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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笑的数学家》作者 [日]森博嗣

_3 森博嗣(日)
“只有用起重机才能移动铜像,”和树握着杯子,“所以,问题是起重机藏在哪里。”
“说不定藏在院庭外面……”志保支持和树的观电,“可是,谁来操纵起重机呢?爷爷那时应该在房间里啊……”
“我觉得铜像的脚部应该是用钢钉钉在地面上的,”萌绘也陈述自己的意见,“不然铜像就会不稳!可它一直矗立在那里。所以要是用起重机吊起铜像,那么,地面上会留有钢钉的痕迹才对。”
“西之园小姐说的有道理,”片山亮子直截了当地说,“铜像的底部突出一根约三米长的铜架,像钉柱一样固定在水泥地面上。铜像从到下都是我设计的,所以我可以肯定这一点。钢架是拆不掉的,至少在我制作的时候是这样的。所以,……父亲为了要施展这个魔术或需要重制作铜像,可这铜像将近十吨重啊!”
“难道早就不是原来的铜像了?”和树说。
“喂!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可能用起重机把铜像移走吗?”志保边抽烟边说,“然后还要把铜像搬回去,……外公在明早以前肯定要把铜像搬回去吧?”
“可是,西之园的请求很快就呈现出来了啊!”和树喝的是掺了水的酒。
“这可能是父亲早就做好了准备。”片山亮子说,“为了今天让我们见识这个,他肯定早就动手了。对不对?只能这么解释了。”
“恐怕只能是那样了,”犀川同意亮子的说祛。“就算西之园不提出这种请求,我也会提的,况且今天的状况、条件都不错!”
“条件,”亮子像少女一样偏着头问。
“就是天气,十二年不遇的坏天气,今晚……”犀川在手里捻动着烟卷说。
“哎呀,这么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亮子点点点头,“十二年前的那天也是下着雨,下个不停,小孩子们都怕得不得了。”
“我们才没害怕呢,”志保掐熄了烟。“害怕了的是律子舅母吧!”
“胡说八道!”吧台前的俊一大声说,“你们想再多也不会有结果,只是瞎猜有什么用呢?有意思吗?”说着,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再说,这座铜像是姑母你设计的,在这套把戏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如果可以把铜像拆解的话就真相大白了吧,……哈哈!”
“没有的事!”片山亮子回答。
“对!你总是这么说。‘没有的事!”’俊一模仿亮子的口气。
“俊一,你喝得太多了。”亮子摆出一副高姿态。
大家都沉默着。
“律子应该没事吧?”停了一下,亮子又对俊一说,“俊一,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天王寺俊一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大家看着他上了走廊,走到一号门前敲门。
没有回音。
俊一想进也进不去,他回过头,两手一摊,耸耸肩,回到这边。
“睡着了……一”俊一坐回吧台前,“跟亮子姑母相比,我母亲是太散漫了。”
铃木升从吧台里端了一盘乳酪出来放在矮几上。
“你也过来喝点儿,升!”汤川说。
“不,我还未成年。”
“哎,没关系!拿个杯子来!……你还是能喝点吧?”汤川豪爽地说。铃木点点头,拿了一只杯子,汤川给他倒了啤酒,他吗了下去。
“我真佩服你跟西之园小姐……”汤川等铃木升把啤酒喝完,说道,“回答出博士问题的只有你们两个。”
“其实我也只会算这一类的问题。”铃木升说。
“西之园小姐也令人刮目相看!”志保叠起双腿,看着萌绘说,“真是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萌绘微笑着问。
“看不出来居然有这么聪明吧!”犀川插了一句。
“啊!这话可不中听,老师,”亮子笑着说,“所谓聪明的女人缺乏魅力是那些无能的男人制造的借口!”
“犀川老师这个观点可过时了。”和树也说。
“以后聪明的女人不会接近你了,老师。”志保装模作样地说。
“啊!我明白了……”犀川摊开双手,“饶了我吧!是我发言草率。我道歉。”
“可我已经受到了伤害!”萌绘俏皮地说。
众人都笑了。
这时铃木君枝出现在走廊里,一直看着犀川。犀川发觉了对方的目光,于是站起身,出了活动厅朝君枝走去。
“怎么?有我电话吗?”犀川低声问。
“不,对不起!”君枝用勉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犀川老师,……我想和您说一件事,现在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不过……”犀川点点头,“就在这里?”
