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从外太空落到北极圈的病毒有很多种,流行性感冒的病毒只是其中之一,肺炎的病毒也是来自宇宙。在众多已被发现的宇宙病毒中,有人在西伯利亚发现了一种含有让人体细胞透明化的酵素病毒。研究者把这种酵素从病毒中提炼出来,进行培植,并且重新组合遗传因子,加强它的透明化作用,终于研发出可以让人变透明的药。”
“哇,那真的是从宇宙来的喽?”我说。
“没错,透明人的药确实是从宇宙来的。不过,因为地球上的人类也是一种病原体,所以这种药会危害人体。它原本不会自己进入人体,但是人类强行将药服入人体后,人就会发高烧,最后因为高烧而死。”
“哇,好可怕。”
“对,所以绝对不可以吃那种药。虽然刚吃的时候不会怎样,但是后来就会发烧。那不是生病,身体却会渐渐衰弱。有些人变成透明人后,会在一、两年后死亡,活得最久的也不过是五年。”
“哇,真的好可怕。”
“想变成透明人,就必须冒很大的风险,所以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吃那种药。”
“可是,只吃一次没有关系吧?”
“嗯,只吃一次的话,大概会像得到感冒一样,可以自然地痊愈。”
“小孩子呢?”
“小孩子绝对不能吃,因为小孩子没有抵抗力。而且,小孩子不会变成透明人,只会死去。孩子的细胞无法透明化,所以绝对不能吃那种药。”
真锅先生严加强调,好像眼前就有透明人的药一样。
“死了以后还是透明的吗?”
“不,死了以后,形体又可以被看见了。”真锅先生说。
“可是,是全身赤裸的吧?”我问。
“嗯。是的。”真锅先生笑着说。
“那一定很难为情。”我说。
可是真锅先生却摇摇头,然后说:“透明人一定会死在水里。
“唔,为什么?”
“因为最后强烈的高烧,会让透明人觉得身体像要燃烧起来一样,于是热切地想把自己投入水中,所以他们大体上都会死在海里。细胞很容易融于水中,而且葬生海中的尸体,也很容易被那附近海域的鱼吃掉,最后只剩下骨头。不过,如果在变成白骨之前就被发现,那么确实是裸体的。”
“唔,这样呀。”
我了解了。原来变成透明人是那么危险的事情。
“所以呢,小阳你千万不要想吃变成透明人的药;绝对绝对不能吃,那是非常危险的东西。”真锅先生看着我的眼睛说。
第四章
几天后,G市发生了一件大案子。那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案子,某家杂志还以“不可思议国度的拐骗”这样耸动的标题,来形容这个案子的匪夷所思。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只把那件事视为地方上的小案子。但是,这事件却逐渐引起日本其他地区的关注,于是有些电视台便派摄影师和相关人员来G市做报导,报社也纷纷派记者前来采访,更有几个推理小说家前来取材。这个事件后来被称为“G市女人像空气一般消失之谜”,成为全日本有名的奇案。
我从学校同学那里听到的说法是这样的:真由美小姐以前就对周遭的人说过自己是外星人:有一天,她突然接到太空来的指示,要她在二十日晚上从地球上消失,她必须将自己分解成分子,然后由UFO接收,带回宇宙。不管逃到什么地方都一样,她都会消失不见。真由美小姐说的时候非常害怕,并且哭个不停。好像有很多人听过真由美小姐说那些话,也看到她为此事哭泣。我自己也曾在偶然的机会里,听真由美小姐说过类似的话;她也对我说过,她是香具野公主。
那个时期日本正在播出由美国制作,外星人混入地球的连续剧,所以孩子们也对这个事件深感兴趣。
但是一般人还是把这个事件视为大人的案子,事件刚发生的时候,社会上并不允许小孩子们关心。虽然它发生在我的生活环境周围,可是我却不是很清楚事件的内容,所以我想引用某位小说家对这个事件的描述,来陈述这个事件的内容。
这个小说家的名字叫做松下谦三,是当时相当有名气的推理小说家。事件发生后,他曾特地来G市,并且住在发生事件的艾尔辛诺饭店,实地采访与这个案子相关的线索。松下曾和G市的警察及与案子相关的人士对谈,也来过F市。他后来以短篇报导文学的形式、将这事件的始末发表在文艺JS杂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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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以远眺西伯利亚的日本海海边城市G市,最近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案子,案子的主要内容是:有一个女人突然从G市的艾尔辛诺饭店401号房消失了。这个奇怪的案子如果让战前的作家牧逸马来描写的话,大概会以“在饭店密室消失的新娘”为题,写成一篇古怪奇特的报导小说吧?在厌倦了浓浓的旧侦探小说气氛,以及老是以企业界阴谋为背景,为了保全自身而不惜牺牲职业道德的社会派小说后,这个充满悬疑的事件,让我带着喜悦的心情,飞到这个位于日本海旁边的小城市。
这个事件的现场,是G市的艾尔辛诺饭店401号房,该室位于这家饭店四楼走廊尽头的最边间。消失新娘的未婚夫叫做筱崎太一,是当地有名的筱酒馆连锁店的小开,他是独子,所以是筱酒馆未来理所当然的接班人。
这个男人个子不高,有点胖,眼晴大大的,脸上经常挂着笑容。因为他家是当地的有钱人,所以经常流连于夜店,是酒吧或俱乐部的常客。因为长相不讨人厌,再加上出手大方,又是三十一岁的未婚男性,所以他相当受到夜店女性服务人员的欢迎,女服务员对他好像也特别另眼看待。他在一家名为铃井的小酒吧里,认识了像小恶魔一样迷人的辛岛真由美。
辛岛真由美小姐是个个子娇小的美女,长相有点像最近正红的偶像团体“糖果女孩”中的美纪。她很快就和太一有了亲密关系,但只有亲密关系还不够,她要的是和他一起生活。男方虽然还想多玩一阵子,但是在女方强势要求下,只好妥协,决定明年春天举行婚礼。据说还有别的女人也把太一当做目标,难怪真由美不敢大意,一心希望太一快点和她结婚。
太一的父母当然不愿意儿子和来历不明的女人结婚,所以好像曾经暗中请人做了一些调查。当他们知道真由美是福冈人,是个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姊殊和亲戚的孤女后,认为她没有娘家的麻烦,便不再反对他们的交往。更何况真由美在待人接物上有她的一套,擅长烹饪,个性又温柔,酒吧里的客人对她的评价都相当高。太一家的事业又和交际有关,娶这个媳妇进门,对事业没有坏处,所以太一的双亲后来也就同意了这桩婚事。
因为男方家有双亲,女方住的地方又窄小,所以两人常常在G市海边的艾尔辛诺饭店约会。不过,这家饭店可不是专供情侣幽会的温泉宾馆,而是以接持观光客为主,还拥有专门接送观光客的迷你巴士,是一家正式的观光饭店。它离G市车站相当远,走路的话,大约要一个小时才能从车站走到饭店。
艾尔辛诺饭店是一栋四层楼的小型饭店,外观是白色磁砖,看起来相当干净漂亮。饭店一楼有一家雅致的海鲜餐厅,内部装潢得像个茶坊,很有休闲的情调,因此很受到当地女性的喜爱,真由美应该也很喜欢这里吧!他们两个人好像在做婚前旅行般,每个礼拜都来这里。
还有,他们投宿的房间是固定的,总是401号房。为什么每次都选择这一间呢?因为这间房间不仅是这个饭店眺望日本海最佳的地点,也拥有全套最新的卡拉Ok设备。卡拉Ok的原意是无人乐队,是最近流行的一种伴奏机,即使是五音不全的人,只要拿着麦克风,跟着机器播放出来的曲子唱歌,也可以过过歌星的瘾。
401房的空间相当大,里面有一组大沙发,可以在房内举行小宴会。所以如果有十个人左右的旅行团来,领队通常会住这一间,而其他的团员就可以从各自的房间来401号房集合。
因为从饭店到海边没有任何高楼层的建筑物阻档,所以冬天的时候可以从401号房的窗口远眺大海与雪景。那是非常少见的美景,当地人都知道这个房间是G市数一数二观赏日本海海景的好场所。筱崎家是本地的望族,筱崎太一又是当地的名人,他若想预定这个房间,自然比一般人更容易订到。
虽说401号房可以眺望日本海的风景,但是这个房间并没有阳台,只有一片嵌死在墙上的大玻璃窗;这是一扇不能开启的窗户。大玻璃窗的下面,就是饭店的墙壁,墙壁的旁边则是像小巷子一样的小路。这条小巷子可以直通到海边。因为窗户的外面就是往下垂直的墙壁,所以这片墙看起来就像悬屋峭壁。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人从这个窗户跳楼自杀,因此才把窗户钉死了吧?不过,就算窗户可以开启,想直接从这扇窗下到小巷的地面,也有困难。因为从这扇窗到地面,中间还有三个大窗户,即使有绳子帮忙,也得一一通过那三个窗户,才到得了地面。
酒馆连锁店的未来继承人和像美纪一样的女人,以未婚夫妻般的姿态,每个周末都在这个房间里,进行他们两人独有的卡拉ok宴会,有时还欢唱到天亮才结束。筱崎太一和真由美都很会唱歌,两人也常在铃井一起唱歌。铃井店内也有卡拉ok的设备。
事件是发生在八月二十日。当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分别于八点和八点半左右进入饭店。太一一到饭店,就进入他们平常订好的房间,真由美是后来才到的。由此看来他们好像是直接约在房间里见面的。两个人进入房间的时间前后大约相差三十分钟。当天真由美穿着及膝的淡褐色洋装,脚上穿着皮绳凉鞋。她的穿着配上半长的秀发,整体的感觉非常好。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会一起去一楼的餐厅用餐。但是,那一天他们好像并不饿,所以没有进餐厅,直接就进房间了。筱崎太一本人好像也在饭店的服务台处证实了这一点。
