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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

_2 托马斯·莫尔(英国)
——古罗马政治家,在第三次任执政官时,于公元前340年一次对外战争中,对其违背军令的亲生子,处以死刑. ——中译者②斯多葛派——古希腊的一个哲学学派,该派后期有“一切罪恶都是均等的”这一主张.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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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52
彼此同意,在一定的事例中,人可以杀人. 但如果人们中的这种意见一致竟具有如此的效力,使他们的仆从无须遵守上帝的诫律,尽管从上帝处无先例可援,这些仆从却可以把按照人类法律应该处死的人处死,岂非上帝的诫律在人类法律许可的范围内才行得通吗?其结果将会是,在每一件事上都要同样由人们来决定上帝的诫律究竟便于他们遵行到什么程度.“‘最后,摩西①立法虽然严酷,由于其本来用以对付奴隶和贱民,对盗窃也只是科以罚金,不用死刑. 我们不要认为,在其慈悲的新法律②里训示我们如同父亲训示儿女一般的上帝,竟容许人们有彼此残忍相待的这种较大的随便权利.”’这就是我认为这种惩罚不合法的道理. 而且,一个国家对盗窃犯和杀人犯用同样的刑罚,任何人都看得出,这是多么荒谬甚至危险的. 当盗窃犯发现,仅仅对于盗窃,判刑竟如同对于杀人同样的可怕,这个简单的考虑就促使他把他本来只想抢劫的那人索性杀掉. 他要是被人拿获,本不致冒更大的危险;何况杀人灭口,更可望掩盖罪行,对他说来反而较为安全了. 这样,我们虽然用酷刑威吓盗窃犯,我们却怂恿他消灭良好的公民.“‘关于更适当的惩办方式这个常见的问题,我认为发现一个较好的方式比发现一个较坏的方式要容易些. 非常长于
①摩西(Moses)
——公元前十四世纪或十三世纪以色列部落的领袖.此处所说,见基督教圣经《旧约全书出埃及记》,第22章. ——中译者②新法律——指基督教圣经《新约全书》福音中的教义.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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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国的罗马人在古时所爱用的一种惩办罪行的方法,那是好方法,我们为何对它有怀疑呢?罗马人把经过判罪的重犯始终加上镣铐,罚去终身采石开矿.“‘然而,关于这个问题,任何国家的制度都比不上我旅行波斯时在一般叫做波利来赖塔人①中所看到的那种制度.他们的国家很大,治理得宜,除向波斯国王进贡年税而外,他们生活自由,按本身立法实行自治.他们的地方离海很远,几乎四面环山,物产完全自给自足. 因此,他们和别的国家极少互通往来. 按照他们多少年来的国策,他们不求扩张自己的领土,而且,既有高山作屏障,又对他们的霸主进献贡物,因此,保卫本国领土使其不受侵略也不费力. 他们既然完全不受军国主义的侵扰,过的生活尽管平常却很舒适,虽然默默无闻却很快乐. 我想,甚至他们的国名,除近邻外,外间都不大知道.”’在这个国家,盗窃犯定罪后须将赃物交还失主,不象通常在别处须送给国王. 他们认为,国王和盗窃犯都没有取得该物的权利.如原物已失,则按价从盗窃犯的财产中取偿,多余的钱全部还与犯人的妻子儿女. 犯人本身则被罚令服苦役. 如罪行不严重,犯人不至于坐监牢,也免于上脚镣,在身体自由的情况下派去为公众服劳役. 拒绝劳动或劳动态度差的犯人不但被加上锁链,而且受到鞭笞,进行强迫劳动.他们若是做工勤快,决不会受到侮辱和伤害. 只是每夜他们经
①波利来赖塔人(Polylerites)——用希腊语成分杜撰,意指“一派胡说”。——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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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72
过点名后,被锁禁在睡觉的处所.“‘除去经常做工外,犯人的生活中没有什么苦可吃. 例如,他们的伙食很好,由公库开支,因为他们是替公家做工——关于这方面的办法各地不一样. 在某些地区,用于他们身上的开支来自筹集救济金. 这个办法虽不稳定,然而波利来赖塔人存心非常慈善,所以其他任何办法所得都不比这个办法更能供应充裕,满足需要. 在另一些地区,拨出固定的公共税收以支付此项费用. 其余地区则按人口抽特定的税充当这笔经费. 还有若干地区的犯人无须为公众服劳役,任何公民需要帮工,可到市场雇用他们,按日发给固定的工资,略低于雇用自由的公民. 并且,受雇的犯人如工作不力,雇主可施行鞭打. 因此,犯人不愁无工可做,不但赚钱养活自己,还每天为国库增加收入.”’他们穿的衣服颜色全一样. 他们不剃头,把两耳上面的发剪短,并削去一个耳垂①.他们可以接受朋友赠送的饮食以及符合规定颜色的衣服. 金钱赠予,对送者及收者都是死罪. 任何自由公民,不问理由如何,若是接受犯人的钱,以及奴隶(定罪犯人的通称)若是接触武器,都冒被处死刑的危险. 每一地区的奴隶带有特殊标志,以资识别;当他从本区外出,或和另一地区奴隶交谈时,扔掉这个标志构成死罪.此外,凡密谋逃亡与实际逃亡是同样的险事. 对逃亡有默许行为的,若是奴隶,处以死刑;若是自由公民,罚令充当奴
①削去耳垂——亨利八世王朝的英国确有类似的用刑,参见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803页.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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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乌 托 邦
隶. 相反,对告发者规定了奖赏,自由公民得现钱,奴隶恢复自由,对以上两种人都免予追究其同谋的罪行.其用意是,作恶到头的人决不能比及早回头的人占更安全的便宜.“‘这就是关于这个问题的法令和步骤,我已经对你描述过了.你会很容易看出,这是多么合乎人道,多么有益处.公众所表示的愤怒,其目的无非是根除罪恶,挽救犯罪的人,处理他们时使他们一定要改过迁善,以后一辈子将功赎罪.”’而且,也无须担心这样的人旧病重犯.甚至旅客出行,认为用这类奴隶做向导是十分安全的,每当进入一个新地区,就更换奴隶.奴隶没有可用于抢劫的工具.他们不携带武器,如发现有钱适足以证明有罪.这种人一经被捕,就受到惩处,想逍遥法外是绝不可能的. 他的衣服和通常人的衣服绝无相同之处,除非赤裸裸上路,怎能够悄悄逃去不给发现呢?即使赤裸裸上路,他的耳朵也会在逃亡中使人识破他.“‘不过当然啦,会不会竟有奴隶共同阴谋叛国之虞呢?
