吧?你这样也算维护法律和正义的警官吗?」
  我一片茫然,动都不会动,凉子在我耳边轻语:
  「那个白痴以为你是上司我是部下啦。」
  迟钝如我也终于理解了,高山总领事把我跟凉子的身份弄反了。他只听说日本来的警官是「药师寺警视和泉田警部补」,应该不知道全名吧。像高山这么保守又歧视女性的人物,根本想象不到「女性上司男部下」这种关系。眼前的光景更是让他曲解成「色狼男药师寺警视让美女部下泉田警部补坐在腿上进行性骚扰!」
  啊~--一反应过来我忍不住脱口叫道。凉子更是用使坏的眼光看着我,过了一瞬突然叫高山:
  「那个,总领事……」
  「叫我总领事阁下!」
  「是,总领事阁下。」
  老老实实的改了称呼(即根本不是凉子的作风),用指尖拭泪的演技更是了不起:
  「警察这种上下关系是绝对的封闭社会啊。不管多过分的命令,身为部下都不敢拒绝。不答应的话,不知道会被怎么修理。您要明察啊。」
  真是史上最恶劣的笑话!我仰天长叹。
  高山总领事喘气更重,两眼更加灼灼放光,因为下流的异常兴奋,四角加倒三角形的脸变成黑红色。
  「我不会让他得逞下去的!我会让他好好领教,现在这个时代对部下性骚扰会有什么结果。」
  不必领教了--总领事没有听到我的心声,对凉子说:
  「来,你站起来。」
  「可是……」
  「站起来没关系,我允许的。来来,过来吧,受欺负了吧?我来安慰你。」
  「可以拉我一把么?」
  「啊,对呀,我怎么没注意呢。来,我拉你起来。」
  我保持着沉默。高山总领事越发的踏入魔女的陷阱,欣欣然扑向灭亡之路。我对此默然认可,没义务告诉这种混蛋有什么危险。
  总领事的身体飞舞在空中--好歹我也在心里念了「南无阿弥托佛」,可也没打算宣称我有什么诚意。高山总领事的身体结结实实地落在地板上,背上受到重创,有五秒左右发不出声音。
  「……你、你、你干什么!?」
  「多嘴!怎么能随随便便用那种肥猪手碰淑女的手?」
  很难称得上淑女--药师寺凉子一脚踩在高山总领事的腹部,鞋跟刺下去的关系,高山顿时苦不堪言。
  「我,我可是总领事阁下呀!」
  「那又怎么样。你也算阁下的话,我就是陛下了!」
  她的确是女王陛下。虽然没哪个国家授予过王冠,但她是当之无愧的既好战又保持常胜不败的骄傲的魔女王,毫无慈悲的征服者,良俗的破坏者。
  我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走到门边,紧紧关起来并确认上了锁,还挂了链子--干脆把沙发也搬到门前堵住,这样就算想破门而入也得颇费一番功夫了。
  「这回挺机灵的,值得表扬。」
  女王陛下绽放灿烂笑颜:
  「不过这一整层我都租下来了,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的。」
  她又踩住总领事:
  「明白了吗?没有人会来救你的。现在要好好拷问一番了,你尽情地哭吧。」
  「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让他本人选择一下?」
  我问的是能不能不拷问让本人坦白的意思。但凉子完全做别的解释。
  「也对哦。那好吧,给你两个选择。哎,我多宽大啊!」
  「两……两个选择是什么?」
  「当然是刑讯的种类啊。一个是很疼,另一个是更疼。来,选一个你中意的吧!」
  不要啊--高山像青蛙似的惨叫。
  「都、都不要啊!拷、拷问是法律禁止的!」
  「你说什么啊,拷问是日本文化哟!警察就是文化的守护者,传统的延续人。」
  「你、你们……回到日本给我好好记住!」
  「咦~你还想活着回日本啊?怎么这么不懂审时度势,真不愧是日本的外交官。」
  凉子用形状优美的鼻子哼笑着:
  「泉田君,把那边的门打开,那里才是刑讯室呢。」
  「知道了,陛下。」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好好欣赏这番情景岂不亏了。我也是兴致勃勃的打开女王指定的那道门。
  不管脑海里怎么描绘,对这个房间的想象都错了。这是个五米见方的房间,地板上铺着地毯。巨大的窗户垂着厚厚的窗帘,隔开外界的视线。一面的墙上完全是镜子,配置着跑步机和室内脚踏车,还有各种各样的锻炼器具。简直像个健身房,女王陛下到底喜欢这房间的什么地方呢?
