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绘掀起嘴瞪,犀川一眼之后默默地止出房间。
犀川躺在床上,虽然说要睡,但刚才的一番对话就像薄荷一样醒脑,让他睡意全消。他明白萌绘为什么不开心,这种理解不会有误差。对他来说,萌绘的情感就像濒临分解的结晶一般不稳定。他也能够体会,萌绘因为喜欢他,才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在萌绘眼里,就像数学理论里无限存在的唯一数字。现在的萌绘是一匹被蒙上眼罩的马,眼睛可以看到的范围极度有限,或许只有周围的三百六十度,不,三百六十度还有两条轴线的自由度呢。这是犀川冷静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也是会对她采取那种态度的理由。
萌绘在犀川心里的确占据了一些位置。不过萌绘还年轻,价值观也尚未成熟。如果就这样贸然交往,就等于是在欺骗她,而且不符合犀川骨子里传统的个性。他觉得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彼此很好的相处,简单来说,就是个人的自我定位。
在犀川三十几岁的人生中,无论是感情还是人际关系都只是点缀而已。如果爱情占据的比率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会选择逃避。他自觉是个冷酷的人,而且也希望自己是。小时候经历了太多的失去,让他的心里早已筑起一道难以攻破的防线。养过的文鸟、天竺鼠、小狗、小猫,最后都比他早一步死去,他无法承受这样的悲伤。从此以后,他认为没有感情就无所谓失去,即使有人说这样的想法像是电话卡一样脆弱,或是像甜甜圈一样幼稚,甚至是愚蠢,他也深信不疑.
五
有人把犀川摇醒,他感觉自己像是真空管里的增幅电波一样缓缓醒来。
“老师,快醒醒。”萌绘穿着睡衣站在床边,对着犀川的耳朵说。
“嗯,怎么了?”犀川仍然紧闭着双眼。
“你快看窗户外面。”
犀川睁开眼睛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他起身往窗外看。
因为雾已经散去,他清楚地看到广阔的空地、纽砖砌成的围墙、伫立两侧的夜灯,还有天空中的繁星,而奥利安铜像就立在空地的正中央。
“铜像?”犀川逐渐清醒。
“没错,铜像被放回原处了。”萌绘认真地说,“我也是剐刚才发现。不过,老师你看得清铜像脚底下的部分吗?”
犀川仔细观测着窗外的铜像。
“不……”犀川带上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依然看不清楚。只看到铜像的脚下好像有道微弱的光。
“铜像脚下的确有东西……”犀川继续说。
“你是不是看到一个黄色的东西,我们把窗户打开来看看吧?”
犀川又认真观测了一遍,铜像与房间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五十米,他看不清楚光线是从什么地方透出来的。萌绘打开窗锁,将窗户往上抬,一阵冷空气袭来。
“自人躺在铜像旁边!老师,我们挟过去看看!”说完,萌绘立刻跑回房间取出衣橱里的外套。犀川也拿着外套,穿上鞋子。
“玄关应该是锁着的…我们直接从窗户爬出去吧,”萌绘提议说。
“玄关的钥匙……在我的衣服口袋里。”犀川想起,昨天在大厅打完台球后,忘记把万能钥匙还给君枝了。
“西之园同学,你一直没睡吗?”
“是啊,我睡不着。”
一边说着,两人快步走到玄关,犀川用万能钥匙打开门,透过玻璃门可以清楚地看到奥利安铜像。
“这样做,就破坏了我们和博士之间的约定。”犀川开门时说。
“已经是早上了。”萌绘回答,“就当成已经是早上了吧!”
他们走出玄关,栗到中庭。虽然室外没有风,但还是感受得到阵阵寒意。匆忙之中,两人出门前都忘记了考虑外面的温度,犀川双手插进外衣的口袋里。
大雾散尽,只留下透明的寒冷空气。周围的树林,在星空的衬托下呈现一道黑影。伫立红砖墙转角的夜灯,闪耀着刺眼的白光。
中庭的空地异常平坦,也没有多余的物体,是无秩序的自然无法达到的境界,却满是了设计者想要与外界空间隔离的心愿。
铜像摆放的位置跟昨晚见到的一样,但此刻两个人的视线都被铜像脚边黄色的发光物体所吸引。走近一看,那不是黄色,而是金色的礼服。他们的呼吸化成了白色的雾气。
一个女人仰卧在地上。犀川单膝跪在她身边,用手触摸女人露出的手腕,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体温,冷的像冰,像此时的水泥地。铁青的脸上,双眼紧闭,表情已然冻结。女人的嘴巴微张,看得见前排的牙齿。
是天王寺律子。
由于天色未明,隐约可见律子头部下面有一片莫名的黑色液体,身上的金色礼服就是昨天晚宴时的那件,服装不见凌乱,脚上依旧穿着那双和礼服相同色系的高跟鞋。犀川又发现律子的右手里紧握着挂有红色钥匙的钥匙圈。
“她已经死了……西之园同学,你回去叫个人过来。”犀川抬起头,压低声音说。
“叫谁?”萌绘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呆呆地站在原地。
“谁比较合适呢……”
“君枝小姐?”