那就好象任何一个地区的奴隶在这方面可望成功,而无须先对其他许多地区的奴隶群进行试探和煽动了!他们是不可能共同密谋的,甚至不能见面交谈或互相招呼. 他们更不可能胆敢将阴谋向自己的伙伴泄露,因为他们深知,隐瞒阴谋者是处于危险之中的,而告发阴谋者是得到好处的. 相反,如果一个人心甘情愿而毫无怨言地忍受他的处罚,有从此改过自新的表现,他是有希望终有一天获得自由的. 实际上,每年都有大批这样的人由于服从管教而被给与自由.‘“我说过这段话后,接着又说,我看不出这个方法何以在英国不能采用,何以比起和我辩论的这位法律家所夸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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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92
的司法措施不更行之有利.那位法律家回答说,‘把这套制度在英国定下来一定弄得全国不得安宁.’他边说边摇头努嘴,然后沉默下去. 在场的人都认为他的话有道理.“接着红衣主教发言说,‘要猜测这个制度行之有利或有害是一件难事,因为完全没有实施过.如果,宣判死刑后,英王下令暂缓执行;并经过对庇护权①的限制,我们试行这个制度,那时实践有效的话,把这个制度当成法律就是正当的.倘若行之不利,然后将已判处死刑的人立即执行,比起现在就执行,会一样有利于公众,而且一样公正. 同时,这种试行并不带来危险.而且,我相信,对于游民可用同样办法处理②,因为,尽管屡次制定法令制裁这批人,我们成绩毫无.’”红衣主教话才说完,大家争先恐后称赞不已;可是这些意见刚才从我口里提出,他们都瞧不起. 关于讲话中涉及游民的部分,大家尤其恭维,因为这是红衣主教的补充意见.“我感到为难,是否把接着发生的事略去不讲还好些,因为那是很可笑的. 不过我还是得讲,它本身无害,而且和我们讨论的问题有关.”那就是当时恰巧有个清客在一旁,他想给人扮演滑稽家的印象,可是他的扮演逼真,使他显得确是滑稽. 他的不合时宜的打趣的话本是用来引人发笑的,可是更引人发笑的是
①庇护权——英国中世纪某种类型的犯罪者如避入教堂等处,可逃免追捕,得到庇护. ——中译者②对于游民可用同样办法处理——暗指当时英国残酷地镇压游民,参见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803—805页.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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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乌 托 邦
他本人而不是他的笑话. 但他有时说的话不失为中肯,这就证明这句谚语的真实性:一个人常掷骰子,他迟早总要中一次彩. 有个客人碰巧说:“‘拉斐尔的建议是对付盗窃犯的良好措施.红衣主教也采取了预防游民的好办法. 现在剩下的只是,为那些由于老病而陷于贫困又无从工作谋生的人制定社会方案.’”‘如果我获得允许,’那个清客自告奋勇说,‘我会设法把这种情况治好.我最巴不得将这样的人从我面前打发走.他们老是纠缠住我讨钱,发出凄凉的呼号声. 可是随他们叫出什么调子,我是分文不给. 往往发生的不外乎两者之一,我不愿意给钱,或是我手头空空,无钱可给. 现在他们聪明起来了. 他们看见我走过时,一言不发,再不想白费气力. 他们再也不想从我得到什么了,真的,仿佛我是教区外的僧侣一样,从他捞不到东西. 至于我,我要制定一条法令,把全部乞丐分配到各个班尼提克特①寺院去,男的当勤杂道人,女的做尼姑.’“红衣主教微笑,把这些话当成说着玩的,可是其余的人却很当真. 其中有一个神学家,是一个托钵僧②,他对于取笑教区外的僧侣和取笑和尚,颇感兴趣,因此他自己也来开心一番,虽然他平常是严肃的,达到阴郁的程度.”‘不,’他说,‘即使情况是这样,你也不能使乞丐绝迹,
①班尼提克特——属于天主教班尼提克特僧团(the
Benedictine
Order)
的. 当亨利八世王朝,这个僧团有三百座寺院,极为富有. ——中译者②托钵僧——罗马天主教中以依靠施舍物为生的一种僧侣. ——中译者|-shū-ω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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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13
除非对我们托钵僧有所照顾.‘“’可是这已经有照顾了,‘那清客报复说.’红衣主教决定把游民管禁起来,让他们作工,这就很好地照顾了你们,因为你们是第一号游民.‘”当时大家注视红衣主教,见他对这个笑话未感到生气,如同对上面的笑话未生气一样,大家也就觉得听来高兴,只有托体僧是例外.那是不足为怪的,他在这番讽刺的冲击下,怒不可言,止不住辱骂那个开玩笑的人.他骂对方是坏蛋、诽谤者、该死的家伙,同时从《圣经》上引用厉害的谴责词句.这个嘲笑者开始认真嘲笑起来,很得意自如:“’不要生气,好托钵僧. 圣书上写道:”你们常存忍耐就必保全灵魂.“
‘①
“托钵僧就回击——原话引在下面:‘你这该死的东西,我倒不曾生气,至少我不曾犯罪,因为赞美诗作者说:”你生气吧,可不要犯罪.“
‘②
“这时红衣主教很温和地告诫托钵僧平静下来,但是他回答说:”‘不,大人,我说话出于一片善良的热切之心,我应该这样. 由于圣洁的人是有热切之心的,因此圣书说:“我因为
①见《新约全书路加福音》,第21章,第19节. ——中译者②见《旧约全书诗篇》,第4篇,第4节. 此处莫尔的译文是忠实的,161年英国钦定译本此句欠确:1970年《新英语圣经》此句译得对.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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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乌 托 邦
你的庙殿而心里热切,如同火烧.“
①全教堂发出共鸣的歌声:“当以利沙②向教堂走去,嘲笑他的人感受到这个秃头者的热切之心.”那个开下流玩笑的家伙也许同样有所感受吧.‘“’或许,‘红衣主教说,’你的表现出于正当的心情. 可是据我看,你若是不和一个笨蛋斗智,不和一个傻瓜进行傻的争辩,你虽未必显得更有道行,至少显得更加聪明.‘”’不,大人,‘他回答说,’我不会显得更加聪明. 最聪明的所罗门说:“要照傻瓜的傻话回答傻瓜”
③——我现在就是这样作.我向他指出他如不小心就会掉进去的那个深坑.因为,如果许多人嘲笑唯一秃头的以利沙,感受到秃头者的热切之心,那末,一个人取笑那么多托钵僧,其中秃头的不在少数,这个人应该怎样更加有如此的感受呢!此外,还有教皇的谕旨,可根据谕旨把嘲笑我们的人开除教籍.‘“红衣主教看到这件事罢休不了,用头示意那清客走开,机智地转到另一个话题. 不一会儿,他从饭桌起身,去听取诉状,把我们打发走了.”亲爱的莫尔,我的罗唆故事使你听起来够累的了.若不是你很想听,并且不肯放过谈话中任何一个部分,我真不好意思把时间拉长. 我必须叙述这个谈话,虽然叙述得还是简
①见《旧约全书诗篇》,第69篇,第9节. ——中译者②以利沙(Elisha,公元前850?—795?)——古代犹太预言家. 以利沙对嘲笑他秃头的儿童进行恶狠报复事,见《旧约全书列王纪下》,第2章,第23、24节. ——中译者③见《旧约全书箴言》,第26章,第5节.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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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33
要一些,以便揭露那些人的态度,他们不以先从我口里说出的话为然,可是一看到红衣主教对这样的话不加非难,他们就立即也表示赞同. 他们如此逢迎红衣主教,甚至那个清客的空想,红衣主教只是当做玩笑,不曾驳斥,他们也表示赞许,几乎认起真来. 由此你可以断定,这些奉承者对我以及我的意见会多么地轻视.“
“不待说,亲爱的拉斐尔,”我评论说,“你使我很高兴,因为你所说的既有道理,又有风趣.而且,我听你叙说时,觉得此身是在故乡英国,又觉得由于愉快地追忆起红衣主教,仿佛回到我的童年了,我小时正是在红衣主教的宫廷受到培养的. 你既然很怀念红衣主教,你真难相信我是多么因此更加对你有好感了,尽管我已经对你具有很大的好感. 然而,即使是目前,我不能改变心意,而必须认为如果你能说服自己不回避帝王宫廷,从而陈述你的谋划,你可以为社会造最大的福. 这是你的责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任何善良的人的责任. 你爱读的作家柏拉图有这样的意见,只有哲学家做国王或是国王从事研究哲学,国家最后才能康乐. 假如哲学家甚至不屑于向国王献计进言,康乐将是一件多么遥远的事!”