筱崎带着可以放置工作文件的抱式小包包,真由美的包包则是手提袋,比一般的女用手提袋大一点点。当时那个手提袋里,好像还装着两人份的寿司。车站前有一家叫做“日本海”的寿司店,太一喜欢吃那里的寿司,所以要真由美去买来的。
这个饭店的每个房间里,都为客人准备了茶包,所以买寿司到房里吃还挺方便的。平常他们好像会泡好茶,一边欣赏日本海的风景,一边吃寿司。饭店房间的冰箱里也有啤酒,以茶或啤酒配寿司,还有唱卡拉ok,就是他们来这里的享受了。
不过,他们相约在饭店见面的最主要目的还是上床,唱歌、吃东西、洗澡等,都只是顺序中的事情。来这个房间的时候太一通常都会喝啤酒。以下的内容,是我直接从筱崎太一口中听到的。筱崎太一是多喝了些酒,就会变得多嘴的男人。 ※ の 精校E书 ※
根据太一的说法,那天晚上真由美一直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平常她是个娴静高雅的女人,但那天却一进房间就抱着太一,还说今天晚上一刻也不想离开他;而太一抱着她时,也感觉得到她在颤抖。现在仔细回想,当时的她应该是受到某人威胁而感到害怕,所以才会说出“今天晚上一刻也不想离开太一”这样的话。当时真由美的态度虽然让太一感到奇怪,但是因为他自己本人并未感受到任何危险,所以也只能安慰真由美,说自己会一直陪着她,叫她不用害怕。但是真由美仍然一直处在不安的状态中。
即使是两人躺在床上,真由美也一直紧抱着太一,并且反覆说着“我好害怕、好害怕”,还固执地恳求太一不要离开她。因为真由美不停地发抖,太一便问她原因。真由美说因为自己不久之后将会被可怕的人消灭,到时就会失去太一。太一虽然一直安慰她,说自己会一直陪伴着她,但是不管他怎么说都没有用,她仍然边哭,边反复说着:我不想失去你,如果不能和你结婚,我会死的。
太一懊恼地说:“当时她连上厕所,也要我站在厕所的门口等,那个样子让我觉得很好笑,以为她在开玩笑。可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太大意了,如果能多警戒一下就好了。当时的我完全不了解真由美害怕的心情。”
哭了好一阵子之后,真由美终于停止哭泣,接着便说等一下起床后要一起吃寿司,然后比赛唱“糖果女孩”和“老虎”两个合唱团体的歌。若说真由美是“糖果女孩”里的美纪,那么太一就像“老虎”里的泽田研二,很会唱“老虎”的歌。真由美伸出手指,要太一和她勾勾手指,撒娇地要求太一许下承诺。
因为这个房间是一间密室,所以太一认为谁也不可能从这里绑架走真由美。房间的大窗户是嵌死的,无法开启,其他的窗户又没有可疑之处,再加上房间位于四楼,四周又没有别的楼房建筑,唯一出入口的房门也从里面上锁了。或许饭店里的从业人员可以开门进来,但是,若有人开门进来,房里的人一定会知道。而且这个饭店里有许多工作人员和客人,谁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抓人而不被发现。太一说:因为想到这些,警戒心自然就松懈了。
太一是个爱玩的人,可能是想到:结婚以后就不能毫无忌惮地玩了,所以婚前一定要好好的游戏人间。因此他经常玩到下半夜才休息,可是每天早上又是七点就得起床了,所以他有睡眠不足的毛病。当天喝了啤酒,和真由美在床上缠绵了一番之后,疲劳感一涌而上,他很快就陷入了短暂的昏睡状态。那时真由美枕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沉沉入睡。即使是睡着了,真由美也一直抱着他,所以他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快十一点时,太一醒了。因为睡前喝了太多啤酒,所以张开眼睛后,他先是觉得有点头痛,然后想到应该把寿司吃掉才行,于是想要叫醒身边的真由美。
他才刚起了这念头,就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叫唤真由美的名字时,也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于是他有些慌张地起身找人,接着他就看到真由美带来的那两盒寿司已被摆在桌上,其中还有一盒已经打开,里面少了一块鱿鱼寿司;另外,原本放在卡拉ok伴唱机下面柜子里的歌本被拿了出来,并且翻到“糖果女孩”的那一页。这让太一觉得真由美就在房间里,所以就安心了。
太一拿起饭店为客人准备的,放在房间里的小碟子。他把小碟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把酱油倒进碟子里。酱油是买寿司时附赠的,装在金鱼形状的迷你塑胶容器中。桌子上也有免洗筷,其中一副己经撕开,筷子旁有茶杯,茶杯里是饭店附赠的茶包冲泡的茶水。
真由美独自先吃了吗?太一不禁苦笑了。他看着卡拉ok的歌本,心里却在想:真由美大概也想叫我起床吧?但是看我睡得那么沉,又那么疲倦的样子,所以才没有叫醒我,好让我多睡一会儿的吧?桌子上除了真由美的酱油碟子、茶、免洗筷外,也有自己的那一份。
在厕所里吗?太一站起来,走到厕所前,但是敲了敲门之后,仍然没有得到回应。正在犹豫该不该打开厕所的门,看看真由美是否在里面时,太一突然看到从真由美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折放在床边,连鞋子也在。太一心想:她在洗澡吧。可是衣服和鞋子都在房间里,她不可能光着身体走出房间。太一于是走到浴室前,但是一看,浴室的门是开着的,浴室里面什么人也没有,磁砖地板上干干的,浴缸里也没有放过水的痕迹。浴室里空空荡荡的。
到了此时,太一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劲,开始紧张起来。他弯着身体看床下,打开衣橱检查,想要寻找未婚妻的身影。但是,到处都看不到他的未婚妻。
他也打电话问了柜台。柜台的人认得真由美,如果看到她的话,一定会知道。况且这家饭店并不大,要离开饭店的话,很难不经过柜台。当他问:真由美有没有和陌生男子一起离开饭店时,柜台的人大吃一惊,连连表示没有看到与不知道。
太一赶快穿好衣服,飞奔至走廊。因为他想到:真由美会不会被人从走廊上的安全门掳走了呢?如果是从走廊上的安全门出去的话,就不用经过柜台前面了,所以他想先确认这一点。
可是,更奇怪的事情现在才要开始。他一打开401号房间的房门,就看见走廊尽头洗涤作业室的门是开着的。作业室里两位女性员工正在熨烫床单,再折叠好放在架子上。而401号房与洗涤作业室之间的走廊虽然隔着几扇门,但都是客房的门,安全门或电梯门都不在走廊上。
太一小跑步到洗涤作业室,问一直在里面工作的饭店女员工,员工也一一作出回答。他先问她们在作业室里工作多久了?对方回答已经两个小时以上,也知道401号房里有客人。
可是,当他问到有没有看到真由美从401号房里出来时,对方立刻回答没有。再问:“确定吗?”对方想也不想就肯定地回答:“绝时没有。”洗涤作业室的冷气效果不佳,天气又热,所以作业室的门一直是敞开的,因此401房的门口及走廊上其他房间的门口动静,她们都一目了然。她们说:虽然别的房间有人出入,但是却没有人出入401号房间。
再问:“门没有打开过吗?”回答是:“没有。印象里,门好像曾经开过一次,可是很快就静悄悄地关起来了,并没有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两名员工像在发誓一样地慎重表示。
太一环视四周。站在呈L型的走廊角落看,洗涤作业室的门,在401号房门的正对面,所以,里面的人确实轻易就可以看到401房门的动静。像现在这样,太一可以说是与洗涤作业室的女性员工面对面在讲话。电梯门与安全梯的门,都在从401号房间到洗涤作业室的走廊左转处。要到达那里,一定得经过洗涤作业室的门口。
想了一会儿,太一指着前往401号房的走廊,再问:那些客房里都有客人吗?太一的想法是:或许真由美从401号房出来后,很快地进入走廊上的别间客房。但是洗涤作业室里的员工却回答:四楼每个房间都有客人在里面;就算其中有空房,房门也是上锁的,而且,如果有人在这个走廊上打开房门进入客房的话,她们绝对会看到。
太一觉得饭店员工的说法很有道理,反而是自己的问话很可笑。因为真由美之前还强烈地要求自己不能离开她,想和自己结婚,所以她是没有理由主动离开的。真由美拼命的想要这个婚姻,她不会自己跑掉的。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她被人强行掳走”的可能了。可是,就算想掳走真由美的人住在隔壁房间,那个人又是怎么进入401房,把真由美抓走的呢?还有即使那个人进得了401号房,在把真由美掳出401号房时,是怎么躲过饭店员工视线的呢,只要一开门,饭店的员工就会注意到的。也就是说:任何人出现在这条走廊上,或走廊上任何一扇房门有动静,都会被洗涤作业室里的员工看到。
还有另一个大问题。真由美的衣服还在房间里,这表示她是在赤裸的情况下不见的。穿着衣服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女人了,没有穿衣服的话,绝对更引人注意。
另外,她拼命想和太一结婚,好不容易即将如愿,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一声不响地被人从太一身边掳走呢?她不会不出声,一定会拼死抵杭,发出声音求救的。
