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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公寓

_62 香月日轮(日)
起初,洋子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学生,个性低调,不主动开口,也从未加入女生们的三姑六婆,总是独来独往。话虽如此,她看起来倒也不显得特别孤单。班上同学大概不了解该怎么和她相处,多半和她保持距离。每当大家热烈讨论着千晶时,她也露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老看她在笔记本上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在用功念书。
不过,进入第二学期后没多久,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暴露出洋子老是独自对着笔记本振笔疾书的真正原因。有班上男同学恶作剧,偷看她的笔记本。
本子里写的全是她对千晶的爱慕之情,神经质的小字密密麻麻地写满好几页。这副异状让班上同学吓得又离她更远。
「妳好恶心哦!真的!」
这已经超越「喜欢」或「仰慕」的程度,而是类似昨晚和千晶共度的种种,或是千晶和自己缠绵得多激烈等等,全都是一些天马行空的幻想以及咸湿内容。对此,其他同学们对洋子不再只是揶揄或欺负,而是打从心底真的认为她「超恶的」。
「不要再想着自己跟千晶老师做那种事吧,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居然幻想跟千晶老师是情侣?太超过了吧!」当时洋子沉默不语,没对笔记本内容曝光而感到羞耻,也不因为遭受其他女生强烈谴责露出害怕或难受的态度,只是一脸不满地撇着嘴。
班上女同学把那本幻想笔记本仔细地一页页涂掉,从那次起,全班真的开始对洋子视若无睹。没了笔记本的洋子变得口中随时喃喃有词,和厌恶她的同学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当然,千晶根本连洋子这个学生都不认识。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期中考的第二天。考试结束后,大多数学生都回家了,校内变得比往常更安静。千晶因为有点事,留在位于特别大楼的计算机教室,教室里只有他一人。
就在他看着资料,察觉到有异状而回过头时——
砰!一股冲击流窜全身,让千晶一不小心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千晶挨了一记电击棒攻击。
闪烁刺眼的视线中,隐约看到洋子站在面前。洋子再次拿起电击棒对准千晶的左肩。一阵电流释放下,千晶整个人弹飞出去,躺在地上。
电压种类分成很多种,但电击棒功能本来就不是让对方昏厥或死亡。不过,在疼痛和震惊下引起的混乱,已经能完全让身体暂时无法行动。
洋子蠢出淡淡的笑容,低头看着动弹不得的千晶。
「我才没骗人呢……老师和我本来就是一对的呀……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啊?千晶老师。」
洋子从上方紧紧搂住千晶。
「老师就是这样啊!搂着我不停地说,我爱妳,我爱妳,讲了好几千遍,大家却说是我说谎,太过分了吧?」
这孩子的状况不太妙……千晶心想,而且「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千晶拚命移动麻痹的左手,拔掉随身挂在皮带上的一只小型防盗警笛的安全插销(这么说来,他身上这时也挂着防盗警笛。我之前完全没发现过,可见多不起眼,听说是千晶的朋友特别做给他的。那个朋友是机械阿宅吗?)。
哔——!哔——!顿时传出巨响。一百二十分贝的大音量,和喷射机的排气噪音不相上下。
「什么?!怎么搞的?别这样呀!老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快住手,住手呀!」
洋子用力想扳开千晶紧握着安全插销的左手,千晶则在疼痛与麻痹下发出痛苦呻吟,全身拚命抵抗。
「为什么?怎么这样?为什么?」
洋子哭着抓起千晶的左手撞向地板,最后狠狠咬了一口。
这时,同在特别大楼里的化学老师闻声飞奔过来。
看到紧咬着千晶左手、血流满面的洋子,化学老师吓得说不出话。
「怎、怎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洋子顿时发出不亚于警笛巨响的尖叫,就在这一瞬间,她彻底崩溃。
「千晶老师跟我是一对的,而且千晶老师每天晚上都会来我房间,我肚子里已经有千晶老师的宝宝了!!」