  凉子走到跑步机旁边,打开开关,惨绝人寰的刑讯开始了--
  「你到、到底要干什么?」
  高山总领事的声音空洞的回响着。他的疑问其实也是我的。药师寺凉子没有直接回答,蔑视的眼光刺向高山,轻启红唇:
  「泉田君,把这家伙衣服脱了!」
  「……啊?」
  「脱他衣服呀!心怀慈悲和审美意识,内裤就算了好了。喂,快点!」
  随心所欲的美貌上司至今不知让我接受了多少蛮不讲理的命令。但就不愉快这点来说,这是最极致的一回了。好歹我也是警视厅的犯罪搜查官,凭什么要脱这种面目可憎的中年老男人的衣服呢?要是妙龄美女还差不多--啊不是啦……
  我大大的吸口气,「我不要」--正想这么说的瞬间,高山总领事突然发出奇声,双手一挥,拚着命地冲向门口。当然是想逃走了--然而行动欠考虑的他只能落得悲惨下场。为了阻止他本能的逃走,我终于迈出脚步--
  咚的一声,高山又躺到在地板上。好像是鼻子被打中了,他脸的中央被染得赤黑,漏出痛苦的呻吟。
  凉子微微一笑:「肯定做贼心虚才想逃的。可以判定这家伙有拷问的价值。泉田君,你不会对上司的命令说不吧?」
  看来不只是高山,连我自己也没退路了。
  「别怪我哦,这是上司的命令。」
  一边笑着一边伪善地说着,我揪过高山的身体,抓住他看来很值钱的套装。
  中途经过就我就不想说了,反正不到三分钟高山就剩下一条内裤了。这时候我才晓得,说伪善的话是要遭报应的--
  「不、不、不要看啊……」
  含混的嗫嚅声。
  高山竟穿着闪闪发光的粉色女士丝缎内裤。而且还有紫色的水玉图案--这么恶俗的东西怎么买到的?不,不要特地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
  高山鼻子周围还在滴着血,就这样直着脖子喊,
  「你们这是侵犯隐私!外交官就算穿粉色内裤又有什么不好?」
  「这不是好不好,而是美丑的问题吧。快点,站到跑步机上,定要把你的汗和坦白都榨出来!」
  凉子的高跟鞋尖扎着高山的臃肿的屁股。不知道发出了几多奇怪的声音,高山终于摇摇欲坠地爬上跑步机。
  「住、住手啊。我这样的知识分子精英受不了肉体痛苦的。」
  听着他的胡说八道,凉子把跑步机设定为时速二十公里。高山口吐白沫地跑着,跟不上被惯性抛到后面的话,会受重伤的吧。
  穿着女内裤的中年男人,摇晃着皮下脂肪要死不活地玩命跑在跑步机上。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刑讯呢--这是就旁观者的感受而言。
  「救、救命啊,饶了我吧。心、心脏要爆……爆炸了……!」
  「你说什么呀,不是还有余力吗?来,再加点速度。」
  设定时速二十五公里。机器发出轰鸣,高山的短腿急速上下移动。
  「啊,我……不行了……!」
  高山的脸上背上飞出汗珠,我向上司提议:
  「那个,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这点困难要忍着!连我都忍着呢。」
  可能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造成这种情况的责任该谁负,真希望凉子有一点点自觉。高山全身淌汗,热气直冒,张着嘴吐着舌头,两眼翻白。我突然有了个无聊的担心--出汗太多高山的内裤要是透得走光怎么办……
  「好,时速三十公里!」
  就是一百米要仅仅十二秒内跑完的速度。高山脚下的传送带急流一般向后飞奔,他的脚也快绊到一起了。
  「哈……救命啊!」
  「想得救就老实交待!」
  「西崎这个无赖得知你们挪用外务省税金,在温哥华拥有巨额资金。反正他是个好色的男人,是你们让井尾育子去堵他的口的吧。西崎终于把你们逼急了,就杀了他灭口--这些我全都知道!」
  我以为我充分了解了凉子收集情报的能力,可现在不得不再佩服一次。看来她在日本的时候就已经调查到这件事,这些早在预料之中了吧。
  高山总领事惨叫一声,油腻肥胖的身体飞到空中,坠落在地板上,终于还是跟不上机器的速度了。楼下一层会被这声巨响吓一跳吧。汗流浃背的像海豹似的身体倒在地上,足有三分钟左右动弹不得,只听见暴风雨似的喘息声。他好不容易开口,说的内容却也奇怪:
  「你怎么知道SF?」
  「SF?」
  我愣住了,为什么这时候突然说出空想科学小说(Science Fiction)的简称呢?
