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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袋西口公园 - 石田衣良

石田衣良(日)
  
  目录
  池袋西口公园1
  1、池袋西口公园
  2、幽灵旅行车
  3、绿洲的亲密爱人
  4、太阳通内战
  计数器少年:池袋西口公园2
  1、妖精之庭
  2、计数器少年
  3、银十字
  4、水中之眼
  一群经常在池袋西口公园驻足的青少年,拥有自己的想法,遵循自己的道义和规矩,非大人可以了解。有混帮派的红色RedAngels和蓝色G少年,还有在中间地带像真岛诚这一类的人。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坚持、欲望、嚣张的多样表情,借着一连串的失踪杀人事件,一一呈现出来。
  透过一桩杀人事件,主角真岛诚变成西口公园的福尔摩斯,扮演众人的推理导师和和平使者,他理想化的性格和对池袋地区的心理依归感,加上他的天赋智慧,帮忙大家摆平许多难解疑情,重新寻回共同生活的这块西口公园的美好与公义。
  这一群青少年虽然都不爱念书,每日聚众武打械斗,但他们对抗的是破坏这块土地安全与详和的不良分子,骨子里和所有人类一样向往和平,期待秩序与真理。
  《池袋西口公园1》
  “池袋西口公园”着力于刻画援助交际的日本女生所遭遇的暴力事件,以及背后的悲剧故事;“幽灵旅行车”则刻画了黑道小人物的爱与悲伤,涉及青少年犯罪问题;“绿洲的亲密爱人”围绕贩毒团伙展开,涉及日本地下色情业以及阿拉伯外劳的生活;“太阳通内战”篇幅最长,也最为用心,将街头社会的迷惘、冲动以及热血展露无遗。
  《计数器少年:池袋西口公园2》
  你曾经数过斑马线的白线吗?
  以马路的对面为目标,一边数着有点厚度、被冬日太阳晒到发亮的白线,一边穿越它。极其慎重地移动脚步,深怕自己跌落黑色柏油的谷底似的。白线有十七条。绝妙的质数。除了自己和一以外,再无法被其他数字整除。他说,这是没有朋友的,代表孤独的好数字。
  藉由将世界替换成数字,那小子才能安心。为了确认自己是谁,整日数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次数。那小子说,自己不是人类。自己只是计数器,不是人。
  石田衣良(IshidaIra)作家贵公子
  本名石平庄一。1960年出生于东京,成蹊大学经济系毕业。七岁时就想当作家,却因为成功之路不容易,且对人有轻微的恐惧症,先在别的行业转了几圈,做过地下铁工人、保安、仓库管理,也曾任职日本广告公司,最后以自由文案工作者身份活跃于业界。写作时喜欢聆听古典音乐,所以作品非常具有音乐性,流畅起伏,高潮迭起。
  石田衣良初试啼声的第一部作品立刻就得到了“ALL读物推理小说新人奖”的副赏,接下来更以第二部作品得到了日本最具权威的大众小说奖“直木赏”,开始了他的作家生涯。2001年的作品《娼年》和2002年的《骨音》分别为第126回及第128回直木赏候补作,2003年以《4TEEN》获得第129回直木赏。作品题材广泛,包括青少年犯罪小说、经济犯罪悬疑小说、情欲小说、爱情小说,都是他的创作领域。
  在石田衣良得到直木赏后,日本文学评论家给他一个响亮的称号——“现代感觉的妙手”,并以此称号为他做了一个特辑,作家曾志成则称呼他为“作家贵公子”,日本读者更把他当成日本文坛的“裴勇俊”,由此可知其在日本的受欢迎程度。
  【池袋】东京西北方;新宿、涉谷的后继者。著名商业区和交通枢纽;青春热力旺盛的区域,遍布百货公司、电器店、时装店、电影院,以及数不尽的游艺中心。
  【池袋西口】拥有东京艺术中心、大都市饭店、立教大学等文化设施,并时常兼作戏剧、小说和电视的背景舞台。由于凝聚年轻人注意力的特性,这里吸引着众多少年帮派,频繁成为械斗新闻的发生地。
  【《池袋西口公园》】一书于1997年出版后,旋即登上日贩畅销书籍排行榜第一名的宝座,此后一路攻占连续剧、漫画领域,甚至影响日本新一代的精神层面,以“IWGP”的旗帜在青少年间引起一股热潮。
  《池袋西口公园》每本都包括四个短篇故事,通过主角真岛诚和他的朋友串联在一起。每个故事描述一个犯罪事件,展现现代城市中少年生活的一个侧面。题材黑色,对地下社会与边缘生活描绘精准,同时作者的文笔却非常宽容、温暖,故事一方面保持青年黑暗小说的架构,另一方面具有社会、人情小说的味道。
  推荐看点:
  1、POP文体。尽管题材黑色,《池袋西口公园》的文字却不涉猥亵,反而异常透明美丽,石田衣良的文字因此被广泛誉为“POP文体”,以轻口吻描述重口味,轻得有趣的文字却有着压倒性的力量。
  2、感观青春小说。作者成功藉由宛如真实世界版的“帮派械斗”、“援助交际”、“青少年负面的人生”的情节,和小说文字里弥漫的颓靡、华丽氛围与点缀其中的灰色思想,表达出青少年的人生观,并刻画出我们这个时代这个城市里属于青少年特有的次文化的样板。
  3、现代社会の妙手。“天生的通俗小说作家”石田衣良将现代社会中最新、最酷、最滥俗的元素异彩纷呈地结合在一起,成功造就巨大的视觉及精神冲击,具实呈现出边缘青少年的青春世界——颓废、堕落、追求极限刺激。种种混乱的生活方式,只是青春哀愁的伪装;看似黑暗的世界,却散发着正义感与人性的纯粹光芒。
  我很喜欢石田所描写的主角没有一个完美,却如此真实刺激。在灰色的缺陷与充满诱惑的世界里,可以经历真实的现实挣扎后弄清楚自己想走的路。在黑暗的世界与负面思考逻辑里,击出无懈可击经得起生命考验的勇气。比起村上春树平淡典雅抑郁不透光的情结,我实在激赏石田衣良的正义世界。
  ——独立杂志《破报》
  《池袋西口公园》是您阅读当代小说的不二之选。遇刺少年、失踪少女、激斗的少年帮派……写实而生动地描写出亡命街头急驰的新新人类。融合了青春小说的清新与犯罪小说的危险,改编成日剧并引起巨大回响。日本小说的杰作!