“哲学家并非如此不通情达理,”
他回答说,“以至不愿意这样做——事实上,许多哲学家借著书立说这样做了——只要统治者肯采纳嘉谋嘉默. 但是无疑,柏拉图有过正确的预见:如果国王本人不从事研究哲学,国王就决不会赞同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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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乌 托 邦
哲学家的意见,因为国王是自小就受错误观念的熏染了. 柏拉图从自己和代俄尼喜阿①交往的经验中,得到以上的真理.假如我对某一国王作出有益的条陈,彻底清除他灵魂上的毒素,难道你料想不到我会不是马上被撵走就是受到奚落吗?
“好,假使我供职法王②宫廷,参加他的枢密会议. 在他亲自主持的一个秘密会上,一群最精明的谋臣绞尽脑汁,究竟用什么妙策可以占住米兰不放,夺回失去的那不勒斯,然后击败威尼斯,征服全意大利;更进而统治法兰德斯,布拉邦特,终而全勃艮第③——还有别的国家,其领土是法王早就有意并吞的.”在这个会上,一个谋臣建议和威尼斯人达成协定,只要法王认为便利,协定便持续下去,有事和威尼斯人商议,并让他们享受一部分掠夺物,等到事情如愿以偿,不妨索回原物. 另一个谋臣提出召募德意志雇佣兵,还有谋臣想贿买瑞士人,更有谋臣要国王用黄金作为可以接受的礼物,消解皇
①柏拉图——见本书第10页注,在其所著的《理想国》中,他主张由哲学家管理国家. 他曾作过西西里岛的统治者代俄尼喜阿(称小代俄尼喜阿Dionysius
the
Younger,公元前四世纪)的哲学老师. ——中译者②法王——此指路易十二(LouisⅫ,1498—1515年在位)
,通过其外家势力希图霸占今意大利的米兰(Milan)
,觊觎那不勒斯(Naples)以及威尼斯(Venice)
,以上各城当时都是几个小公国. ——中译者③勃艮第(Burgundy)
——在今法国东南部,自九世纪起为独立公爵领地,1477年曾为法国兼并. 布拉邦特(Brabant)在中世纪为公爵领地,1430并入勃艮第,后与勃艮第大部分北部领地同并入奥地利的哈普斯堡(Hapsburg)王室.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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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53
帝陛下①的怒气. 又有谋臣献计须和阿拉贡国王②言归于好,作为和平的保证,应把属于别人的纳瓦尔国③割让于他.也还有谋臣建议让卡斯提尔国王④上钩,使他指望和法国联姻,并用固定的年金收买他宫廷上某些贵族,使倒向法国.“同时,有一个最令人苦恼的问题:怎样对付英国?
大家公认,必须进行和平谈判;对于一个脆弱的联盟,充其量只能用坚固的契约去加强,必须称英国人为朋友,暗防他们是敌人. 因此,要使苏格兰人有所准备,英国人一有动静,就让苏格兰人抓住机会对他们下手. 此外,必须暗中支持某个流亡在外的贵族——既有条约,就不好公开支持——赞助他对于英国王位的要求,借此箝制一个不堪信任的国王.“在这样的会上,嗨,大家如此卖力,许多杰出的人才竞相提出属于战争性质的建议,像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如果我起立建议改变方针,将会怎样呢?假定我表示不要去干涉意大利. 假定我用辩论证明,我们应该呆在本国,因为法国本身已经大得不是一个人所能治理得宜的,所以法王不应梦
①皇帝——指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一世(Maximilian
I,1508—1519年在位)。——中译者②阿拉贡(Aragon)国王——据这个王位称斐迪南二世(FerdinandⅡ,1479—1516年在位)
,通称斐迪南五世(FerdinandⅤ)
,为英王亨利八世最初妻子凯瑟琳(Catherine)的父亲. ——中译者③纳瓦尔国(Navare)——以前欧洲的王国,界于西班牙及法国之间,十六世纪两者相互争夺它. ——中译者④卡斯提尔国王——即查理五世,见本书第8页注. 此处似指当时查理与路易十二最幼女议婚事.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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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乌 托 邦
想扩大自己管辖的领土. 假定,然后,我对他们陈述乌托邦岛东南南方大陆上的阿科里亚人①所作的决定.“曾经有个时候,阿科里亚人为他们的国王争夺另一个王国而从事战争,这个国王根据和那国的旧的联姻关系,自认是它的合法继承人.在阿科里亚人将其夺取后,他们发见,由于要保住它而来的麻烦不亚于花气力取得它. 在这些新掠夺来的臣民中,经常发生着内部叛乱和外来侵略的萌芽. 阿科里亚人认识到,对于这些臣民,他们不得不经常作战加以保护或加以制裁,因而保持一支常备不懈的军队. 同时,阿科里亚人遭到洗劫,他们的金钱流出国外,他们为别人的区区荣誉而流血,但和平却不比过去更加牢固,因为战争使国内的道德风尚趋于败坏,酷嗜盗窃成为第二天性,战场上的杀戮使人们敢于铤而走险去犯罪,法律受到蔑视——这都是因为这个国王要为管理两个王国分心,结果其中任何一国不能治理得宜.”后来,阿科里亚人发现要结束这一切灾难绝无别法,就一起商议,非常恭顺地请求国王对那两王国只保留一个,任凭他自愿选择. 他不能两个王国兼顾,因为他无从分身统治那么众多的人,正如同谁也不赞同雇用哪怕是一名骡夫,如果须和另一个主人合雇. 这位贤明的国王不得不满足于自己的王国,而把新获得的王国让给一个朋友,后来不久这个朋友被赶走了.
①阿科里亚人(Achoriens)
——用希腊语成分杜撰,意谓无何有之乡的人,其构成类似“乌托邦”的意义.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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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73
“再者,假定我表明,由于法国国王而那么许多国家陷于扰攘不安的这一切穷兵黩武,在消耗了他的财库和歼灭了他的人民之后,终必至于不幸一无所获,所以,他不如去治理这个祖传的王国,竭力使其繁荣昌盛,爱臣民并为臣民所爱,和他们一同生活,政事宽而不严,不觊觎别的王国,因为他所统辖的土地对他已经绰有余裕了.亲爱的莫尔,我这番话,你想听的人将会怎样去接受呢?”
“当然,不会乐意接受,”我说.“那么,再说下去罢,”他继续说.“设想这样一个情景:某一国王正倾听一批廷臣大发议论,筹划如何为他聚敛财富.一个廷臣献计,国王支付时可将货币升值,当他收进时,可将其贬值至法定率以下——这就可以双收其利,既用少量的钱还大量的债,又可以从应收进的小笔欠款捞一笔钱. 另一个廷臣献计虚张声势作战,以此为借口筹集款项,然后在国王认为合适时庄严地讲和,蒙蔽纯朴的老百姓,都是因为仁慈的国王出于好心肠,不忍涂炭生灵呀!
“还有廷臣向国王提起某些陈旧断烂的法典,因长期不用而废除的法典,谁也记不起颁布过,谁也就不遵守. 国王应对不遵守这些法典的人科以罚金,这是最大的生财之道,又最名正言顺,因为是以执法为幌子!又有廷臣献策,国王规定许多禁例,侵犯国民生计更是禁例,违者严厉处分. 然后,他又从因禁例而利益受损的人收取金钱,特许对他们开禁.这样,他既博得老百姓的欢心,又有双重进项:既向贪图横财以致陷于法网的人勒索罚金,又向另一些人出卖专利——的确,卖价越高,国王越贤明,因为国王极不愿给私人以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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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乌 托 邦
公益的专利,如要给与,必须私人付出重价!