“方便的话,我们到另外一栋里的活动厅去……”
“什么事啊?”
君枝没有回答。
活动厅里气氛融洽,大家聊起了其他话题。
现在活动厅里有片山家三人以及汤川、萌绘、铃木升,俊一则在吧台前默默饮酒,虽然他看上去已经醉了,但还是在听着大家的谈话。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个性吧,犀川心想。
犀川向众人点点头,跟着铃木君枝走出去,中途还回头,他发现萌绘也在同时看着自己。

犀川跟在铃木君枝的后面,出了红色的走廊,沿左侧迸了中央大厅的白色走廊。经过玻璃门口时,犀川向外寻找着奥利安铜像。玻璃上还是有水汽,外面也在起雾,仍旧看不清外面。
路过玻璃大门的前厅,沿着左边进了散发着蓝色灯光的走廊。两个人转弯,和对面建筑物的中央活动厅一样,这里也有一个活动厅,也同样是建在稍低一些的位置上。
围绕着活动厅是散发着蓝色光的走廊,家具也映上了一层蓝色.因为这种色调,气氛跟刚才的地方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这里地面的灯光是蓝色的,对面那栋是红色。这样的设计有什么特别意义吗?”犀川坐在沙发上问君枝。
犀川突然想到,难道,在对面讨论热烈轻松的话题,在这边讨论阴郁沉重的话题?
“这个我可不知道。”君枝也在犀川对面生了下来,“主建筑是白色,这里是蓝色,那边则是红色。我一直住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总觉得三种颜色像法国国旗,……或许表示热情,博爱……”
铃木君枝如此理智的回笄,使犀川有点儿意外。
“真是稀奇的想法,”犀川微笑着,“法国国旗吗……”
“对不起,我瞎说的。”
“您在天王寺家多久了呢?”
“我最初是博士研究室里雇佣的秘书。博士退休以后,我也辞去了研究室的工作,到这边来了。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承蒙博士照顾,加起来有二十年了!”
原来如此。犀川心想,这么说对方的确给人以智慧的印象,简直和刚才整理菜品的管家判若两人。
“那么,您要跟我说的是……”
“要喝杯茶吗?”君枝站起身,走向吧台。
“哦,不,那就来一杯咖啡吧,黑咖啡。”犀川找到了烟灰缸,点了一支烟。
这边活动厅的家具跟红色的活动厅几乎相同,不过配置上有些许出入。会客厅周围蓝色通路外侧,也是好几个房门。
君枝在吧台泡咖啡的这段时间,两人都沉默着。犀川想象不到对方要说什么,只好观察着吧台内的铃木君枝。她几乎投有化妆。
“嗯,这件事不知道您会有何感想……”君枝拿过来两杯咖啡放在茶几上,开始说话,“几年前,已经有五六年前了吧,我收到几封奇怪的信件。信上说,铜像下一次消失的时候还会有人死亡,而且……”
“请等一下,”犀川向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信是谁写来的?”
“不知道。有点害怕,我已经把信扔掉了
“您注意笔迹了吗?”
“标准字体,所以……”
“说是还会有人死亡……”犀川把烟熄灭,“这么说,十二年前铜像第一次消失的时候,有谁死了吗?”
“宗太郎死了,”君枝低着头说,“就在铜像消失后的第二天早晨。”
“天王寺宗太郎吗?”犀川惊讶地问。
“是的。”
“宗太郎是……是位作家?是天王寺律子的先牛吧?”犀川再度确认。犀川以前就知道天王寺宗太郎已经过世,但不知道具体在什么时候。
“宗太郎是在第二天早晨死于交通事故,就在从这里回去的路上。”
“交通事故啊,……我以前不知道。怎么发生的?”