  ——日本著名文艺小说评论家池上冬树
  对一代日本年轻人来说,“IWGP”无疑已经成为他们永不会忘记的青春标记了。看完了这本书,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同意。
  ——新井一二三
  干净冷调,是许多人读完石田衣良小说后的赞叹。即使是处理社会边缘题材,文字一点也不猥亵,反而异常透明美丽。
  ——日本文学评论家曾志成
  曾风靡日本、并以大胆探讨青少年犯罪问题而引发社会争议的系列推理小说《池袋西口公园》,近期由世纪文景引进出版。由此,日本著名作家石田衣良进入中国读者的视野。
  在当今日本文坛的少壮派作家中,石田衣良可谓风头最健的人物。由于其擅长把捉现代社会中最新、最酷的元素,并将其成功结合,造就巨大的视觉及精神冲击,具实呈现现代都市人内心的忧患与动荡,日本文学评论家给了他一个响亮的称号——“现代感觉的妙手”,并以此称号为他做了一个特辑。而石田氏的招牌眯眯眼以及温文儒雅的表情,不知迷死了多少日本读者,作家曾志成则称呼他为“作家贵公子”,日本读者更把他当成日本文坛的“裴勇俊”,由此可知其在日本的受欢迎程度。
  石田衣良生于东京下町江户川区,身体里流淌着不安定的血液。从成蹊大学经济系毕业后,因对人有轻微的恐惧症,先后做过地下铁工人、保安、仓库管理,也曾任职日本广告公司。37岁那年,石田衣良忽然决定开始写小说,据说是受了女性杂志《CREA》刊登的星座算命的影响。首部作品《池袋西口公园》(池袋ウエストゲトハク)一举成名,不但获得“ALL读物推理小说新人赏”副赏,更在次年被改编为电视剧集,由长濑智也、山下智久等当红偶像出演,被已故日本著名剧作家野泽尚称为“50年后日本影视史上必将留有一席之地的作品”。
  以真实街景为小说舞台,描绘青少年主人公变异的成长,青春期的苦涩空洞一直是石田衣良关注的焦点。在经济高度发展及社会竞争的压力之下,日本的青少年沉溺在青春的迷惘之中,他们狂飙在犯罪的边缘,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需要承受一切成年人该承受的压力及责任。他们不顾一切地追求快乐以及刺激,即使看起来像是社会中最堕落的一群。石田衣良用清澈透明充满着动感的笔法,在池袋西口公园系列中将青少年的彷徨无助清楚地描写出来,因此大受日本青少年的欢迎。
  以现代作家来说,石田衣良的写作范围非常广泛,他的作品涵盖推理、爱情、社会、青春、少年犯罪、恐怖、励志小说等各个领域,新书一经出版,便会因为其极强的话题性引发社会关注,而其清澈透明的文风,更获得评论界和读者的广泛接受与欢迎。2001年的《娼年》和002年的《骨音》分别提名第126回与第128回直木赏,2003年,更凭借小说《4TEEN》摘下第129回直木赏桂冠。
  石田衣良笔下的人物,没有一个人拥有健康的身心和幸福的人生,大部分都患有一些现代人才有的心理疾病。或许是因为作家患有轻微的对人恐惧症,曾有一段时间完全足不出户,所以更能切身体会这些现代病患者的内心想法。因此,从忧郁症开始,厌食症、躁郁症、女性恐惧症、自闭症、自残自杀、偏执狂,各种现代疾病全部都是他的题材,而故事的主角则大多是流连于街头的边缘族群:流浪汉、非法滞留的外国人、流氓组织、整天无所事事的青少年。然而,所有这些表面上看似哗众取宠的黑暗系青春小说的素材,却因为石田衣良宽容、温暖的文笔,散发出正义感与人性纯粹光辉,建构了一张让读者感受极大社会温情的人情网。让这两个决然相反的事物矛盾结合在一起的奇妙现象,大概就是石田衣良的作品从小说、一路朝向连续剧、漫画甚至深入一代人成长中精神层面的原因吧。
  曾以同名剧集蜚声日本、甚至影响日本新一代精神层面的系列小说《池袋西口公园》,近期由世纪文景正式引进出版。
  有时候,一本书可以让一个地方变成一种文化象征,《池袋西口公园》就是如此。新井一二三写道:“在东京人的印象中,池袋一贯是很土气的三流繁华区;没有银座的高贵、六本木的洋气、涩谷的时髦、新宿的次文化。连地标六十层高的阳光城大楼也盖在巢鸭监狱旧址上。”《池袋西口公园》的出版,立刻把池袋变成了一个红遍日本的文化符号。小说旋即登上日贩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的宝座,此后一路攻占连续剧、漫画领域,以“IWGP”(IKEBUKUROWESTGATEPARK的缩写)在青少年间引起一股热潮。书中描写的一群边缘少年让池袋获得了冷灰色的金属质感,这群少年被大量无用的时间抛到了大街上,但无论如何,这都是青春,很残忍,很纯洁,并且无可匹敌。
  《池袋西口公园》系列的每一本小说都包括四个短篇故事,通过主角真岛诚和他的朋友串联在一起。这群少年在池袋街头找到社会认同,因此对池袋怀有一种真诚的爱。对于生活于池袋的各色人等,无论是对卖春少女,还是被抢的老人,他们都一样抱有深切的同情。
  1990年后日本经济的不景气造就了一大批真岛诚这样的少年。他们很早辍学,没有工作,与父辈的隔阂又使他们不愿待在家里,于是,街头就成了他们的归属地。在东京,池袋这样的灰色地带聚集着各色人等,从上班白领到黑道人物都在这里出没。灰色正是黑与白的混合,没有犯罪,但决不干净;没有邪恶,也绝不善良。街头少年正是这种混合生物,也是调和黑与白的主要力量。虽然这当中没有宗教,池袋的少年们却有自己信仰的法则。在青春之血的盟誓面前,成人的条款绵软无力。
  池袋故事中每一个角色,形色各异不能同一而论,可他们却拥有一个异乎寻常的共同特征——没有一个人拥有健康的身心和幸福的人生。暴力、黑道、无赖、援助交际、卖淫、乱伦、嗑药、非法外劳……充斥在整个故事背景之中。而《池袋西口公园》最大的魅力,是作者以宽容、温暖的文笔描写着这批年轻人。边缘弱势群体的软弱、眼泪,对比着街头少年不愿放弃的挣扎与勇敢。每一个角色都是来自大社会底层的微弱呼声,也是小人物在生命洪流里闪动的点点星光。
  在石田衣良的故事里,成人对待世界用的是利害之秤,而池袋的少年们用的却是一腔热血。这是青春的专利,也是青春的死穴,永远藏在深处,不为人知。表面上看似哗众取宠的黑暗系青春小说的素材,构建了一张让观众感受极大社会温情的人情网。这两个截然相反的事物矛盾结合在一起的奇妙现象,大概就是让《池袋西口公园》从小说、一路朝向连续剧、漫画甚至深入一代人成长中精神层面的原因吧。
  文/新井一二三
