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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田庄司-异位

_12 岛田庄司(日)
  玲王奈笑着回答道:“这个问题已经被问过一百遍了。原来你也和别人一样,尽问些同样的问题啊。我不知道是谁关的,那天早上起来就发现下面的门锁起来了,原来摆在里面的桌子和椅子也不知怎么就到一层来了。”
  “然后呢?”
  “就这样而已。所以后来大家就改在一层用餐了。”
  御手洗冷笑着说道:“你们是摩西放牧的温顺的羔羊吗?桌子和椅子不明不白地到一层来了,大家居然不追究。果然是每星期都看恐怖电影的美国人,对些许的怪事早已经习惯了。”
  “但我承认,确实有人也提出过疑问。”
  “我想知道别人还有什么不同看法,这问题很重要。无疑,这些是头等重要的线索。”
  “有那么重要吗?”
  “一定不会错的。这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我已经渐渐了解了是怎么回事了。清真寺屋顶上转动的无数螺旋桨,以及那天晚上希腊神殿的地下室被关上,嗯,这家伙很聪明。”听得出,御手洗在玲王奈身后偷偷笑出声来,笑声渐渐越来越大,终于大声喊道:“原来竟是这样的!”
  玲王奈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御手洗接着说道:“没想到会出这种荒唐事,但要真这样就好了。那好,玲王奈,这个案子有眉目了。这里肯定有人想借机达到什么目的,真要是这样,那我赶来这里也就值了。玲王奈,前面有家铀矿提炼厂吧?”
  “噢?有吗?我不知道啊。”
  “大概有吧。看那个样子也许错不了。这个巧合你不觉得奇怪吗?铀矿提炼厂、无数螺旋桨、深夜自己排队爬上楼的许多餐桌。”
  玲王奈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声说道:“我还是不懂……”
  “哈哈哈!”御手洗终于放声大笑起来,然后两腿用力夹了夹马鞍,马开始向斜坡下跑去。玲王奈吓得尖叫起来,紧紧抓住马的脖子。
  马迅速跑进了清真寺,在御手洗的驾驭下减慢速度,慢慢地走在玄关前的石板小路上,马蹄声越来越响。
  正在这时,清真寺的四扇大门好像听到导演喊开拍的口令一样,一扇接一扇地打开了。一群神色紧张的男人带着满脸睡意飞奔到石台上,这一幕要是当电影来欣赏还真有点滑稽。
  “嗨,艾维!你最近怎么样?”御手洗在马背上大声打招呼。
  “嗨,洁!没想到你居然骑着马,英姿飒爽地出现在这里!”艾维从沃金森身后闪了出来,向御手洗走近了。
  御手洗慢慢下了马。特芙拉伸出右手,御手洗也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他。但御手洗就这么一直拉着他的手朝帕台农神庙走去,特芙拉只好跟他一起走。
  “好久不见了。”御手洗说。
  “四年了吧!我老了吧?当导演可是个累活。”
  “尤其是这会更累吧。”
  “糟透了!你看,我都累得快成白发老爷爷了。”
  这时有人追了几步赶上特芙拉,他神色慌张,稀疏的头发在风中舞动着,他一把抓住玲王奈骑着的马的嚼口。当然,他就是那位理查德·沃金森。
  “别担心,沃金森先生,我不会逃走的。”玲王奈说着,也慢慢跳下马来。
  “要想再把我绑起来,那就请便吧。反正我现在穿上长裤,也上过厕所了。”
  御手洗和特芙拉并肩走下通往帕台农神庙地下室的石阶。来到门前后,御手洗咚咚地敲起门来。
  “门关的很紧,根本打不开。这扇门得从里面打开吧?”
  “是的。玲王奈告诉你的?”
  “不。这早就知道。我们到上头的椅子上坐着说吧。”于是御手洗爬上楼梯。那里已经站着奥利佛·巴雷特、巴特·奥斯汀、理查德·沃金森、玲王奈,还有几位助理导演、马也在那里等他们。
  御手洗先走近沃金森牵着缰绳的马,一边向沃金森致谢,一边接过缰绳,把绳子拴在帕台农神庙的圆柱上,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那么,艾维,如果我说得不对,就请你指正。这下面的房间里好像是用金属板隔成几处空间,支撑板子的柱子也用金属包起来了,而这种金属是铅。”
  艾维和奥利佛相对视了一眼,咻地吹了声口哨。
  “我说对了吗?”
  “完全正确。”
  于是御手洗把双手交叉在脸前摆了摆,坐着用脚踏了几下舞步。
  “怎么样,各位,这可是我请来的高手,就像躲在哪儿亲眼见到过似的。来,我把这位名侦探介绍给大家认识。这位是美术指导奥利佛·巴雷特,那位板着面孔的绅士是理查德·沃金森。这位是和你一样来自亚洲的巴特·奥斯汀,那位肥头大耳的演员是文森特·蒙哥马利,远一点的那位是……哎呀,太麻烦了,其余的就自我说吧。”于是几位助理导演、摄影师、道具管理、发型师和录音室们都做了自我介绍。
  御手洗先开口说道:“幸会,各位先生们。我叫做御手洗洁,也许名字不太好记,所以记不准也没关系。在拍摄《阿依达》的现场曾经见过面的好像只有两位。至于我是干什么的,现在并不重要。最要紧的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有时间也无所谓,你是干什么的,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对你不感兴趣,就没必要自我介绍了。我也不想和你握手。”沃金森冷冷地大声嚷道。
  御手洗耸了耸肩,默默缩回了向沃金森伸出的手,什么也没说。
  沃金森站了起来,高声说道:“要让我说的话,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让玲王奈逃走了,应当稳稳当当地把她交到洛杉矶警局手里。今天傍晚洛杉矶警局的警员就该到了。”
  “这可不得了!只剩下十个小时了。”御手洗说。
  “说得对!还有十个小时。这段时间里,怎么能让这个杀人魔鬼老老实实待着,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昨天晚上又出了什么新案子?”御手洗向导演问道。
  “卡罗尔·达内尔死了,这可怜。这下子主要演员几乎都遇害了。”特芙拉回答。
  “卡罗尔死了?”玲王奈边说,边踢开椅子站了起来。沃金森迅速上前抓住她的胳膊。
  “尸体已经用防水布裹起来了,就放在那顶帐篷里。她的心脏、腹部、脖子等十几处被刺了好几刀,脸也被割得血肉模糊,真是惨不忍睹,让人简直不敢相信。那不是正常人的做法。”
  特芙拉怒气冲冲地说完,沃金森马上接着说道:“看到了吗,各位?她今天的精彩演技,真不愧是女明星,我听艾维·特芙拉导演给她鼓掌,实在太精彩了!”
  帕台农神庙里响起沃金森孤独的掌声。
  “但是,我们千万别被她蛊惑人心的惊讶表情和不断滴落的眼泪给骗了,我们对表演也是内行人。那位倒霉的女演员遇到的横祸,正是这位美丽的杀人魔鬼造成的。令人惊讶的疯狂!而且还不仅如此,昨天晚上我们还发现了失踪的史蒂夫·亨特和丹尼·杰克逊的尸体。史蒂夫的胸部被挖了个大洞,心脏被掏了出来,而且还被切成两半,里面的血被吸得一滴也不剩。”
  御手洗听了后脸色更加严峻起来,说道:“艾维,他刚才说的是真的?”