洋子血流满面,不停大声地哭着呻吟,一开始只想息事宁人的校方后来也不得不叫救护车,让千晶和洋子分别搭上救护车,送到不同的医院。洋子前往的当然是设有精神科的医院,据说她上了救护车后还不断叫着千晶。千晶左手的伤势不轻,不但缝了五针,小指还骨折。
「后来才知道,洋子在中学时曾出过问题。中学校方以洋子已经反省为由,就没把详细情况告知高中,另一方面也没想到她是在学校被欺负的受害者。」
「……出过什么问题?」
「跟踪别人。」
「中学女生当变态跟踪狂?」
「洋子中学三年级时,缠着一个运动社团的男生,后来好像还扯入其他女生,引起一阵骚动。」
另外,这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洋子在一个管教非常严格的家庭长大,所以她的个性认真刻板,又不懂得变通,交不到什么朋友,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谈恋爱,结果似乎变成一股脑纠缠着对方。不过,其他女同学自然不了解个中原由,使得洋子始终遭受众人漠视,最后她就像个蚌壳,躲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
「很难想象洋子在那个封闭的世界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无论如何,就是那些想法让她发狂了吧……」
千晶皱着眉头,眼角睫毛似乎微微颤动。他抬起头望向失去理智的洋子拿着电击棒……光是想象,就令人不寒而栗。
其实不只这样,洋子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洋子的母亲居然相信女儿的幻想,冲到学校破口大骂,盛气凌人地直说要控告千晶和学校,那副态度任谁看来都觉得不对劲。
「没错……元凶就是她母亲。」
这位母亲也是来自家教森严的家庭,她灌输给独生女洋子的观念就是,女人的贞节是最重要的美德。加上她本身有严重洁癖,对于坊间泛滥的「性」厌恶至极,开口闭口就是:「不检点!」但她先生却动不动就到内衣酒吧偷腥。
身穿内衣接待客人的酒店公主——这样的女人,和洋子母亲的形象根本完全相反。
两人在洋子小学五年级时离婚,而洋子母亲的言行就从那时开始变得不太正常。她不断教洋子「性是罪恶」、「性很肮脏」,就像咒语一般念个不停。此外,也不让洋子看那方面的电视节目和杂志,还不准洋子做些时髦打扮,因为那是「勾引男人」,甚至不许洋子和邻居或班上的男生交谈。
「不过,就算母亲这样告诉洋子,但她自己的确是父母经过性行为才生下来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证据呀!光是这样就足以让洋子内心混乱、不知所措,更糟糕的是那段期间她正迈入青春期。稻叶,提到青春期你会想到什么?」
「啥?」
「第二性征啦!性荷尔蒙大量分泌,让身体各部位出现变化,但就是有些人的心理跟不上生理的变化。你也有印象吧?」
「呃,嗯……」
我搔搔头。
「理所当然地,洋子的身体和心理都变得更加女性化,看到帅气的男同学也会怦然心动。不过,从小的教育告诉她这些都是罪恶、肮脏的,这样的落差让洋子感到更混淆。」
「结果就变成那样吗?」千晶左手指间夹的香烟烧得只剩短短一小截。
「顺从本能的身体告诉自己想要性爱,但这又是无法原谅的想法,于是心理和身体展开一波波拉锯战。一般人可能只流于想象或幻想,但洋子却在长期持续压抑下,连想象和妄想的内容都严重扭曲。」
最后,洋子心中那股妄想推倒了与现实相隔的那道墙,倾泻而出,甚至连现实也一起扭曲。
身为始作俑者的母亲向警方控诉千晶强暴她女儿,还让她女儿怀孕,但这些很快就证明并非事实。然而,这位母亲仍坚持「不承认这样的现实」,就和她女儿一样。
「那……那对母女……后来怎么样?」
「两人都得住院治疗,到现在也没能出院。」
千晶把烟在随身携带的烟灰缸里按熄。
「……好吓人哪!」
「性冲动本来就不该一味被压抑。因为无论是什么形式的爱,一旦喜欢就会想要有肢体上的接触,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感情……不过,我也反对过于开放就是了,还是得经过某种性教育才对吧!」
「比方用充气娃娃来实习吗?真可笑。」
「在小学里开设『性爱教室』吗?怎么可能。如果我是小六学生绝对不会想上这种课,而且站在老师的立场,我也不会那样教。」
性教育……我小学的时候上过吗?不记得了耶,大概没啥兴趣吧!至少一定没有一堂课是用充气娃娃教大家「跟女生一起要这样做」。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个性怪异的长谷会有什么反应呢……!真想看看。保证他嗤之以鼻,冷笑着嘲讽老师,绝对没错。