太一想:此时此刻自己若不振作,或许将永远失去真由美。他觉得造成真由美不在这个房间里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她被掳进其他房间了。如果真是那样,那绝对不能让掳走真由美的人,将真由美带出那个房间。走廊是其他房间的唯一出口,因此他要求饭店的员工看守这里的每一扇房门。他告诉饭店的员工:饭店内发生掳人绑架的事件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情,饭店必须负很大的责任;因此,如果看到有人从房间里强扛女人出来,或带出可以装一个人的大袋子或特大号的行李箱时,希望饭店能够马上和他联络。他又告诉饭店员工,此刻他要去报警,等一下他如果不是在401号房,就是在饭店的柜台。
接着,太一走到走廊转弯处,查看通往安全梯的门,安全门好好地锁着,根本打不开。然后,他搭乘电梯到一楼,电梯门位于饭店柜台的正前方,一开门就面对柜台。如果不是搭乘电梯,而是走安全梯下楼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柜台旁边就是安全梯的出入口,因此即使走安全梯下楼,应该还是逃不过柜台人员的视线。
太一来到柜台前,说出未婚妻在房间里消失不见,可能遭人掳走的经过,希望饭店的人能够立刻联络警方。接着他又表示未婚妻可能被囚禁在四楼的某一个房间里,并问饭店人员是否可以进入其他房间查看?可是饭店的人表示他们不是警察,没有房客的同意,不能随意进入居间查看客人的动静,不过,客人要退房时,他们将会特别留意客人的举动。饭店的人说会立刻和警方联络,请太一先回房间休息。太一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搭着电梯,回到401号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太一怎么想都不明自。那么认真地想和自己结婚的真由美,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原因突然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呢?她绝时不是自己走掉的,一定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离开401号房的。因此,这绝对是一桩掳人绑架事件。他认为四楼其他客房最可疑。因为这是四楼,房间里没有阳台,窗户又是嵌死的,根本不可能从窗户离开房间。所以真由美一定被掳到四楼的其他房间里了。
回到401号房后,太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走进厕所查看。厕所里
上发呆了。
就这样,辛岛真由美在艾尔辛诺饭店楼有如密室般的客房里,全身赤裸地,像烟一样地消失了。
第五章
一九七七年八月二十日,辛岛真由美在饭店里平空消失了。这一天也是我无法忘怀的一日。当天吃过午饭后,我先待在家里写作业,想等妈妈黄昏出去上班后才去隔壁找真锅先生。
这一天虽然是星期六,妈妈还是得去上班。那个年代的日本,星期六休息的情况还不普遍,一般商家仍然照常营业,不过,大部分的女性星期六还是休息的。妈妈因为必须负担房子的货款,所以尽量不休息,店里好像也希望她能去上班。
那天有点风,所以房子外面比里面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的关系,蝉叫声好像变得比平日小,所以不管是真锅印刷厂,还是我家附近,都变安静了。当时我还想:夏天是不是快结束了?
黄昏的时候,我听到了好像是印刷厂机器发出来的声音,可是又觉得那声音比平常安静许多。我觉得这一天的任何事物,都变得和平日不大一样。那种什么事都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然而从那一天起,我的世界变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我实在无法说清楚。但是,我确实感觉到不一样,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我觉得我的耳朵不断出现轻微的耳鸣声,母亲的样子变了;真锅先生的态度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再看周围的景物时,景物与我之间的距离好像也变远了。这个世界所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有点微弱。
最初我怀疑是我的耳朵有毛病,但是,我的耳朵并没有问题,因为我听得到电视机的声音,也听得到收音机的声音。只是,一走到了室外,就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这个世界真的起了变化,可是那些变化都很细微,如果我跟别人这么说,别人一定会觉得我太敏感了吧!然而我真的觉得不管是真锅先生,还是卯月君,甚至是妈妈,虽然有着和以前一样的脸,也有相同的声音,但那个声音好像是装出来的,所以听起来有点远。这样的距离感和不大一样的气氛,让我感到他们被人顶替了。
一往小屋那边走去,远远就看到门上的锁被拿掉了。我想真锅先生现在一定在里面,所以就加快脚步走过去。可是,我又突然想起前几天真锅先生严厉的样子,便不知不觉地放慢脚步,心情也变得郁卒起来。希望真锅先生现在不在小屋里,更不愿意看到他和那个赤座先生在一起。
我站在门口,从门的缝隙偷窥门内的情形,门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幽暗的光线下,我看到那台黑色的大机器仍然被放在屋子中央的桌子上面,但是,原本放在机器上面的地球仪和天体仪,则被拿下来摆在地上。
我觉得这台奇怪的机器正在等待启动。因为没有发出声音,所以我知道机器此刻并没有在运转,而是在等待真锅先生来启动。真锅先生正要来启动这机器。
这个念头一在脑子里出现,我的好奇心立刻涌上心头,不安感很快地消失无踪。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器呢?运转起来的话,会怎么样呢?那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制作出来的机器呢?我很想知道,很想看它运转的样子。从我认识真锅先生以来,我觉得他做的每一样东西都很有趣,不论是组合塑胶模型玩具,还是制作模型飞机、工厂的印刷机、钓鱼的鱼漂,甚至是在千滨海边搭建的守望塔,都让我心动不已,所以这个黑色的机器,一定也是会让我兴奋、雀跃的东西。 ※ の 精校E书 ※
当时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为了看真锅先生做的东西。早上醒来时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学校或什么其他的事,而是“今天真锅先生会给我看什么东西?会跟我说什么话呢?”因为有这样的期待,所以我才会每天都去真锅印刷厂。于是我信步走进小屋,靠近那台黑色的机器。
真锅先生对我很好,不管我提出什么问题,他都会耐心地回答我。例如我只是问他“这是什么机器”,他就会从开关在哪里开始,告诉我怎么启动机器、按什么地方的键,机器会有什么反应等,详细地为我说明机器的种种。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告诉我这台黑色机器的事,不论我怎么问他,他都只说这台机器很危险,千万不要靠近。此外就什么也不说了。可是,今天我实在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机器。之前真锅先生曾经对我说,他是真的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如果他说的是真心话,那么,他一定会告诉我是什么机器。
我走到机器旁边,回想赤座先生和真锅先生的动作,试着拿起机器的上盖。或许只要打开上盖看看盖子的里面,就可以知道它是什么机器了。
上盖的位置很容易辨认。我松开上盖的金属扣,慢慢拿起上盖,盖子还挺重的。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鼻而来,这是汽油的味道?还是外国香水的味道?总之,那是我以前从来没有闻过的气味。
“危险!”
因为声音很大而且来得突然,让我吓得松手,上盖便“砰”地一声,盖回原来的位置。真锅先生神情慌张地跑过来,从我的背后抱住我,把我抱离机器,然后问:“你有没有怎样?”他问的时候,还不停地摆弄我的手指头。
“没有。”我立刻回答。但是,我心里其实很想问什么东西会怎么样?我的手指头吗?
“小阳,不可以靠近那个东西,那是非常危险的机器,你千万不可以靠近。让我看看你的手!”
真锅先生用慌张的口气说着。于是我张开手掌给他看,他从旁边的纸巾盒子里抽出一张卫生纸,仔细地擦拭我的手指和手掌。
“你没有碰到里面的药吧?”
“没有。”
我说。让真锅先生这么紧张,一定是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觉得我应该先道歉再说。
“真锅先生,对不起。”
不过,我的道歉还有别的用意。我觉得我若不道歉,真锅先生一定不会告诉我关于这台黑色机器的事,而且只要我道歉,他一定会马上原谅我。
“算了。但是,千万不要在靠近那台机器了,那样是很危险的。来,你看漫画吧!”真锅先生说。
“这本我看过了。”
我知道真锅先生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是他越这样,我就对那台机器越有兴趣。我在心里暗自盘算:今天一定要知道那台机器的秘密。如果我不知道它的危险在哪里,那么,我如何下定决心避开它呢?