“好的。另外不要忘记报警,还有……最好把大家一起叫醒呢,特别是俊一。”
萌绘点点头,默默地走回屋内。
六
“二号房没锁,俊一也不在里面。”铃木升说着,和萌绘一起回到现场。
大家部披着外套来到铜像旁,没有人出声,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大部分的人站在距离尸体五米之外的地方,不敢靠近。
“警方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才能赶到。”铃木君枝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家都站在这里好吗?”汤川的声音也嘶哑了。
“也只有这样了。”犀川回答。
之后,现场沉默,五分钟。君枝拿来一块布罩住律子的身体,除了尸体所处的位置有些奇怪之外,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现其他异状。
“好像是被东西绊倒之后撞到了头……太可怜了……”站在汤川身旁的片山亮子一脸不安的表情。被绊倒的话会向后仰吗?犀川心想,他后悔出来的时候忘了带烟。
志保跟和树站在一起,她的表情也和亮子一样,铃木升则是站在君枝的旁边。
“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萌绘突然发出疑问。
大伙儿看着她,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像是从窒息中解脱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希望有人能够先开头说话,才能逃出恐惧的笼罩。因为萌绘的话,有几个人挪动了一下位置。
“怎么了?”铃木升问,“西之园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天王寺夫人的尸体,是从哪里搬过来的?”萌绘又问了一次。
“也许是从一号房逃到这里来的吧?”亮子双手抱肩,低声对汤川说。
“从一号房……‘逃’出来……”萌绘来回踱步。
对话没有继续,萌绘走近犀川。
“老师,我们出来的时候,玄关的门是镄着的……如果天王寺夫人是从玄关出来的话,那一定有人在那之后又把门锁上了。”萌绘靠近犀川轻声地说。
“她也有可能是从后门出去的。”犀川抬头看着星空。
“刚才升先生已经检查过后门,也是锁着的。”萌绘回答,“所以她不是从玄关出去的……不管天王寺夫人从哪面的玄关走出去,都需要有人帮她把门锁起来吧。可是钥匙是在你这里的。重点是,为什么她没有回来,而且,为什么出去的时候没有穿外套?”
片山亮子好像听到,犀川与萌绘的对话。
“是君枝去锁玄关门的吧?”亮子问君枝。
“我……没……没有……”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君枝后退了两三步。
“钥匙现在在犀川老师手上。我们刚才就是用这把钥匙打开了玄关的门,然后走出来。还有其他备份的钥匙吗?”萌绘放大声量问在场所有的人。
“没有,钥匙只有一把。”君枝一脸惊恐地说。
其他人没有说话,各自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里好冷啊……”片山亮子说。
“我们还是进屋去吧,一直站在这里也没有用。”犀川建议,他和萌绘的外套也抵挡不住此时的寒冷。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屋内,犀川与萌绘仍留在尸体旁边。
“还有一点很奇怪。刚才我们打不开一号房,可是开门的钥匙却在天王寺夫人的手里。”萌绘指着尸体说。
尸体被布罩起来,看不到律子拿着钥匙的手。
“嗯……你的头脑转得确实很快。”犀川歪着头打量萌绘。
“好冷啊!”萌绘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是啊,好像会感冒。”
七
有几个人站在玄关附近,其他人则站在玄关里看着外面,也许是放着天王寺律子的尸体不顾心里会有些内疚。
犀川和萌绘也回到玄关前,大家开始议论。
“到底是谁把一号房锁起来的呢,”仍旧是萌绘先开口。
“只有律子会锁一号房锁吧?”汤川猜测。
“那锁上房门之后又是怎么出去呢?当时玄关应该是锁住的,只能从别的地方出去。”萌绘说。
“会是从厨房的窗户或是其他房间的窗户爬出去的吗?”站在志保旁边的和树终于开口说话。“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西之同,你是怎么认为的?”