  1997年,石田衣良以《池袋西口公园》登上日本文坛,并获得了该年的“ALL读物推理小说新人奖”。至今,作者以及作品的发展都相当可观。石田不停地发表多部短篇、长篇作品,2003年以《4TEEN》一书赢得了第129届直木奖,乃日本最有权威的大众小说奖;有目共睹,他是当前在日本最活跃的作家之一。至于作品,《池袋西口公园》不仅化身为漫画、电视剧、畅销DVD,而且发展成系列小说,已经有四本书问世,第五部都在杂志上发表过了。
  石田衣良于1960年3月28日在东京江户川区出生,从小喜欢看书,学生时代每年看1000本书,也就是每天平均2.7本;从成蹊大学经济学系毕业以后,任职于广告公司,跟着成为独立文案家;《池袋西口公园》是他发表的第一部小说。
  有一次访问中,石田说,37岁那年忽然开始写小说,是受了女性杂志《CREA》刊登的星座算命的影响。一决定要做小说家,他采取的步伐非常具体、现实:调查好各文学新人奖的投稿规定和截稿日期,并且开始埋头写作。
  虽然最初以推理作品获得了奖赏,但是从一开始,他就写各类不同性质的小说;除了“ALL读物推理小说新人奖”以外,“日本恐怖文学大奖”和以纯文学作品为对象的“朝日文学新人奖”等,石田全去投稿,而在每个地方都引起了审查人的注意。
  直木奖作品《4TEEN》是关于四个初中生的故事;他写的恋爱小说很受女性读者的欢迎;以金融界为背景的小说拍成了电视剧。石田衣良的作品世界真是五花八门。
  日本小说家,《文艺春秋》创办人菊池宽曾经说:纯文学和大众文学的区别在于,前者是作家为自己写的,后者则是为别人写的。从这角度来看,石田衣良可以说是天生的大众文学作家。什么形式的小说,他都会写,同时能够保持自己一贯的风格。
  《池袋西口公园》本来是一部短篇小说,乃池袋西口水果店的儿子,19岁的真岛诚与当地伙伴们做业余侦探的故事。
  日文原名“池袋(IKEBUKURO)WESTGATEPARK”起得非常巧妙,特有号召力。在东京人的印象中,池袋一贯是很土气的三流繁华区;没有银座的高贵、六本木的洋气、涩谷的时髦、新宿的次文化。连地标六十层高的阳光城大楼也盖在巢鸭监狱旧址上,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战犯被关押处刑的场所,自然不会有欢乐的联想。但是,一改用英语把西口公园说成“WESTGATEPARK”,简直忽而出现了全新的年轻人活动区一般,特会刺激读者的好奇心。
  那形象,实际上是作者的创造。他在访问中说:其实对池袋并不熟悉,只是曾在上下班路上经过的地点而已;作品中,对西口一带风化店很详细的描写,也并没有根据实地采访。如果是真的,他想像力之丰富真令人为之咋舌。不过,他也承认,去哪儿都随身带有照相机,看到什么都记录下来。
  1990年代以后,日本经济长期不景气,很多青年看不到希望,过着无为的日子。真岛诚和他的伙伴们,就是这么一种年轻人。他母亲开的那种水果店,也是东京人都很熟悉的,主要生意是骗醉鬼的钱。高中毕业就不上学、不上班的儿子诚,从主流社会来看是个小流氓,理应缺乏正统、健全的伦理观念。然而,一面对伙伴们或社区的危机,他却表现得非常精明、勇敢,甚至像个英雄——虽然是三流繁华区的。
  《池袋西口公园》最大的魅力,是作者以宽容、温暖的文笔描写着这批年轻人。作品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健康、幸福的。家庭暴力、校内暴力、神经失调、援交、乱伦、嗜毒、卖淫、非法外劳、不孕症……大家都有过不可告人的悲惨经历、精神创伤。他们之间的来往,当初只有两种:要么是同病相怜,要么是彻底对抗。但是,随着小说系列化,真岛诚他们帮助的对象也开始包括老年人、残障人、小孩子等等的社会弱者。故事一方面保持着青年黑暗小说的架构,另一方面获得了社会、人情小说的味道。石田衣良的手艺真不简单。
  他说:二十多岁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情绪低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期没出来;后来经过自我训练,逐渐对社会适应了。我们从他作品看得出来,因为有过痛苦的经历,他是特会理解别人之苦楚的。
  自从1980年代,日本社会进入后现代阶段,纯文学等传统文艺形式对年轻一代人不再有大影响力了。反之,漫画、卡通、电脑游戏等成为年轻人共同的文化经验。在文学领域,内容、情节类似于漫画的“公仔(characte)小说”流行于年轻男女圈子;其特点是,读者认同于登场人物,像网络游戏一般地投入于故事发展中。
  虽然石田衣良是拥有多数大人读者的传统小说家,但是他的代表作《池袋西口公园》对年轻人的影响之大,倒仿佛“公仔小说”。他们以英文短称“IWGP”言及作品;认同于真岛诚、安藤崇、齐藤(猴子)富士男、森永和范、水野俊司等主要登场人物之一;从电视剧到漫画到小说,跨媒体地享受作品。
  《动物化的后现代》的作者,1971年出生的哲学家、评论家东浩纪指出:“公仔小说”拥有资料库形式;像某些卡通片一般,登场人物可以无限增大,情节也可以永远发展,但是始终在一个关闭的故事空间里。作为大都会青春推理小说出发的“IWGP”系列,似乎在走这一条路。
  例如,石田衣良的另一部小说《红·黑》的别名是“池袋西口公园外传”。在池袋发生的赌场利润抢夺案小说,不是由真岛诚讲述的,而牵涉到他老同学,缺左手无名指的黑社会成员齐藤(猴子)富士男。作者说,因为他想多写点猴子,一时离开《池袋西口公园》而另写了《红·黑》,但始终在“IWGP”世界里。
  石田衣良写的小说,除了“IWGP”之外,《4TEEN》也以月岛为背景,用巧妙的文笔写下了现代东京的都市景观。这一点非常有趣。因为他说,曾看过的几万本书当中,印象最深刻的日本小说家是永井荷风和川端康成。众所周知:荷风是酷爱东京的老一代文人,尤其对江户遗风爱得要死。川端也有一段时间热心地描写过浅草——当年东京最繁华的闹区。
  总之,关于石田衣良作品,我们可以从好多不同的角度讨论下去。不过,他毕竟刚出道不久,年纪也不很大(常带韩国明星般的笑容出现于各媒体),今后会发表好多作品;目前下任何结论都太早了。无论如何,对一代日本年轻人来说,“IWGP”无疑成为他们永远不会忘记的青春插话了。看完了这本书,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同意。