「喜欢我当然没问题,想跟我上床也无所谓,管他想象还是妄想,都能天马行空、随心所欲。就算再荒唐的妄想,在想象的世界中也可自由翱翔,责怪这样的行为是错的,因为问题在于本身是不是能好好掌控这些想法。」
「嗯。」
「像田代她们,大吼大叫说:『好萌~』的这种人才好。什么猫耳很萌之类的,这几个人跟她们的幻想和平共处,乐在其中,这才是最重要的。」
千晶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了微笑。
「不过,你还是讨厌猫耳吧?」
「讨厌得要命!」
第七卷 害羞得说不出口
周末,长谷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公寓。
「小圆~~!」
与小圆睽违已久的相见&拥抱,他蹭着小圆胖嘟嘟的脸颊,说:
「呼啊啊啊,好有疗愈效果哟……」
长谷那副佣懒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附近小混混的地下头目……简直像个呆子,觉得自己的小孩最可爱的呆子。
「很忙吗?」
「嗯,事情满多的,现在又是学期末……高中还剩一年就要毕业了。」
「……嗯。」
「秋音也要离开这栋公寓了啊?真让人感伤。」
「可是她说还会再回来哟!」
「是哦。」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又是怎么样呢?还会一样在妖怪公寓的这个房间里,像这样和长谷一起谈笑吗?
感觉似乎有些哀愁,是因为到了离别的季节吗?
透过彩绘玻璃射进来的二月明亮阳光,化成七彩落在榻榻米上。
「庆祝长谷再度连任学生会长!」
公寓里的各住户一起向长谷道贺。大人们只要有机会喝得痛快,什么名目都无所谓。
「这个炸什锦……太赞了!」
长谷感叹。
「搭配的酱汁很清爽,吃多少都不腻。」
秋音像吃零食一样,抓起一块块炸什锦直往嘴里送。
妖怪公寓今日晚餐的菜色,有使用柠檬汁的爽口义式炸什锦、呈现漂亮鲜绿色泽的毛豆豆腐、萝卜小鱼色拉、蟹丸金针菇清汤。主食则是加入鲑鱼和鹿尾菜一起蒸的菜饭。啊!季节似乎从冬天渐渐变换到春季了。
炸什锦用了红萝卜、洋葱、青花菜等各式蔬菜,色彩鲜艳,还分成加入虾仁和沙鳅两种。此外,还撒上超细的意大利甜食发面当点缀,吃起来更添酥脆口感。
据说在面衣里加入少许太白粉会让口感变得更脆爽,加入奶酪粉和削细的柠檬皮,让整道料理散发浓浓的意大利风味。不仅如此,其他如将鸡高汤、西红柿丁、柠檬等混入酱汁中,也是义式料理的常见作法,大人们今晚就喝白酒搭配这道菜。
「千晶老师如果戴猫耳,我也要看,夕士,你加把劲推波助澜,加油。」
秋音拿着一只海碗边吃菜饭边说。
「秋音……」
打从秋音在校外旅行的照片中看到千晶后,就完全成了千晶的大粉丝。
「不过啊,千晶老师也很辛苦啊,太受欢迎的人也会因此有一些烦恼。」
「没错、没错,我觉得那些说受欢迎真happy的家伙,根本全是笨蛋。」
诗人和佐藤先生笑着说。唯有走过了漫长人生,才说得出这么有分量的话,他们应该看过各式各样的人吧!尤其是佐藤先生(他化身为人,陆续在各个公司服务过,至今大概超过一百年。他喜欢用人类的身分生活)。
「学生在下课后的教室里偷袭老师……简直跟A片一样嘛,呵呵呵!」
答腔的是我那位诡异程度丝毫不逊于妖怪的「前辈」——操纵魔法书《七贤人之书》的主人「旧书商」。
「原来重点在这里呀!真不愧是旧书商老兄。」
「千晶老师的真心话,应该是尽可能不要去刺激那些正在『性头』上的人吧?」
旧书商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炸什锦,一面对我说。我听了点点头。
千晶很清楚,他自己在舞台上时散发的特殊气质,换句话说等于一种性感象征。就连常被田代嘲笑「反应迟钝」的我,也认为舞台上的千晶格外有魅力。虽说那是千晶与生俱来的才华。但也很无奈。如果他是真正的歌手倒另当别论,就区区一名教师来看,处理起来确实稍嫌力不从心。他自然担心,会不会有学生因为自己而扭曲了原本「健康的幻想」。
「中学到高中这段时期最恐怖了,身心都很脆弱,感觉就像走在一根细细的银丝线,有时甚至可能一瞬间就毁了往后一辈子呢!」
「第二性征可是很麻烦的。」
「因为脑袋跟不上身体的渴求。」
「这段时期常在无意识中处于欲求不满的状态,甚至于动不动就想打破学校窗户!」
不知道大人们心里是否有数,总之每个人都露出了淡淡的苦笑。我的周围也有那种小学之前很正常,上了中学后突然性格大变的家伙。有的是放个暑假回来就变成小太保来上学,变化很明显;也有的是感觉言行举止有些怪怪的……没多久居然不见了(后来才听说被送进专门收容问题人物的特殊机构)。
我也曾有过一段心浮气躁的时期。我还以为是因为父母双亡后寄住在伯父家的关系——不对,应该还是有影响吧……原来,跟荷尔蒙大大有关哪!