  “是的,但我不能发表什么意见。至于凶手是谁,现在谈论还为时过早,所以请不要问我。我这个无能的导演只能向上帝祈祷了。”
  “丹尼和史蒂夫的尸体是在玲王奈房间里的天花板上发现的,卡罗尔鲜血淋漓的尸体则躺在红栋的走廊里。红栋屋子和它的走廊因为玄关大门锁住了,除了卡罗尔、玲王奈和文森特三人之外,别人根本进不去。卡罗尔在这个地方被杀害,脸还被划得血肉模糊,除了这个莫怪之外,没人做得出来。”
  沃金森以激动的口吻咄咄逼人地说道,然后又对自己在玲王奈房间天花板上发现尸体这件事,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可以让我们下结论的最主要的事实是,我们从洛杉矶国际机场出发以前,就有比佛利山婴儿失踪事件的消息被传出。那些婴儿颈部后面的肉都被挖掉了,血也被吸干,尸体惨不忍睹地装在瓶子里。可这些最后都在玲王奈家里发现了!”沃金森高举着一只手指指向玲王奈,他甚至保持着这个姿势停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情况证据的确收集得十分充分。”御手洗佩服似的自言自语地说道。
  沃金森接着说道:“警方已经对松崎玲王奈发出了拘捕令。要能把这些证据公布在法庭上,我想再袒护她的陪审员也会无话可说。那四具血被吸干,颈后的肉被挖掉的可怜的婴儿尸体被装进瓶子里,并排放在玲王奈家的地上。婴儿里有一位就是这位吉姆·贝兹的儿子,你们想,他会有多悲痛?连我也心痛得不知说什么好。”
  御手洗偷偷笑了出来,说:“好精彩的演说!简直就像你亲眼目睹的一样。”
  沃金森瞪眼看着御手洗,继续说:“在玲王奈房间的天花板上,史蒂夫凄惨的尸体就像刚才说过的那样,心脏被挖出来,劈成两半,血被吸干了。不只是丹尼,还有扮演约翰的米兰德的尸体也是如此,他脖子后面的肉也被挖得干干净净。告诉这位福尔摩斯先生,这是我自己亲眼见到的。”
  “手段如此凶残,已经无话形容了。丹尼、史蒂夫和杰洛姆不但和我,和在座的各位也都是无可替代的好朋友。”
  御手洗猛地站了起来,完全无视面前这些在场的人似的,他双手背在身后,开始在桩脚屋的柱子间来回渡起步来。沃金森见状,只能无奈地坐回椅子上。
  “这问题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脖子后头的肉挖掉了?四名婴儿和杰洛姆·米兰德身上都是这样,脖子后头的肉?这到底是为什么?艾维,他们的脊骨被砍断了吗?”
  “骨头好像没太大的事啊。”
  “那卡罗尔的尸体呢?她身上的肉和骨头呢?”
  “你是问脖子后头的?这……”
  “卡罗尔身上倒没发现肉和骨头怎么样了。”沃金森回答道。
  “嗯,太奇怪了……不过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那就是婴儿脖子后头的肉全都被挖掉了。为什么专挑婴儿呢?问题的答案恐怕就在这里。对凶手来说,只要是婴儿,不管是谁都一样。之所以案件集中在比佛利山,是因为便于行动。而被害人都是《莎乐美》剧组的工作人员,则是因为凶手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家庭构成,还有住宅内部的构造都很熟悉的缘故。”
  “说得对。这位福尔摩斯还真有两下。”沃金森说,“住在比佛利山,对被害人的家庭成员,住宅内的事情都很熟悉的人,这里就有一位。不用说,她就是我们眼前的玲王奈。”
  “所谓的家庭构成,是指有没有婴儿。为什么单是指婴儿呢?不用说这是为了挖取脖子后头的肉。对照这个目的,婴儿是最适合的。为什么?因为孩子小,容易抢走。不,要不就是凶手特别想要婴儿脖子后头的肉。那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有人说过,这是为了便于从那里吸血。”特芙拉插嘴道。
  御手洗摆了摆手,似乎对此完全不以为然,他说:“凡是做过解剖的人都不会这么说。要是凶手想吸最新鲜的血,应该会把骨头折断吧。如果不想这么费劲的话,当然是心脏最好。”
  “所以史蒂夫的心脏才会被挖出来了。”沃金森深表赞同地大声叫道,“从颈部到背部一带分布着许多粗大的神经,很难说是最适合吸血的部位。但也许凶手是想从这里获取某种医学上很重要的东西吧?真是这样吗?玲王奈,据说人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挖掉婴儿和米兰德脖子后头的肉?”
  “我怎么知道!”椅子上坐着的玲王奈生气地说道,“也许某个人又会说这是演技,但我家里不可能找到那种东西!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哦,那些婴儿的尸体都已经找到了!你这个凶手还诡辩什么!”沃金森说,“玲王奈,老实说卡罗尔·达内尔小姐也是你杀的吧?”
  “我再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当演员。这不是演技!我现在才知道她被杀了,我也真吓坏了。我以前根本不知道。”
  “她这么说很难让人信服。”坐着的沃金森又站了起来说道。御手洗坐回椅子上。
  “红栋的门刚打开时,谁都见到玲王奈身上的睡裙还有许多新鲜的血沾在上面,她的两只手掌和脸上也都沾着不少血,就这样还敢说你不知道卡罗尔被杀死了?哼!”
  “那我问你,玲王奈,这问题很重要,我要请所有在场的人都听你回答,请大家判断你证词的可信度。你别想装傻充愣想出什么话来诡辩,要迅速回答,而且要放自然点儿,OK?”
  “可以啊,我一向说话都很自然。”玲王奈面朝沃金森回答道。
  “先说你六月二十七日的事情。那天下午快四点时,你驾驶戴姆勒的双排六缸车离开家里,在洛杉矶的高速公路一零一和十号公路上开飞车蛇行,把一群善良的司机们吓了个半死。然后你又在好莱坞大道的一条小巷里差点被一个高个子黑人强暴了,对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玲王奈两眼盯着沃金森回答道。
  “在你开车途中,哪怕被吊销五回驾驶执照都不为过。你疯狂飞车途中去了马利纳海滨。在游艇俱乐部的酒吧和码头上,你曾经短时间地失去过知觉?”
  “什么?这是哪部片子里的剧情?谁的新作品?”玲王奈轻声笑了起来,“你说的事我完全不记得,也许是别人发生的事吧。”
  “还有,你在过了闭馆时间后,还硬让管理员同意你进了好莱坞蜡像馆,然后在伊丽莎白·巴托丽折磨处女的展台前站了很久,看得十分入神。对吧?”