“真锅先生,你告诉我吧,这到底是什么机器?为什么那么危险?里面有毒吗?”我说。
“如果是毒,那还好。”
真锅先生立刻这么说。他来来回回地看着屋子四周,想找个东西引开我对那台机器的注意力。
“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我吗?”
“小阳,这件事不能告诉你。”真锅先生像在哀求我理解似地说着。
“为什么?我又没有要玩那台机器,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什么。如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机器,我怎么知道它到底有多危险。”
听到我这么说后,真锅先生沉默了。
“我们是朋友吧?”我又说。
“嗯,我们是朋友。”真锅先生立刻回答。
“你说过为了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不是吗?”
“什么都愿意。”
“那就告诉我呀!”
“小阳,这个世界上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真锅先生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台机器太危险了,不能一直放在这里,早晚要找个地方把它处理掉。因为这是个秘密机器,所以……”
“秘密机器?”
“这是非常机密、绝对机密的东西。如果被人知道有这样的东西,这个世界恐怕会天翻地覆。它真的非常危险,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很快就会把它拿走了。”
“别的地方没有这种机器吗?”
“怎么可能有呢?”真锅先生喊叫似地说,“全日本只有这一台。”
“真的吗?那我一定也会保守秘密的。我绝对会守密,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做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请你告诉我吧!”
真锅先生后退了几步,“咚”地一声坐在沙发上。他低着头,右手的手肘抵着膝盖,五只手指全按着额头,陷入长长的思考当中。我站着也不是,便找了折叠椅坐下。
“小阳,你能保守秘密吗?”想了很久之后,真锅先生才抛出这么一句话。
“对!”
“你会用你的性命来保守秘密?”
“我会保守秘密。我一定会。”我用力承诺着。
“好吧,那么我就告诉你。”真锅先生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的心脏开始狂跳。他说,“过了今天晚上,这台机器就不在这里了。它太危险,必须尽快处理掉。”
他走到机器旁边,打开上盖,然后从架子拿起竹签,然后随意地将竹签插入机器内。接着,他又拿起旁边的白纸,抽出插入机器内的竹签,再拿竹签去戳白纸的边缘,于是那里变透明了。
真锅先生把竹签轻轻放在真子的边边上,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老是戴着手套吗?”
真锅先生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脏已经跳到喉头,好像就要从我的嘴巴里跳出来一样。
真锅先生戴手套的事,我的心里早就有疑问了,却认为那不是可以发问的事,所以一直忍耐着没有问。我想等他主动说出来。
“这是制作透明药的机器。”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立不禁暗自“哇”地叫了一声。我觉得我的呼吸好像停止,心跳也停止了。
“纸变透明了吧?如果是人的细胞,那就更透明了。”
接着真锅先生举起戴着手套的左手,然后用右手的手指去抓左手手套的指尖,拿掉左手的手套。他用悲伤的声音说道:“我曾经在一时疏忽的情况下,手不小心碰到这台机器里的药,结果就发生了惨事。
他那仍然高举着的左手,袖口下空无一物,手腕以下是空的,手掌不见了。我说不出话来了。
“看不到吧?”真锅先生说。
看到我震惊得呆住的表情,真锅先生笑了。他轻轻放下左手,手腕放到机器后面。可是,当他再度举起左手时,另一张白纸随之飘到半空中。从白色衬衫的袖口与白纸之间的空隙看来,可以知道白纸确实是浮在半空中的。当真锅先生的左手挥动时,白纸也随之在半空中飘动。看到这种情形,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明白了吗?其实我的左手还在,只是变透明了,别人是看不见的。”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脑子里只有“怎么会这样”的惊叹。真锅先生坐在床上,慢慢地再度戴起手套。
“明白了吧?小阳,这台机器是非常危险的,不仅吃了它制作出来的药,人会变透明,就连只是碰到,碰到的部位就会变透明。”真锅先生强调地说,“所以绝对不可以靠近它。知道吗?”
我猛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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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饭店的通报后,两名穿制服的警官立刻来到饭店。他们首先调查四楼从洗涤作业室到401号房之间,走廊上的每一间客房。走廊只有单边有房间,所以只有三个房间。制服警官敲每一间房间的门,向里面的居客表示隔壁房间的房客不见了,很可能被绑架掳走了,所以必须进入房内搜查。那些房客都没有拒绝,大家都乖乖地让警官入内搜查。
每间客房的浴室、厕所、床下、衣橱里,都被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警官再去问洗涤作业室里的两名女性员工,她们异口同声的说一直很注意走廊上的情形,并没有看到有人从401号房出来。
警官重新检视了四楼的客房。房客们没有拒绝警官短时间内的再度搜查,但是不管怎么查看,仍然没有在那几个房间里发现可疑之处。
最后警官们来到401号房。太一让警官们查看自己巡视过的地方,但是,即使是像警官这样的搜查专家,也无法在这个房间里找到可疑的蛛丝马迹。他们的结论是:真由美没有离开这个房间。
警官们也仔细比对桌上的两盒寿司,两盒寿司唯一的差别就是其中一盒少了一块鱿鱼寿司,此外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当警官问是否可以把两盒寿司带回警署的鉴识课调查时,太一表示当然可以。警官又摸了摸装了茶水的茶杯,还把手指头伸入杯子里,说:茶水还温温的。
接着,警官戴上手套,拿起摆放在桌上的厚重歌本,看着打开来的那一页。上面印有“糖果女孩”唱的一首歌和那首歌的编号。警官抬头问太一:这是什么原因。太一说:刚才真由美说睡醒以后要一起唱这首歌,自己也答应她了。所以应该是真由美翻到那一页的。
总之,太一认为目前现场的情形是:真由美醒来后,泡了茶,拿出两个小碟子,并把酱油倒在小碟子里,然后打开伴唱机的歌本,翻到自己想唱的歌那一页,吃了一块鱿鱼寿司后,就消失了——或者说是“被迫消失”了。所谓的“被迫消失”,从字面来了解的话,应该就是被强制性地带走或绑架了。可是,如果是强制性的,应该会有挣扎的声音,不是吗?然而他却一点声音也没听到,这实在太奇怪了。
两名警官坐在沙发上,示意太一也坐下来,然后开口问道:真由美真的来过这里吗?他们这么问的原因,是根据他们刚才的结论“真由美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所以他们怀疑真由美是否真的来过这个房间。
说得也是。太一可以理解警官的怀疑,毕竟从现场的情形看来,确实只能那么想了。可是,当他看到警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就觉得很不愉快了。警官是在怀疑自己说谎吗?一想到这点,他立刻表示自己没有理由开那种蠢玩笑。
真由美是他明年春天就要结婚的时象,如果她现在突然失踪了,此后在亲戚朋友面前,自己的面子要往哪儿摆呢?人生的计划也会变得一团糟。他很愤慨地说这个事件让他受到严重的打击。可是警官又说:那么,你的意思是说真由美小姐不可能在你睡着的时候,自己主动离开这里吗?