“我刚才和升检查了所有的房间。”萌绘对一脸疑虑的和树说,“虽然有没锁房门的房间,可是所有的窗户都上了锁,所以天王寺夫人不可能是从其他房间的窗户爬出去的。而且就算真的要爬,那也会是自己房间的窗户吧?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房间的钥匙,而且会有人跑去爬其他房间的窗户吗?那太奇怪了。”
“或许西之园小姐说得对。律子把房门锁上,然后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爬出去。西之园小姐,这样说对吗?”汤川说。
“不。”萌绘摇头。“如果是这样,那天王寺夫人为什么要拿着钥匙呢?她没有必要拿着钥匙出去啊?况且还是穿着长礼服……”
这个问题没有人答得出来。之后,大家都进到了屋内。君枝用刚才犀川还给她的主钥匙将玄关的门锁上。没有人再往里面走,只是一直注视着外面。
犀川边思考边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升站在母亲铃木君枝身边,志保、和树、亮子和汤川站在一起,犀川与萌绘大约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八个人谁都没有出声,他们透过玻璃门看着躺在铜像旁,用布盖住尸体。
“话说回来,俊一去哪儿了?”犀川打破沉默。
“我曾用钥匙试着打开一号房,但是没有成功。”萌绘说。
“应该是醉倒在房间里了吧?”汤川说。
“我觉得把一号房打开看一下比较保险。”萌绘说。
“嗯,西之园小姐说得对,俊一必须要起来了。”汤川附和道。
大家陆续走进红色的走廊,来到一号房门前,先敲敲门,铃木君枝再用主钥匙打开房门。犀川推开房门说:“天王寺先生……”
房里的灯没有开,室内一片漆黑,而开关在房间最里面的墙上。犀川与汤川摸进房内,其他人则站在走廊里等,和树撑着门保持半开的状态。等他们将室内灯光打开,犀川立刻发现脚边躺着一个男人。
“哇!”汤川大叫起来。
站在走廊看着房间的片山亮子也惊呼了一声,身体一个趔趄,和树与志保赶忙扶住她。萌绘走到他们前面,站在房门口看。
犀川松懈了一下刚刚屏住的呼吸,深吸了一口气。萌绘也一边大口吸气,一边走到犀川身旁。
一眼就可以认出躺在地上的就是天王寺俊一。犀川拨开前额的头发,单膝跪在俊一身旁仔细观察。俊一的脸扭向一边,脸上爆出几道青筋,头部下面则是几近黑色的黏稠液体,看得出来那些是血迹。犀川慎重地伸出手触摸了一下俊一的手,正如他所料,冰冷且沉重。
“他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犀川站起身。
天王寺俊一穿着晚餐时那件西装,一手笔直地垂放在身旁,另一只手则不太自然地垫在背后,双腿有一只弯着,另外一只则是伸直的。尸体旁边有一只看起来沉甸甸的金属小花瓶。
房间里弥漫着血的味道,犀川叹,口气,此时他做想抽根烟。
“你看,窗户是上锁的。”萌绘拉拉犀川的手。
“西之园同学,你很冷静啊。”
“老师你也是啊。”
汤川张开嘴想问,却又不好打断犀川跟萌绘的对话。“俊一是被杀的吗?”他终于找到时机开口。
“应该是谋杀,总不会是跌倒致死吧。”犀川冷静地回答。
“不过,到底是……”汤川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凶器大概是俊一身边这个花瓶。”犀川接着说。
犀川往门口望去,铃木君枝牟身发抖地看着房内。片山一家三口好像到会客厅去了。“我们也出去吧!”汤川、犀川和萌绘走出房间,并关上门。
八
八个人聚集在红色会客厅里,只确犀川一人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有好一阵子,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刚才在屋外发现了尸体,接着又在只有一门之隔的一号房发现另一具尸体,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俊一是被杀的。
不寻常的空间和时间。
“西之园同学,能帮我泡杯咖啡吗?”
萌绘起身走到吧台里面,一旁的君枝似乎没有听到犀川说话。犀川觉得君枝是八个人里面胆子最小的。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她,总是一副怯懦的样子。吧台内发出一些细碎的声响,萌绘好像在拭什么东西。铃木升听到后,也走到吧台里。
五分钟后,五人份的黑咖啡便煮好了,不过只有犀川、萌绘和汤川三个人喝。犀川点上一根他刚才回房间拿的香烟,坐在高脚椅上,萌绘则也在他身旁。
“我就知道……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君枝因惊吓过度而抽泣。心中积压已久的顾虑变成,现实,使得她不禁痛苦地喘息起来。
“君枝阿姨,别激动,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志保拍拍君枝的背,想抚平她的情绪。君枝望着地面,没有回答。
“十二年前铜像消失时,也刚好是宗太郎过世的时候吧?”犀川喝了一口咖啡后说道。身为局外人,犀川也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说,不过最终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是真的吗?”身边的萌绘有点儿惊讶。
“那次只是意外。”亮子突然站起来大声反驳,“请你不要说些不吉利的话,我哥哥是死干交通事故。”才刚说完,又像泄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沙发上,掩面啜泣。
汤川本想走到亮了身边安慰她,但是看到亮子身边的和树正用手轻拍着她的肩膀,汤川只好作罢。
“天啊!这实在太可怕了……到底怎么了……”亮子低声呻吟着。
“妈,你别这样!”志保歇斯底里地叫道。
“怎么会这样……”亮子还是无法冷静。
“我们现在就回家吧!马上走!”志保说。
“大家请冷静一下。”犀川高举起一只手说道。“在警察过来之前,请各位委屈一下留在三星馆。”
“为什么?”志保斜眼看着犀川。
“因为杀人凶手还在这里。”犀川耸耸肩说,“杀了俊一的人还存这里。”
“怎么可能!”志保用手捂住嘴说。“那只是……”
“那是谋杀。”犀川不紧不慢地说,“请各位放心,再忍耐一下警察就过来了。”
志保只是看着犀川,一言不发。
“您是说屋外可能有人吗?”汤川小声地问犀川,“刚才玄关的门锁上了吧?”