  “不知道。”玲王奈的声音显然有些无力。
  沃金森装腔作势地摊开双手,用力转过身来,面对坐在椅子上的人们说:“我的问题问完了,各位,现在你们都看到和听到玲王奈对我的问题的反应了。她的表情很认真,让人觉得句句都像实话。”
  “我是据实回答的。”玲王奈说,“我真的不记得了,所以我只能说不知道。”
  面对玲王奈站着的沃金森再次把手一摊,斜了大家一眼,微笑着说:“各位,刚才她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玲王奈,你好像理解错了。你认为如果承认我说的是真的,会对自己不利,其实并非如此。因为我刚才说的完全是事实。”
  “为什么?你说到的是我的事。我是在否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啊!”玲王奈语气激动地强调道。
  “玲王奈,你六月二十七日的行动确实就像我刚才说过的,丝毫不差。因为你被人跟踪了,两位洛杉矶警局的警察一直跟着你。”
  “什么?”玲王奈说不下去了。
  “没有比他们更可靠的证人了。从四点到九点四十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里。你的行动过程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各位,我想大家都听清楚了。玲王奈确实进行了刚才我说过的活动,但就像各位听到的一样,她本人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因为当时她正处于意识丧失状态。从这点我们可以看出,玲王奈自己的所作所为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全忘了,这种状况和卡罗尔·达内尔的遇害很吻合。”
  沃金森重重地坐回椅子上。
  “伊丽莎白·巴托丽……”艾维·特芙拉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嘟囔着。
  “十分精彩的言论,沃金森先生。”御手洗说着站了起来,“如果委托你这么能干的律师替自己辩护,即使光天化日下开枪射杀路人,也可能获判无罪。相反,如果你是位检察官,扶起摔倒在路边的老太婆也可能获罪。不过,你的主张使用了双重标准,这一点我不得不加以说明。”
  “你说我使用了双重标准?”沃金森瞪大眼睛看着对方,接着笑了起来,“各位,玲王奈的这位白马王子从日本骑着马救她来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似乎很受艾维的信任。不过,即使你有歇洛克·福尔摩斯般的精明,这次也无法搭救她了。玲王奈已经深陷在嫌疑的泥潭里,已经没到下巴了。她的犯罪嫌疑已经无可置疑,不管是谁也无法把她从泥潭里拖上来。你来得太晚了。你说我使用了双重标准?那好,你就具体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沃金森先生,你已经对玲王奈屋子天花板上发现的尸体做过详细说明了。”御手洗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边走边说,“制片史蒂夫·亨特的胸部被挖出一个大洞,心脏也被掏出来,然后用刀劈成两半,里面的血被吸干了。听起来这的确像是吸血鬼的行径,正常的杀人犯是不会那么干的。然而,尸体不仅只有亨特一具。你编的故事太牵强也太俗气了点儿,因而破绽百出。你之所以发现他们三人的尸体,大概是因为天花板上滴下来的血吧?如果凶手是吸血鬼的话,他为什么不想吸米兰德的血?居然任由米兰德的血不断流出,一点也没有吸,对于如此宝贵的血,那不是显得太浪费了吗?”
  “你在编造的故事里一方面搬出吸血鬼,另一方面又搬出被恶魔诱惑后迷恋杀人取乐。同时又说是瘾君子干的怪诞行为。显然是先做出玲王奈是稀世罕见极恶之人的结论后,再去找理由证明的嘛!玲王奈是吸血鬼吗?还是杀人取乐症患者?还是吸毒吸到脑子不正常的瘾君子?我想请你先决定到底是哪一个。”
  “全部都是。她既是迷恋杀人取乐症患者,也是瘾君子。只是你的反驳也太无力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要说服大家还差得远呢。现在,我倒感觉庆幸自己不是你。如果让我为这位犯罪事实铁证如山的玲王奈辩护,即使一百万美元摆在我面前,我也不敢效力。不管再怎么狡辩,杀死卡罗尔·达内尔的人,除了玲王奈不会是别人。文森特,不会是你干的吧?”
  文森特·蒙哥马利摇了摇头。
  “那就是玲王奈了。”
  “玲王奈,是你干的吗?”御手洗问。
  “不是。”她也摇了摇头。
  “她说不是她干的。”
  “就是她干的!”沃金森高声喊叫起来。
  “你亲眼看见了?”
  沃金森顿时语塞,随即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虽然没人亲眼看见,可是世上发生的杀人案件中,又有几件能找到现场目击者的?”
  “你亲眼见到了玲王奈杀了杰洛姆·米兰德吗?”
  “没有。”
  “那你见到她杀了史蒂夫·亨特,还吸干了他的血?”
  “没有。”
  “你亲眼见到玲王奈杀了丹尼·杰克逊?”
  “我没见到,没有人见到过。但即使有人亲眼见到,她也能出来否认,硬说这是撒谎,那就谁也说不清。所谓目击证人就是这样,如果没有绝对可靠的目击者作证,就不能证明有罪的话,那每次都得请上帝上台作证才行。”
  “那么,拉里·霍华德呢?”
  “你说什么?”
  “玲王奈杀死拉里·霍华德时,你亲眼见到过了?”
  沃金森这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据说玲王奈是个吸血鬼。如果真是这样,顺便再说她背上长了翅膀,她是拍动翅膀把他带到天空,再把他摔到布景的剑尖上,这个故事如何?如此一来,吸血鬼的故事就得和这个脱离一般常识的说法,好好争一个孰是孰非了。”
  沃金森站起身来,垂下头,双手插进口袋里,在桩脚屋里开始大步走来走去。于是御手洗又坐回椅子上。
  “不知你对玲王奈目中无人的态度能有多少了解?”
  沃金森看也不看御手洗一眼又开始说起话来,看来他也开始认真思考问题了。
  “你很自信,御手洗老弟,简直就像最近的日本公司一样。世界上就没有让你害怕的东西吗?你想卖弄自己的本事那是你的事,但我无法忍受你竟然当着在座的这群真诚纯洁的各位颠倒黑白。玲王奈不是个正常人,不仅是因为她吸毒,而且她父亲是苏格兰人,是个热衷于杀人取乐的疯子。”
  “如果你指的是黑暗坡那件案子,我比你知道的还多。”
  “那你听说过‘卡里卡克家族悲剧’的故事吗?”
  “听说过。”
  “卡里卡克在南北战争的混乱中,和一个弱智女子生下了男孩,这孩子总共繁衍了四百八十个子孙。卡里卡克退伍后又和一位正常女子结了婚,又繁衍了四百九十六个子孙。后者都是医生、律师、学者、教室和实业家,而前者……”
  “尽是卖淫女和罪犯,有正当职业的人屈指可数。”
  “是的。”
  “那是个被曲解的故事,只不过想说明生活环境对于教育环境的影响,而且会强烈影响到将来从事的职业这种社会结构而已。教师和律师不见得个个都很优秀,而且流氓也不见得都是低能儿。除了拥有压倒性能力的个别人之外,大多数孩子都能在父母的悉心照料和周围的鼓励下获得成功。这个故事只是单纯调查了形成职业和社会地位差异的原因,并不能证明弱智女子所繁衍的子孙就会出现较多弱智者。”
  沃金森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双手一摊说:“那好,我明白了。那么反过来我想问问你,你说把拉里弄到布景顶端的剑尖上,让他全身毫发无损,身上只留那个贯穿伤口的人不是玲王奈。这是你的主张。我很了解,也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的确,唯有这件无法理解的案子不是玲王奈一个人做得来。那么请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
  御手洗也把双手一摊,说道:“我刚到这里,还没听说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这桩案子的说明,只有昨天艾维给我打的电话,以及刚听你提到的内容而已。”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很遗憾,不过今天晚上以前我能把答案告诉你。”
  沃金森听了,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很快,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都听到了吧?各位,这位福尔摩斯老弟今天晚上以前就要解开那个谜团了!”
  “只要是人做的事,没有解不开的谜团。”
  “是啊,只要是人做的话。不过,这桩案子是不是人做下的还很难说。我还想再问个问题,不仅拉里,如果你认为其他被害者也不是玲王奈杀死的话……”
  御手洗举起一只手说道:“我并没有那么说,我只是说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断定是谁干的而已。不用说,这对于你我两人都一样。我想说的是,你们连走廊的示意图都还没画出来,地下室为何会被关起来也还不清楚,你们甚至还认为那些无数的螺旋桨只是一种特殊的装饰品,就一味地认定玲王奈是凶手,要把她逮起来,那不是什么都没弄清就下结论吗?”