  做出说明的是凉子,
  「是特别基金(Special Foundation)的简称啦。」
  「你们把自己当特别人物吧?的确是特别的白痴呢,连上司跟部下都搞不清。」
  在凉子的嘲笑声中好不容易抬起上半身的高山总领事,眉毛和嘴都扭曲一团。
  「好吧,想说什么都老老实实说出来吧,丧家之犬先生。」
  「我、我们不是犯罪者。只是在税金回避地开了个预留帐户而已,没什么好让你们指责的。」
  「说得倒好听,明明是害怕留下记录,从小额现金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吧。」
  高山总领事目光阴险地瞪着凉子,却无可辩驳。
  「但是这么巨额的现金是怎么运到加拿大来的?」
  「外交行囊啊。」
  「这样啊,原来如此。」
  外交行囊就是外交官特权中关于行李的一项。不用付关税,也不检查危险物品,在任何国家无条件通行。自称精英分子的日本外交官大人们,就是这样在行李箱和手提包中塞满了现金不断运到温哥华总领事馆。在这里集中后进行分配,各自花天酒地去。堂堂温哥华总领事馆根本就是腐臭的盗贼洞窟。
  盗贼的老大又有话说了,
  「我们都是道德优秀的人,你们这种人不懂吧?」
  「这个论调倒是挺新鲜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把特别基金纳入自己的口袋,大家全都实实在在的带到温哥华交出来,这样才能建立起数亿元的基金。」外交官大人竟然对挪用公款颇为自得,「怎么样,我们不仅是能力,道德上也远远优于一般愚民。」
  「就是这件事被西崎他们掌握到,向你们勒索的吧?」凉子又确认了一次,「是你直接杀了他?还是找的本地杀手?说!」
  身着女式内裤的中年男人一副不满的样子晃动着腹部的皮下脂肪,「这不是瞎说嘛。那种家伙不值当我去杀。」
  慢慢被诱导招供的高山果然说出他认识被杀的西崎,当然只有我和凉子注意到了,当事人还是一副傲然的语气。
  「就当是土狗,给食不就完了。就破费上一亿两亿的小钱,也不至于杀了他,只会脏了我自己的手。」
  既是说有被勒索过一亿两亿的巨款。我没了耐心,紧紧逼问道,「只要不是你自己掏腰包赔偿,两亿元就算是小钱了?」
  「赔偿?」
  高山总领事发出猥琐的笑声,「我们存储特别基金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公益。本来对我们就应该安排无条件无限制的预算。都是深深嫉妒我们的愚民动不动就提意见,害我们还要辛苦集资。都是愚民的错!」
  「你要能一直这么拽倒也不错嘛。」一副没心没肺毫无诚意的口气说着,凉子把左右两手伸到高山总领事面前--右手里是数码相机,左手是MD.
  「左边的是到现在为止用的,右边的是现在开始用的。」
  她把数码相距对向无话可说的高山,「明天的加拿大报纸上,就会出现整版你现在的玉照了哦!「因为家庭暴力现行被逮捕的日本外交官谈论日本文化」--定是这样的标题吧。当然在此之前先要放到网上广泛传播,出了这么大丑,你以为你的精英集团还会庇护你么?」
  高山试图张了两三次口,却完全发不出声音。脸上急速变色,大概终于理解了自己将要面临的覆顶之灾。犯罪组织成员所惧怕的不是法律的惩罚,也不是社会舆论的指责,而是被组织本身所抛弃。这一点黑社会成员和精英官员立场完全相同。
  砰--好像拔脱塞子一样的声音--高山总领事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倒在地板上。只穿一条粉色内裤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猝睹,但这不是内裤的过错……
  「哼,真没品。做坏事都不够格的小人物嘛。」
  药师寺凉子笑得很是灿烂。
  虽然是很乱来的方法,结果还是出差第一天就把事件解决了--怎么看都是粗陋低俗的案件。算了吧,不这样也看不到精英外交官薄薄内衣的半裸身姿嘛……
  还是因为时差问题昏昏沉沉的,我呆呆地想到。
  当然我想错了。
  第二章 在加拿大讨论日本文化
  勤勉工作后希望得到称赞,这是一般人正常的要求吧--大部分人都不会要求什么「万石封赏」「加官进爵」的。至于我么,为了消除时差造成的昏昏沉沉,只求让我沉沉睡一夜就行了。