“锁好了。”犀川回答。
“其实……我……半夜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钤木升站存主厅中间突然说,大家将视线转向他。
“嗯?那是几点钟?”犀川也颇为惊讶,回头看着铃木升。
“大概是我回到房间,又过了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吧……好像是十一点半左右……”
“是什么样的声音?是柴油引擎还是汽油引擎?四驱吗?”萌绘问一般女性不会问的问题。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是摩托车的声音。”铃木回想了一下,接着说,“那时我正准备要睡觉,就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一下,接着就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有人迷路了……”
“你打开窗户时看到铜像了吗?你的房间在南侧,刚好正对铜像吧?”萌绘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那时的雾还太浓,我什么也没看到。”铃木回答。
“如果是闯入者,的确需要有交通工具吧。说不定升听到引肇声的时候,就是凶手要逃走的时候。”汤川提出见解。
“有人能够爬得进来吗?”犀川说。
“那种高度,没有人爬得进来吧?”汤川回答。
“说到这儿,还是不知道天王寺夫人怎么到屋外去的……真的太不可思议了。”萌绘边喝咖啡边说,“玄关明明已经上锁,钥匙还在犀川老师身上,而且我跟升也检查过厨房和餐厅的窗户了。”
“还有一点就是,为什么律子小姐会走到铜像那里。”犀川补充说。
“一号房的窗户是锁住的。老师,你不觉得奇怪吗?天王寺夫人不可能是一个人走过去的。”萌绘说。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汤川说。
“当时有人和天王寺夫人在一起,然后那个人回到屋内将玄关上锁。”萌绘说。
“请等一等……”汤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三星馆只有主建筑物的前后两侧有出入口而已,而且两扇门都上了锁,只剩下窗户了。”
“可是我们已经一一检查过了。”萌绘又重申了一遍。
“但是并没有检查到每一个房间,说不定是从某个熟睡的人那间窗户爬出去的。”犀川又点了一根烟。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志保靠近犀川问,“犀川老师,您真的这么认为吗?”
“不,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犀川看着志保说,“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就不说了,那毕竟不是我的本意。”
“可以给我一根烟吗'”志保听了犀川的话,情绪稍稍有些缓和。
“好啊,请。”犀川将香烟递给志保,她直接用嘴吧接下。犀川帮她点燃。
“老师,我也想要一根。”萌绘说。
“你不行。”
“为什么?”萌绘撅起嘴。
“讨论了这么久,还是有很多疑点啊!”汤川滔稻不绝地说,“总之,就等警方过来调查吧。不过这两个人的死绝对是有理由的,为什么俊一会被杀?我认为不是一般的抢劫杀人。还有,俊一是死在律子的房间,俊一被杀的时候,律子是不是人已经在外面了呢?”
“别再说了!”亮子大叫。
志保跟和树挟着亮子走到五号房,会客厅里又恢复了寂静。
九
萌绘独自思考天王寺律子的死因,她越想越觉得天王寺律子不可能是一个人出去,然后因为绊倒而意外身亡,而且她的儿子天王寺俊一很显然是遭人杀害,所以很容易让人联想两个人都是他杀。
萌绘偷看犀川的表情,仍旧一张扑克脸。她喝完已经凉了的咖啡,心跳有些加快。她发觉自己跟尸体特别有缘,早在父母因意外身亡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之后她的人生也起了变化。而且每次都是和犀川一起,这表示什么呢……思来想去,也没有科学的方法可以解释,她在心中苦笑。
老师真的变了许多……
萌绘看着犀川不禁叹了口气,通常在这种没有超过常理范围的情况下,老师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他总能看到事情积极的一面。那现在的他是为了自我保护,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他?萌绘回想初次觅到的犀川,那时他还是个沉稳的青年。
犀川总是把她当做孩子,这点令萌绘很不开心。看到犀川又是递烟又是点烟,萌绘就一肚子的火。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发脾气,这一点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发现自己对犀川的感情越来越复杂了。
为什么我不发火呢……
是我想太多了吧,萌绘心想。
不久,和树从五号房回到会客厅。
“真是抱歉。”和树问,“你们的话题说到哪里了?”
“不,我们没有继续谈论。”犀川回答。
“有件事我觉得挺奇怪的……”和树坐在沙发上问,“俊一不是住二号房吗?为什么他的尸体会在一号房呢?”