「只要不引发类似杀人这种偏激的行为,单纯个性暴躁倒还算好的呢!不过,居然也有像那个洋子那样真的发疯的例子。据说,调查那些疯狂的新兴宗教教主或信徒,发现不少人过去在中学时期都曾有过类似这种发狂的经验。」旧书商说道。
「真可怕。」
「这就显示『性』对脑袋造成多大的影响。说穿了也是天经地义啦!因为这是生存的本能呀!而且跟『死』是双生关系。」
「和『死』是……双生关系?」
「就是『生与死』。」
「由于直接牵涉到性命,脑袋和身体的反应都特别大嘛!『生』总背负着『死』啊,永远不可能只有一方存在。」
哦哦……旧书商居然会有这么高尚的言论,原来他不只是个色老头呀!
「每个人都经历过青春期的不稳定,但多数孩子都能正常长大。你们知道差别在哪里吗?当然就是亲情。如果能在父母的爱的教育下成长,孩子也会慢慢建立自信,这股自信就成了战胜各种烦恼的武器。」
我和长谷都用力点头,非常了解旧书商这番话的涵义。
「当然,也有人在青春期就发光发热的哟!」
诗人说了句极具诗人风格的话。
「在了解生物原始性爱之前的孩子,就像一件精致的透明玻璃作品,晶莹剔透,闪闪动人。简直就像处于梦境与现实的一线之间,可谓奇迹的瞬间哪~」
「啊,我懂,这就是人类的美好之处。」
佐藤先生也一起感叹,旁边的旧书商则一贯轻轻地笑着带过。
「这也是荷尔蒙造的孽呀~」
「我的精神可是花在每天修行呢~」
秋音正准备添第四碗公的饭。
「比起闪亮亮,秋音更像活跳跳吧!」
「只要找到其他专注的事物,让欲求不满的状况升华就行啦!」
「对,对!升华很重要哦!追根究柢,『性』也是『心』的问题。就算花上一段时间也无所谓,总之,一点一点地将欲求转移到现实生活中的性事就可以了。」
听着大人们的对话,长谷也拚命点头。
「那些身心不协调的家伙呢,简单讲就是太闲了啦!其实不只小鬼,任谁都会感到焦躁、不安,差别就在于遇到这种状况时,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分心,暂时冷静下来。运动也好,其他觉得『好萌』的事情也行。」
「只不过呢……」
诗人为旧书商的意见补充说明:
「千万不能是会上瘾而无法自拔的东西。」
「上瘾而无法自拔的……」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药物。」
「哦哦~」
「用药物可称不上冷静哦!不过,有不少小鬼认为这样可以很容易让心情放轻松,话说回来,这么做根本不能解决吗!」
佐藤先生耸耸肩。
「要我说呢,我觉得连电动也不行,花太多脑力了。那种东西应该用在调剂心情上。」
「秋音,说得好。」
「打电动也是一种上瘾啊~上网也是吧!」
「不做就开始感到焦虑?真白痴。这是有病吧!闲闲病。」
「疯狂沉迷网络的人还不少耶,」
「就跟毒品一样吧!那些欲求不满或感到忧虑的人一下子就着迷,然后也会轻易丧失理性。说到底,这些家伙不晓得自己要的是什么。」
「然后就会搞不清楚状况,以为全世界都是他的。」
「所以绝不能上瘾到无法自拔。」
「啊,说到不能上瘾的话,宗教或心灵疗法这类也一样。」灵能力者秋音这么说。
「那才是『毒品』哪!」
「那……如果找不到什么可以投入的人……」
中学时代的我,差一点就成了精神失衡而崩溃的人,谈起这些事格外感同身受。
「那就太悲哀了。」
「少天真了,个人造业个人担啦!」
「那就忍耐吧。忍耐。其实绝大多数问题都能靠时间来解决。」