“暴雨导致了塌方,宗太郎为避开塌方猛打方向盘,汽车落下高高的山崖,并且当场就燃烧起来了。”
“是这样啊……这是十二年以前的事了吧。这跟铜像消失没有直接的关联吧,是因为下雨的原因……”
“是的,……我也相信那只是一起单纯的交通事故……”君枝有些含混不清,欲言又止。
“相信……”犀川站起身,抱着双臂,“单纯的交通事放的意思是……”
君枝抬起脸看着犀川,张了张口,立刻又低下头去。
“嗯,……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初次见面……”犀川轻声问。听一位年长的女性述说这样离奇的事,他很不习惯。这里气氛也多少令人不{央,可能是色调的原因。
“嗯,因为……我一直很在意信里的内容,”君枝回答,“可是这里没有其他可以倾诉的对象,……真的很对不起。”
“我想,你跟天王寺夫人或是片山夫人说一说或许更好。对此我无能为力。”
“唉……因为宗太郎的意外,所以不太方便……”君枝的回答有些生硬。,
“为什么,”犀川追问,“铃木女上,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这和宗太郎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也不是真的有关系……”
“难道有关系吗?”
“这个……对不起,我不能说。”君枝又沉默了。
犀川叹了口气,伸手拿了咖啡。他还是无法了解对方要表达什么,难道有什么暗示?
“那……怎么办好呢?”犀川略微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需要我做什么呢?”
“对不起。只是今天看到铜像消失,我就忍不住想起那封信的内容。我……我实在很害怕……”君枝眼圈有些润湿,“会不会又有恐怖的事情发生呢……”
“您还跟谁提起过信件的事情吗?”
“没有。那时我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立刻就把信给撕了,也没有跟任何人说。我也从来没想过铜像还会再消失一次,也一直忘记了信件这回事。”
“和天王寺博士谈谈怎么样?”犀川沉思着说,“是他让铜像消失的。”
“博士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你应该能见到博上吧?博士现在在哪儿?”
“中央大厅的地下室里有博士的房间,”君枝回答,“我每天中午给博士准备午餐送过去,不过几乎没有见过博士。”
“只有午餐吗?”
“嗯,从很久以前开始,博士每天只用一餐,他说吃太多脑袋就不转了。”
难以置信,犀川心想,学者果然异于常人。
“那么,博士一直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
“是的。”

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君枝慌忙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杯子进了吧台。铃木升与西之园萌绘出现了。
“妈,厨房里有什么吃的,”
“嗯……”君枝洗着杯子说,“有面包,冰箱里也有吃的。”
“怎么了?西之园。”犀川问。
“有点儿饿了,所以我就麻烦阿升……”萌绘吐了下舌头,“老师,你在这儿做什么?”
“不,没什么……过来喝杯咖啡而已。”犀川搪塞道。
“我也想喝咖啡啊……”萌绘两手扶着走廊边的扶手说,“对了,我来做三明治,老师吃吗?”
“嗯,好啊。”
“我要去洗个澡,失陪了!”铃木升看着萌绘,“厨房在这边。”萌绘进了厨房。
升走下活动厅,小声地对犀川说, “她可不是肚子饿啊!”然后就走向对面走廊的房间,打开靠边的房门进去了。
真是聪明人,犀川心想。
“阿升是大学生吗,”犀川问吧台里的君枝。
“不,他在念大专二年,在津市。”
“哦……他很聪明,可以考虑插班念大学,我看能进大学工学部三年级。比正规的考大学容易。”
“是,他本人也有这个打算。”
“这些事我猜在行。”犀川又点了一支烟。
不知从哪里隐约传来淋浴的声音。君枝清理着晚餐收拾来的杯子。即使只剩两个人,她似乎也不愿意再提那件事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萌绘笑嘻嘻地走出厨房,走下活动厅,将手中的大盘子放在犀川面前的矮儿上。
“请!老师。”
“嗯?这是什么?”犀川注视着盘子里的食物,然后看看萌绘问。
“三明治啊,……因为找不到刀了,所以……”
再仔细看,只见面包里央的是火腿、生菜和奶酪,但几乎没有切成形就端出来了,而且只有一个。犀川有点疑惑,萌绘这十分钟在厨房里到底做什么了?
“吃起来都一样!”萌绘解释道,“君枝阿姨,对不起,你也帮我泡杯咖啡吗?”