总之,警官的意思就是在问太一:真由美是否有想离开房间的理由?太一认为警官的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是真由美想和她结婚,他是被动的一方,所以真由美根本没有理由主动离开他。好吧,就算是真由美主动离开房间的,那么,洗涤作业室来的女性员工,应该会看见她走出房门吧?饭店柜台的人员也会看到她离开饭店才对。太一如此表示时,两名警官无言地点头,表示理解了。
那么,她就是被人掳走的了。于是警官再问太一,心中是否有这方面的线索?太一说不知道,不过,他告诉警方昨日真由美进这个房间后,一直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然后警官来到一楼的柜台要了四楼所有房客的住址、职业、年龄等资料。但是从房客的住房登记资料里,看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接着警官又详细查看安全梯的情形。这个安全梯最低只通到二楼;若想从二楼下到地面,必须放下往上拉起的楼梯。但是想从地面上到二楼,就没有办法了。
但通往安全梯的门今天被锁上了,客人无法从二楼通到安全梯。不只二楼的情况如此,三楼和四楼也一样。安全梯是紧急逃难用的设施,照理说通往安全梯的门平常都应该开着,今天却因为工作人员硫忽,各楼层通往安全梯的门不巧都被锁上了。
另外,如果要利用建筑物外面的楼梯,从四楼到这屋顶,必须再打开一扇门。但这扇门也上锁了。一到四楼安全梯门的门锁是相同的,但是通往屋项的安全梯门的门锁,则是不同的。也就是说绑匪就算可以成功的攀登到二楼的安全梯,也无法利用这栋建筑物外面的楼梯来到屋顶。
警官们接着又到屋顶去查看。屋顶的四周都有扶手,正中央有一个大型的活动小屋。这个小屋是放置资材的地方,门也上锁了。为了保护这些物资,小屋外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湿泥,如果有人走近小屋,必定会在湿泥地上留下鞋印。带警官上来查看的饭店员工在楼梯口等待,两位警官前去确定泥地是否是湿的,同时查看泥地上是否有最近留下的新脚印。结论是这一、两天似乎没有人来过这里。
再走到401号房的正上方查看。401号房的浴室和厕所都有窗户,檐沟从厕所窗户的旁边往下延伸,但是离厕所窗户仍然有相当的距离,离浴室窗户更远,大约有四、五十公尺。
警官走回饭店员工身边,问:“屋顶也是晒衣物的场所吗?”饭店的员工表示,饭店使用的布料物,通常都交给专业的洗衣店处理,而且,饭后的洗涤作业室里也有烘干机,所以不会在屋顶晾晒衣物,屋顶用来放置物品。员工又说:“放在小屋内的东西,都是施工用的相关物品,不是平常会用到的东西,一般人没事不会上来这里。”
“今天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有直升机发出巨响在这里降落吗?”警官笑着如此发问。饭店员工一脸正经地回答说:“不,没有那种事。”
检查完屋顶的情形后,警官们回到四楼太一面前。因为没有尸体,不能断定这是杀人案件。虽然有人失踪了,或许是绑架案,但这也只是“或许”,还不能肯定:所以警方能做的事,就是检视现场的情况并理清疑点而己。
警官表示:他们将会带寿司回去警署做化验分析,如果这是桩绑架案,对方一定会要求赎金,届时请太一务必立刻和他们联络。然后警方就离开了。
站在太一的立场来说,他除了默默点头,看着警官离去外也不能有什么别的要求了。
第六章
那天晚上,我怎么样也睡不着,每次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真锅先生伸出没有手掌的左手的样子,然后我就立刻清醒起来。
室外的风声咻咻响着,微弱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照着天花板的木纹。可是,那光线好像在整齐排列着的木纹上不规则地跳跃着,让我害怕得赶快挪开视线。
那是在千滨看流星时,真锅先生说的“那个东西”吗?真锅先生说宇宙里有许多人类所不知道的怪物或病毒,但是宇宙太辽阔了,我们实在很难遇到那些东西。不过,如果遇到了,那绝对是不可思议的经验。
例如那个——可以让人类细胞变透明的微生物,就是人类已经遇到的宇宙生物之一。目前人类已经能利用那种微生物,制造出让人类变透明的药了。幸好目前只有极少数的俄国人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万一流传开来,这个世界肯定会陷入混乱之中,所以一定要保守秘密。这是真锅先生的想法。
我竟然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这不是很不得了吗?我偶尔过去的真锅印刷厂小屋,竟然是研究制造诱明药的场所。这个发现让我同时感到骄傲与恐惧。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让我的身体不禁微微地发抖。我太激动了,所以完全睡不着。
我像在睡眠海面上一下子浮起,一下子又下沉的小鱼,脑子一直迷迷糊糊。就在这种昏昏沉沉的时刻里,我突然听到窗外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说话的人应该就站在毛玻璃窗外而己。我并不想听窗外人的谈话,但是对方高亢的说话声还是钻进了我的耳朵。
“想个办法对付那个女人吧!”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近,说话的人似乎很愤怒。回答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是男人的声音很模糊,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她是个该死的女人,真的令人很不愉快,我一想到她就生气,她根本不应该活着。她是垃圾。哎呀,你就想个办法嘛!”
接着,有人在叹气。
是妈妈吗?因为这个音调听起来特别像妈妈生气时讲话的声音,所以我才会想到妈妈。不过,那声音又有点像在撒娇,妈妈是不会撒娇的,所以那应该是别人的声音。窗外的声音暂时停止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
“再见。” ※の 精校E书 ※
是男人说的,声音非常清楚。我现在才听清楚窗外那个男人的声音,并且立刻就知道是真锅先生的声音。不过,我并没有听到女人回答的声音。
我起床,爬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然后轻轻地拉开窗户,让窗户露出一个小缝,再透过小缝往外看。我看到真锅先生渐渐走远,进入隔壁的真锅印刷厂小屋,他打开小屋的门,门内的灯光因此泄出,但是随着他关门的动作,灯光的光束慢慢变细、消失。
真锅先生今天晚上要睡在小屋里吗?就在我这么想着的同时,小屋的灯光变暗,熄灭了。同一时间里,隔着一道墙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我便赶紧钻回棉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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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虽然警方已多方调查,像空气一样消失的G市女性失踪事件,案情仍然没有进展,这让人非常不解,因为完全没有人去向筱崎太一勒索赎金。如果真的有人掳走真由美,这个掳人的“绑匪”完全没有出面,没有任何要求,所以不管是太一还是警方,都无法做进一步的行动。没有人知道“绑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警方能追查到的线索非常少。当天警官带回去的寿司,经过化验之后,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也没有毒物的反应。少掉的那一块鱿鱼寿司,应该是被真由美吃掉了。追查到唯一值得探索的事情,就是真由美的脚踏车不知为何会停放在G市车站。脚踏车是真由美到铃井上班的通勤工具,照理说不是停放在公寓的脚踏车停车场,就是停在铃井附近才对。
无论如何,一个女人不应该就这样凭空消失,所以不久之后,G市就出现这个下落不明的女人被外星人带走了,或被捉去做人体实验的种种荒谬传言。这样的传言一流传开来,各电视台与新闻媒体便争相前来造访,他们火上加油的报导,使得这个人口失踪案变成轰动全国的大新闻,媒体还邀请了所谓的评论家或小说家上节目,让那些人肆无忌惮地谈论这个案件的可能性。大家起哄、高谈阔论,甚至散布和这个案件有关的谣言,而我也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之一。在这样的骚动下,也有不少电视公司派人前来G市,拿这个新闻争取收视率。他们跑去铃井,跑去失踪女子住的公寓、艾尔辛诺饭店、市警察局的周围,做现场报导。于是这个原本并不怎么热闹的日本海边小城市,因为这个案件而热闹得像在举办夏日的嘉年华会。
前来G市采访的记者,都住在艾尔辛诺饭店,401号房已被预约到明年了。对今年的艾尔辛诺饭店而言,如果这个事件真是火星人干的,那么中元普渡的时候,饭店绝对应该送礼物给他们。那些采访记者纷纷挤进401号房,在拥挤的房间内东张西望一番之后,齐声认为应该把天花板拆下来,查看一下里面的情形。于是在饭店方面尚未决定配合记者们的期望拆下天花板时,电视台的摄影记者便以代表人的身分,先进入天花板拍摄里面的情形。
天花板里有许多管线,人也可以勉强在里面活动。不过,里面的灰尘很厚,如果有人在里面行动,一定会留下脚印之类的痕迹,然而天花板里完全没有那样的迹象。还有,401号房里并没有可以进入天花板的入口。摄影机拍下的影像,透过电视画面传播出去以后,报纸的读者舆论栏大爆满。可惜这些投书里并没有建设性的推理,大都是抒发个人感想的文章。
失踪的女人没有兄弟姊妹或任何亲人,所以尽管世人非常关切这个事件,却没有人真正为她感到哀伤,或认真地寻找她。另一方面,在媒体二十小时不断的骚扰下,太一与太一的双亲早已不敢住在家里,只好到处去住饭店,不让媒体找到他们。不过,太一倒是对我说过,他渐渐怀疑自己前些日子是否真的和真由美在一起。他甚至怀疑:是否真的有真由美这个人?会让他产生这种疑虑的原因,自然是真由美失踪的事情实在太离奇了。
对太一而言,真由美失踪的事件,应该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之类的怪事,而是有如日本传说中的雪女或夕鹤的故事。
警方在搜寻线索时,曾经到女人住的公寓查看。当时公寓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件编织到一半的毛衣,冰箱里也还有很多食物。从这些迹象看来,可以知道屋主只打算出去一下子,并非计划长时间不回来。
还有,脚踏车的钥匙也不在房间里。她与太一合照的照片,被装在相框里,放在书架上。太一说:他去真由美的房闲,看到合照的照片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对这个世界而言,人口失踪的事件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但是,发生在G市的这个事件,却因为下落不明的女人,像蒸气一样地消失在几近受到严实监视的密室中,所以才会引起世人的注目。而且,就在女人失踪援的第五天,这个案子被炒到最高潮的时候,又发生了另一个事件。