  “那么,你知道这个地下室关起来的原因吗?”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在附近的地上往下挖个十英尺深的大洞就知道了。”御手洗指着帕台农神庙北侧的地面说道。
  沃金森只是呆立着。御手洗摊开双手掌心说道:“你看,你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吧?你只会编些大家听着像那么回事,却破绽百出的故事而已。浮在海面上的冰山谁都看得见,而只让人摸到大象的鼻子,谁都以为是蛇。确实,说玲王奈是凶手最容易让人相信,她太好强,还老是干些不明智的事。”
  “我想再向你确认一下这件事。刚才你说,在今天晚上之前不仅能解开拉里被刺穿在死海布景顶端上的难解谜团,而且还能破解胸部被挖开个大洞、心脏被掏出来劈成两半,里头的血又被吸干的史蒂夫·亨特,以及只剩下皮包骨的丹尼·杰克逊的死亡之谜?”
  “后颈部的肉被挖掉的五具婴儿尸体这件不可理喻的杀人案的来龙去脉,以及帕台农神庙地下室突然被关上的原因我也能告诉你。”
  “呵呵呵——”沃金森开始露出诡异的笑声,“听到了吗?各位,他准靠得住。”
  御手洗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别忘了,还有麦克·巴克雷的命案。”
  “我再慎重地确认一遍,是今天晚上以前?”
  “如果你不再扬扬得意地说三道四,赶紧帮我画出一张清真寺的草图来,也许还能在提早一点儿,那样我还能赶上今晚的飞机飞回去。但我得一个人从头开始调查,很遗憾,看来无论如何得到晚上才行。”
  “哈!”沃金森高举双手说道,“吹牛也得适可而止才不会太丢脸。你是说,在剩下的短短几个小时里,你要解开死海边超乎常理的谜团,以及现在轰动全美的凶杀案的谜底?”
  御手洗满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摊了摊右手。
  沃金森嚷道:“在红栋屋子那就像坟场的骨灰堂似的密闭的走廊里,你想证明卡罗尔是被玲王奈之外的人杀死的吗?”
  “那条走廊是不是像骨灰堂一样密闭,在没有查清之前无法断定。”
  “那肯定是密闭的!”沃金森挥舞右拳,大声叫道,“我、艾维还有奥利佛已经把走廊彻底检查过了。因为在所有人员到齐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但是墙上的任何地方都没有暗道或者类似的机关,就算墙壁或者地板上有洞,也只能借此进入相邻的其他栋的屋子而已。我们剧组人员中没有人对卡罗尔怀有仇恨。杀了她,只能让工作无法继续,并没有人会因此获得好处。”
  “咦?我就会因此而获得好处吗?”玲王奈说,“我还真没想到,《莎乐美》拍不成居然对我有好处!”
  “可是那位在走廊里没能发现任何问题,也根本没摸清地下室被关上的原因的人,居然知道你能获得的好处,这岂非咄咄怪事?”御手洗似乎高兴地说道,“不存在的东西能找出来,摆在面前的反而见不到,目光短浅的人都有这毛病啊。”
  “各位,你们仔细听着,再好好记住这张日本人的脸。猜一猜他今天晚上又会露出何种表情呢?这倒真值得一看。这张令人作呕的脸,在月光照耀下会起什么变化?用我们这些目光短浅的眼睛好好做个比较吧。”
  御手洗猛地拍了一下巴掌,微笑着竖起食指说道:“太好了,这主意真不错。我和玲王奈也会先好好记住你的脸,看看今天晚上会起什么变化。再听听好莱坞练出来的伶牙俐齿是如何辩解的。”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惭愧,比起你,我可差远了。”御手洗满脸鄙夷地反驳道,一边站起身来,又开始踱着步低头思考起来。
  “玲王奈房间的天花板上发现了心脏被挖出、血被吸干的尸体,但在同一个地点又找到了血没有被吸掉的。既有背上的肉被挖走的,还有变成了木乃伊的,好几种尸体都有。如果说这是吸血鬼干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向地上撒几瓣大蒜,再向上帝祈祷几句就行。但如果不是吸血鬼干的,这些超乎寻常的现象反而能成为揭开真相的钥匙。”
  “还有,突然关闭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摆着的无数铅板,北边不远处的炼铀厂,清真寺顶上的螺旋桨,还有旁边的死海,这些特殊的条件巧妙地运用起来的话,一定能解开这些谜团。目前我掌握的线索仅有这些,但只要能得到各位的协助,我想还可以收集到十倍之多的线索。今晚在圆月升起之前出结果?完全没问题!有这点时间完全足够了。”御手洗胸有成竹地向大家说道。
  
  20
  “艾维,你让我来的目的是让《莎乐美》的拍摄能重新开始,对吧?”御手洗问。
  “不,我几乎已经准备放弃《莎乐美》了。只希望你设法救救玲王奈。”特芙拉小声回答道。
  “现在轻言放弃还太早点儿。能救得了玲王奈,就能救得了这部片子。”
  “那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
  “先把我的马喂了吧。”
  “乔伊斯,你对马很熟悉吧?麻烦你和里卡多商量一下,拜托把马喂了。OK,洁,接下来要做的呢?”
  “现在我得赶快搜集些推理线索。艾维,需要几位对我不抱反感态度的人协助我们,只要辛苦三十分钟左右就行。”御手洗说。
  “千万不能让玲王奈也帮他的忙,她可是确定无疑的嫌疑犯,应该关起来。”沃金森在一旁主张道。
  “玲王奈也是为重要的线索提供者。只要还没认定她有罪,我不同意关起她来。”御手洗表示反对。“抓紧点儿,没时间了。不管多细微的情况,请你们全告诉我好吗?我们先从全员到齐那天说起好了。请先告诉我,那以前派来的先遣人员和后来到达的后续人员名单。”
  “我来帮你记录吧。”
  “玲王奈,没这个必要,没时间再啰里啰嗦做记录了。如果你被逮捕后带回洛杉矶去,要救你就更麻烦了。请你到那张桌子旁边去,找人帮你一起把走廊的示意图画下来。再画出一层和二层的简图,四栋屋子的房间配置图也画出来,因为你对那条走廊的路已经很熟了吧。这会儿洛杉矶警局的警员已经出发来逮捕你了。乘他们慢慢吃早点的工夫,我想抓紧处理一些事情。艾维,我要你请几位助理导演们在这座帕台农神庙北侧的荒滩上挖出条沟状的洞。”
  “沟状的洞?”
  “是的。就在这里挖就行,宽大约四英尺就够了,长度和帕台农神庙东西方向的宽度相同。”御手洗站起身来,指了指位置。
  “深度呢?”
  “挖到碰着东西为止。”
  “如果没碰到东西,要一直挖到地球的背面去?”
  “放心吧,肯定会碰到东西的。我想看看碰到的到底是什么,这是让真相大白不可或缺的行动。那么,先这样分工吧。剩下的人,除了摄影指导和他的下属之外,请你们都围到我身边来好吗?我想请你们详细告诉我这几桩事件的所有的细节。”
  “没问题。约翰,去拿把铁锹来,照御手洗先生吩咐的挖洞去吧。这可是为了就玲王奈和《莎乐美》。”导演说道。
  御手洗急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在椅子上等特芙拉过来。巴特、吉姆、奥利佛、文森特等都端着把椅子过来,围在特芙拉身后坐好。
  “那几具尸体和死海的布景要先看看吗?”
  “待会儿再看。艾维,那我们就开始吧。所有人员都到齐那天是几号?”
  “七月二十四号。”
  “当天发生过什么事吗?”