“没错,我刚才就想问这个。”汤川说.
“西之园同学曾经看到俊一走进一号房。”犀川边抽烟边说。
“真的吗?”汤川问。
“嗯,那时候我是透过房间的猫眼看到的。”萌绘简单地进行了一下说明。
“那是……十一点三十分到四十分左右吧,我听见敲门声了。”汤川跟萌绘确认时间。
“我也听见了。”和树接着说,“大概是我回到房间,正要准备洗澡的时候吧,听到好几次敲门声呢。”
“那时,俊一走进一号房,之后就被杀了。”萌绘冷静地分析着,“所以……在更早之前,天王寺夫人已经死在屋外,凶手留在一号房,并将房门锁了起来。”
“西之园同学,你的推论很不合理。”犀川解释说,“首先,凶手没办法将房门上锁,因为钥匙在天王寺夫人手上,而另外一把钥匙在我身上。”
“啊,对哦……”萌绘低头认错。
不愧是老师。
萌绘心想,原来犀川还考虑到了这些。为了不耽误讨论的时间,萌绘闭起眼睛集中精神思考。
“啊!我知道了。”萌绘脑筋快速思考着,提高音量说,“凶手先把天王寺夫人杀了,拿着钥匙回到一号房伺机杀害了俊一。之后凶手带着钥匙逃出来,又把钥匙放到天王寺夫人手上。”
“等等,你等一下……”犀川打断萌绘的话,把烟在烟灰缸单掐灭。“当时会客厅里应该空无一人,也没确人目睹律子夫人出去吧?你说凶手是在犀外杀了天王寺律子……有必要在屋外杀了她吗?”
“之前大家不是曾经扶大王寺夫人叫一号房吗?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天文馆。凶手最有可能在那个时候作案。”萌绘望着天花板说。
“可是天王寺夫人当时喝得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稳。这种状况下我认为她不可能单独出去,而且当时玄关是上锁的。”说完,所有的人都看向犀川,等他继续说下去,不过犀川没再说什么。有人失望地叹了口气。
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时间大约是四点半,犀川与汤川起身去和警方的人碰面,其他人则待在原处。
此时萌绘终于有了睡意,她仲伸懒腰,靠在沙发上,头上的螺旋扇还是转个不停。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极不平安的平安夜,也分析了各种可能却没有结论。
天渐渐亮了。
第四章 内侧与外侧之谜
(可惜的是,独立于观看者以外的事物,即无法定义且不存在。)
一
七点半左右,天已大亮。犀川和萌绘得到警方的允许,来到层外。警方来了好多车,天亮之后又增加了几辆,前前后后居然来了二十位警察聚集在三星馆。
最先抵达的是三位身着制服的警官,五点左右,又有叫名三重县的刑警赶来,接着警方对八名留在三星馆的人进行了笔录,特别是对犀川和萌绘,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询问。除了这七名警察之外,还有十几名身穿深蓝色工作服的警务人员在屋内进行搜查,重点搜索了命案现场的一号房。两小时之后搜查完毕,警务人员将俊一的遗体抬出房间带回警局。
屋前的空地上,几个警务人员正在勘察现场,天于寺律子的遗体附近也确三名警务人员,
犀川与萌绘慢慢地走向铜像。犀川此行只带了西装,他今天没有打领带;萌绘则是跟昨天一样,开襟毛衣配牛仔裤。两个人都穿了外套,萌绘将外套的拉链拉开,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铜像还在那里伫立着,因为是白天,越来越能够感受到铜像的真实性。
律子的遗体已经搬离,警察在原来的位置上用粉笔画出一个人形,血迹依然清晰可见。由于现场正在整理中,所以无法靠近。
第一次在白天看着三星馆,感觉很像一座未完成的宇宙基地,或是已成废墟的游乐园。没有了夜晚的照明,建筑物的表面呈现出灰白色。倾斜配置的二星馆,给人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犀川和萌绘走出来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想呼吸一下早晨的新鲜空气。
“警方好像不太相信铜像会凭空消失这件事。”犀川看着铜像说,萌绘跟在身后。“这也难怪,毕竟跟杀人事件没有关系,对他们来说这是多余的,多余的事情他们不会管的。”
“天王寺夫人也是被杀的吧。”萌绘站在律子倒下的附近,为了不干扰警方的搜查,他们走到距离铜像稍远的靠近大门的砖墙边。
“应该是。律子小姐不可能一个人到屋外去,而且她连外套都没穿。”
“我还是想不通。凶手是如何杀死的天王寺夫人,又是如何将尸体搬到铜像旁边的。她的房间也上了锁,那时候拿着主钥匙的铃木君枝女士也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嗯,而且万能钥匙还在我这儿呢。”犀川靠在墙上抽着烟,在清新的空气里抽烟是最好的享受。
“老师,你怎么认为呢?”萌绘问。
“只是些个人的观点。我认为三星馆的设计构想是内外相反的。屋外几乎空无一物的空地上伫立着奥利安铜像,象征了人类;为了与自然隔绝,整片空地铺满了水泥;此外空地是精准的长方形,在四个角落里分别建造了四座类似灯塔的夜灯。以上这些我想是设计师对人世间的构想。而三星馆里面呢,过道两旁设置着模仿自然的花坛,植物代表了自然;继续向里走,巾央盼天文馆则象征着宇宙。这些和我们一般人头脑中的内外印象不同,也就是说……”
“老师,我没有问你对建筑的感想,是针对这次的事件啦!”萌绘打断犀川的话。
“嗯,不过啊,”犀川吸了口烟微笑道,“建筑本身也很重要!”