F市是从G市搭乘国铁一站之外的小镇。F市虽然小,却有一座名叫千滨的小沙滩。这是一座左右两边是海岬,相当漂亮的沙滩,以前因为这里有很多星星形状的沙子,所以叫做“星滨”,但是后来星形的沙子没了,所以名字便变成名副其实的“千滨”。据说中国也有一个著名的锡产地,以前的名字叫“有锡”,后来锡矿被挖尽了,就改名为“无锡”。
千滨的左边海岬叫佐多岬,它和右边的海岬不同,是一个岩石裸露的海岸,因为最前端的地方凸起,所以这里就像悬崖一样险峻,如果没有相当的装备,无法从这里降落至海面上。没有经验的人,就算有装备也无法从悬崖一样的岩岸上降落至海面。另外,因为海岬凸起处的下方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所以也没有人会想下去。
对鱼儿而言,人类不会前去嬉戏的地方,就是它们生活的天堂;但相对的,只要有丰富的鱼群,就会成为捕捉鱼类的好地点。不过,通常会来这里捕鱼的,并不是一般的渔夫,而是住在附近喜欢捕鱼的人。他们会搭乘小船,来这里捉鱼,通常也都会有不错的收获。只是,鱼儿最多的时候,也是海水退潮的时候,那时海面下某些凹凸不平的岩石就会露出水面。对随着波浪起伏的船只而言,凹凸不平的尖锐岩石,容易损坏船只,是相当危险的东西。
八月二十五日那天,住在F市,喜欢钓鱼的干货店老板,就划着小船去佐多岬下钓鱼。这个男人名叫尾户义造,钧鱼对他而言,一半是兴趣,一半是工作,他常常来这里。
虽然明知船只进入礁岩之间是相当危险的事,但是因为这里鱼很多,所以还是会把船开进布满礁岩的海面。岩石缝隙之间,隐藏着许多鱼的食物,所以一来到这里,就可以见到鱼儿的影子在岩石与岩石之间穿梭游动。可是,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当波浪起伏很大的时候,稍一不注意,船底就会与岩石撞击而破损。所以,尽管这里鱼很多,也不是轻易就能捕获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鱼特别容易上钧。尾户兴高采烈地把捕到的鱼放进船尾有盖子的鱼篓里,心里却还是想着: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今天这里有什么特别好吃的饵吗?因为起了这个念头,所以便低头去看水面下的情形。岩岸这边有时很暗,只能看到鱼的影子在水面下游动;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尾户心想:太阳已经下山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就在这个时候,尾户发现自己的小船已经进入岩石海域的深处了,因此船身很容易与岩石撞击而受伤,所以便拿起桨,想快点把船划回海边。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船右边的水中,好像有一团黑黑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呢?他不经意地把船划近,才看清楚那团东西是黑色的藻类,可是再仔细看,藻类的下方好像有一个白色的大东西。那个东西在相当深的地方,此时天色又变暗了,所以实在看不清楚。可是那个东西实在太引人好奇了,便拿起桨戳戳看。这一戳,就有一部分的东西浮上来。
那个有点长的东西慢慢浮上来,然后在水面上飘动,看起来很像泡烂的破布条。尾户经常来海上钓鱼,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便靠过去仔细查看。那东西的一端像扫帚一样呈枝状分升,周围附着很多像棉布屑一样的白色东西。尾户一直盯着那个东西看,渐渐觉得那个东西很像人类的手,终于惊讶得大叫出声。
他又想到刚才的黑色海藻,那又是什么呢?到刚才的地方后,他又用桨一阵戳搅,沉在下面的东西慢慢地全都浮了上来。那是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而肿胀得像雪球一样庞大的“东西”;那是一具没有穿衣服,即使全身赤裸,也不会让人觉得有诱惑力的“身体”。它已失去原有的面貌,如果不是刚才先看到手的部位,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这个浮出水面的东西竟然就是人类的身体吧?
那具人类的身体因为鱼的啄食而显得破破烂烂,像一团泡烂的绵布屑。赤裸的,没有穿衣服的身体——尾户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实在吓坏了,所以并没有想到那个“东西”身上没有穿衣服,是很不自然的事。
像黑色藻类一样浮上来的东西,其实是头发。头发下面什么也没有了,只剩白色的头骨,既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嘴巴。在海水的浸泡与鱼儿的啄食下,整具身体仿佛破烂的丝线,已有一半以上成为白骨。尾户不禁惊叫出声,整个人跌坐在船板上。
是人类!是人类!因为有头长发,所以那一定是女人。尾户想:刚才自己一直在那女人的尸体旁边钓鱼吗?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这里聚集了这么多鱼,就是因为想吃“这个东西”吧?他又想到:原来对鱼儿而言,人类竟然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钓上来的鱼很恶心,想立刻把它们倒掉。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报警吧?于是他马上掉转船头,朝岸边的方向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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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发出呼呼的响声,震动了窗户的框架,也吹起地面的沙石。沙石霹雳啪啦地打在屋子的墙壁上,被风吹到半空中的枯叶或纸屑的影子,映在毛玻璃上。
我是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暑假期间,每天晚上我都不大容易入睡,因为白天的时候我总是睡到很晚才起床。晚起的原因纯粹是为了不想吵醒妈妈,因为如果我和平常一样早起的话,就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影响到妈妈的睡眠,妈妈就会因为受到打扰而心情不好。所以暑假期间我就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
因为睡不好,所以脑筋一直昏昏沉沉的,思绪也不大清楚。可是,就在半梦半醒的情况下,我逐渐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安正在接近我。因为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说明或形容那股不安的感觉,所以只好用“莫名”来表示。我清楚地知道那个“莫名的不安”向我袭来了,却不知道它为何会袭向我。我只是感受到“它”来了。
我听到像哭一样的声音。那声音从远而近,好像是小孩子的声音,也像是某种动物——大概是猫——的声音,也像是女人啜泣的声音。总之,是一种我以前不曾听过的声音。那个声音里包含着怨恨,像是从腹部深处挤压出来的呻吟声,让人听了之后不禁背脊发凉。
突然,我觉得胸部被压住了。我的身体被棉被扎扎实实地压着,以致于无法动弹。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害怕得张大眼睛看着前方,可是眼前什么也没有呀!真的是什么也没有。这太恐怖了。
棉被继续压着我的身体,让我呼吸困难、不能动弹。我突然有“我会这样死掉吗?”的念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手和脚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而颤抖不已。
我紧张得睁大双眼,又暗又高的天花板上好像有一对眼睛。那对眼睛一直瞪着我。我惊叫、闭上眼睛。然而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了。
我觉得我的身体上面有一个看不见的物体。那到底是什么呀?因为道“它”正在缓慢地靠近我的脸。“它”是怪物吗?我感觉到“它”的呼吸有点急促,气息从“它”的鼻孔呼出。我甚至听到“它”呼吸的声音,也感觉到“它”呼出来的气息拂过我的汗毛。实在太恐怖了,可是我的身体怎么样也动弹不了,所以就算想逃也逃不掉。我不敢再张开眼睛,我很清楚我不可能在这个空间里看到什么,但是又深刻地感觉到这个空间理存在着某个东西。我相信那个东西确实存在。
我吓得要死,害怕得不得了。我咬着牙,虽然害怕得想大叫,可是脸部肌肉已经吓得僵硬,实在叫不出声音。我当然也无法翻身,无法把手从棉被里举起来,无法呼吸。我听到断断续续像是受到挤压般的声音,那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呻吟声。以前我从没有发出过这样的声音,这也不是我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发出来的声音。
我想我已经掉入死亡的世界,再也回不到人世了。这就是死亡,死亡的感觉就是这样!身体持续被压迫着,肺部就要破了,氧气也进不了肺部了,这样下去肋骨也会断掉的。我觉得好痛、好痛。身体不能动,也不能呼吸,可是我还活着,那是因为氧气自己跑进我的肺里了。
世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什么事都还没有做呀!我不仅去不了真锅先生说的外国,连东京我都没有去过。
我独自承受死亡的恐惧,觉得这段时间漫长得像永远那样久,长到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到恐惧也能杀人。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会有看不见的手拼命地压着我,要把我往下按。看不见的敌人好像想杀死我一样地让我停止呼吸、骨折、痛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の精校E书 ※
这段让我害怕又痛苦的时间,实际上大约只有十或二十分钟吧?可是在我的感觉,却像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甚至是永远那么漫长。因为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莫名的敌意。
是鬼魂在做怪吗?我不知道。不过这也是我后来才有的想法,因为当时我只知道害怕,所有的念头都在和恐惧作战,根本没有余力去想东想西。
就在觉得快死了的时候,胸口上的压力渐渐减轻了。刚才确实压在身上的力量减轻之后,胸口立刻轻松起来,变得可以呼吸了。那一刻我想到:啊!得救了,太好了,我不会被杀死了。
压在身体上的力量消失了一阵子之后,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恢复呼吸,眼睛也不能张开。刚才确实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万一现在张开眼睛看到可怕的东西,那该怎么办?