  文/曾志成
  作家如果也有阶层,石田衣良显然属于“作家贵公子”这一阶层。猫般的男人,是我对石田衣良的第一印象,石田氏招牌眯眯眼以及温文儒雅的表情,不知迷死了多少日本读者。连最近超人气年轻实力派男优妻夫木聪都跳出来说自己是石田粉丝,可见石田衣良小说风靡已成为文学界年度流行话题。
  37岁那年,石田衣良意外获得《オル读物推理小说新人赏》副赏(オル读物:文艺春秋出版社发行的文艺志。オル读物推理小说新人赏:该杂志推理小说部门的公募新人赏),应募代表作《池袋西口公园》(池袋ウエストゲトハク)一举成名,该作品被改编成电视剧后,石田衣良开始走红日本文坛。该赏奖金五十万日圆,全葬在一次搬家费用中。
  石田衣良生于东京下町江户川区,身体流淌着不安定血液,离家独居以来,曾在横滨、二子玉川、月岛、町屋、神乐坂、目白等地多处迁徙,乐此不疲。石田衣良的作品中充满了东京某町的特殊情怀,即使不是出生之地,在他居住一段期间后,町所属的气味自然融入,成为作家的血肉。石田衣良带着NIKONF80相机恣意捕捉各町样貌,池袋与秋叶原便在随机状态下被收入文字之中,发展成看似独立实则相连的“池袋西口公园系列”。
  以真实街景为小说舞台,描绘青少年主人公变异的成长,青春期的苦涩空洞一直是石田衣良关注的焦点。2001年出版的《娼年》中,石田衣良便透露:“要是谁说自己二十岁时活得非常快乐,这种人的话绝不可信!”
  活在青春阴影之中,石田衣良从成蹊大学经济学系毕业后,患有轻微对人恐惧症,放弃投靠朝九晚五上班族行列。25岁以前的石田衣良玩过股票,干过地下铁工事、仓库工人、保全人员、家庭教师。全凭自我意志,30岁后正式进入广告界就职,结束青春放浪生活,成为一名靠写字维生的广告文案。
  写字工作轻而易举,独立门户后石田衣良摇身一变成为广告文案SOHO族,每天只需在家工作两三小时,生活便可无忧无虑。但年轻时肉体劳动的烙印没有因此消失,中年的石田衣良突发奇想动笔写小说,单纯只为缅怀自己的忧患青春期。
  以作家风格来论,石田衣良不擅长洒狗血。过了血气方刚之年,得到优渥生活保障后才动笔写小说的石田衣良,没有愤世嫉俗,下笔冷静,保持中立眼光观看生活周遭。面对单刀直入的恋爱题材,石田衣良以过尽千帆的哀愁诠释“大人(おとな)恋爱”(成熟、稳重的恋爱)。
  与石田衣良初次相遇,短篇小说集《SlowGoodbye》(スログツドバイ)正好摆在池袋东口淳久堂书店一楼的醒目位置,这本被誉为“珠玉短篇”的小说吸引了我。那时我的日本语还停留在“读不太懂小说”的阶段,沿着石田衣良的文字轨迹,逐字读完其中某篇,文字意象鲜明地镶在脑海。看似平凡的爱情逐渐壮大起来,石田衣良的文字简单冷调柔软易读,使人无防备地一头栽进他所设计的二十代(二十岁以上未满三十岁的年龄层)男女爱情物语陷阱。与《SlowGoodbye》一样处理恋爱题材的新作《一磅的悲伤》(1ポンドの悲しみ),主人公设定转移到三十代都会男女,石田衣良以这两本作品划出日本都会二十代与三十代男女的爱情代沟。
  干净冷调,是许多人读完石田衣良小说后的赞叹。即使像《娼年》处理男妓题材,文字一点也不猥亵,反而异常透明美丽,这跟石田衣良文字被喻为POP文体脱不了关系。POP文体以轻口吻描述重口味,但此文体轻得有趣的文字却有着压倒性力量,现代日本文学在眼前这一代慢慢起了变化,石田衣良的写作风格符合了当今文学潮流。
  从东口淳久堂书店出发,穿过一个长形地下道就可抵达西口,池袋的精彩在东口西口北口交织的三角地带汇集。其中所属的中心地带要算是池袋西口公园了。这里是石田衣良“池袋西口公园系列”的另一部磅礴小说的发展场。
  曾在池袋混过半年日本语言学校的我,对池袋环境再熟悉不过,常在语言学校早课过后,带着一杯咖啡跟一块面包呆坐在池袋西口公园喷水池旁,观看人来人往。东京的都市发展史上,池袋与涩谷并列为1970年代东京若者(youngpeople)之町,混杂程度与新宿不相上下,新宿与涩谷已被太多作品描写过,从池袋发迹的青少年次文化,与其独特的帮派械斗系谱,在石田衣良笔下逐一展开的同时,池袋的特殊气味有了象征性意义。“池袋西口公园系列”不仅是石田衣良代表作,更是一窥池袋次文化的最佳窗口。
  池袋西口公园的卧虎藏龙,表面上无法察觉,《池袋西口公园》仿佛把藏在池袋内里的秘事掀了开来,身为读者的我对池袋的移情从这一刻开始作用。曾到过的热闹商店街,穿越过情人旅馆小巷,活生生触及的池袋路人甲乙丙丁,随着主人公真岛诚的带领,跌进了一个人情味四溢的未知推理世界。
  活跃在这部青春小说里的主人公虽然边缘,却散发着正义感与人性纯粹光辉,石田衣良青春小说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此。流连于池袋街头的边缘族群:风俗娘(风尘女子)、流浪汉、非法滞留的外国人、流氓组织、整天无所事事的青少年,在这个活动场域交织出彼此共通的生命样貌。“池袋西口公园系列”试图以更新鲜的叙事方式,处理少女卖春、不登校(翘课)、嗑药、同侪虐待事件等等当今日本青少年问题,这些正是我所亲眼目睹并理解到的东京盛场(盛场:都会闹区)文化,非常重要的关键部分。
  石田衣良并非少年得志,缺乏作家在成名前“十年寒窗苦写无人问”的悲苦经历,中年初试啼声便赢得众多喝彩与文学赏肯定,石田衣良作品广泛被日本读者接受的程度远远超乎作者自身想像。
  《娼年》、《池袋西口公园之三:骨音》先后被列为直木赏候补作品,《4TEEN》终于如愿摘下第129回直木赏,并已改编成电视剧上映。受到直木赏三度眷恋的石田衣良,作品文字仍然轻盈,口味却要愈来愈多样,避开冷僻纯文学,朝大众作家之路迈进。
  在我的手机背面,有一张大头照。褪色的贴纸上,我和四个死党全挤在狭窄的框框内,龇牙咧嘴、肆无忌惮地笑着,真是有点活宝,但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快乐啊。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好笑?我已经记不得了。头像之外,还有一圈很有意思的图案,绿色丛林中一群抢夺香蕉的泼猴们在丛林里荡来荡去,或许,猴子的世界和我们的一样,所有的乐趣都在于那荡来荡去的乐趣和争抢的过程吧。
  也有人问我,这张大头贴究竟要贴到何时?我总是默然地笑笑,其实我知道,这是我最美好的回忆,我怎么会舍得把它扔掉呢?