吧台里的君枝微笑了一下。
犀川只好无可奈何地抓起那个大三明治吞了一口。
嘴里热辣辣的。
“这是……胡椒?”犀川说,“有点加多啦!”
“这个……我本来只想撒一点儿的。可是瓶盖突然掉了下来……”
“是吗,”犀川把所谓的三明治小心地放回盘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是不是也尝一尝?”
“我嘛,刚才已经吃过了,就在厨房里。”
“吃了?真的吗?”犀川装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君枝把萌绘的咖啡端过夹,又用咖啡壶给犀川的杯子添了一点儿。这可救了犀川,正好用热咖啡冲淡一下嘴里的辣味儿。
“我还是觉得这边的活动厅比较舒服。”萌绘双手捧着咖啡杯。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犀川说,“色彩的影响四人而异,像红色……”
“根本不是!”萌绘不高兴地说。
“啊?”犀川一时还没明白,“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那个片山志保小姐做什么工作昵?”萌绘忽然回过头问君枝。在这种场合如此直截了当地提问,表明她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犀川赶忙考虑安抚她的办法。
“她是服装设计师。”吧台里的君枝说,“以前也做过模特儿,现在是设计师。好像也在一个设计学校讲课。”
“乖怪不得!”萌绘点专点头,“她的衣服就是自己设计的吧?”
犀川没有说话,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也不要说。
“片山夫人是雕刻家,已经过世的片山先生是建筑家。片山家族都是艺术家啊!”萌绘改换了话题。
“天王寺家则是作家和演员,”犀川说,“这么多艺术家,好像没有人能继承天王寺博士的衣钵。”
“最接近的是和树吧?建筑也算是理工科。”
“怎么说呢?日本把建筑列工科,可是在欧美,建筑则属于艺术类。”
“不过,我属于理科啊,老师也是。”
对!萌绘的确是百分百的理科学生。
犀川经常这么想。
萌绘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犀川松了一口气。
君枝说还有其他东西要收拾,走进了厨房。
活动厅里只剩下了犀川和萌绘,他们喝完咖啡也离开了。犀川再也没碰萌绘亲手做的三明治。
正当两人要从活动厅走向蓝色走廊时,靠边的门开了,铃木升走了出来。
“老师,去玩台球吗?”铃木升摸着湿漉漉的头发说。
“好啊!”犀川说,“在天象仪馆那边吧?”
“母亲,把万能钥匙借给我,我们要去中央厅。”铃木升走到厨房门口,对君枝说。君枝把系着白色圆环的钥匙拿给他。
犀川、萌绘以及铃木二人来到了中央大厅的门口。萌绘说她想换件轻便的衣服,先回了房间。犀川和铃木用钥匙打开中央大厅的门进去,大厅的灯像刚才样明亮,暖气也开着。
犀川看了看手表,十点半。对夜猫子犀川而言,现在才是夜晚的开始。
圣诞夜在天象仪室里打台球……
真是奢侈啊!靠在台球台边,犀川一边将防滑粉涂在球杆的顶端,一边在心中暗想。
第三章 勇者与死者之谜
(整合或者再生尚存价值的肉体,是一种化整为零的朦胧美。)

犀川和铃木升正准备开始打台球,这对汤川从南面的出入口溜达进来,四面的出入口现在只有南门是开着的。
“听西之园小姐说你们这里在打台球,我过来看看。”汤川说,“我可以加入吗?”
犀川和铃木表示欢迎。
重新调整好规制之后三个人便开始了。就实力而言,二个人的水平都是业余的,不过汤川是个老玩家。原本以为台球是自己强项的犀川,此时成了三个人当中成绩最差的一个。
大厅里有两张台球桌,他们选择,绿色球,已经有一颗落进中袋了,另一桌上是颜色鲜艳的橘色球。目前已经进入了第三回合,铃木对汤川,犀川则在一旁观战。值得庆幸的是,台球室没有禁姻,而且备有烟灰缸,犀川索性点了一根。
“天王寺博士的功课做了没?就是那个五颗球排列顺序的问题。”汤川压低身体,想要让球入袋。
“嗯,如果有是够的时间让我一边抽烟一边思考的话,我想我能解答出来。”犀川说,“升,你呢?”