  这真是再普通不过的愿望了,我醒来的时候只却记得一夜乱梦,至少有四个。而且梦的内容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脑袋发胀神志不清。借着透过窗帘的晨光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
  昨天的记忆像录像似的重播起来。
  我想起那番痛苦的拷问结束后,三个加拿大人和两个日本人赶到了宾馆。那些加拿大人是皇家骑警的警官,日本人则是温哥华总领事馆的馆员。我的上司--驱魔娘娘药师寺凉子,早已伸开玉指纤纤的魔爪等着牺牲者上门了。
  那两个日本人本想挥起「外交官特权」的利剑,从加拿大警察手里夺回总领事。但他们一见到不堪形容的总领事,就只好狼狈地随着凉子的步伐任她摆布了。凉子用娇美的玉指指着总领事馆馆员的鼻子,一通好训。馆员们只有歇斯底里地重复「不能回答」「无可奉告」,连让总领事穿衣服的要求都无暇顾及。
  另一边,代表加拿大方面的吴警部向那两个日本人澄清说:「我们是应日本警官的要求释放了总领事。在此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是日本人自己的问题,与我们一概无关。如果一定要我们插手的话,就请总领事再跟我们警方走一趟。这位女士说……」
  「这位女士」药师寺凉子点头肯定。
  「……她说,总领事与杀人事件的两名被害者相识,并且坦白曾经有过大额的金钱交涉。我们要跟皇家骑警温哥华总部详细报告,也必须通报日本政府,可以吧?」
  两名领事官员顿时面无人色。凉子高高奏响嘲笑的钟声:「这个变态上司一被放出去就回领事馆?不需要湮灭证据的时间吗?」
  被步步紧逼的领事官员们,无奈之下权说「总领事夫人没有投诉家庭暴力的意思」--早说不就好了嘛。
  结果,加拿大方面卖了个大大的人情,算允许了高山总领事回家。在时尚潮流感方面极富个性的精英外交官终于穿上了衣服,在部下们的陪伴下,一边做出「给我记住」的口形,一边仓皇地逃出拷问现场。
  等吴警部憋着笑走了,我才问上司:「您认为杀死西崎阳平和井尾育子的是总领事馆的人吗?」
  「No.」
  「能问问理由吗?」
  「对那些家伙来说,贪污公款根本就不是犯罪或者坏事。他们以为,用国民血税开秘密派对也好,挥霍购买奢侈品也好,建宫殿一样的大使馆也好,全都是自己作为精英的当然权利。但是杀人不同--一时冲动动手打死逆上的人还罢了,计划杀人就超出他们的限度了。」
  「我也同意。」
  「你说得好像很拽似的嘛。」
  「对不起。」
  ……经过这段话,得出「杀人事件的犯人另有其人」的结论。不管怎么样估计早晚免不了去总领事馆一趟,不过凉子的工作欲随着日落同时转到了西半球上空,只管拉着我去了唐人街。
  「陈家菜馆的粥真不错啊。」
  我一边念叨着起了床,在浴室洗漱打理完毕,八点整摁响了凉子套房的门铃。
  「早上好,Monsieur!」
  我并不觉得自己作为普通地球人有什么特别灵敏之处,但这次差点在没有任何障碍的水平地面上做个前滚翻之类的华丽表演。
  我小心地站稳,一边调整姿势,一边确认声音的主人--
  我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两位典型的法国侍女,都是优美可爱的美少女。不错,两人都像五月的鲜花嫩叶一般娇艳美丽--是栗色头发的露西安和黑色头发的玛丽安,两人常年呆在凉子在巴黎的豪华公寓里。也就是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人突然出现在巴黎往西九千公里的地方。
  「当然是我叫来的啦!」
  声音从一角传来--我的上司正在餐厅一隅。
  一瞬间后,我的视线以快得飕飕响似的速度滑开。药师寺凉子宽宽松松地穿着一件大大的男式丝绸衬衫当睡衣。这倒也无所谓,但衬衫下完美无缺的长腿也暴露无疑,就算不至于衬衫下什么都没穿,我也绝不敢多看。那简直是对眼睛的毒药,完全剥夺我正视的能力。
  凉子让侍女们退下去,叫我坐到桌旁,我才终于从困境之中得救--我总没有透视桌子下面的本事吧。
  黑发的玛丽安和栗发的露西安并排站在凉子左右时,好像大朵的红玫瑰衬着清秀的风信子一般,别有一番风情。百分之九九点九的男性都会受到美的感染和震撼吧。能被排除在外的之后真正的同性恋者和深知她们真相的人--虽然算不上光荣,我反正属于后者。
  我也坐到桌旁,突然注意到桌子上放着半打本地的早报,最上面的一张格外醒目:
  「衣带渐宽,讨论日本文化的高山总领事」