“还有廷臣劝说国王将法官约束起来,听从他的节制,这样,法官判决每一案件,都将有利于国王. 而且,他须召法官到王宫,要他们当他的面辩论有关他的事务. 国王所作所为尽管显然不正当,法官对此,或是存心反驳别人,或是羞于雷同其他意见,或是一意邀宠,总可以在法律条文中找到漏洞,加以曲解. 当各个法官意见参差不一,本来很清楚的一个问题却引起争议,真理成为可疑,国王正好借此亲自解释法律条文,使符合他本人的利益. 别人或是恬不知耻,或是心里害怕,无不随声附和.(随着,这个决议竟毫无顾忌地被说成是法庭作的!)然后,站在国王一边作判决,总不怕找不到借口.为了能对国王有利,只要或是说国王是公正的,或是死扣法律条文的字眼,或是歪曲书面文字的意义,或是举出无可争议的国王特权,最后这一条对于有责任心的法官是高出一切法律之上的!
“所有的廷臣都赞成革拉苏①的名言:一个必须维持一支军队的国王,不管他的钱怎样多,总是不够的. 而且,即使国王想做错,也不至于做错,因为凡是老百姓所有的都是国王所有的,连老百姓本身都是属于国王的,只是由于国王开恩而不曾取去的那一些才是每个人自己的财产. 每个人自己的财产越少越好,这是对国王极其有利的. 因为国王的保障在于老百姓不能从有钱有自由而变为犯上无礼. 老百姓一旦
①革拉苏(Crasus,公元前约115—53)——古罗马显宦及富人.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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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93
又有钱又有自由,就不肯接受苛刻而不公道的政令.相反,贫困可以磨折他们的志气,使他们忍受,使受压迫者失去高贵的反抗精神.“在这个时候,假使我又起身争辩,说这些进言有损于国王的光荣和安全,因为不但国王的光荣,而且他的安全,系于老百姓的富裕,而不是系于他自己的富裕.假使我还指出,老百姓选出国王,不是为国王,而是为他们自己,直率地说,要求国王辛勤从政,他们可以安居乐业,不遭受欺侮和冤屈.正由于此,国王应该更多关心的是老百姓的而不是他个人的幸福,犹如牧羊人作为一个牧羊人,其职责是喂饱羊,不是喂饱自己.”事实的确如此,这些谋臣的错误在于认为,百姓穷就导致国家太平. 然而在叫化子中间不是争吵最多吗?还有比不满意生活现状的人更急于造反的吗?还有比一无所有的人更不顾一切极力去捣乱、想混水摸鱼的吗?如果某一国王被老百姓轻视憎恨,为了镇压他们,不得不从事虐待、掠夺、查抄、把他们沦为乞丐,那么,他的确倒不如辞去王位,免得由于保持王位而采用那些手段,徒有国王之名,毫无尊严可言. 国王所统治的不是繁荣幸福的人民,而是一群乞丐,这样的国王还象什么话. 这点正是正直高尚的腓布里喜①的意见,他答复别人说,他宁可治理富有的老百姓,不愿意自己富有.
①腓布里喜(Fabricius,?—公元前约250)——罗马执政官,以清廉著称.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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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乌 托 邦
“诚然,要是一个人享乐纵欲,周围却是一片呻吟哀号,那就意味着他不是管理国家的,而是管理监狱的. 总之,给人治好头病却带来脚病的那是庸医,同样,为了改善公民的生活而必须夺去他们生命中美好的东西的人,应该承认他自己对治理自由人民是一个门外汉.”是的,一个国王应该力戒惰与傲,这两个弊病一般使他无从得到人民的爱戴. 他必须依靠自己为生而无损于人. 他必须量入为出. 他应制止危害及罪行,正当地引导人民,与其各处有犯法行为而事后加以惩处,不如事前防止. 时效丧失的法律,特别是长期不用而视同可无的法律,他不应轻率地付诸实施. 他不能借口处分违法乱纪而没收法庭不容私人占取的财物,因为这是一种讹诈.“假如我又向他们提及马克里亚人①的法典,这将会怎样呢?马克里亚人住的地方距乌托邦很近,他们的国王在登位的一天举行庄严的献祭,宣誓他内库的黄金或白银在任何时候值价不超过一千英镑. 据说,这条法律是一位很贤明的国王制定的,他对国家的福利,比对自己的财富还更关心. 这个立法是用以防止聚敛财富致使百姓陷于贫穷. 那位国王认为,这笔库存已够使他平定内乱和抵御外侮,但又不至于多到诱使他侵犯他人的所有物. 防止最后一点是制定这条法律的主要目的. 他还考虑到,这对于民间日常交易所需通货的可能缺乏又是一种预防措施. 此外,他觉得,凡超出法律所规定的数字限制的金额,他必须从国库中交出,这样,他就无须索取不义之财了. 这样的国王就会使坏人害怕,好人爱戴. 总而言之,如果我把这些意见以及诸如此类的意见,强
①马克里亚人(Macarians)——本希腊语,意谓快乐的人.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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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14
加于另有其看法的那些人,这岂非对聋子说道吗?“
“的确是面对聋子,”我表示同意说,“老天在上,我丝毫不奇怪. 老实说,你既然肯定人家是聋子,我以为你无须把你的意见强加于他们,无须向他们提出建议. 他们已有不同的信念先入为主,你这种不同寻常的见解对他们何益,能打动他们的心弦吗?在熟朋友中彼此聊天,你这套经院式哲学是不失为有风趣的,可是拿到议论大事左右一切的国王会议上,你那些想法是没有地位的.”
“我说哲学与统治者无缘,”
他回答说,“正和你的观点不谋而合.”
“是,”我说,“诚然不错. 与这套经院式哲学无缘,因为这种哲学认为它是到处都可适用的. 可是还有一种哲学,深知自己活动的舞台,能适应要上演的戏,并巧于扮演须担任的脚色,这种哲学对政治家更合于实用. 这是你必须采用的哲学. 不然,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普劳塔斯①的喜剧演出时,一群家奴正在台上彼此即兴打诨,你却披上哲学家的外衣走上舞台,朗诵《屋大维娅》②悲剧中辛尼加对尼禄皇帝的争辩.如此不合时宜的朗诵,把一场戏弄成又悲又喜的杂烩,那岂非扮一个哑巴角色还好些吗?