“我没花太多时间去思考,思考这件事很浪费时间。”
“其实刚才在红色会客厅早,每个人都在认真的思考,可就是不得要领,最终也没人能解答出来。”
汤川的这一球失了手,干脆放下球杆,跟铃木认真解释起来。“我想了很多种方法都不对,完全没有头绪。看来,只有升、西之园小姐还有……犀川老师能解答了。怎么说呢,自从来了三星馆之后,总感觉有一种乌云压顶的沉闷呢!可能是因为天王寺博士出的难题吧!”
“不如,我们用现成的道具做个实验吧。”犀川摸着另一张球桌上印有数字的台球陷入沉思。汤川和铃目,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把精力转回到比赛上。
1到21啊……
犀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集中精神。他一只手夹着已经点燃的第二根烟,另一只手不停地转动手边的球,但视线并没有放在球上。眼前这些看起来可以派上用场的道具并无助于思考,只是构成了一种思考的节奏。思考跟运动一样,也是需要节奏的。就这样,两根烟的时间内,犀川便想出了答案。
“您想到答案了?”汤川看到犀州一脸微笑的表情,铃木升此时也注视着犀川。
“嗯,差不多吧!不用理会我,你们继续玩吧。”犀川笑着说。
“答案只有一种吗?”铃木升自言自语似地喃喃着,好像也在暗自思索。
“或许是吧。”
“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不管是犀川老师,还是西之园小姐,你们都很让人惊讶!难道你们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数字吗?”汤川觉得不可思议。
“我可不是。”犀川说,“倒是西之园同学的计算能力几乎等同于电脑。”
“那您又属于哪一种呢?”汤川很好奇。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一种呢……”犀川不禁自问。
铃木的反攻失败,换汤川击球。
“我的思考方式就不同于西之园,可以说吧我的算术能力很差吧。”铃木升抽空做了一个简短的白我分析。
“没错没错,她的计算速度太让人吃惊了。”汤川连忙附和道。
“训算能力的高低与是否聪明没自直接的关系,比如善于短跑的运动员并不精通所有的田径项目。多数人都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有时是绕圈子,有时是左顾右盼。而西之园就是知道捷径,并且能全速前行。”
“你的意思是,不管是谁只要后天加以训练,都可以提高计算能力吗?”汤川问。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至少要先记住奔跑的感觉。”犀川回答。
“可是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异的,再怎么努力跟世界第一也会有超过两倍的差距吧!”铃木升边说边瞄准了一颗球。“我觉得这跟天生的资质有关系。”
“我也这么认为,本来就会有答得出来的人与答不出来的人。”
铃木和成功擦肩而过,又轮到汤川上场。
“到时间了,我得回红色会客厅整理一下。犀川老师,您可以替我打完这一局吗,”铃木升看了看手表。
“嗯,好的。”犀川接过铃木手中的球杆。
“走的时候,请帮我把门锁好。”铃木将万能钥匙交给犀川之后匆忙离开了。
“需不需要重新开局,”汤川看着犀川。
“球全部入袋了吗?”犀川指指隔壁台球桌。
“还没,其实我有点累了,口也有些渴,要不然我们也结束吧。”汤川从口袋中掏出表看了看,指针指向了十一点。
“好吧,反正也赢不了你。”犀川一边说笑一边收拾起球杆。
两个人从南面的出口走出去,犀川把门锁好。
“这个出入口平时都锁着吗?”犀川问。
“好像是,估计是天王寺博士的吩咐吧,走廊里的灯也是从早开到晚的。”

萌绘与片山两姐弟早已在红色会客厅等候,犀川和汤川也随之而来,铃木升正在吧台内侧洗盘子。
“各位,犀川老师已经想出答案了。”汤川对大家说。
“我听升说了。”志保回答道,“可是老师,您千万别告诉我答案哦,我要自己想。”志保此时穿着一件白色毛衣配蓝色长裙,比之前的装扮轻松了许多。
“台球比赛的结果怎样啊?”萌绘问。她也恢复了学生的装扮,灰色开襟毛衣配黑色牛仔裤。
“汤川先生太厉害了。”犀川坐下,又掏出香烟。心里想着,今天是不是抽的有点多了呢,不过等一下要去的房间里禁烟,先抽一根再说吧!