“对什么很重要了’
“这个嘛……”犀川吐出烟,坦白说,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重要。
“也许是时机不对吧。”萌绘不但没有生气还声调温和地说。“从凌晨到现在,老师的心情看起来一直都不错呢,是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呢。”
“也不是,这个问题非常复杂!”犀川拿出在口袋中取暖的于,叠叉在胸前,“我问你,内侧与外侧的差别在哪里?”
“在平面几何的定义里,闭曲线面积比较小的就是内侧。不过一般所说的内侧,要以观察者的位置而定。”萌绘回答。
“那俊一被杀的房间呢?”
“是密室。”萌绘立刻回答,“但钥匙的持有者是天王寺夫人和你,虽然还不确定,不过这条线索值得探究。”说完,萌绘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
“灭王寺夫人呢,”
“那是外侧……”
“不能想成是另一个密室吗?如果内侧与外侧相反呢?”犀川提出疑问。
“嗯,因为现在还无法确定天王寺夫人的行进路线。”萌绘歪着头说,“就算是内外相反,天王寺夫人的遗体所在地仍然是外侧。因为是在建筑物外面的空地上,所以是外侧。啊……真复杂,是老师想的太多啦!”
“我只不过是把构建三星馆的建筑师片山基生的设计哲学运用到这次的杀人事件上。”
“什么意思?”萌绘也靠在墙上。
“没什么,我可以感受设计者本身想要传递的讯息。穿着礼服的天王寺夫人死在屋外。她本来应该在一号房,被凶手杀害后,却搬移到外面。我们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清楚内侧与外侧的连接路线,明日月应该在屋内却跑到屋外……为什么呢?”
“对了,铜像是什么时候被放回去的呢,”萌绘忽然直起身走向前方。“我觉得这跟天王寺夫人的死有关联……啊,还有,我们都把天王寺博士出的问题忘记了。”
“嗯,如果想了解的更透彻,确实需要和博士见一面!”
“警方好像也还没见到博士。”
“发生了这种事,博士一定要现身的。”犀川看见铜像的右臂停了两只乌鸦。
“两个死去的人,两只乌鸦吗……”犀川喃喃自语。
二
犀川和萌绘绕过铜像,来到三星馆正前方。
“你打电话给你的叔叔了吗?”犀川问。
萌绘的叔叔,也就是西之园恭辅博士的弟弟,是爱知县警局的部长,大概是县内地位最高的警察了吧。他也认识犀川。
“嗯,打过了,可是这里不属于爱知县的管辖范围。”萌绘停下脚步。“老师……凶手从外面闯进来,强行带走天王寺夫人并杀害后,再回到一号房杀了俊一,接着又逃到屋外。这样的推测有可能吗,我还是不能理解,简直充满了矛盾。像是窗户的锁啊……”
“警方也是这么想的。”因为附近有警员在,犀川刻意放低了音量。“另外的疑点是升听到类似摩托车引擎的声音。”
“那个引擎声……”萌绘理了理头发说。“会不会是将铜像移回原地的机器发出来的呢?而且我看到俊一走进一号房是在十一点半左右,升是在那一小时之后才听到了引擎声。如果是凶手脱逃时发出的声音,也A迟了。凶手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会做些什么呢?”
“或许你推测得没错。”
“而且凶手从外面闯入这一点就很奇怪,还随手拿起犀内的花瓶杀人,也很耐人寻味。”
“那个花瓶是房间里本来就有的吗,”犀川问萌绘。
“是的,我跟升确认过了。”
“你的动作很迅速。”
“升说,昨天他打扫房间的时候,还擦过那个花瓶。”
“你收集的信息很多嘛,不过最好不要太热衷于此。”犀川又点了一根烟。
“嗯,这我知道。”
“就算我们想得再多……”犀川欲言又止。
“最奇怪的是,”萌绘继续边走边说,“凶手为何在杀害天王寺夫人后又回到一号房呢?”