你会使一场演出大杀风景,
①普劳塔斯(Plautus,公元前254?—184)——古罗马喜剧家. ——中译者②《屋大维娅》(Octavia)——古罗马的一部悲剧,混入哲学家辛尼加(见本书第11页注)的稿本中,其实这个剧并不是辛尼加的作品.辛尼加当过罗马暴君尼禄(Nero,54—68年在位)的教师. 尼禄因故不喜其第一个妻子屋大维娅,后将其处死,辛尼加对尼禄意图遗弃妻子提出了抗议,尼禄不顾,所以这场争辩是无益的. 这个剧冗长而沉闷枯燥,又有过于浓厚的悲哀气氛,故此处云云.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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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乌 托 邦
如果你搀入不相干的东西,纵使这些东西从其本身说价值更高. 不管您演的是什么戏,要尽量演好它,不要由于想起另外更有趣的戏而把它搞坏了.“对一个国家也是这样.对国王召集的会议也是这样.你如不能根除坚持错误的成见,不能称心满意地治好积久的弊端,你切不可因此就抛弃这个国家. 正如你不能因为控制不住风就在风暴中扔掉船一样.”从另一方面说,不要把抱有不同看法的人所难以接受的新鲜意见强加于这种人,而是一定要间接地尽你力之所能机智地行事. 凡是你无法使之好转的事,切不可丝毫搞坏. 因为什么事都好是不可能的,除非什么人都好,我不敢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什么人都好.“
“如果用这样的办法,”他议论说,“我所得的结果只是,在我医治别人的疯狂时,我自己也惹上精神失常. 我若是坚持真理,我就必须依照我所讲述的方式说话. 我认为,说谎可能是哲学家的本分,但我决不干. 虽然我的发言那些谋臣或许不赞成,觉得讨厌,但我看不出我的发言竟会奇怪到荒谬的程度. 要是我把柏拉图在他的共和国中的设想提出,或是把乌托邦人在他们国中所实行的提出,又将怎样呢?尽管这些制度是优越的(不消说是优越的)
,却会看来是奇怪的,因为这儿每人享有私有财产的权利,那儿一切是公有的.“一意在相反的道路上轻率前进的人,不会欢迎向他招手指出前途有危险的人. 但是除此以外,我谈话内容有哪些是不宜于或不应该到处提出的呢?的确,倘使人类反常道德观认为奇怪的一切事物,都必须作为离经叛道而置之不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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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34
么,我们必须装做不见基督的全部教义了. 可是,基督不容许我们装做不见,以致即使他对弟子附耳低声说的话,他还命令拿到屋顶上去公开宣扬①.基督的大部分教训,比我的发言更和世上人的道德大有差异. 然而狡狯的传教士发见人们不愿按基督的准则改正自己的道德后,于是似乎听从你的劝告,竟变通基督的教训,好象那是一根软铅尺②,以适应世上人的道德,使二者至少在某种情况下取得一致. 我看不出传教士这样作有什么好处可得,除非使人们可以更心安理得地去作坏事而已.“毫无疑问,我在国王的议事会上将同样难以取得成效.因为我或是持相反意见,那等于白发表意见,或是附和别人,这就如同忒楞斯的戏里密喜俄③所说的,助长他们的疯狂.至于你提出的间接的方法,我看难用得着. 我指的是你建议我在一切都无济于事的时候,至少要极力机智行事,并尽量不要搞坏. 在国王面前,一个人无从装聋作哑,也不能视而不见. 他必须公开赞成最糟糕的献策,支持最有害的旨谕. 任何人对坏意见只要不尽情恭维,就会被看成是间谍,几乎视同叛徒.”而且,你没有机会去干任何有益的事,因为和你相处的
①见《新约全书路加福音》,第12章,第3节. ——中译者②软铅尺——屡见于旧的著述中,古代希腊莱斯博斯岛(Lesbos
Island)
上用于建筑上弯曲线条的一种尺. ——中译者③忒楞斯(Terence,公元前约190—159)——古罗马剧作家,其喜剧《兄弟》(Adelphi)中人物之一是密喜俄(Mitio)。此处所引的话见该剧第1幕,第2场,第65行.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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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乌 托 邦
是那般同事,在他们自己还未得改造之前,很容易带坏哪怕是再好不过的人. 由于来自他们的这种不良伙伴关系,你本人不是被拖下水,就是保持正直清白,却为别人的坏事蠢事作了掩护. 所以你的间接手法远远地无补于事.“由于此,柏拉图作了一个很妙的比较,指出何以哲学家有理由不参与管理国家. 哲学家看见人们走出涌上街头,浑身给经常的阵雨淋湿,却无法劝他们进屋子避雨.①哲学家知道,如果他们自己外出,毫无好处,只是和其余的人一样弄湿身子.因此,如果至少他们本人安全,他们就觉得满意,这样,他们便留在家中,对于医治别人的愚蠢,他们是无能为力的.”不过,当然啦,亲爱的莫尔,把我内心的感想坦率对你说吧:我觉得,任何地方私有制存在,所有的人凭现金价值衡量所有的事物,那么,一个国家就难以有正义和繁荣. 除非一切最珍贵的东西落到最坏的人手里,你认为这符合正义;或是极少数人瓜分所有财富,你认为这称得上繁荣——这少数人即使未必生活充裕,其余的人已穷苦不堪了.“所以,当我心头思考乌托邦人的非常贤明而神圣的制度时,想到他们中间法令极少而治理得宜,善必有赏,可是由于分配平均,人人一切物资充裕;于是和乌托邦人的政策相对照,我又想到别处许多国家不断制定法律,却全都不上轨道——在这些国家,一个人不管取得了什么东西,就把它叫做自己的私产,然而那儿每天订出的全部法律却不够使一个
①见柏拉图《理想国》第6卷.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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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54
人对于轮到可称为他自己的商品,给以保护防卫,或从别人的商品分辨出来. 这种困难处境,容易从无数层出不穷的诉讼得到证实.我重复一句,当我考虑到以上一切实际情况,我就更加赞同柏拉图,更不奇怪何以他不肯给拒绝财产均有法规的人们制定法律.①
“这位哲人当然轻易地预见到,达到普遍幸福的唯一道路是一切平均享有. 我怀疑当个人所有即是私人财产时,一切平均享有能否达到. 如果人人对自己能取得的一切财物力图绝对占有,那就不管产品多么充斥,还是少数人分享,其余的人贫困.在一般的情况下,穷人倒很应该享有富人的境遇,因为富人贪婪、肆无忌惮、毫无用处,而穷人则正派、直率,终日辛勤劳动,牺牲自己为国家作出贡献. 我深信,如不彻底废除私有制,产品不可能公平分配,人类不可能获得幸福.私有制存在一天,人类中绝大的一部分也是最优秀的一部分将始终背上沉重而甩不掉的贫困灾难担子.”我承认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减轻这副担子,但我坚信,无法取消它. 可以规定一项条例,任何人拥有的地不得超过若干亩,任何人货币收入不得多于法定的数目. 还可以通过特定法律,防止国王权力过大和国民傲慢不逊,以及禁止卖官鬻爵,不许因公务而个人得以铺张浪费. 不如此,就会产生机会,使人想通过欺骗及掠夺去充实私囊,而且本应该由贤
①此处所引见代俄哲尼斯. 雷厄喜阿斯(Diogenes
Laertius,约20—约250)用希腊文写的《著名哲学家生平及见解》第3卷中关于柏拉图部分.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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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乌 托 邦
人担任的官职,势必要委任富人担当. 我的意见是,犹如得不治之症的病人不断医疗可获得拖延,因此用这种立法,那些弊端也可以减轻,较为缓和. 然而只要每人是自己财产的主人,彻底治好和恢复健康是无望的. 并且,当你专心某一局部的治疗,你会加重其他部分的病情. 因此,你治好甲的病,乙又转而生病,其原因是所有给与甲的都是取之于乙的.“
“可是,”我大胆地说,“我有相反的看法. 一切东西共有共享,人生就没有乐趣了. 如果大家都不从事生产劳动,物资供应如何会充足?因为一个人缺乏亲身利益作为动力,他就爱逸恶劳,只指望别人辛苦操作. 而且,当人们为贫困所驱使,而保持个人自己所得又成为非法,这不是必然会惹起经常的流血和暴乱吗?特别是由于取消了行政官的权威以及其职位的尊严,情形就会是这样,因为我无从想像,当人人同处在一个水平面上,行政官在他们中间怎能有什么地位.”
“我毫不奇怪,”拉斐尔回答说,“你这样看问题;你对于我所指的情况不能想象,或是想象错了. 你如果跟我到过乌托邦,和我一样亲眼看到那儿的风俗习惯就好了. 我在那儿生活了五年,若不是由于要使外人知道这个新世界,我决不愿离去. 因而,你若是到过乌托邦,你可以当之无愧地承认,除掉在那儿,你从未见过生活得秩序井然的人民.”