  这样的标题旁边配着大幅照片,占据了报纸版面的正中央。不说文章写了什么吧,照片内容正是只穿一件女性内裤蜷坐在地板上的外交精英阁下。「衣带渐宽」这说法是够损的,可他本来就不是正襟危坐的样子,怪不得受人揶揄。
  「这下总领事阁下算完蛋了啊。」
  「那也不一定。很有可能他偷偷跑回日本,老老实实呆上一年半载就又复活啦,比如当个特殊法人的常务啦、大学国际学系的教授什么的。」
  我并不想对总领事阁下的第二人生多嘴多舌,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当女子大学的教授吧。
  品尝着露西安给我冲的香浓咖啡,我向上司问道:
  「那,您有什么企图?」
  凉子很不满地瞪着我: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说得我好像藏着什么阴谋似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我只有「阳谋」,才不是什么阴谋呢。」
  「啊?」
  「我才不偷偷摸摸的,要堂堂正正的做想做的事情。」
  「……您特地把露西安和玛丽安从巴黎叫来的吧?想要她们做什么?」
  「让她们做饭,还有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啊。还有,你也说了,这边的风景很美,也让她们俩来欣赏一下嘛。」
  「不要骗人了啦!」--这种话说不出口,悲愤之下我只有把叉子上的煎蛋卷送到嘴里,美味得像在口中溶化了一样。我忍不住发出赞叹的声音,马上被美貌的妖女所利用:
  「正是啊,就是为了让她们给我做这么美味的煎蛋卷才叫她们来的呀。玛丽安、露西安,泉田夸你们做的煎蛋天下无敌呢。」
  凉子台词的后半是我推测着翻译的,应该不会错。听到凉子用法语跟她们说完这话的美少女们,都向我微笑:
  「Merci,Monsieur」(谢谢,先生)
  接下来还是法语的对话。在凉子开口问我之前,我就赶紧摇头:「啊,不用了,我吃够了。」
  「咦,你听懂了?」
  「我偶尔也会一点心电感应的。」
  我说着笑不出来的无聊笑话,为了避免遭到反击,把目光移到报纸上,一遍浏览着英文单词,一边整理思绪。
  露西安和玛丽安都长着一副连虫子细菌都杀不死似的天使容颜,其实可不是普通的侍女。玛丽安是武器专家,露西安是电子机械天才。她们的战斗力我还一次都没真正见识过,不过跟只会欺负弱者的日本暴力团员相比,以一当百绝对没问题。
  所以我不得不探听凉子把她们从巴黎叫来的意图,是跟那两名死去的日本男女有关吗?准确的说,我想象不到除此以外的任何理由。凉子只是恰巧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引起这件事的可能性太小了。
  「这么说对已经死去的人有失敬意,不过西崎阳平和井尾育子都是靠着利用他人秘密敲诈为生,被任何人憎恨都不稀奇。可能就是其中某个人杀死了这两人,企图嫁祸给日本总领事馆吧。」
  我试探着上司的表情,凉子却只默默地把咖啡送进口里。
  「就算不能完全嫁祸,让事件跟外交机关扯上关系的话,案件调查起来也就迟钝麻烦多了。能连这一步都算计好,说不定是清楚总领事馆内部情况的人物呢。」
  凉子把Meissen出品的咖啡杯放回碟子上,抬起浓密纤长的睫毛盯着我。
  「那个混蛋的加长车啊。」
  很突兀的话题,却唤醒了我的记忆。昨天停驻在杀人现场附近的豪华车,窗户上贴着黑色的贴膜。
  「我知道车的所有者了。」
  「……谁?」
  意料之外的,凉子俯身到我耳边用明晰的声音说:
  「格利高里·佳能二世」
  格利高里·加农(Gregry Canon)二世。
  我知道这个名字。包括我在内,整个地球上得有一亿人都知道这个名字。他的头衔是电影制作人,也兼做导演,说他是跨国财团的经营者、身家亿万的巨富、游戏软件的研发者等等也都没错。
  他年纪好像是五十岁上下,我只通过电视和照片见过他的模样。中等身材,有点发福的倾向,过于宽广的额头,红润的皮肤,下巴上蓄着暗褐色的胡子,带着一副很不协调的小眼镜--以上是他的容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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