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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银河铁道999》作者:[日] 松本零士

_3 松本零士(日)
  梅蒂儿走回车厢来,微笑道:“两个月亮变成了火球,如果能返回自然的星球状态,对它们也许是幸运的吧。”
  忽然,车长端来一盘食物,有葡萄、西瓜,香蕉和牛奶。他递给铁郎说:“这是我的一点礼物……你救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恩情。”随后,他向铁郎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并说,“谢谢你!”
  铁郎接住盘子,目瞪口呆。梅蒂儿微笑道:“铁郎,你能舍己救人,也会得到真诚的友情。车长想和你结交朋友。”
《银河铁道999》作者:[日] 松本零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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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时光流逝图
 
  银河特快列车999号,现在的位置是在银河系外75万光年处。运转系统虽然正常,但是两天前在通过空中隧道时发生了故障,并将报警送入999号的机车头。
  列车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铁郎坐在车内,观看窗外的星星,全都变成了流动的光线,纷纷飞向车后,完全看不清它们的形状。梅蒂儿告诉他,现在列车的速度是最高的,已经接近光速了,所以人眼不能看清楚。
  忽然,车长飞奔到车厢来。铁郎吃惊地说:“瞧!车长先生的脸色都变了!”
  “梅蒂儿女士,请你和铁郎君并排着坐稳。”车长紧张地说。
  “为什么?”梅蒂儿问道。
  “两天前,有一列普通列车在小太阳系脱轨,现在方向不明。”车长的语气带着焦急的情绪,头上直冒汗。他说,“为了预防撞车,请背朝前进的方向坐。”
  “背朝前进的方向,可以减轻强冲击。”梅蒂儿对铁郎说。
  “是的,”铁郎与她并排坐下,背朝车头,说,“瞧,完全看不见星星了。”
  “又加快了车速,”梅蒂儿说。这时,玻璃窗外一片漆黑,连光线也消失了。
  “呜——”车头大叫一声,突然列车扭曲起来,仿佛驶上了弯弯曲曲的轨道,剧烈地摇晃着。顿时,车厢里的人东歪西倒,梅蒂儿撞到窗子上,铁朗滚到椅子下。又听见“喀嚓”一声响,震得他们一抖,铁郎喊道:“啊呀!脱轨了!”
  “真的脱轨了!”梅蒂儿说。
  “咣咣隆隆”,列车在黑暗的空间扭曲成“3”字,好象落在炭火中挣扎的鳝鱼。铁郎和梅蒂儿抓紧座椅,头朝下倒悬着!车长吊在座椅的扶手上,两脚朝天地打秋千,他喊道,“控制失灵!抓紧!”
  扭曲的列车一面打滚,一面坠落,好象跌进了无底深渊,跌到无重力的空间去。车长打着秋千说:“机车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梅蒂儿跌跌撞撞地奔进机车室去,向电脑呼喊:“机车头,请回答!”
  电脑沉默着,一言不发。列车扭曲着,时而变成圈子,时而变成钩子,继续往下坠落。好久好久,才停止簸动,车内恢复了平静。铁郎以为落到底了,往窗外一瞧,发现一列客车,象弯弓一般停在那里。他失声叫道:“看,那就是脱轨的普通列车吧。”
  “咔啷啷!”猛地一声响,999号列车撞上了那列客车,和它交叉成一个“十”宇,这才停止了坠落。
  车长跌坐在地板上,说:“啊!好象是撞上了第六节车厢。”他爬起来往外望,又说,“我们已经落到重力的底层了。”
  “什么重力的底层?”铁郎问道。
  “从前的宇宙航行纪录上经常有记载,宇宙中不少地方有黑洞。”车长解释道。
  “黑洞!”铁郎感到恐怖,又问,“是那种经常使船只沉没的死海黑洞吗?”
  梅蒂儿也问道:“这么说来,它是两天前脱轨的普通列车吗?”
  “对,从编号和标记看来就是它。”车长凑近窗前,和梅、铁二人一同往外观看。他说:“已经变得非常陈旧了,看见没有?”
  那辆失事的列车,车头上的标记号码是“银河铁道股份公司776”。
  过一会儿,车长去机车室看了看,回来说:“机车头已经恢复正常,动力也恢复了。可是对面普通列车的电脑还是神智不清。”
  “到对面那辆车去看看,不要紧吧?”梅蒂儿忍不住好奇心。
  “不要紧。”车长指着对面列车破碎的玻璃窗说,”那里有个洞,把我们的列车靠近它,就可以钻过去。“
  于是,把“999”号移过去,三个人都钻过破窗洞,进入“776”号列车的黑暗车厢。车长说:“没有生命反应,旅客们可能没有一个活着了。”
  三个人在车厢中摸索着走,梅蒂儿在前面说:“这儿的动力已经停止……咦!哪来这么一股难闻的气味?”
  铁郎走在车厢的过道上,向两边张望。黑陪中,座位上满是人影,有的靠着,有的躺着,好象都睡熟了。他惊愕地说:“怎么?旅客们不是都好好地坐着吗?”