“可是,肯定无疑地,”彼得反对说,“你很难使我相信,比起我们所熟知的这个世界,在那个新世界竟能发现生活得更秩序井然的人民. 在我们所熟知的这个世界,我料想有同样聪明的人,有比那儿更历史悠久的国家,由于累世的经验而找到许多生活上的便利,更无须列举不是任何人类智慧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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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一部74
能想象出的那些偶然巧合的发现了.“
“关于国家历史悠久,”
拉斐尔驳斥说,“如果你读过有关那个世界的记载,你会作出更正确的判断. 若是我们必须相信那些记载,那么,我们这儿还未出现人以前,那儿就已经有城市了.而且,凡是人的智力的创造或属于偶然的发现,他们那儿和我们这儿可以同样都有. 我深信不疑,即使我们比那儿的人更聪明,我们远不如他们实干和勤奋.”根据他们的纪年史,直到我们登陆时,他们对于我们的活动一无所知(他们称呼我们为赤道那边的人)
,只知道一千二百年前一只遭风暴的船曾在乌托邦岛失事,那次若干罗马人和埃及人被冲上岸,从此留住岛上. 请看乌托邦人怎样毫不松懈,很好地利用了这个机会.凡是罗马帝国有用的技艺,他们或是从这些乘船失事的外来人学会了,或是从得到的研究线索自己加以发现. 我们中间若干人仅仅一度漂流到他们的岸上,他们竟因此获益不浅.“可是如果任何人从这个国土同样偶然漂流到我们的国土上来,我们会忘记得一干二净,正如后世也许会把我到过那儿这件事同样忘记得一干二净. 他们一遇见我们的人,便马上把我们的种种好发明变为己有,而我们要采用他们的更优越的制度,我想那是要经过一个长时期的. 我认为这个特点说明,何以我们在聪明和资源方面不亚于他们,而我们的国家却不如他们的国家治理得当和幸福繁荣.”
“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亲爱的拉斐尔,”我说,“我恳求你给我们把这个岛描写一番. 不要说得简略,请依次说明地域、江河、城镇、居民、传统、风俗、法律,事实上凡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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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乌 托 邦
认为我们想知道的一切事物. 你一定要考虑到,任何能开拓我们眼界的事物,我们都愿意知道.“
“这件事,”他宣称,“我是十分高兴做的,那些情况在我还是记忆犹新呢. 但说来话长,需要时间.”
“既然如此,”我建议说,“且到里面进餐. 然后我们随意支配充分的时间吧.”
“同意,”他回答说.于是我们入内吃饭. 饭后我们回到原处,坐在原来那张长凳上,吩咐仆人莫来打搅. 彼得. 贾尔斯和我就催拉斐尔实践诺言.他见到我们急切地要听,经过坐定沉思一会儿后,开始他如下的叙述.
第一部终,下接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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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二部
拉斐尔. 希斯拉德关于某一个国家理想盛世的谈话,由伦敦公民和行政司法长官托马斯. 莫尔转述
乌托邦岛中部最宽,延伸到二百哩,全岛大部分不亚于这样的宽度,只是两头逐渐尖削.从一头到另一头周围五百哩,使全岛呈新月状,两角间有长约十一哩的海峡,展开一片汪洋大水. 由于到处陆地环绕,不受风的侵袭,海湾如同一个巨湖,平静无波,使这个岛国的几乎整个腹部变成一个港口,舟舶可以通航各地,居民极为称便.港口出入处甚是险要,布满浅滩和暗礁. 约当正中,有岩石矗立,清楚可见,因而不造成危险,其上筑有堡垒,由一支卫戍部队据守.此外是水底暗礁,因而令人难以提防.只有本国人熟知各条水道. 外人不经乌托邦人领航,很难进入海湾. 实则,这个出入处即使对乌托邦人自己也不能算是安全的,除非他们依照岸上的明显标志作指引. 这些标志一经移位,不管敌人舰队多么壮大,都容易被诱趋于毁灭.岛的外侧也是港湾重重. 可是到处天然的或工程的防御极佳,少数守兵可以阻遏强敌近岸.根据传说以及地势证明,这个岛当初并非四面环海. 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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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乌 托 邦
服这个岛(在此以前叫做阿布拉克萨岛①)而给它命名的乌托普国王使岛上未开化的淳朴居民成为高度有文化和教养的人,今天高出几乎其他所有的人. 乌托普一登上本岛,就取得胜利. 然后他下令在本岛联接大陆的一面掘开十五哩,让海水流入,将岛围住. 他不但要居民干这个活,而为了不使他们觉得这种劳动不光采,也让自己的兵士参加进去. 既然动手的人多,任务完成得异常快,邻国人民当初讥笑这个工程白费气力,及见大功告成,无不惊讶失色.岛上有五十四座城市,无不巨大壮丽,有共同的语言、传统、风俗和法律. 各城市的布局也相仿,甚至在地势许可的情况下,其外观无甚差别. 城市之间最近的相隔不到二十四哩,最远的从不超过一天的脚程. 每年每个城市有三名富于经验的老年公民到亚马乌罗提集会商讨关系全岛利益的事.亚马乌罗提作为全国中心的一座城,其位置便于各界代表到来. 它被看成是主要的城,亦即是首都.各个城的辖境分配得宜,任何城的每一个方向都至少有十二哩区域,甚至更宽些,亦即两城相距较远的一面. 每个城都不愿扩张自己的地方,因为乌托邦人认为自己是土地的耕种者,而不是占有者.农村中到处是间隔适宜的农场住宅,配有充足的农具.市民轮流搬到这儿居住.每个农户男女成员不得少于四十人,外加农奴二人,由严肃的老年男女各一人分别担任管理. 每三
①阿布拉克萨(Abraxa)——一说组成本名的希腊字母代表数字365,等于全年的天数,寓有神秘意味.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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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二部15
十户设长官一人,名飞拉哈.①
每户每年有二十人返回城市,他们都是在农村住满两年的. 其空额由从城市来的另二十人填补. 这些新来者从已在那儿住过一年因而较熟悉耕作的人接受训练. 新来者本身次年又转而训练另一批人. 这样,就不发生由于技术缺乏而粮食年产会出问题的危险. 如果大家同时都是不懂农业的新来者,这种危险就会不可避免.虽然农业人员的更换是常规,以免有人在不愿意情况下被迫长期一直从事颇为艰苦的工作,然而许多人对农事有天然的爱好,他们获得许可多住几年.农业人员的职务是耕田,喂牲口,砍伐木材,或经陆路或经水路将木材运到城市,视方便而定. 他们用巧妙的方法大规模养鸡. 母鸡不用孵蛋. 农业人员使大量的蛋保持一样的温度,从而成熟孵化. 小鸡一脱壳,就依恋人,视同自己的母亲!
他们饲养少量的马,全是良种,只供青年驰骋锻炼,不作他用. 耕犁及驮运是由牛担任. 他们深知牛不如马善于奔腾,但是牛比马更吃苦耐劳,又较少生病. 此外,牛的饲养更经济省力. 超过服役年龄的牛还可以供食用.他们种谷物,专当粮食. 他们喝的是葡萄或苹果或梨子酿成的酒,甚至只是水. 他们有时喝清水,但通常水里加上煮过的蜂蜜或当地盛产的甘草.他们对于本城及附近地区消费粮食的数量虽然心中十分有数,却生产出超过自己需要的谷物及牲畜. 他们将剩余分
①飞拉哈(Phylarch)——希腊语,意谓部落酋长.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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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乌 托 邦
给邻境居民. 当他们需用农村无从觅得的物品时,就派人到城市取得全部供应,无须任何实物交换,城市官员发出这些供应时是毫无议价麻烦的. 反正每月逢假的那一天,农村中许多人进城度假.将近收获时,农业飞拉哈通知城市官员应派遣下乡的人数. 这批收割大军迅速按指定时间到达后,几乎在一个晴天飞快地全部收割完毕.