  “什么也没有。”特芙拉耸了耸肩回答道,“我们向后续抵达人员介绍了这块地方和清真寺的情况,还带他们参观了浮在死海上的布景。奥利佛还对死去的拉里·霍华德以及巴特·奥斯汀、吉姆·贝兹和在那几位道具管理们详细介绍了死海王国布景的内部布置和升降梯的用法。还对照明灯具的功能、发电装置的用法和吊在钢索上的小型摄影机的操作方法也作了说明。当天晚上,地下室的门是开着的,所以我们把桌子和椅子搬了进去,在下面用餐。当晚风很大,沙子到处飞,所以我们想在有屋顶遮蔽的地方用餐。有屋顶而且离里卡多的拖车不太远的就只有那间地下室了。吃完饭我们就休息了,那天的经过就是这样。”
  御手洗没有特别做笔记,只是认真听着。
  “洁,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们。”
  “那座清真寺里面有四条通道,这四条通道分为上下层,分别通往清真寺的四栋屋子。对吧?”
  “对。”特芙拉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四条通道入口处的门闩拉上了吗?”
  “对了,只有那天晚上没有闩上。”特芙拉回答,像是刚刚记起来这件事。
  “那天在餐桌上,艾维还拿出些照片给大家看。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事。”玲王奈和佩里·波诺正在画图,她在一旁插话道。
  “噢,对了!”特芙拉拍了拍膝盖,“需要的话,过会儿拿给你看。是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发现的。照片是按照建造清真寺过程的顺序拍摄的,因为根本没有打地基,所以我很感兴趣。而且我想,照片中拍到的人里也许就有招待我们的那位神秘主人,所以才在吃饭时拿给大家看。”
  “招待你们的神秘主人?”
  “是啊,他在清真寺入口贴的信还在那儿呢,上面写着请随便使用这座清真寺。但他却一次也没露过面。”
  “信是什么时候贴上的?”
  “我和奥利佛、乔伊斯、罗德、约翰、里卡多几个人七月二十日来这里时,就已经贴在门上了。”
  “是啊。可是我和特芙拉在那之前的六月份来的时候,还没看到。”玲王奈插嘴道。
  “玲王奈,你是哪天住进这里面的?”
  “七月二十二日。”
  “你一个人?”
  “不,和卡罗尔一起来的。”
  “好,我知道了,那封信我待会儿再看。那天晚上门没有上门闩,四个门都没上吧?”御手洗又重复了一句。“二十四日晚上,有没有人把通路入口的门闩上了?”
  “没有。”所有人都轻轻摇了摇头。
  “那好,知道了。那么天亮以后,也就是到了二十五日早上,当天发生过什么事?”
  “这天早上因为预订要进行拍摄,所以我和助理导演们起了个大早,比演员们早一步先到布景台去做准备,没有在这里吃早餐。”
  身后的奥利佛解释道。御手洗转过脸来对着他。
  “所以当天我请兰扎帮我们做了几份三明治盒饭。我想我们只有几个人,而且只待一天,因此大家就带着午餐盒饭到布景那边去了。因为早晨没有和大家集中见个面,所以没人注意到杰洛姆·米兰德不见了。情况就是这样。”
  “是的。而且我们也没注意到地下室的铁门已经关起来了。不知何时椅子和桌子已经被搬上一层来了,大家顶多只是猜测是谁把它搬上来而已。”
  “我和卡罗尔还有文森特,在这里请吉姆和巴特帮我们化妆作头发,但我们五个人完全都没发现异常,只是在想,到底是谁把椅子和桌子搬上来的。”玲王奈说。
  “接着,我们就开始拍首级从升降梯送上来,以及玲王奈摆弄约翰首级的镜头。虽然她在旁边我不好夸她,说实话,回顾我二十多年的导演生涯,我真没见过玲王奈那么精彩的演技。”
  “谢谢你,艾维。”玲王奈停下正在画图的笔说道。她的眼眶湿了。“对于这种处境中的我来说,没有比这句话更让我感到安慰的。”
  “不,该感谢的是我。”特芙拉马上说道。他担心这种话再往下说,又该引起不必要的伤感了,于是急忙把话题又转了回来,接着说道:“但是,在场的人发现那个首级居然是真的人头,马上便骚动了起来。”
  “玲王奈,你什么时候发现人头是真的?”御手洗毫不客气地问道。
  “这个问题很多人早就想问,尤其是你后头的沃金森。”奥利佛·巴雷特说。
  “不必问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沃金森说。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是的。非常重要。”特芙拉也说。
  “但是,我真的很难回答。”玲王奈说。
  “这我知道,但即使你早就知道,也请你别承认。我们是好朋友,至少我和奥利佛都是,我们是站在一条战壕的。”
  “谢谢你,艾维。”玲王奈平静地说道。离得稍远的沃金森也竖着耳朵听她如何回答。
  “那我就照实说了。请相信我,其实我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巴特说,他眼睛都瞪大了。
  “那天我完全没注意。”
  “玲王奈,你听好了!”奥利佛开始说,“这是为你好才问的。”
  御手洗和特芙拉同时举起了右手。
  “巴雷特先生,算了。这可以理解,那天她可能什么也记不住,那是她吸毒过量造成的。”御手洗说,“她之所以即将被逮捕,那也全都是毒品害的。毒品已经把她逼到目前的窘境上了。”
  特芙拉点了点头,他也持相同的看法。
  “米兰德的脑袋在众人面前由升降梯送出场,这段话已经详细对你说过了。”特芙拉说。
  御手洗点点头说:“看来,从二十四日晚上到二十五日早上这段时间,在布景台地上的作业台上,假首级被调换成真人头了。而且,假首级至今为止还没找到,对吧?”
  大家都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回岸上后出现的谜团了。我刚从海边上岸到这里来,拉里就出现在面前,告诉我下面地下室的门被关上了,椅子和桌子也不知被何人搬到一层桩脚屋里来了。其实这应该是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却没有被人发现。我想,把椅子和桌子搬上来的人,应该不在我们这些人里。”艾维·特芙拉说道。
  “原来是这样。然后你怎么办?”
  “我叫了几个人一起到米兰德的房间去,我以为他的躯体也许还在他屋子里,所以害怕得提心吊胆。但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房间里没找到躯体。这也当然,因为米兰德的躯体当时已经在玲王奈房间的天花板上了。”
  “这些我可完全不知道。”玲王奈说。但她的解释对所有人来说并没有太强的说服力。
  “因此我又回这里来了,午饭前我记录下全体人员的房间分配表,我想这对你应该还有用,给你吧,就是这张。”特芙拉说完,把写着房间分配情况的那张纸递给了御手洗。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从黄栋的一号下到蓝栋的四号上所有剧组人员的名单。
  御手洗紧盯着这张纸看了几秒钟,找原样折好之后,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接着我向大家问了问米兰德头天晚上的行动,但收获不大。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在下面吃过饭,米兰德当时也在场。后来他和文森特一起上过厕所,又一起回红栋屋子休息,他们俩在门前走廊上分的手。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大约几点分手的呢?”
  “因为天太黑了,看不清手表。”文森特·蒙哥马利回答道。
  “我想大约是十点左右吧,因为我们在下面结束晚餐时是九点四十分。”特芙拉说。
  “玲王奈,”御手洗朝向玲王奈问道,“那天晚上十点过后你吸毒了吗?”