  我的名字叫真岛诚。去年刚从池袋高工毕业。能从我们那个池袋高工毕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我们学校那可是“响当当”的臭名昭著,每年都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学生会被劝退学,所以很多人对我能从那里毕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池袋警备署少年课的吉冈曾有一句经典的论断,他说我们学校“是黑社会的预备军,任何毒邪之物,没有不沾的,抢劫、斗殴,什么都来”。确实如此,素质好的,马上就会被黑道大哥挖角,其中的一些狠辣角色甚至连黑帮都不敢收,比如山井。
  说到这个山井,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我和山井从小学就认识了。这家伙块头很大,脾气暴烈异常,奇怪的是,他连头发都硬得不得了,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头上插着一万根金色钢丝的怪物。更要命的是,在他的耳环与鼻环间还系着恶犬专用的链子。这小子酷爱打架,并且手段残忍。据我所知,他前后大概打了五百多架,只败过一次。
  山井有个奇怪的外号,叫做“杜宾犬杀手”。这个名字源于中学二年级的夏天,他和某个无聊的同学打赌,说要和经常出现在东口区立综合体育馆的杜宾犬一较高下,并且山井认为自己会赢,而班上的同学则说不可能。这可是一个充满悬念的大赌盘,于是我们这帮无所事事的家伙便把自己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下注。说老实话,那只狗可不是好惹的,绝对属于猛兽之列,山井显然也知道这次所对付的不是“等闲之辈”,因此也是细心准备,我在写作课时还看见山井用砂轮机磨尖他的武器,那是一截五寸钉,磨的时候尖端还不时喷出火花。
  星期六,山井和一大帮同学浩浩荡荡地走出校门,朝体育馆前进。那只杜宾犬果然在,正无聊地嗅着长椅下的异味,一边四处乱晃。山井左手拿着一块生牛肉,作势向狗扔过去。杜宾犬兴奋地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山井右手握着插着那根五寸钉的木棒,杜宾犬哪里知道自己面临的威胁,一心以为美味就要到口,于是便流着口水快活地奔向山井。等那杜宾犬的唇吻即将触到山井的手时,山井迅速地收回牛肉,并将右手中的武器向前猛力击出。五寸钉深深插进了杜宾犬窄小的额头。同时山井的右手歹毒地转了一圈,五寸钉完整旋入,而后便猛地拔了出来。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在远处观望的我们连声音都没听到,狗就已经倒卧在山井脚边。额头几乎没有流一滴血,口里却吐着白沫,四肢抽搐,显然是没命了。这个过程简直是太过残忍、太过疯狂了,我的耳边顿时传来个别胆小者干呕的声音。我们迅速逃离现场。
  等到星期一上学的时候,山井的绰号就变成了“杜宾犬杀手山井”。
  好了,回忆到此打住,我们言归正传。话说我高工毕业后,由于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又一时之间没有找工作的热乎劲,便干脆在家里吃闲饭,如果老妈骂得狠了,便装模作样地在水果行里帮忙,赚点零用钱。当然,我把老妈那店说成是水果行绝对是抬举她,这小店和银座那种光鲜亮丽的水果专卖店相比就差远了。我家的店面在池袋西一番街。当地人光听地名大概就能想像得出来我家那水果店的寒酸样,旁边开的都是按摩理发院、黄色录像厅和烧烤店。在我的印象里,老妈从来就是这么守着水果店的,当然,比起死去的老爸生前留下的水果摊,这个店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产业了。
  这种水果行在每一个车站旁都会有一家,一般都会营业到最后一班电车发车为止。我那老妈很懂得经营之道,她在店门口亮堂的地方净摆着哈密瓜、西瓜、刚成熟的枇杷、桃子、樱桃这类高价水果,专门等那些喝醉了酒穷装大方的上班族来买。而那些小市民阶层爱买的低价水果则放在不显眼的地方,别人问起来才往外拿。
  从我家的水果行走到池袋西口公园只要五分钟,其中有半分钟是在等红绿灯。不知为什么,我对西口公园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没事就泡在公园的长椅上,就这么坐着发呆。反正无所事事,一天二十四小时一晃就过去了!但即使是这样的每一天,还是可以交到好朋友。
  那时,阿正是我的死党。阿正的本名叫森正弘,和我读同一所高工。他和我一样整日无所事事,最后竟也能奇迹般以最后一名的成绩挤进四流大学。天才!真是有狗屎运。但是,阿正是出了名的坏学生,他几乎从来不去学校报到,整天和我在西口公园闲逛,似乎我才是他的老师似的。他说之所以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比较容易泡妞。而事实上,阿正确实对女人比较感兴趣,他老爱大大咧咧地暴露他那晒得黑亮黑亮的胸膛,还在左耳边穿了三个耳洞。
  去年六月的一天,天下着大雨,我们在西口公园的丸井百货避雨。对于我们这些没钱人来说,下雨是件很伤脑筋的事,外面不能待,室内又没地方去。当时我们两人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店里瞎晃荡,晃到位于地下室的书店时,无意间被我们撞到一桩有趣的事。在写真集和美术书籍的高价区,居然有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弱的小鬼正偷偷地把一本很厚的书塞进单肩挎包,之后,他竟然若无其事地越过收银台,搭手扶电梯到一楼,前后侦察了一番之后,再从丸井百货的正门走了出去。我和阿正相视诡笑,好了,现在不愁没事干了。我们俩便跟着他,通过十字路口,到达东京艺术剧场的广场后,我们从后面叫住他。那小家伙闻声吓得跳起老高。嘿嘿!是个胆小的家伙,应该有不少油水可捞。在我和阿正的威慑和要求下,我们三人一起走进附近的咖啡店。