之后大家又聊了些轻松的话题,比如志保到国外的哪些地方玩儿,大家都喜欢哪些名牌之类的。犀川一直保持着沉默。“犀川老师,您平时喜欢什么休闲活动呢?”志保突然把话题转到犀川身上,或许是因为他在大家之中显得过于安静了。
“完全没有。”
“那运动呢?”志保又追问。
“我看起来像是运动健将吗?”
“不像,您看起来像是整日埋首书堆的人。”志保笑着说。
“我吗?我很少看书的啊。平常不是吃就是睡,偶尔还会洗洗碗。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西之园,她的兴趣广泛,又是推理,又是弓箭社的,好像对车子也颇有研究。”
“是吗?我也很喜欢玩车。西之园小姐都开什么车呢?”志保转向萌绘。
“我喜欢的是车子的引擎,不是车子本身。”萌绘微笑着说。
“引擎?那……从弗洛伊德学说的角度来看,这代表什么意思呢?”志保笑着调侃她。
这句话,使得萌绘发怒似的撅起了嘴。
“你开的是保时捷吧?保时捷的车型的确很特别……我等地铁时在月台上看过它的海报,外型类似青蛙还是河童来着……”犀川对萌绘说。
“我的车子是阿尔法罗密欧,不是保时捷。”萌绘一脸认真的说,“还有,老师该不会以为,所有的跑车都是保时捷吧?”
“不是啊,我还知道福斯……”犀川不禁自问。还有迷你奥斯丁……”对跑车并不了解的犀川说的有些心虚。
“金龟车中推荐保时捷的,高尔夫嘛就是乔治亚罗了……迷你奥斯汀我也蛮喜欢的,上一款的引擎真是珍品……只是现在已经找不到零件了。”
萌绘关于引擎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很久,就转向了另外一个。
“抱歉,我要先离开了。”片山和树站起身,他身上还是那件晚礼服。
“时间不甲了。各位,我也要回去了。”志保掐灭手中的烟。
“犀川老师,明天以前一定要解出爷爷的问题哟!我很期待呢!”
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和树是三号房,志保则是隔壁的四号房。
犀川抽着烟抬起头看向天花板,悬吊在上面的螺旋扇一直不停地旋转。
“志保还是单身吗?”犀川问汤川。
“嗯,到了适婚年龄没有对象可不行啊,她也是一样。不过俗话不是说美女晚婚吗!哈哈哈。”
犀川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萌绘正盯着他,于是把话咽了回去。
汤川便开始说最近建筑学会里越来越多只是挂名的委员啊,学会的资金调度很复杂啊等等,尽是些无聊的事情。
很快,汤川喝完杯子里的酒,也起身回到他住的五号房。他和片山亮子同住一个房间。犀川发现,房间的格局不尽相同。一号房到四号房都是单间。片山亮子和汤川住的五号房,以及犀川与萌绘住的六号房则是里面隔成两个房间的套间。犀川的脑中浮现出建筑物的平面图,这或许就是学建筑的宿命吧。他还想起学生时代,跟制图课的老师吵架的场景。
“汤川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看汤川走进五号房后,萌绘才问。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现在任教于东京某国立研究所,之前在一家很有名的建筑师事务所工作,至于个人私事我就不清楚了。”
“单身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想是吧!看他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总之,跟我们没有关系。”说完,犀川心想,为什么自己会用“我们”这个词语呢?不过幸好萌绘并没有察觉。

犀川和萌绘也各自回房。犀川没打算洗澡,也不想喝酒,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待在这里。深夜十一点三十分,还不到犀川就寝的时间。
铃木升洗完最后一只洒杯,又收拾了一下桌面之后,便离开了红色会客厅。由于房门没有关,犀川从自己的房间看着没人的会客厅。萌绘关闭自己的房门,将衣服叠好放进衣橱后,走进左手边的卧室。
犀川决定先洗个澡。当他走进浴室将上衣脱掉时,听到好几次微弱的敲门声,不过不是在敲犀川所住的六号房,还隐约听到有男人的说话声。但犀川没有在意,他把水龙头打开,水流的声音完全淹没了外面的声响。
平常都是淋浴的他今天选择了泡澡。浴缸放了大约五分满的热水,犀川便关上水龙头,将身体泡进缸里。
奥利安铜像到底去哪儿了?