  玲王奈停下和佩里·波诺正画着地图的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看着御手洗,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我记不清了。”
  “玲王奈,如果你愿意吸圣昆廷监狱死刑室的氰酸毒气,不回答也没关系。你现在牵涉到的罪状情节之严重,连时间上最坚决反对死刑的人都想把你送进毒气室去。你临终前歪扭丑陋的脸和垂死挣扎的模样会被摄成录像带,作为日后主张毒气死刑正当性的有力证据。”
  “这里不会有人带着摄像机吧。”玲王奈似乎领会错了御手洗所说的意思,不得不承认道,“好吧,实话对你说,我吸过了。”
  御手洗从心底蔑视她似的,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既然这样,以后的事她当然就记不清了。躲进自己那间洞窟里,吸完毒后脑子又迷迷糊糊的,谁都想到去外面的夜色里走走,而且当天晚上大门的门闩又没上。好了,艾维,先别管这位瘾君子,咱们还继续往下说吧。”
  “米兰德被杀后,我们决定每天晚上都把大门牢牢锁上。到了二十六日早上,我们又发现了拉里·霍华德那具令人惊恐不已的尸体。”
  “当天早晨我们聚在这里吃早餐,突然发现拉里不见了。我就问大家拉里去哪儿了,正在那边挖洞的乔伊斯就过来叫我,说他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大家就到海边去了,看到布景顶端的确有个怪东西。我们便坐船过去看,发现那原来是拉里·霍华德的尸体,他的身体被刺穿在六十英尺高的剑尖上方。”
  “说实话,我觉得那时只有上帝才能办到的,大家也许多少也都这么想吧。那天我们千辛万苦了一整天,把拉里的尸体弄下来后才发现,他的身上除了从背部到腹部被剑刺穿了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伤口,连擦破点皮也没有。布景是盐的结晶堆成的山,也是塑料板搭成的陡坡,要没有脚手架,任何人都上不去。”
  “我十分欣赏你的才干,但我想,即使凭你的能力,恐怕也解不开这个谜团吧。这可不是头脑不正常的人所能犯下的普通凶杀案,只能说是上帝犯下的罪行。”特芙拉说。
  “舞台搭得无可挑剔。既然过着平凡日子的我们不远万里来到上帝的身边,我想或许这就是上帝又一次向我们显露的奇迹吧。”御手洗说道。但他马上接着又说:“不过,这种解释等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再拿出来吧。如果心脏被掏出来,血被吸得一滴不剩,这些事不是吸血鬼干的,人被刺死在离地六十英尺高的剑尖上也不是上帝干的,那么这些现象一定会变成解开事件的谜团,寻找出出人意料的真相的关键。我所积累下的肤浅的经验是这么告诉我的。”
  御手洗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当时这附近还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没有?”
  “是啊……”特芙拉仔细回忆着。
  “死海王国的不惊被弄得乱七八糟了。”奥利佛·巴雷特说。
  “噢,对。”特芙拉也附和道。
  “就像一小队失去指挥官的以色列军从死海里爬上来,喝醉酒后在那里胡闹过一样,桌子被弄坏了,沙发也被推到了,我们花了好大功夫才恢复原样的。”奥利佛说。
  御手洗听了后眼里直发亮,好像从这里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灵感似的。他低头沉思了好久后抬起头来问道:“他们破坏的方式中能否发现什么规律?比如说开枪胡乱射击,或者用棍子到处乱砸等等。”
  奥利佛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那么厉害。确实有些东西被毁坏了,但其意图并不像是存心想让人无法修复后再使用。相反,被毁坏的物品很快都能修理好。”
  “人们在进行某种破坏行为时,其动机大体可分为几种。我想,现场总会留下某种特征的。”御手洗说。
  “从现场还能找出特征来?”
  “当时的状况没有被保留下来吧?”
  “我们已经修好了,也都整理过了。”奥利佛回答。
  “当时的情况该怎么说呢?总之,沙发、桌子、摄影机还有三角架,好像一个个都被抓起来扔过似的。对了,感觉就是那样,所有的物品。”特芙拉说。
  “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御手洗边说边看着空中。开始用拳头频频敲击着门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此外还发现有什么规律吗?比如说东西被挪到哪个位置去?或者被堆放在一起。”
  奥利佛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没发现别的什么规律,我没感觉出来。总之,第一眼见到时,感觉像是遭受过暴风雨袭击似的,但其实机械的损坏程度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所有的东西修理后都可以继续使用。”
  “是的。受到破坏的程度不至于让我们停止拍摄。要是我想阻止拍摄的话,当然会毁坏摄影机,但他们却并没有那样做。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这对我来说还是个谜。”特芙拉说。
  “我知道了,被螺丝固定住的东西都没坏。另外还发现过什么奇怪的事吗?”御手洗问道。大家又纷纷开始回忆起来。
  “你是问当天发生的事情吗?”
  “是的。”
  “和拉里·霍华德的惨死有关的事?”
  “判断是不是有关请交给我,艾维。只要是二十六日那天发生的任何不寻常的事。”御手洗说。
  “那就太多了……对了,这算不算不寻常,我可说不准……”特芙拉说道,“而且,是不是二十六日那天发生的,我也不敢肯定。”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那天你也吸食过毒品吧?”
  “不是的。我是说事情发生在发现拉里尸体的头天晚上,也就是二十五日夜里,但也许过了半夜十二点。那样的话就该算是二十六日的凌晨了。因为房间里很暗,看不清手表,说不准哪天是指这个意思。那天晚上我感觉到地震了,地震把我震醒了。”
  “也许我感觉特别敏锐,不,以前我并不那么认为,总觉得自己算是感觉相当迟钝的。我想,连我这么迟钝的人都被震醒了,可见地震时一定晃得很厉害。但是吃早餐时,我提到了这件事,大家却不知道发生过地震,所以我想自己是不是当时做梦了。”
  “摇晃得很厉害吗?”
  “不,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我正睡着。”
  “你说当时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地震发生过两回。但第二回的时候我也问了奥利佛,他也说不知道。”
  “第二回发生在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特芙拉回答道,“昨晚这次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晃得很厉害,而且还听到奇怪的‘呀——’的一声,似乎能划破半夜里的黑夜似的。我赶紧爬起来,立即用对讲机呼叫奥利佛,但是他当时完全没感觉到,还一直呼呼大睡。”
  “我不知道。也完全不记得听到什么像是女人尖叫的怪声。”奥利佛说。
  “不过,现在正挖着洞的乔伊斯就睡在我楼下,他好像也没有被惊醒,所以我才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就怀疑起自己来了。”特芙拉说道。
  御手洗从口袋取出房间分配表。
  “杰克·戴维斯先生。”御手洗开始按名单问道。
  “我在。”他回答道。
  “你知道二十五日晚上和昨天夜里发生过的地震吗?”
  “知道。”他回答。
  “保罗,你呢?”
  “我知道。”他回答。
  “文森特,你呢?”
  “我不知道。”
  “呵呵,大家都很神经质嘛,不单是我一个。早知道问你们就好了。”特芙拉说。
  “你怎么不问我啊?”玲王奈说。
  “你这位瘾君子所做的证明不足为凭。”御手洗一点儿不给她面子。
  御手洗还想再问别人时,玲王奈插嘴道:“我不知道二十五日晚上的地震,那天晚上我没吃药,一直睡不着,所以记得很清楚。我没感觉到发生过地震。”
  “玲王奈,这也许是个相当重要的问题。你能肯定吗?”
  “我能肯定。真的,请相信我。”
  “好,那么你在画的简图旁注明日期,没吃过药的晚上画个叉,吃过的画个圈,再拿给我看。佩里,你呢?”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奥斯汀先生,你呢?”
  “我感觉到了,两回都有感觉,而且隐约还听到过怪声。”
  御手洗满脸渐渐露出喜色,头脑里似乎有了不错的答案。
  “法洛先生,”御手洗叫着正在挖洞的助理导演的名字,“二十五日晚上和昨天夜里的地震,你都感觉到了吧?”不知为什么,他问得十分肯定。
  “是的,我感觉到了!”他大声回答。
  “霍奇斯先生,”御手洗把身子转向肌肉男,问道,“你也知道发生过地震吧?”