“警方一定认为凶手是为了杀俊一才回去的吧。”犀川很佩服萌绘能发现这一点。
“凶手用那只花瓶杀人……”
“这也是我思考的地方。如果凶手是有计划的,应该会准备杀人的道具吧。”犀川说。
“我说得没错吧!”萌绘笑得很开心。“凶手为什么要返回一号房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凶手能够躲过众人的耳目犯案,说不定会和在三星馆的六个人中的某一个人有关系……或许凶手根本不是从外面闯入的。”
“这个推论很合理,也很全面,细节都注意到了。”犀川给出了好评。
“老师,你今天很温柔啊。”萌绘笑着说.,
“我一直都这样啊!如果是对的,我会从善者流;如果是不合理的,我会坚决反对。真的不懂就会说不知道,这就是我面对问题的处理模式。”犀川掐灭了烟。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空地的西边,面朝三星馆的方向。围墙剥落的砖块像台球一样四处散落。
“我还想到一些事……”萌绘双手交叉在胸前边走边说,“假如除了我们以外的六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凶手,那过程就比较容易说明了。几乎每个人都曾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再出来吧?这时凶手有机会从一号房的窗户进去。开窗的人是天王寺夫人自己,而凶手强押着天王寺夫人从窗户出去,然后来到铜像前加以杀害。接着回到一号房,将窗户锁起,正要走出一号房的时候,恰巧隔壁的俊一因为听到声响过来敲一号房门。凶手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让俊一建进房间并杀了他,之后凶手逃出一号房锁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次,凶手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爬出屋外,把一号房的钥匙放到天王寺夫人手中。怎么样?这样就很合理了吧。”
“嗯,理论上是行得通的。这个绝妙的假设很有你的推论风格。”犀川耸耸肩说。
“是吗?有哪里不对劲儿吗?”
“强押着天王寺夫人从窗户出去,加以杀害后又回到一号房这一段不太自然。对凶手来说,带着被害者跑来跑去很危险吧?”
“是吗?嗯,或许是吧。”萌绘又开始思考。
“你说凶手是为了要锁上一号房的窗户才会再杀人之后义特意跑回去。可是为什么要非锁不可呢?开着也不会让人起疑啊!如果只是为了这个要回去一号房,风险也太大了。”犀川边理清思路边说。
“嗯,有道理。”萌绘表示同意。
“不过你说得对,凶手不是外来的闯入者。就算真的是闯入者,也需要内部的人接应。”
“除了我们两个,屋内有六个人吧?”
“不对,是七个人,还有天王寺博士。”
三
铃木君枝为大家准备了简单的早餐,众人聚集在主厅用餐。主建筑物的天窗透进阳光,因为是白天,所以没有晚间蓝色灯光的照明,这才发现原来这里的家具是淡淡的茶色,屋顶的黑色螺旋扇还在持续旋转着。
红色建筑物里仍有几位警察在进行最后的搜查工作,庆幸的是安静的用餐时间没有因此被打断。
犀川认真观察着由于昨夜的案件而满脸疲态的每一个人。用餐当中没有过多的交谈,有的人还在打瞌睡。
“搜查要持续多久啊?我已经受够这地方了,好想赶快回东京去。”片山志保边抽烟边说。
“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汤川喝着咖啡。志保没有反应,她的视线投向犀川。
犀川掐灭香烟站起身。
“犀川老师,到底怎么样了?”志保问。
“你问我吗,我现在很想睡觉……”犀川微笑着回答。
志保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不过犀川并没有理会这些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萌绘也紧随其后。
“好困啊……”犀川在走廊里边走边说,“我想我应该可以睡个好觉。”
“嗯,我也是。”萌绘在后面回答。
“你也是一整晚都没睡吧?”
“是的,不过马上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犀川和萌绘正要关上房门时,一个未曾谋面的刑警从一号房那边走过来。
“我是荻原。请问两位现在方便吗?”他向犀川出示了警官证。
于是三个人来到犀川的房间,在床上还有椅子上坐下。荻原刑警,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黑色的毛衣及朴素的咖啡色长裤,身材像运动员一样。年龄比犀川稍大,但犀川觉得这位刑警在年轻的时候做事应该不是很稳重。这种人是犀川避而远之的。
“我们主任因为出差,要晚一点儿才能赶过来。我是这里的临时负责人,爱知县警方来电说,上层指示犀川先生的意见可以作为参考,这也算是特例吧……”荻原刑警说。
“我能理解,然后呢?”