他将整个头部都浸入水里,想借此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结果是越理越乱。可以隐藏这座巨型铜像的地方……犀川脑中浮现出三星馆的平面图,他还是觉得铜像不可能藏在建筑物里面。
那么,是如何做到的呢?想要移动十几吨重的物体……
此时,浴室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老师,我可以开门吗?”萌绘小声地说。
犀川吓了一跳,但萌绘的口气听起来很认真。
“什么事啊’”
“哦……没关系的,等你洗完再说吧,只是觉得有件事情很奇怪。”
犀川迅速走出浴缸,放掉里面的水之后,穿上浴袍,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走出浴室,正要去找萌绘。
“剐刚走廊的敲门声你听到了吗?”萌绘就站在犀川的房间门口。
敲门声?犀川想起在放水之前好像听到过。
“啊……嗯,我听到了,怎么了?”
“敲了好多次,而且声音听起来很急促。我觉得怪怪的,就透过猫眼看了一下……”
“这样啊,然后呢?”犀川坐回床上,拿起香烟正要点火时,突然想起房间禁烟。“对了,这里禁烟……”犀川喃喃自语。
“我看见是天王寺俊一在敲门。”萌绘一副认真表情。
“天王寺俊一?”
“嗯,我看见他在敲一号房门。”
“一号房……那是他母亲天王寺律子住的房间,然后呢?”
“我听到天王寺一边敲门,一边问‘妈,你怎么了?’这样持续了一阵子后,门突然开了,天王寺就走了进去。”
“后来呢?”
“就这样了。”
“哪里奇怪了?不就是天王寺俊敲了一会儿门,之后他母亲开门让他进去了。”犀川觉得他没有抽烟的必要了。
“可是开门的人是俊一啊!不奇怪吗?”萌绘走进卧室,坐在犀川旁边的椅子七。
“他用钥匙打开的吗?”
“不是,他直接扭开把手就进去了。”
“就是房门没有锁啦?”
“不是,他刚开始敲门的时候,扭了很多次把手,可是没有打开。你想啊,如果是天王寺夫人开的门也就没什么了,但天王寺夫人并没有过来开门,可俊一突然又可以扭开把手了……”
“说的也是。俊一进了房间之后,你还看到什么吗?”
“他进去以后,我又观察了一会儿,不过没看到什么。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出来。”萌绘说完,突然意识到犀川身上只穿了件浴袍。
“啊!老师,对不起。我……还是出去好了。”
萌绘有些慌张地站起身,走出房间。
犀川对萌绘的举动浑然不觉,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浴袍去敲萌绘的房门。
“西之园同学,你可以陪我去外面的会客厅吗?”他对打开门的萌绘说。
萌绘说完稍等之后,很快地走山房门。他们将门轻轻带上,悄悄地走到无人的会客厅。
“对不起啊,刚洗完澡突然想抽根烟。”犀川立刻点起烟。
萌绘留意了一下一号房里面的动静,不过除了淋浴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特别的声响了。
“为什么你会在意这件事呢?”犀川轻声地问萌绘。
“俊一突然将门打开的动作吓了我一跳。而且,我还看到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室内一片漆黑。”
“里面有谁?”
“我没有看到。”
“你觉得很奇怪吗'”
“嗯,我也说不清楚。”
“那要怎么办呢,是去敲俊一的房门,还是去敲天王寺律子的房门?”犀川吐了一口烟,“又或者是什么都不做干脆回房睡觉,反正我觉得无所谓……”
萌绘立刻做出决定,她走到天王寺律子的房门口然后敲门。在这种场合,萌绘总会展现惊人的速度和决断力。如果是律子来开门,要以什么理由应付呢?犀川一时之间有些担心,他不像萌绘那么莽撞。
房间里没有人回应。
萌绘又试着扭动把手,纹丝未动。犀川仍旧坐存会客厅的沙发上,观察着萌绘的一举一动。这时,萌绘回头对着犀川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接着,萌绘又去敲隔壁天王寺俊一住的二号房门,还是没有回应。她同样扭了扭把手。
门竟然开了!