我就那样静静地躺了一阵子,直到心里告诉自己:“可以了吧?”才小心地张开眼睛。确实什么也没有,太好了!于是我把原本投注在天花板的视线往下移动,可是视线一往下移动,我又想惨叫了。我脚边的棉被那边,有一个头发零乱的女人,她像佛像般地端坐着,身体像潮湿的毛玻璃一样透明。
我那好不容易能动的身体立刻又翻身缩成一团。我把自己藏在棉被里,发抖地等待天亮。我相信天亮以后“那个东西”就会不见,所有可怕的事情全都会消失。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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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获通报后,G市警察立刻派船前去打捞,想把尸体弄上岸。但是那具尸体早已松松垮垮,往上捞时,一遇到海浪,骨头就被打得零零散散,纷纷从关节的地方脱落,警员们因而大伤脑筋。
这具尸体的手脚等部位几乎都只剩下骨头,仅余一点点肉附着在骨头上面,脚踝以下更是骨肉全无。
头部的肉也几乎都不见了。虽然还有头发,但是构成人脸的眼、鼻、口等部位,都已经不见了。因此根本看不出这具尸体原有的相貌。这应该是被鱼啄食,才会变成这样的。
关于这具尸体究竟是男是女的问题,从头发的长度,和依稀可辫的乳房,及相对较小的骨架这几点来看,被推断是女性。
现在大家最想知道的大概就是,这具尸体会不会是艾尔辛诺饭店401号房里失踪的女人?因为这是一具女性尸体,所以当然有可能是在艾尔辛诺饭店401号房失踪的真由美,可是尸体面目全非,身份难以辫认,所以无法从相貌来肯定这个推测。因为刚发生引起骚动的女性失踪事件没几天,现在又发现了一具无法辫认身分的女尸,这样的巧合让谁也不敢说两者之间绝对没有关系。
尸体的腹部也被打捞上来,虽然并不完整,但尚可取得内脏的部分。因为胃或消化器官内的东西,可以拿来做分析化脸,因此大家都很期待检查的结果。
尸体的各个部位都被小心地处理,并送到G医大学的解剖室,让法医学者进行分析化验。警方把尸体运送到G医大学的解剖室后,便对媒体表示发现了疑似辛岛真由美的尸体,还为此召开了记者会。在电视台的实况转播下,这场记者会成为全国性的新闻,并且为电视台赢得很高的收视率。
记者们追问的问题,大都集中在“尸体是否就是辛岛真由美”上。
警方的发言人严正表示:由于尸体损伤的情况相当严重,根本无法辫认相貌,因此除了性别外,其他事情都得等法医学者进一步的分析化验结果出炉,才能向外界报告。于是警方和记者达成协议:将逐次召开记者会,向大家报告分析的结果。就这样,全日本都在注意下一次记者会的结果。
两个小时的记者会后,警方的发言人发表了以下的看法:
如大家所猜测的,死者确实是女性。因为骨头和牙齿几乎都还在,所以顺利地进行粒线体的检验,查出了死者的血型。然而警方尚无辛岛真由美这一方面的资料,因此目前还无法与死者的资料进行比对。不过,此后警方将会到各医疗单位调查,查看是否有辛岛真由美牙齿的就诊纪录。
至于胃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隔天的记者会上才公布的。当发言人在众人屏息以待的气氛下,公布胃的内容物是寿司时,所有人同时惊呼出声。如此一来,死者是辛岛真由美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发言人继续说:因为尸体外观不是很完整,所以无法推测出死亡的原因和死亡的时刻;不过,死者死亡的时间和吃寿司的时间,大概只间隔三十分钟。
当记者们问:“死者被杀害的地点是室内还是室外?”时,发言人说:“因为得到的线索很有限,所以无法鉴别这一点。”但是,可能记者们的心里都存着“该不会是在室内被杀害的吧?”的疑虑,所以执意要发言人发表个人的看法和猜测。不过,发言人还是不予以回应,一句话也没有说。
于是记者们就针对尸体身上没穿衣服这件事提出疑问。发言人表示:死者长时间浸在水中,在海浪的冲刷下,身上的衣物逐渐松脱,这是常有的情况。记者再问:连内衣裤也会被冲刷掉吗?发言人回答:连内衣裤也会被冲刷掉。
之后,记者们也疯狂地寻找筱崎太一的行踪。不过,筱崎自从听说发现了疑似真由美的女性尸体后,就躲起来了,媒体们根本访问不到他。其实媒体的目的,无非是要炒热新闻,提高收视率。尚未破案的案件具有悬疑性,最容易让他们借力使力,他们可以在谴责事件的同时,提出一些臆测,然后自说自话地编造事件的始末。媒体似乎一直都有爱作弄人的传统。在这个事件上,媒体编造的故事似乎就是:辛岛真由美是一个好女人,她深爱太一,而太一是一个贪玩的男人,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件。
真由美在401号房吃了一块鱿鱼寿司后,就失踪了。她和筱崎太一在401号房会合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左右,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太一醒来了,他和真由美一起睡着的时间,应该是九点多;也就是说,真由美失踪的时间,可以设定在九点多到十一点,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太一说:真由美应该是和他躺在一起睡觉的,他还说他们平常都是这样,他睡的时候,真由美会躺在他身边一起睡;他醒来的时候,真由美也会醒来。
如果太一说的话可信,那么真由美醒来的时间,应该和太一差不多,也就是在十一点以前醒来的。她醒了之后,在十点半左右吃了一块寿司,并且在三十分钟后死亡。太一醒来的时间是十一点左右,也是真由美被杀的时间,不是吗?若是这样,筱崎太一很可能知道些什么秘密——
总之媒体想表达的就是:太一很可疑。此时媒体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像民营电视台中午时段的八卦谈话性节目,挑衅而不负责任。记者们因为采访不到筱崎,所以在报道或评论的时候,不免见缝插针,表现出时太一的怀疑,籍此刺激太一。如果太一能上电视接收采访的话,一定会大大提高收视率的。
不过,有一半的记者似乎真的认为太一有很大的嫌疑。他们采访艾尔辛诺饭店的职员,询问当天住宿客人的来历。基于保护隐私权的立场,在此不公布受访者的姓名。在四楼走廊角落洗涤作业室工作的两名员工,都是年龄较大、工作态度认真的女性,她们说当天住宿的客人都很正常,没有奇怪的人物。她们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也没有说谎的理由。在柜台工作的饭店职员也一样,没有理由硬把看到的事情说成没有。还有,饭店里的其他职员也说了:不管是筱崎家还是筱连锁酒吧,都是正正经经的人家和店家,和所谓的犯罪集团牵扯不上关系。 ※の 精校E书 ※
不过,大家对筱崎太一的评价却普遍不大好,说他是暴发户家的公子哥儿,靠着一张长相不差的脸,每天晚上流连于女人国中,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抛弃了。另外,他用钱不知节制,讲话有时很傲慢,也常常说话不算话,在餐饮服务业界里的声誉并不好;似乎不管男人或女人,都有人很讨厌他。
如果相信筱崎太一的话,那么真由美确实没有理由从房间里消失。可是若采信饭店从业人员的说法,就表示筱崎太一可能在说谎。于是媒体记者侦探团做出了这样的推测:筱崎太一是个可疑且不值得信任的人。他们认为太一不肯接受媒体采访,就是太一值得被怀疑的最大证据。
G署又发出以下的讯息:辛岛真由美是一个健康的女性,G市医院五年来完全没有她就诊的资料。医院病历的保存期限通常是五年,超过五年的病历就会被烧毁,所以警方无法从医院得到真由美身体状况的资料;不过,倒是有她在牙科诊所的就诊纪录。身分不明的女性尸体的牙齿是完整的,经过比对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得到决定性的答案。
果然,警方发言人在记者会上发表:因为尸体的齿形与真由美的齿型完全吻合,所以海中的女性尸体就是辛岛真由美。这个新闻立刻传遍全日本,也轰动了全国。警方在这次的记者会之后,于G署成立了辛岛真由美命案搜查组。就这样,原本的人口失踪案,变成了杀人命案。
可是,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呢?F市的佐多岬虽然就在G市旁,但是离G市还是有些距离,为什么尸体不是在G市发现,而是在F市呢?长距离移动真由美的尸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这里又出现了令人想不透的谜团。
由于尸体损毁的情况严重,所以G署虽然证实死者就是辛岛真由美,却仍然无法判断真由美是怎么死的。她是在佐多岬上被推下礁岩裸露的海域而死的呢?还是自己跳下去自杀的呢?这些可能性都是存在的。然而奇怪的是,尸体的身上并没有严重的骨折现象。
记者围问:是否有被刺杀或勒毙的可能性?警方的发言人回答道:刺杀后弃尸,或勒毙后弃尸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但问到是不是毒杀时,得到的答案则是否定的。
至于记者团问到警方对筱崎太一的看法时,发言人立刻表示太一也是受害者,除此以外无可奉告。
这个案子的调查进度至此并无太大的问题。但是接下来却遇到一个大难题。首先必须探讨的是:八月二十日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辛岛真由美在艾尔辛诺饭店失去音信;五天后,她的尸体被人发现漂浮在隔壁城镇的F市佐多岬下的岩石海域;虽然说她被杀害的场所不一定是这两个地点中的某一点,也不知道她是在自由意识的情况下,还是被胁迫的情况下从饭店到佐多岬的,总之她确实离开饭店,并且到佐多岬了。
然而,二十日晚上的那段时间,却没有人看到真由美,这一点让人很难理解。为什么呢?因为这两点之间有相当的距离。光是从艾尔辛诺饭店走到G车站,就要花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从G车站搭车到F市,如果不考虑等车的时间,行车时间大约是十分钟;另外,从F市车站到千滨虽然不远,却也要走个十分钟左右;若考虑到要从F市的车站走起,再爬上佐多岬的尖端,大概要花三十分钟。这些时间加起来大概是两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里裹,如果真由美真的从饭店来到佐多岬,为什么都没有人看到她呢?二十日的晚上,没有人目击到真由美从饭店来到佐多岬。
当然,从饭店开车到佐多岬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只是,就算是开车,也无法在三十分钟内从艾尔辛诺饭店来到佐多岬的尖端,因为车子开不进佐多岬。佐多岬一带并未铺设柏油路,因此路面崎岖窄小且上下起伏,想从陆地爬到岬的尖端,一定得用走的,相当花时间。因此,即使是开车前柱,从饭店到佐多岬的尖端,所需的时间少说也要五十分钟。从以上的种种条件看来,她不可能在401号房内吃了鱿鱼寿司后,又在三十分钟内到达佐多岬。
那么,如果她是在车子里被杀害的呢?可是那天晚上艾尔辛诺饭店的周围,并没有人看到任何可疑的车辆。那天是星期六,晚上饭店附近的马路上,通常有警员进行临检,取缔酒后驾车。为了避免遗漏,附近的道路设了不少关卡,所以如果真有人绑架了真由美,从饭店驱车前往F市,想要避开警察的临检,应该是很不容易的事。
除了上述的情况外,还有另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真由美在饭店附近的海边被杀害,然后弃尸海中,于是尸体随波逐流,漂流到F市的佐多岬。因为尸体是在死亡五天以后被发现的,所以推理起来不无可能。
但是,这种情况也有不可能存在的条件。因为饭店附近就是海水浴场,夏日期间即使在晚上,海滩上仍然人来人往。G市和F市不一样,是一个比较热闹繁荣的小都市,要在这里的海滩杀人弃尸,应该不太容易吧?还有,如果是在饭店附近的海边,用船将尸体运出海,也有些困难,第一个要克服的困难,就是如何避过他人的耳目吧?