  “我记得,感觉有点摇晃。”他回答。
  “梅亚先生,你也知道吧?”
  阿道夫·梅亚也点了点头。御手洗霍地站起来,把纸照原样折好,放回口袋里,又在地上踏了二三个舞步,接着双手交叉在脸前摆了摆,又开始来回踱起步来。
  “喂,洁,总该说明一下吧,你是怎么知道的?”特芙拉说。
  但处于兴奋状态中的御手洗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深深地低下头,完全沉浸在思考中。
  “特芙拉先生!”乔伊斯大声叫道。大家都往他那边看。他拿着铁锹的手停了下来,说道:“我好像挖到管子似的东西……”
  罗德和约翰也停下手里的活,一起朝那边看。御手洗率先跑了过去,特芙拉等几位也踢开椅子站了起来,跟在后头跑过去。只见地面上露出了细长的大洞。大约不过往下挖了五英尺深吧,碰到了一根灰色的像是水泥做的管子,直径大约有十英寸。
  “埋得这么浅?”御手洗惊讶地说道,“噢,对了,因为地势高低和那边不一样吧。”听起来声音像是很高兴。“OK,各位辛苦了。这就行了。有你们的帮忙,我的推理又往前足足推进了一大步。可以把土填回去了。艾维,你见没见过地下室北边的墙上有个直径十英寸的圆洞?”
  艾维摇摇头说:“不,没见过。你还是接着说刚才提到的地震那件事吧,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谁能感觉到地震?谁感觉不到?”
  不过御手洗只是用右手食指抵住自己的太阳穴默默地思考起来,显得心不在焉地问:“嗯?你说什么?艾维。”
  于是艾维不得不把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噢,你说哪件事啊。黄栋和绿栋的人能感觉到,而红栋和蓝栋的感觉不到。”听御手洗的口气,似乎觉得这种愚蠢的问题根本不值得回答似的。
  “你在说什么?”但是特芙拉却感觉很意外,仿佛受到很大的震惊似的。
  “这么解释不知道是不是能听懂。相对面的两栋屋子为一组,你们被分成两组。住在红栋和对面蓝栋的是感觉不出地震的一组,而黄栋和它对面的绿栋里的人则能感觉到有地震。但这又说明了什么呢?”御手洗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不过,现在又发现地下有管子连在一起。清真寺屋顶上转动着的无数螺旋桨,装着许多铅板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门在二十四日夜里被关上,地下室北边地底有管子,掌握了这么多线索还不能判断出什么的话,那我就太无能了。等等,感觉到发生过地震的人,只不过占一半。而且这里还有另一个条件,这次地震是在地下室的门关上后才发生的!对了!艾维,你从二十日开始就住在清真寺里,二十日到二十四日之间发生过地震吗?”
  “没有。”导演摇了摇头。
  “这下面呢?”
  “下面什么?”
  “下面地下室的门啊!是开着,还是关着的?”御手洗焦急地问道。
  “一直都是开着的。”
  御手洗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一直望着天空。
  “这和我设想的一样。地震是在地下室的门关上后才发生的,完全可以理解为如果门没关,就不会发生地震了。虽然还不能肯定,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例外。关闭这间地下室的铁门与地震之间的关系,就像政治与贪污一样是紧紧连在一起的,缺少其中一个,另一个绝对不会发生。同时,有一个存在,另一个就一定会出现。”
  御手洗低着头,好像在说服自己似的说道:“还有,关于拉里·霍华德。对了!不会错的。各位,我可以打赌,他和杰洛姆·米兰德不一样,拉里·霍华德不可思议的死一定是和我们脚下这间奇怪的屋子有关系。因为米兰德是在地下室的门关起来之前就死了,但霍华德却是在门关起来后才死的。把拉里·霍华德杀死后高高地挂在空中的,就是我们脚下这间地下室。”御手洗大声地下了结论。
  “地下室?”特芙拉说。
  “是的。不是上帝干的。”御手洗回答道,“OK,咱们再往前推进吧。那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也就是昨天夜里。卡罗尔·达内尔被杀了。”奥利佛说。
  “不,那以前发生过地震。”特芙拉说,“刚才我说过,当时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我从床上跳起来,不只是因为剧烈的摇晃,我还听到像是女人尖叫的声音,所以我才会爬起来,跑到采光玻璃底下看手表,那时刚好是两点整。然后我下了梯子想和下面的乔伊斯说话。喂,乔伊斯,乔伊斯,我用这样的声音叫他,但是他呼呼地打着鼾,睡得正沉,所以我只好打消了主意,又回到床上。”
  “能感觉到这次地震的人,对不起,能不能举起右手来?”御手洗说。结果住绿栋和黄栋的人都举手了。
  “杰克、保罗、艾维、约翰、罗德、巴特、山姆、阿道夫,全都住在绿栋和黄栋,住在红栋和蓝栋的人都没感觉到。虽然住在黄栋和绿栋的人中,有个别人没感觉到地震,但住红栋和蓝栋的人却完全感觉不到有地震。好了,谢谢大家,请把手放下。那么,玲王奈,你这天晚上吃过药吗?”
  “Yes。”
  “那你当然就感觉不到了。感觉不到而依然熟睡了的只有乔伊斯·伊兹那和沃金森先生,其余住红栋和蓝栋的人都感觉不到有地震?”
  大家都摇了摇头。
  “OK,这里我们可以再次确定一个规律,住在黄、绿两栋的能感觉到地震,而住在蓝、红两栋的则感觉不到。我们再往前探讨吧。艾维,然后呢?”
  “吃早餐的时候,我只对蓝栋和红栋的人提起过地震的事,难怪没人知道。好了,然后我又躺回床上,接着对讲机响了,当时应该在两点半左右了吧,我接通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接着就听见她大喊‘玲王奈’。”
  “啊?”沃金森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果然如此。难怪你至今不肯说出来。”
  “发生地震他感觉不到,而导演这么小声说话他却听得很清楚。”御手洗说。
  “后来对讲机就不出声了。再后来我怎么喊都没回答。”
  “她倒在走廊中间了。”奥利佛说道,“卡罗尔用对讲机发出的求救声,可以理解成是她临死前最后的呼救吧?那么她呼叫的地点应该就在走廊里。那么,她为什么半夜要到走廊去?”
  “也许就是玲王奈把她叫出来的。”说这话的人当然又是沃金森。
  玲王奈不满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后说道:“说了你们也许不相信,我每天睡觉时会把一层的床顶到门前,让门从外面无法推开后才睡。所以我处于意识模糊不清时,不可能移开沉重的床把门打开……”
  “但你后来不还是出来了?”沃金森说。
  “我想,那是我觉得走廊那里有动静,才出去的。”玲王奈说。
  “你说‘我想’?‘我想’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记得不很清楚。我想,我一定是听到了走廊里的尖叫声,以为外头发生了什么挺严重的事才起来的。我一直都醒着,因此我想我才会移开床到外面去。我要说的是,如果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我是不会特地移开沉重的床到走廊去,不会因为只是想散散心就到外面去,因为床太沉了。”
  “你老是说‘我想’、‘我想’,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似的。各位,难道这种话还值得大家信任吗?”