  从结局说的话,我们半毛钱也没捞着,除了免费的冰咖啡。小鬼的名字叫水野俊司,他让我们叫他小俊。这个瘦小的小俊刚开始很沉默,但想不到居然也是半个话痨,话匣子一旦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他告诉我们他偷的是法国漫画家的书册。他三个月前刚从乡下考上设计专业学校,但在学校几乎不和任何人讲话,这样一来,他当然就很少有朋友。他不但没有朋友,而且在他眼中,学校的同学都是笨蛋,认真上课的人都是傻瓜。
  这个话痨般的水野俊司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说话又快又急,似乎有人在跟他抢似的,而那两只眼睛却呆滞无神。他一进入这种状态,我和阿正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小子没搞头!”真是倒霉透了!恐吓这家伙看来也没什么好处可捞。小俊可不管我的心理感受,他从袋子里拿出素描本,洋洋得意地给我们看他的作品。说实话画得还是不错的,但又怎样?不过是张画而已,又不能让我们吃喝玩乐。
  没办法,只能放过他了,我们离开咖啡馆后就各奔东西。
  第二天,我和阿正在西口公园长椅上无聊地坐着时,小俊竟然也摸到我们身边,坐下后一句话不说就在素描本上画了起来。隔天他又来了。就这样,小俊成了我们的同伴。
  要了解池袋西口公园的真实面貌,我建议大家周末深夜来(我们耍帅时都叫它WestGatePark)。喷泉周围的圆形广场几乎变成“泡妞竞技场”,美眉们坐在长椅上,而帅哥们则绕着圈地上前搭讪,看对眼的就一起离开公园:不管是要喝酒,唱卡拉OK,还是去宾馆,这些刚刚在公园结识的男女都能在五分钟内各得其所。在最后一班公车离去后的终点站,来自琦玉的车队将车辆排成一列慢慢移动,这些百无聊赖却又自命潇洒的车手透过车窗向路过的每一个女孩搭讪:“喂,要不要和我们去玩啊?”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到这里来找女人的,也有人来公园练习舞蹈或者搞搞音乐,喷泉前面摆着数台大型手提音响,舞蹈爱好者们随着震天价响的贝斯声练舞。喷泉的另一端则是玩音乐的地盘,洋洋得意的音乐爱好者肆无忌惮地坐在地上,抱着吉他一个劲地嘶吼高歌。
  公园旁的东京艺术剧场虽然晚上不营业,但前面的广场就成了另一个游乐场。这里聚集得最多的是滑板族和越野车爱好者,这两伙人整天都跟打擂台赛似的互相较劲。西口公园内,帮派之间表面看来风平浪静,但却有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界线把他们区隔开来,武斗派的不良少年就像嗜血鲨鱼般在界线附近徘徊。
  公园角落的公共厕所则是众所周知的交易中心,各色人等在这里各取所需。买家进入厕所五分钟后,穿着泡泡袜的辣妹也会和买家一样转眼间在男厕消失,这些穿着怪异的美少女对于厕所门口的标牌根本就不屑一顾,当然,对于她们和买家如何交易、交易的内容,外人是无从得知的。
  跟小俊认识之后的日子里,大多数的星期六夜晚我们都是窝在西口公园打发掉的。有时也向美眉搭讪,有时则有美眉主动上门。有时去找别人挑衅,有时则是别人找上门来斗殴。但是,大多数夜晚什么都不会发生。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等待夏夜结束,然后看到早晨的太阳从东方升起,第一班电车出发。即使如此,我们也乐此不疲,继续窝在WestGatePark里。
  因为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啊。
  这种无聊的状况从第一次见到小光和理香那天开始有所改变。那是在一个同样无聊的周末夜晚,我们不知怎么搞的手上竟然拿着点钱,于是阿正就显得特别有雄心地去找小妞玩,可惜他的泡妞技术太差了,最后四处碰壁。整个夜晚都没泡到妞,阿正变得有些着急,似乎只要对方是个女的他都会去搭讪。我呆呆地看着喷泉内不断升起落下的水柱。小俊则坐在街灯下,和平常一样心无旁骛地在素描本上画画。忽然,我们面前出现四条腿,都穿着当时最流行的白色皮制凉鞋,鞋跟很夸张地大概超过十五公分。看得出其中一双更白皙修长一些,而另一双则相对较短,但晒得很健康,看起来肉感十足。
  “嗨!你在干什么?”
  在两个美女之中,肤色较黑的那个看来比较调皮,她伸头望向小俊的素描本,霸道地问道。一身珍珠色的细肩带洋装,短发、大眼,加上小小的脸蛋。个子不高,但长得蛮可爱的。应该也就十六岁左右吧!?
  “哗,好厉害!画得太好了。”
  有没有搞错,现在这些年轻女生说话怎么听起来都这副德性?那笑声怎么听都像警铃在叫唤。
  “喂,你们两个!瞎嚷嚷什么啊?”
  我忍不住开口,结果白皮肤的女生竟丝毫也不害怕,昂着头回了一句:
  “干什么那么凶,又不抢你的,不过是看看而已嘛。”
  嗬!居然敢顶嘴。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这么大胆的女孩,居然敢在我这样的不良少年面前顶嘴。那白皮肤的女孩身材较高,一身露脐黑色紧身T恤和迷你裙。胸部丰满而高耸,好像少儿不宜的成人漫画里的性感女郎。当她的眼神与我交会时,我发现她的瞳孔竟然是淡棕色的。难道是混血儿?