关于城市,特别是亚马乌罗提城
我们只要熟悉其中一个城市,也就熟悉全部城市了,因为在地形所许可的范围内,这些城市一模一样. 所以我将举一个城市来描写(究竟哪一个城市,无关紧要)。但还有什么城比亚马乌罗提更适宜呢?首先,没有别的城市比它地位更高,其余城市都推它为元老院会议所在地. 其次,没有别的城市最为我所熟悉,因为它是我住过整整五年的城市.请听我说下去.亚马乌罗提位于一个不太陡的山坡上,几成正方形. 它宽达两哩左右,从近山顶处蜿蜒而下,直达阿尼德罗河. 它沿河部分延伸稍微长些.阿尼德罗河发源于距城八十哩上游的一小股水,由于若干支流的汇注而河身加宽(其中两条支流水势颇大)
,使阿尼德罗河在城前流过时达半哩宽. 稍远,河水更加浩阔,一泻六十哩,注入大海. 从城到海这一段河道,甚至直到城那边的上游,每隔六小时有海水涨落,潮势凶猛. 每当潮起,河水被迫后退,海水侵入河床达二十哩. 这时,连远至三十哩之外,河水都是咸的. 更上,水味渐淡,所以阿尼德罗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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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二部35
城附近一段是不受海潮污染的. 一旦潮退,河中澄清的水又流往下方到河口一带.该城有桥通河的对岸,桥基不是用木桩而是用巨大的石拱建成. 这个桥位置于距海最远的地方,因而船只可无妨碍地沿城的这一面全程航行.这儿还另有一条小河,水流舒缓而怡人心目. 它发源于城基所在的那座山,穿过城的中部流入阿尼德罗河. 由于这条河的源头在城郊,居民便在该处筑成外围工事,和城连接起来,以防一旦敌人进攻,河流不致被截断或改道,也不致被放毒污染.居民从源头用瓦管将水分流到城中较低各处.凡因地势而不适于安设水管的地方,有容积大的雨水池,同样称便.绕城有高而厚的城墙,其上密布望楼和雉堞. 城的三面筑有碉堡,其下周围是既阔且深的干壕,其中荆棘丛生,难以越过. 剩下的一面就用那道河作为护城河.街道的布局利于交通,也免于风害. 建筑是美观的,排成长条,栉比相连,和街对面的建筑一样. 各段建筑的住屋正面相互隔开,中间为二十呎宽的大路. 整段建筑的住屋后面是宽敞的花园,四围为建筑的背部,花园恰在其中. 每家前门通街,后门通花园. 此外,装的是折门,便于用手推开,然后自动关上,任何人可随意进入. 因而,任何地方都没有一样东西是私产. 事实上,他们每隔十年用抽签方式调换房屋.乌托邦人酷爱自己的花园,园中种有葡萄、各种果树及花花草草,栽培得法,郁郁葱葱,果实之多及可口确为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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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乌 托 邦
第一次见到. 他们搞好花园的热忱,由于从中得到享乐以及各街区于此争奇斗胜而不断受到鼓励. 一见而知,花园是对全城人民最富于实惠及娱乐性的事物. 这个城的建立者所最爱护的似乎也是花园.实际上,乌托邦人宣称,该城的全部设计是最初由乌托普国王本人拟出草图的. 至于修饰加工,他看到这不是一个人毕生力量所能完成,就留给后代去做. 他们的纪事史长达一千七百六十年,写得翔实认真. 史书载明,最初住屋低矮,与棚舍无异,随便用任何到手的木料构成,围以泥墙. 屋面陡斜,用草葺成.今天则各户外观都很美,为三层的楼房. 墙面用坚石或涂上泥灰,也有砖砌的,墙心用碎石填充. 屋面为平顶,覆盖着一层廉价水泥,调制极精,可以防火,对于抵抗风暴又比铅板优越.他们用玻璃窗防风,玻璃在乌托邦使用极广;也间或用细麻布代玻璃装窗,布上涂透明的油料或琥珀. 这个办法具有两个优点,光线较充足,抗风更有效.
关于官员
每三十户每年选出官员一人,在他们的古代语言中名叫摄护格朗特①,在近代语言中叫飞拉哈.每十名摄护格朗特以及其下所掌管的各户隶属于一个高级的官员,过去称为特朗
①摄护格朗特(Syphogrant)——对本词希腊语原意,名家解释不一,有人解为老人或长者.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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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二部55
尼菩尔①,现称为首席飞拉哈.全体摄护格朗特共二百名,他们经过宣誓对他们认为最能胜任的人进行选举,用秘密投票方式公推一个总督,特别是从公民选用的候选人四名当中去推. 因为全城四个区,每区提出一名总督候选人,准备提到议事会去.总督为终身职,除非因有阴谋施行暴政嫌疑而遭废黜.特朗尼菩尔每年选举,但如无充分理由,无须更换. 其他官员都是一年一选.特朗尼菩尔每三天与总督商量公务,倘有必要,可以有时更频繁地接触. 他们商讨国事. 但如公民私人间发生纠纷(这种情况是不多的)
,他们总是及时处理. 他们经常让两名摄护格朗特出席议事会,这两名每天不同. 他们规定,任何涉及国家的事,在通过一项法令的三天前如未经议事会讨论,就得不到批准. 在议事会外或在民众大会外议论公事,以死罪论. 这种措施的目的,据他们说,是使总督及特朗尼菩尔不能轻易地共谋对人民进行专制压迫,从而变革国家的制度.因此,凡属认为重要的事都要提交摄护格朗特会议,由摄护格朗特通知各人所管理的住户,开会讨论,将决定报告议事会. 有时问题须交全岛大会审议.此外,议事会照例不在某一问题初次提出的当天讨论,而是留到下次会议上. 他们一般这样作,以防止任何成员未经深思,信口议论,往后却是更多地考虑为自己的意见辩护,而
①特朗尼菩尔(Tranibor)
——各家对本词希腊语原意有不同解释,一说指坐首席席位者.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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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乌 托 邦
不是考虑国家的利益,即宁可危害公共福利,而不愿使自己的名声遭受风险,其原因是出于坚持错误的不适当的面子观点,唯恐别人会认为他一开始缺乏预见——其实他一开始本应充分预见到发言应该慎重而不应轻率.
关于职业
乌托邦人不分男女都以务农为业.他们无不从小学农,部分是在学校接受理论,部分是到城市附近农庄上作实习旅行,有如文娱活动. 他们在农庄上不只是旁观者,而是每当有体力劳动的机会,从事实际操作.每人除我所说的都要务农外,还得自己各学一项专门手艺. 这一般是毛织、麻纺、圬工、冶炼或木作. 除此而外,部分人从事的其它职业是不值得提及的. 至于服装,全岛几百年来是同一式样,只是男女有别,已婚未婚有别. 这种衣服令人看了感到愉快,方便行动,而且寒暑咸宜. 哦,每户都是做自己的衣服呢!