房间里还亮着灯,犀川也看见了。萌绘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轻声地喊天王寺俊一,没有人回应,于是她环视了一下房间之后,又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没有人吗?”犀川掐灭香烟。
“嗯,太奇怪了。”萌绘点点头。
“可能还在一号房吧,说不定有外人不了解的理由,总之跟我们没关系。”犀川说,“我们回去吧。”

犀川与萌绘蹑手蹑脚地走回六号房,萌绘来到犀川的房间。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不过应该没事,或许有什么内情呢。”犀川坐在床沿上说。
“可能是我多心了。”萌绘微笑着回答。
“那,要睡了吗,”已经将近十一点十五分了。
“不,我还不困。老师,你想出铜像消失的原因了吗?”萌绘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想出来的话我就告诉你了。”
“到底是怎么把铜像变不见的呢?”
“应该是藏起来了吧。”
“什么方法能够让地面不留下搬运的痕迹呢?”
“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正是因为有这种方法,才会特别表演给我们看的吧!我们看到的铜像是可以移动的,至于真正的铜像嘛……”
“我摸过,那个应该是真品哦!”
“可你只摸了脚的部分吧?”犀川问。
“为什么博士特别嘱咐我们明甲前不能走出建筑物一步呢?是需要时间把铜像搬出去吗?”萌绘歪着头思考。
“有这个可能。”犀川表示同意。“不过,把铜像搬回去似乎比变不见要困难一些,而且放回去的必须是真品才行。明天早上,我们就可以去仔细检查了。”
“最后看到铜像是八点钟,如果博士要使铜像消失,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不过,不管工程多么浩大,博士也有充裕的时间。”
“如果博士本来就打算要让铜像消失,这样推测是有可能的。”
“可是不管怎样都需要有人帮忙吧……”萌绘说,“一个人应该是办不到的。天王寺博士到底在哪儿呢?”
“我听君枝说,博士好像住在天文馆的地下室。”
“总之,我就是猜不透为什么水泥地上没有留下搬移的痕迹。难道那座铜像没有固定在地面上吗?”
“那会倒的……”
“天王寺博士提出的问题,会不会是给我们的提示呢?”
“嗯嗯,这个观点不错。”犀川表示赞同。铜像消失的谜或许跟排列台球的问题一样,要靠数学来解答。不过要弄清楚铜像是如何消失的,真是难上加难。
“你跟铃木君枝女士都说了些什么?”萌绘突然问。
“峨……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随便聊聊而已。”犀川闪烁其词。
“可是我看她的脸色不太好啊?”
“嗯,是说了一会儿。”
“秘密吗?”
“也不算是秘密。这个……就是……我不太明白她要说什么。总之,现在没办法跟你说清楚。”
“是这样吗……”萌绘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有点儿不开心。
“我们换个话题吧。”
“我有两个疑问。”萌绘起身踱步。
“疑问?”
“为什么老师那时没有举手回答博士提出的数学问题呢?”当时只有萌绘跟铃木升举起了手。
“不是我故意不回答。而是当时我还没有想到答案……”犀川坦白地说。
“怎么可能……你不可能不知道的。”萌绘停住脚步,瞪了犀川一眼。“那时候你跟志保说什么了?是志保让你分心了吧?”
“你误会了,只不过我……”
我不抽烟就想不出答案,他本来想这样说,但又觉得太没说服力了。
“好,第二个疑问。”萌绘不让犀川有思考的机会。“你刚才为什么要问志保是不是还单身?”
“这个……没有特别的意思。”犀川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问的咯'”
“嗯……没错,无意识。很奇怪吗?”
“很奇怪!”萌绘坚定地说。
“西之园同学,你……没喝醉吧?”
“我是醉了没错,因为我喝了酒啊!不过我现在很清醒,再清醒不过……”
“好,好,我知道了。”犀川笑着说。
“你知道就好。”萌绘还是不开心。
“时间虽然还早,不过我想先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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