「好像总有些人会说自己很软弱,或是找寻不到自我啦,讲得很伟大。这是一种大彻大悟吗?接下来还会说,像你这种坚强的人懂什么啊?!对啦,我是不懂,也不想懂呀,」
「哇哈哈哈!惯用句!没错、没错,就是『你懂什么啊?!』」
「真正软弱的人才不会讲这种话。」
「说这种话的人最狡猾了,以为这样说完就能逃避,真低级。」
呜,真犀利。长谷也忍不住苦笑。
这里的大人们(包括秋音),不时会爆出严肃到麻辣的意见,绝不因为是孩子或弱者就轻易放过。
「至于能不能顺利遇到自己喜欢的事物,也和运气有关呢!深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诗人说道。他和画家是老交情了。
画家在中学时,将心中的焦虑和不安,以殴打老师、打破教室玻璃、偷机车到处骑等行为来发泄(他是尾崎丰(译注:尾崎丰是八〇年代后期爆红的歌手,带点叛逆的思想深受年轻人喜爱。)啊?)。然而,当他遇到绘画后,便发现了自己的才华,从此摆脱莫名的不安与焦虑。
「深濑的状况可说是个明显易懂的例子,就是无法妥善经营自己的孩子,在面对青春期时爆发欲求不满的情绪。但他在之后找到自己能投入的事物,藉此建立了人生的目的。所以,父母的责任和现代不虞匮乏的社会都有问题。
「想想洋子那件事,父母的责任果然很大啊!」
「父母要更认真想想,孩子就是自己血肉的延续,而进一步在血肉之躯中注入灵魂,也是父母重要的任务。」
「不过,孩子并不是父母的洋娃娃。」
「没错!也有很多父母误解了这一点。」
只差一步可能就会将欲求不满爆发出来的我,究竟是什么让我冷静下来的呢?当初我一个劲儿埋头看书……
(啊……是长谷吗?)
我忍不住偷瞄了长谷一眼,长谷则专心听着诗人他们的谈话。
像我这种动不动就轻易封闭自我的人,长谷始终守护着我,不时送我书,请我吃东西。即使我父母过世,他的态度也一如往常,和我们小学三年级刚认识时一模一样。那副丝毫未变的态度拯救了我。
「朋友……也很重要啊!」
我说完之后,这下子换长谷瞥了我一眼。
「当然。」
「那还用说。」
大人们异口同声。
「只不过,是两面刀哟!」
诗人笑着说。他眼中不带一丝笑意时真恐怖。
「太过依赖朋友也不行。」
「话说回来,到底什么叫『朋友』就是个问题。」
「交到坏朋友,最后也可能落得两败俱伤。」
「这种根本就称不上是朋友吧?」
「朋友能交到一百个吗?办不到嘛!」
「有可能一厢情愿地误以为是朋友。」
因为了解他们言下之意,我和长谷不再边说边看对方,而且还忍不住偷笑。
「我回来了~」
麻里子回到了公寓。
「妳回来啦!」
「我又来打扰了。」
「啊,是长谷啊。呀呵!」
「麻里子,妳怎么背着一大件东西?」
麻里子的脖子上挂着一大件用白布包裹的东西。
「这个啊,人家暂时寄放我这里啦!」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东西放到桌上后,麻里子松开白布。大伙儿兴致勃勃在旁围观。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颗青色的石头,虽然外型像压扁的椭圆形,却呈现非常美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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