  “哎呀,两位尊贵的小姐~,放轻松点,别紧张。小俊,你就帮这两位小姐画张画,当做咱们的见面礼呗。反正你的画也只有这种时候能派上用场嘛!”
  这个阿正,真是要命,他在别的地方泡妞失败,回头发现我在和女生说话,竟然马上跑回来凑热闹了。听他话里的意思,肯定是看上她们两个了,尤其是对白皮肤的那一个,竟不顾脸面地不断拍她马屁,那些话连我听了都觉得害臊。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
  不一会儿,小俊已经画好了。画纸下方有一个黑皮肤的女生站在西口公园的石砖上,居然还给她配了一对猫耳和一条小尾巴,玉腿则性感撩人地打横伸展,还摆着招财猫的姿势,甜甜地笑着。而画纸上方的女生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她背上长着天使的翅膀,在空中飞翔,却用一种悲伤的神情望向远方。看了小俊的素描,我才意识到,原来白皮肤高个的女孩居然长得那么漂亮。女孩们看了小俊的画显得欣喜若狂,显然,小俊的这幅画拉近了我们和美女之间的距离。
  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一种宜人的默契就在我们五人之间达成,拿着小俊的画,我们又在西口公园的长椅上坐着聊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免不了西口公园的泡妞俗套,在阿正的张罗之下,我们接着就去附近的卡拉OK唱歌,因为天快亮了,肚子也饿了。卡拉OK既可以让我们填饱肚子,又可以让我们增进感情(这可是阿正的泡妞秘籍!)。
  我们在卡拉OK里狂欢,接连唱了不少滥俗歌曲,似乎今天的卡拉OK格外好玩似的。自我介绍之后,我才知道白皮肤高个子的那个叫涉泽光子,黑皮肤矮个子那个叫中村理香。涉泽光子要求我们叫她“小光”而绝对不可以叫她光子,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因为曾经有个琦玉的丑丫头也要我叫她珍妮弗,所以当时我没再追问。等我明白小光为何厌恶自己的名字时,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那时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
  从那晚之后,小光和理香每天都会来WestGatePark。她们读的女子学校正在放暑假。我们五个人总是一起玩,非常开心。刚开始,小光每次都会送我们其中一个人礼物。首先是送小俊一套德国制造水彩铅笔,说是上次素描的谢礼。精美的木箱内整齐排列着六十四色铅笔,令人看得目不暇接。这恐怕是我见过最高级的水彩铅笔了。紧接着小光又把一枚镶了蓝宝石的22K金耳环送给了阿正,还说是从家里开金饰店的女同学手中买的瑕疵品。最后,连我也得了一件堪称稀有而珍贵的“NikeAirJordan95年第十一代纪念款”。
  小光一边眯眯笑着看我穿好,一边乐呵呵地说:
  “哇,这件简直就是给诚诚量身定做的,太配了。咱们的诚诚果然还是打扮得帅一点有气质。不用担心啦,我刚好有亲戚在代理进口运动商品,所以一点也不贵哦。”
  心情愉快的小光笑得像个天使。我没办法,只好收下礼物。但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内心对此竟有些不安。毕竟,大家都收受小光的礼物是不太好的,如果在我们五个人之间,整天都要想着如何送别人礼物,那岂不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之后,我私下问理香:
  “小光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对呀,她一直都是这样。当然,前提是对方得是她喜欢的朋友。”
  “小光家很有钱吗?”
  “对呀,听说她家世世代代都很有钱哦。”
  “那她爸爸是干什么的?”
  “听说好像是大藏省(译注:财政部)的官员。”
  理香的话多少排除了我的疑虑,但我心里依然有些不安,第二天,我打手机给小光,约她在东口的PPARCO百货见面。打完电话,我就坐在百货公司门口旁边的花丛边等她。从池袋水泥丛林看上去,只能见到一片狭窄的天空,此时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小光很守时,就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无袖连身洋装配上一双白色的长靴,就像是安室奈美惠拉高一点、漂白一点、再性感一点的感觉。我明显感觉到四周所有男人的眼光都沿着她的身体曲线上下游移,他们显然被小光那漂亮的脸蛋和丰满的胸部迷住了双眼,有几个胆子大的男孩甚至都已经迈开了向小光走来的步伐。但等小光在我旁边坐下后,男人们的视线和脚步又一齐转了开去。
  “哇,好开心啊!这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和诚诚单独约会吧?”
  “好像是哦。”
  “诚诚,你是有话要对我说是吗?这个地方太热了,我们在附近找家有空调的快餐店再说嘛,我来请客。”
  “不用你请,是我叫你出来的,由我来请就好了。”
  我们就近来到一家麦当劳,一人点了一杯冰咖啡,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从这个位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池袋车站前面跟热浪一般汹涌的人潮。外面虽有阴云,但却热浪袭人,还是麦当劳里比较凉快,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立刻安静了下来。喝了两口咖啡,小光抬起头来,天真地看着我问道:
  “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嗯,就是礼物的事。”
  “礼物的事?”
  小光一脸的不可思议,但她只是看了看我,然后沉默不语地低下了头,显然,她在等着我的回答。
  “你才认识我们很短的时间,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收了你的礼物了,这是事实对吧?我请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以后就不要再送什么礼了。懂了吗?”
  “啊~?你不要误会嘛,我给大家送礼,没别的意思呀!”
  小光看起来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说到这个话题,她忽然嘟起嘴,眼睛朝上,居然是闪着泪光要哭的样子。在这个时候我可不能心软,所以我没有理会她的表情,而是继续把我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小光,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得把话跟你说清楚,每个人收了别人的礼物,义务上都是要回报的,所以送过来送过去,那是没有尽头的麻烦事。”
  “没关系啊,我又不要大家回报,大家喜欢,大不了小光下次再送就是嘛。”
  真没想到会引起小光如此大的反应,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小光的眼眶滑下。坐在旁边的男生以为我怎么着她了,居然拿眼来瞅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小子就赶紧转开视线。我回过头来对小光说道:
  “小光。我们又不是夜店的‘牛郎’。我们不能要女生的东西。只要看对眼,我们就可以一起玩的。所以,以后就不要再送礼物了。知道了吗?”
  小光想不到我会说出“牛郎”之类的话来,表情豁然开朗,破涕为笑。这小妞真是说变就变。
  “喂,把你刚才说的最后那句话再说一次好不好?”