又,当时就算是把尸体丢弃到海中,依照海流的流向,尸体应该不会漂流到F市,而是相反方向的K市。
尸体到底是如何从艾尔辛诺饭店的401号房里消失的呢?又是为什么、怎么被移动到隔壁的城市F市佐多岬的呢?警方的搜查行动可说是触礁而停滞不前了。
第八章
二十一日天亮以后,果然一切如我昨天夜里想的那样,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没有人影,也没有浮在半空中的眼睛。所有让人在夜里害怕,而且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到天亮,就好像都是梦里才有的东西一样。不过,身体被棉被重重压着的真实感与疼痛感,即使很久之后,还是很情楚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二十六日那天吃过午饭后,我在家里看电视的午间新闻报导。G市的拱廊商店街突然出现在电视机的萤幕上,一群拿着麦克风的媒体记者、主持人,包围着步行中的筱崎大一。筱崎先生的表情明显地很不愉快,还有点生气。
“筱崎先生,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们的问题?”一个站在离太一比较远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提出这个问题。
“回答?要我回答什么?我知道的事情,早就都说过了。”筱崎说。
“你只说过辛岛真由美小姐在你睡觉的时候不见了。对吧?”这个发问的人,是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一位谈话节目主持人。
“没错。你的意思是我还有什么没有说吗?”听得出来筱崎生气了。
“因为有人说辛岛真由美并没有从401号房出来呀!有人看到她进去了,却没有人看到她从里面出来。”
“是吗?那又怎样?”
“401号房是间密室,没有人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又怎样?”筱崎说。
“实际上的情况只有你知道吧?当时只有你在她身边。”
“我说过了,我什么也不知道。”筱崎说。
“什么也没有看到吗?”
“没有看到。”
“为什么?”
“因为我在睡觉。”
“可是躺在你身边的女性不见了,你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这在常理上说不过去吧?”主持人说。
“可是事实就是那样。”
“一般来说,躺在身边的人稍微动一下,就会有感觉的。她就躺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吧?”
“没错。”
“这样的话会惊醒吧?”
“这很难说吧,当时我睡着了,所以什么也不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筱崎先生。”另一个人以劝说的口气说,“你就老实说吧!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事吧?请不要隐瞒了,告诉我们吧!”这个人一说,其他记者们便一边走,一边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大家都这么认为,全日本的人也都这么想。时间拖太久的话,大家对你的印象会越来越不好哦。”
“你们在说什么?到底要我说什么?”筱崎生气地说。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觉得我知道什么事?”筱崎先生的声音变大了。
“因为这件事大奇怪了,不管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的。即使是小孩子,也会觉得奇怪吧?”
“要编故事的话,也要编得好一点嘛!”这句克满嘲讽意味的话,让在场的媒体记者、主持人统统笑了,“只有小孩子在编故事才会说‘我睡着了’。”
“我睡着了,所以妈妈在我身边做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有人这么说时,大家又笑了。
“你们够了吧?我是受害人呀!我的未婚妻不见了,最痛苦的人就是我呀!” ※の 精校E书 ※
“那么你为什么要逃避我们呢?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们的访问?如果你心里没有鬼,就用不着躲着我们了。”另一个主持人正经地说着。
“现在的情形就是你们所说的采访吧?竟然把我逼到马路上了。”筱崎说。
“因为你老是在躲,我们只好这样追你啊。”
“你不逃避的话,我们就用不着这样追着你跑了。”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筱崎终于露出了厌烦的神色。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要叫我说什么?”
“请你说说辛岛小姐为什么会消失的原因。”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呀。你们应该去问警方啊?为什么要问我?我最爱的人被杀死了呀!”
“她真的是你最爱的人吗?”
听到有人这么说,筱崎停下脚步:“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好像有很多最爱的人。不是吗?”这句话又让大家笑了。
“有吗?在哪里?”
“在哪里?不是G市的那些夜店里吗?”
大家又是一阵笑,还频频点头。
“除了真由美外,你和铃井的其他小姐也很熟吧?我们只是不便说出人家的名字。”
筱崎一时语塞。
“辛岛小姐对你展开激烈的追求,你是因为她的追求,才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吗?”
“小阳!”是妈妈的声音,“关掉电视!你的作业写好了吗?今天看书了吗?暑假快结束了哟!”
“我写好了。”我说。
“那不是小孩子看的电视,快关掉!”
确实是对小孩没有益处的节目,于是我关掉电视。
“筱崎先生真可怜。”我和真锅先生并肩坐在千滨海边的沙滩上时,真锅先生如此说,“大家都怀疑他是杀害真由美的人。”
“真的吗?”
“嗯。因为他太爱逛酒店了,老是喜欢在夜店里喝酒。”
“太爱逛酒店不好吗?”
“也不一定是那样啦。主要是他认识太多女人了。毕竟一般人还是很重视个人的行为举止。”
“你觉得凶手不是筱崎先生吗?”
我说了这句话后,真锅先生就看着我,问:“小阳觉得呢?”
“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不是他……”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那不是人类做得出来的事,筱崎先生当然也做不出来。”
“是呀。”真锅先生同意我的说法。
“真由美小姐真的是混进地球的外星人吗?”
一听到我这么说,真锅先生好像吓了一跳似的看着我。当时正好有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电视节目。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被真锅先生这么一说,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答案:“是她自己说她是外星人的。”
真锅先生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在想应该怎么回答。他想了一下子之后,终于说:“小阳,你说的没错。”
“哦?真由美小姐真的是外星人?”
“嗯。”
真锅先生点头回答,但我却因为这个答案而感到毛骨悚然。我想:果真是那样呀!
“妈妈希望真由美小姐死掉呢!”
我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看看真锅先生的表情,觉得他好像想问“真的吗?”,不过,最后他还是保持沉默,没有开口。其实,我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因此很想问真锅先生:真由美小姐是不是你杀死的?
对小孩子而言,大人做的决定都是绝对正确的事,不管是杀人或被杀都一样。因此,我心中并没有批评妈妈和真锅先生的想法。
真锅先生很讶异地看着我,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
“但是,你妈妈是不会杀人的。”真锅先生说。
“那么,到底是谁杀的呢?”
真锅先生不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过了半晌之后,他才说:“不知道呀!不过,杀人的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我默默听着他的话,心里咀嚼着他话中的含意。接着,真锅先生好像在呻吟般地说,“杀死真由美的家伙,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我有点不能了解真锅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我觉得他和真由美小姐的感情并不好,还曾经打过真由美小姐的头,他或许也很希望真由美小姐死。
“那个家伙……是人类吗?”
因为我心里想着凶手或许是真锅先生,所以才会这样问。如果凶手真的是人类,我认为只有真锅先生才办得到。
“不知道……”
“真由美小姐为什么会从房间里消失呢?”
我说。真锅先生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摇着头说:“唔……谁知道呢?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这种奇怪的事,一般是不会发生的,所以才会惊动媒体。”
“真锅先生也不知道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