“啊,请您不要误会。因为老师在今年夏天协助譬方侦破了N大的密室杀人案,这件事在电视上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荻原对此事很慎重。
“我从来不看电视……”犀川说。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件事的始末。该怎么说呢……就是因为老师的帮助才得以破案。”荻原小心翼翼的措辞。
“嗯,这个嘛……我倒是帮了一点小忙。”犀川耸耸肩。
“如果没有犀川老师的坍助,恐怕案情仍处于僵局之中呢。”萌绘在一旁搭腔,“警方其实什么也没做,都是老师一个人独立解决的。”
“您就是西之园部长的千金吗?”荻原看着萌绘问。
“不是,是侄女。”萌绘点头微笑说,“叔叔今天早上给我打过电话了。”
“老师,您是专攻犯罪心理学吗?”荻原没自对萌绘多加理会,又将视线转向犀川。
“不是,”犀川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的专长是建筑,跟犯罪心理学完全不估边儿。”
“这样啊……是我弄错了。”荻原诚惶诚恐地说。
“总之,我会协助警方调查这件事的。如果有需要我做的,就请您直说吧。”犀川已经无法继续忍受荻原的问话态度了。
“我想私底下跟您谈淡。”荻原坦白地说。这才是他真正的日的吧。
“私底下?”此时犀川又想抽根烟。
“我也一起吗?”萌绘在一旁插嘴。
“是的,请两位一起来。”荻原锐利的目光看向萌绘说,“因为还要请您保守秘密;该怎么说呢,这是个特例……这个……”
“好了,”犀川打断荻原的话,“我阴白,不过我不认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我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些不同的见解,在不妨碍调查的情况下协助警方。”荻原微笑着说。
“警方现在收集到哪些情报了?搜查状况又是如何,”萌绘问荻原。
“两之园小姐不打算休息一下吗?”荻原说。
“死因是什么?推测死者死亡的时间了吗?采集到的指纹已经……”萌绘兴致勃勃地问。
“这些都还不确定,调查行动才刚刚开始。”荻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如果真要说的话……”
“你把调查过程写在本子上了吗,”萌绘站起身想要看记事本上的内容。
为了不被萌绘看到,荻原把记事本移近自己。“铃木升停在地下室的摩托车不见了,因为当初没有取下车钥匙,所以可能已经成为凶手逃脱的工具。目前警方已部署好全面追查嫌犯,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然后……”
摩托车被偷这件事情,犀川和萌绘还是第一次听到。犀川想起之前萌绘曾推测引擎的声音可能是搬运铜像的机器传出来的。如此一来,萌绘的推论就不成立了。
“摩托车发动引擎的时候大约是十二点半,所以现在应该早已经离开这里很远了。”萌绘认真地分析。
“嗯,铃木升也说他在十二点半时听到引擎声。”荻原翻着记事本说。
“凶手用他人的摩托车逃脱太不合理了!这次是碰巧车钥匙没有取下来,但如果没有钥匙,要如何发动车子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凶手是如何进来的。”萌绘坐下,双手抱胸。
“摩托车已被偷走这点已经是事实了,或许凶手闯入的时候没有驾驶任何交通工具,可能昨天很早就潜伏在某处了。”荻原看着萌绘说完,又问犀川, “老师,您有什么想法吗?”
犀川沉默着摇了摇头。萌绘不能认同荻原的说法,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然后天王寺律子的死亡时间是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至于头部的撞伤痕迹,初步判定不是绊倒所致。”
“是他杀吗?”萌绘问。
“由于被害者昨天饮酒过度,据推测,她应该是在无意识之下被带剑了屋外,凶手再将被害者头部重击地面。”
“所以是他杀喽?”萌绘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嗯,应该是这样的。之后在房间遇害的天王寺俊一,死亡时间推测在深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钟之间。西之园小姐在十一点半左右曾见到被害者走进号房……所以更确切的死亡时间应该在l点半之后。初步鉴定,被害人的后脑曾遭受铁制器皿猛烈攻击,而月几乎是当场毙命,没有人听到异常的声音。不过据现场情况推断,受害者先是倒在床上,之后又跌落至地面。由于地面铺有地毯,所以没自发出太大的声响。”
“那时候我正在洗澡……”犀川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还有呢?”萌绘继续追问。
“一号房只采集到铃木君枝以及铃木升的指纹,凶器上也残留了铃木升的指纹。不过昨天铃木升曾经打扫过房间,而日他也说自己曾擦拭过那个花瓶,所以凶手在犯案过程中可能带着手套。还有每个人都说了那个荒唐可笑的铜像消失事件。另外,我们也针对出入口的钥匙做了搜查……”
“荒唐可笑?”萌绘说。
“抱歉!不过我们昨天曾派人调查,同样没发现铜像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或许是昨晚雾气太重才造成了大家的错觉吧。”荻原认真地解释。
“那时候铜像是真的消失了不是什么错觉!在场的每个人都有看到!”萌绘很气愤。
“你们见过天王寺博士吗?”犀川没确理会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自顾自地问。
“还没,因为博士好像还在休息。”荻原对于见不到天王寺博士这件事感到无比的困惑,“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吧,午后我们会再询问看看。”
“我有一个请求。”犀川突然认真起来。
“好的,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荻原根高兴犀川能有这样的反应。
“你们去见博士的时候,请允许我同行。”
“我也要去。”萌绘强烈要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