  “送礼……”
  “不是,是前面那句。”
  我看她又哭又笑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再说一遍。
  “只要看对眼,我们就可以一起玩的。所以你别再哭了。”
  听完我说的这句话,小光的脸上又恢复了天使般的笑容。
  该说的都说完了,该喝的也喝了,我们走出麦当劳。在车站前的斑马线等红绿灯时,小光在我的旁边像个害羞的小女孩似的低头问道:
  “诚诚,我问你,如果有人过生日,或者碰到了什么特别的好事的话,也不能送礼物吗?”
  “嗯……你这个人有完没完呀,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当然可以送一点啰。”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绿灯亮了,小光突然向前跑去。两手居然像机翼般张开,在人潮里左右旋转。我看着她那发疯的样子有些发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到对面街道上了。
  小光远远地回过头来,两手圈成扩音器的样子对我喊道:
  “诚诚果然是好样的!明天再一起玩唷!”
  唱卡拉OK、逛夜店、上电玩中心、打架、偷CD或衣服,用偷来的手机乱打国际电话,从电话交友中心约猥琐阿叔出来加以取笑。我们的玩乐方法实在够无聊的。真想不明白那时我们怎么会玩得那么开心,其实到现在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池袋的天空变得不再安宁。这年八月的第一周连续爆发了绞杀高中女生未遂的恶性恐怖事件,大家都叫那个恐怖分子为“池袋绞杀魔”,在杂志和电视上引起了一阵相当热门的讨论。
  第一个受害者是东京都立高中二年级的女学生,她被人在池袋二丁目的“ESPACE宾馆”发现,当时她呈昏迷状态。显然,那女生是被灌了某种迷药后,又被绳子勒住颈部后被强奸的。此事刚过两周,在池袋车站的另一边、东口附近的“2200饭店”里,一个刚从高中休学、还没找到工作的女生也在昏迷状态下被人发现。这两个人都在被发现后立即送往医院救治,经抢救都已恢复了意识,但是奇怪的是,她们居然都对施暴罪犯的情况三缄其口,看那样子是受了绞杀魔非常恐怖的威吓。
  在这种情况下,警方显然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为了查出恐怖的绞杀魔,警方加派了众多穿制服的巡逻警察和便衣刑警在街上晃荡,一时间,整个池袋的天空都显得有些紧张起来。这对我们实在是不太爽,原来那种快乐不再有了。因为到处都是恐怖的气氛。
  很快,一家周刊杂志揭露了被害女高中生不为人知的内幕,这篇独家报道的标题是“女学生卖春的陷阱”,内容包括同学间流传她俩从事援助交际、朋友大爆两人的出台行情、附近的家庭主妇则幸灾乐祸地讲述她们破碎的家庭环境。文中甚至把她们俩人利用援交所得采购的物品名牌也列了一份清单,这些内容构成了该期杂志的头条,这家周刊因抢到这个头条而非常得意,继而不惜工本地编发更多剧本式夸张的内容。接着,几乎整个日本的传媒界都来写有关此事的传闻了,而且越说越过分。有人说她们是收取特别费用才让客人勒颈的,并说这就是玩奸尸游戏的下场。甚至还有SM评论家开始在电视上解说家庭内的安全SM游戏。
  这起恶性事件不仅让我们快乐的浪迹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更要命的是它似乎与我们这个小团体扯上了关系。就在媒体开始大幅报道绞杀魔事件的时候,理香和小光居然也没了原来的那种亲密劲,甚至有时两人还好像为了什么发生争执,但我们一接近,她们又假装若无其事地顾左右而言它。原本总是她俩要坚持玩下去的午夜卡拉OK,现在她们也往往半场就离席,之后不再回来。我当时认为女孩子的私事不好多管,就没怎么理会。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某个星期天下午,除了小光以外,我们四人又和平常一样聚集在西口公园的长椅上。小光数月前就和她老爸约好去艺术剧场听古典音乐会,她说演出结束后立即就来和我们会合。
  “泡妞衰人”阿正一如既往地仔细检查着他的发型,小俊则默默地画着他画不完的素描。这是一个和平常完全没有两样的星期天。补好妆的理香吞吞吐吐地走到我面前。
  “喂,诚诚。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说吧。”
  “嗯!在这不大方便说……”
  “什么嘛,理香居然还有只能跟阿诚说的私房话!?”
  一直无所事事的阿正听到我们的对话,立即就来了劲。理香回头对着阿正笑道:
  “对啊,是个天大的大秘密,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哼,谁稀罕听你们的破事。大家开口闭口都是诚诚诚诚,烦都烦死啦!”
  原本一直低头作画的小俊似乎发现了什么,朝着远处挥手站了起来。
  “嗨~这边,这边。”
  小光的身影出现在东京艺术剧院的长手扶梯上。这时的她穿着露肩的深蓝色礼服,简直就像是去参加婚宴,那礼服跟阿正的蓝宝石耳环一样闪闪动人。但远远看去,那小光虽然一如既往的美丽,样子却有些怪怪的,走起路来像电子洋娃娃一样生硬。小光显然也发现了我们,她立即穿过挤满盛装宾客的广场,摇摇晃晃地直接朝我们走过来。她脸色发白,失去血色的裸肩泛着青灰色的暗光。还没走到我们身边,小光竟蹲下来干呕了一阵,透明的唾液在石砖上牵出一条线。
  “怎么了,小光?”
  惊惶失措的我们奔过去,扶着小光在长椅上坐下,理香轻轻地抚摸着小光的背部。我回头朝着刚丢下画板、有些惊慌失措的小俊喊道:
  “小俊。快去,你赶紧帮小光买杯热咖啡来。”
  “小光,你没事吧?”
  理香明显有些慌张。
  只见小光喘了好一阵子,隔了许久才开口道:
  “嗯,没事了。因为刚才的音乐会演奏了我最讨厌的曲子,所以有点不舒服。”
  “是吗?什么曲子竟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小俊刚好端着纸杯回来,他边问边将咖啡递向小光。
  “谢谢。是柴可夫斯基的《弦乐小夜曲》。”
  我当时就想,大小姐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就她说的那些名字,听起来怎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大家看,那是小光的爸爸!”
  我们都顺着理香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穿着深色西装,内配银色领带,脸上戴着一副无边眼镜,头发半白,那一丝不苟的穿着打扮像个新闻主播。眼睛和小光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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