除了裁制衣服而外,其它的手艺都是每人学一种,男的如此,女的也是如此.妇女体力较弱,因而做轻易的工作,一般是毛织和麻纺. 男人担任其余较繁重的活计. 子承父业是一般的情况,由于多数人有这种自然倾向. 但如任何人对家传以外的其他行业感到对他有吸引力,他可以寄养到操他所喜欢的那种行业的人家. 他的父亲,乃至地方当局,都关心替他找一个庄严可敬的户主. 此外,如某人精通一艺后,想另学一艺,可得到同样的批准. 他学得两门手艺后,可以任操一艺,除非本城市对其中之一有更大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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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二部75
摄护格朗特的主要的和几乎唯一的职掌是务求做到没有一个闲人,大家都辛勤地干他们的本行,但又不至于从清早到深夜工作不停,累得如牛马一般. 那样倒霉是比奴隶的处境还不幸了,然而除乌托邦人外,劳动人民的生活几乎到处如此. 乌托邦人把一昼夜均分为二十四小时,只安排六小时劳动.午前劳动三小时,然后是进午膳.午后休息二小时,又是继以三小时工作,然后停工进晚餐. 他们从正午算起是第一小时,第八小时左右就寝,睡眠时间占八小时.工作、睡眠及用餐时间当中的空隙,由每人自己掌握使用,不是浪费在欢宴和游荡上,而是按各人爱好搞些业余活动. 这样的空闲一般是用于学术探讨. 他们照例每天在黎明前举行公共演讲.只有经特别挑选去做学问的人方必须出席.然而大部分各界人士,无分男女,成群结队来听讲,按各人性之所近,有听这一种的,也有听那一种的. 但如任何人宁可把这个时间花在自己的手艺上,则听其自便. 许多人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们的水平不够达到用脑的较高深的学科. 他们搞自己的手艺实际上还受到表扬,因为对国家有益.晚餐后有一小时文娱,夏季在花园中,冬季在进餐的厅馆内,或是演奏音乐,或是彼此谈心消遣. 骰子以及类乎此的荒唐有害的游戏,乌托邦是从不知道的. 可是他们间通行两种游戏,颇类下棋. 一种是斗数,一个数目捉吃另一个数目. 另一个游戏是罪恶摆好架势向道德进攻,于此首先很巧妙地显示出罪恶与罪恶之间彼此倾轧而又一致反抗道德,然后是什么样的罪恶反抗什么样的道德,用什么样的兵力公开袭击道德,用什么样的策略迂回向道德进军,而道德又是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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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什么样的防护以阻止罪恶的猖獗得势,用什么样的计谋挫败罪恶的花招,直到最后,其中一方通过什么样途径取得胜利.可是,为了避免误会,这儿有一点你必须更深入地加以考察. 既然他们只工作六小时,你可能认为其后果是必需品会有些是不足的. 然而事实远非如此. 对于生活上的必需或便利所万不可少的全部供应,这六小时不但够用,而且绰有余裕. 这种现象你会理解,假使你考虑到在别的国家只吃饭而不干活的在全人口中占多么大的一个比例,首先是几乎所有的妇女,她们是全民的半数,或是妇女有事干的地方,男子又通常睡懒觉. 而且,那伙僧侣以及所谓的宗教信徒又是多么队伍庞大,多么游手好闲呀!和他们加在一起的还有全部富人,特别是叫做绅士与贵族的地主老爷. 再算上他们的仆从,我指那些干不出一件好事的仗势凌人的全部下流东西.末了,包括在内的又有身强力壮的乞丐,他们借口有病,专吃闲饭. 这样,你就一定发见,创造人们全部日用必需品的劳动者远比你所想象的人数要少.现在可以估计一下,在劳动者当中从事必要的手艺的人又是多么少得可怜. 因为,在以金钱衡量一切的社会中,人们势不得不操许多毫无实用的多余的行业,徒然为奢侈荒淫的生活提供享受. 倘使现在干活的这一大群人分配到为满足生活的少数自然需要与便利的少数行业中去,商品就必然大为增加,价格就会跌落到使制造工人无法靠作工维持生活.可是又倘使目前全部不务正业的人以及全部懒汉(他们每个人所消耗的别人劳动的成果就等于两个工人所消耗的)都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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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二部95
派去劳动,做有益的工作,那么,你不难看出,只需要多么少的工作时间便足够有余地生产出生活上需要与便利(甚至享乐,只要是真正自然的享乐)所必不可少的一切.乌托邦的经验证明了上述的后一种情况. 那儿,每一座城及其附近地区中凡年龄体力适合于劳动的男女都要参加劳动,准予豁免的不到五百人. 其中各位摄护格朗特虽依法免除劳动,可是不肯利用这个特权,而是以身作则,更乐意地带动别人劳动. 有些人经过教士的推荐以及摄护格朗特的秘密投票,也可以豁免,以便认真进行各科学术的研究. 但是如果任何做学问的人辜负了寄托在他们身上的期望,就被调回去做工. 相反,往往有这样的事,一个工人业余钻研学问,孜孜不倦,成绩显著,因而他可以摆脱自己的手艺,被指定做学问. 正是从一批有学问的人当中,乌托邦人选出外交使节、教士、特朗尼菩尔,乃至总督.在他们的古代语言中,总督叫做巴桑①,近来称为阿丹麦②.几乎其余所有居民既不懒散,所忙碌从事的又非无益的工作,因此可想而知,他们制出的好东西多么丰富,花时间又多么节省. 除此而外,他们对大多数必需的手艺,不如在别的国家要费那么多工,这也是一个便利. 首先,房屋的建成和修理在别处要大批工人经常付出劳动,这是因为一个父亲经营的建筑,他的不知爱惜财力的后人总是任其逐渐颓毁.
①巴桑(Barzanes)
——一说据希腊语指宙斯之子(宙斯乃希腊神话中的主神)。——中译者②阿丹麦(Ademus)——据希腊语为“无国民”之意.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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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乌 托 邦
结果,本是花小钱就可以维修的房子,后人须花大钱另起一幢.而且,甲虽然使用巨款才造成的房子,乙却任意挑剔,不把它看在眼里,不加爱惜,任其失修倒塌,然后在别处花同样数目的钱另造一所. 而在乌托邦土地上,由于一切井井有条,公众福利管理认真,很少见到辟新地建新房. 乌托邦人勤于维修房屋,尤其重视事前爱护.从而花的劳动量最小,房屋非常经久,瓦木工有时闭得无事可作,除非在自己家中砍劈木料,同时整修石块,以便一日有兴土木的需要,可以很快建好房子.同样,关于服装,也请注意消费的劳动力多么少. 首先,他们在工作时间穿可以经用七年的粗皮服,这是朴素的衣着.他们出外到公共场所时,披上外套,不露出较粗的工作装.外套颜色全岛一律,乃是羊毛的本色. 因此,毛绒的需要固比他处为少,而且比别处价格低廉. 从另一方面说,亚麻布制成较省力,用途也就较广.对亚麻布他们着重的只是颜色白,对毛呢他们着重的只是质地洁.毛头纤细他们不希罕.所以,在别的国家,一个人有各色的毛衣四五件,又是四五件绸衫,不觉得满足,更爱挑挑拣拣的人甚至有了十件还不满足;而在乌托邦,只一件外套就使人称心满意,一般用上两年. 当然,乌托邦人无理由要更多的衣服,因为更多并不穿得更暖和些,也不显得更漂亮.此所以,既然他们大家忙于有益的手工艺,而且从中取得较少的产品已经足够,他们在一切日用品充沛时,间或调出不计其数的公民修理一切损坏了的公共道路. 如果甚至这样的修理都无需要,他们还往往公开宣告减少工作时数.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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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第二部16
府并不强迫公民从事多余无益的劳动. 乌托邦宪法规定:在公共需要不受损害的范围内,所有公民应该除了从事体力劳动,还有尽可能充裕的时间用于精神上的自由及开拓,他们认为这才是人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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