  “玲王奈房间一层的床确实被移动过,卡罗尔房间里也一样。”奥利佛说。
  “这么说,如果没有出现重大的情况,卡罗尔也不会半夜想到外面去的吧?为什么她要离开房间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像要打破沉默的气氛似的,文森特·蒙哥马利说话了:“从现在了解到的情况看来,虽然玲王奈自己不承认,但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也就是说,她吃过药后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很可能在无意识中摇摇晃晃地来到门前,亲手把门打开后出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红栋以及通往红栋屋子的红色通道就不是处于密室状态下。因此,完全有可能是玲王奈之外的人进入到这里,并把卡罗尔杀害了。从卡罗尔来说,如果她认为走廊处于密室状态下,如果半夜里在走廊里见到站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要杀她,只要她认出那个人显然不是我,当然就会误认为是玲王奈了。”
  “可惜,这种可能性已经被玲王奈刚才自己说的话否定了。”沃金森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他从椅子上欠起身子,嗓门越来越高:“玲王奈刚才说得很清楚,一层的门要打开的话很麻烦,除非听到走廊里有人喊,否则自己是不会跑到房间外头去的。既然如此,有人从外头进入红色通道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诸位!”一旁少言寡语的巴特·奥斯汀忍不住插嘴道。众人马上一起扭头看着他。“有件要紧事,我不得不告诉大家。自从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连串怪事后,我就处于神经过敏的状态下。因此昨天晚上我特地在红色通道的大门上做了一个记号。”
  “做了个记号?”特芙拉和巴雷特异口同声得问道。
  “是的,贴了张小小的封条。考虑到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容易无端遭人怀疑,这件事我犹豫了好久一直没敢说。况且目前为止案件几乎都和我没关系。然而事到如今,红色通道的大门有没有被人打开过,已经成为非常重要的事实,所以我才下决心把它说出来。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曾经到过门口一回,特地在红色通道的大门上贴了一张透明胶带做封条。我用胶带把大门的外侧和它旁边的石柱牢牢粘了起来。如果发现这条胶带断了,马上就知道夜里门被人打开过了。各位都知道,各位都知道,上了岁数的人总是起得早。今天早晨我是第一个起床的,起来后我就先检查了一下三个门。我再强调一遍,当时我从大门口亲眼见到艾维、奥利佛、理查德和乔伊斯这四个人在帕台农神庙里。”
  这个新发现的出乎意料的事实让大家沉默了下来。
  “绿色通道的门没有贴上胶带吗?”特芙拉问。
  “那是我自己住的屋子的门,哪有办法从外面贴上?当然只能把绿色通道之外的其他三扇门都封上了。但我见到你们四个人在帕台农神庙里以后,觉得贴了不起作用,感到十分扫兴。”巴特说。
  “知道了。那么,结果怎么样?”
  “就像各位知道的那样,那是我们住绿栋屋子的人是最后才到外面来的。”
  “这无所谓,巴特,红色通道的门呢?”
  大家都往前探出身子,聚精会神地倾听巴特的回答。背后的沃金森也弯着身子,紧张地竖起耳朵听着。巴特看来见到众人都如此关注自己的话,有点感觉不知所赐似的,他说:“胶带原封不动,跟我贴好时一样,没有撕开也没扯断,贴得牢牢的。也就是说,门根本没被开过。”
  大家听了,纷纷把这个新情况加入自己的推理过程中,慢腾腾地站起身,各自沉思起来。
  这时,有人慢慢笑出声来,原来此人就是沃金森。笑完后他说:“门没开啊,各位,这下玲王奈更没法解释了。”
  “等等,”奥利佛说,“这附近一到晚上就漆黑一团。我们昨天夜里确实在这里说了会儿话,如果那段期间里,有人偷偷潜入走廊躲起来的话……”
  “这不太可能,奥利佛。”特芙拉说,“首先,出问题的是红色通道,对吧?其他通道或许还有可能,但是住在红栋的人早就进去了,最后进去的会把门闩上。后来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如果门口出现什么动静,我们一定会发现,因为离得这么近。加上巴特已经贴了封条。”
  “是吗?说得倒也在理。”巴雷特咬着嘴唇说道,“那么,白天先躲进去就不可能吗?”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理由。虽然这种可能很难完全否定,但还是太难了。因为每栋屋子配有一台对讲机,我们不是都在睡前各自检查一遍,然后互相通报有无异常吗?昨天晚上,文森特也代表红栋的人向我通报过,说是每个房间都没发现异常。”
  “是啊。我连米兰德房间的上、下两层都打着电筒检查过了,没发现躲着任何人。清真寺房间的床底下没发藏得住人,另外也没有任何可以藏得住人的家具。我的房间当然没有任何异常,走廊里也没有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玲王奈和卡罗尔两人也都告诉我,她们的房间没有发现异常。当我想艾维报告时,卡罗尔就待在我旁边,她说,晚上想借对讲机用用,我想,也许当时她已经有什么预感了吧。”文森特·蒙哥马利说,“事情就是这样。剩下只有二号上房间那个天花板没检查了,可是那里打不开。”
  “OK,我知道了。摄影指导说得对,现在所有的证词都摆在这里,玲王奈的处境看来越来越不利了。我希望她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吸毒恶习造成的。”御手洗说,“最后我们来说说二号上房间的天花板上发现的史蒂夫·亨特、丹尼·杰克逊和杰洛姆·米兰德的尸体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尸体的惨状我大致听说了。亨特先生和杰克逊先生的尸体干得像具木乃伊,米兰德的脑袋不见了,背部的肉被挖掉。而亨特的胸部则被挖了一个大洞,心脏被掏出来,还被剖成两半,里面的血被吸干了,非常悲惨的现场,玲王奈?”
  “什么事?”
  “你之所以选择住红公寓,是因为到那里的走廊中间有一段很亮,对吧?”
  “对。”
  “你之所以选择其中的二号上房间,是因为那里有一座高塔,对吧?”
  “对。”
  “但,那里不是打不开吗?因此,无法爬到塔上去。”
  “以前是可以打开的啊。”
  “以前是什么时候?”
  “一个半月以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也就是六月初。”
  “当时没发现亨特先生和杰克逊先生的尸体吧?”
  “当然没有!怎么连你也这么问?”玲王奈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OK,老实说,我觉得破解这个吸血鬼的谜团最棘手。对我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比探明拉里·霍华德惨死的真相更困难。但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应该说,总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在我们的脚下已经发现了一间充满谜团的地下室。只要发现了它,我想吸血鬼的谜底应该可以解开了。不,我来解开让你们看看。”
  “下面的地下室是怎么回事?”特芙拉问。
  “是个魔术箱。”御手洗回答道,“这个地下室可以让所有的不可能成为可能。”
  特芙拉笑出声来说道:“难道里面有个老巫婆抱着水晶球施魔法?”
  “说得好,艾维,这个想法不错。”
  “奥利佛,我们干脆打破下面的门,进去会会她。”
  “别想得太天真了!”御手洗沉下脸,厉声说道,“你有几条命都不够赔上的!真这么做的话,我们的皮肤全会溃烂,变得浑身是血。如果是我,这么可怕的事绝对不会去做。如果可能,我永远都不像站在这么个危险的地堡上面,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我的意思了。玲王奈,地图画好了就给我吧。”
  玲王奈把纸交给御手洗。
  “嗯,画得不错!那么现在我要对照一下这张图。”
  “该吃早餐了吧。”特芙拉说。
  “你们先吃吧,我想一个人做些调查,不过一会儿我也想看看死海上的布景,完事以后我会叫你们。”御手洗说。
  “你早饭不吃了?”
  “没时间慢慢吃了,为了让《莎乐美》早点儿重新开拍。”
  “可以重新开拍?你的话真令人高兴。”特芙拉说。
  “可能还得吃些苦头。艾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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