  梅蒂儿楞住了。车长在后面说:“等我从999号给它输入一些动力来。”他出去拉过“999”号列车象水龙皮管一般粗的电缆来,与“776”号列车的电缆接上。“叭”地一声响,车厢里的电灯马上亮了。呀!铁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如木鸡。满车厢的座位上七歪八倒的尽是骷髅,白骨上的衣服,都变成了腐朽的碎片。
  “两天前才发生的脱轨事故,怎么全体旅客都变成骸骨了?”铁郎诧异地说。
  “多么奇怪呀!”梅蒂儿叫道,“是什么原因使人变成白骨的呢?连穿着的衣服也烂成碎片了。铁郎,你看,这些合成衣料,好象是经过几百年风化变成了这样的。”
  车长走过来说:“这种列车,即使一百年不补充动力也不要紧。”
  铁郎问他:“一百年?那么,为什么才经过两天它就变成这样呢?”
  车长指着骸骨和破衣回答:“看这车内的情况,好象过了三百年。没有人管理,就这么放了三百年!”
  “三百年?”铁郎膛目张口,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铁郎!”梅蒂儿叫道,“我们过这边列车来有多久了?”
  “大概有两三分钟,最多不过五分钟吧。”
  “其实,我们在这儿已度过了三十四个小时零二十四分三十秒了。”
  “真的吗?”
  “其证据就是我们的肚子感到饿了。”
  梅蒂儿提出的证据,实在使铁郎信服,因为他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他惊诧地说:“怎么在这辆列车里,时间过得比在999号列车里快得多呢?”
  “是呀!看来这儿的时间象飞一样流逝,并且是加速的。如果我们也在这列车上度过两天,一定也会变成一堆白骨!啊,呆在这儿很危险!快走!“
  经她这一提醒,铁郎便心中发慌,急忙往外跑。车长忽然说:“后边有人来了!”
  铁郎回头瞧瞧破烂的车厢,说:“在这种地方,还会有谁?”
  “真的有人来了,”梅蒂儿也说,“我也感觉到了。”
  “哎!这里的时间在加速飞逝着,谁还能活三百年?”铁郎大声叫道。
  车长便往后面走去查看。车厢那头关着门,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咯咯咯”。三个人绷紧了心弦,都目不转睛地盯住那道门。“咯咯咯咯……”脚步声渐渐地响到门边来了,他们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嘎!”门打开了,一个女人进入车厢,吓得铁郎张开大嘴,却叫不出声音。来人身穿灰白色的斗篷,面庞却很秀丽,只是那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射出冷酷的光芒。梅蒂儿一见她,就惊讶地叫道:“柳芝,你是柳芝吧?”
  “你认识我?哦!原来是你,梅蒂儿。”那女人也很吃惊。
  “原来你们相识呀!这就不怕了。”铁郎笑眯了小眼睛。
  “别这么想。”梅蒂儿推开铁郎。
  那位叫柳芝的女人也说:“是呀!还是提防着好!”
  铁郎指着座位上骸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时间的消逝,人类都会变成这样的。”柳芝说,“你叫什么名字?”
  “星野铁郎。”
  “柳芝,”梅蒂儿问道,“你在这儿颠覆了几趟列车?”
  “十二趟列车。”柳芝说。她扭过头去,厉声喝斥车长道,“你在这里转来转去干什么,还不赶快走开!”。
  “嗨!是,是。”车长连连点头,赶忙退出车厢,回“999”号列车去了。
  “我们呢?”梅蒂儿问道。
  “你没关系,梅蒂儿,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柳芝说,“铁郎跟我来!”
  “嗯?”铁郎吓了一跳。
  “如果铁郎不愿意,我也不允许,你打算怎么办?”梅蒂儿睁着大眼问道。
  柳芝的脸“刷”地变黑了。她狠狠地瞪着梅蒂儿,冷冷地说:“时光在流逝,一千年,两千年,转瞬间就过去了。当然,这对于你梅蒂儿倒无所谓。可是对于铁郎,他不但会变成一堆白骨,甚至连一片骨头渣也不会剩下。”
  梅蒂儿低头不语。柳芝抓住铁郎拖着走,说:“喂!来吧!”
  “真讨厌!”铁郎紧紧地抓住座椅不放,叫嚷道,“要是被这个鬼女人抓住了,由她随便摆布,我还算什么男子汉!梅蒂儿!梅蒂儿!你怎么走啦?”
  梅蒂儿扬着头,不理铁郎,默默地走出车厢去了。
  “不要叫了,”柳芝拖着铁郎一面走一面说,“跟我走,铁郎,到我家去,你想吃点什么吗?”她的脸上忽然腾起红晕,“我要你和我一块儿共同生活。”
  “和你共……共同生活?”铁郎瞪圆了恐惧的眼睛,挣扎着喊道,“我不愿意!”
  但是柳芝终于把他拖到了车窗玻璃的窟窿前,说:“不愿意也行,总得跟我走一趟。”
  车窗外,停着一架鸟儿般的飞行器。柳芝将铁郎拉出车厢,坐上飞行器,霎时离开了列车,腾空飞起。“喂,这古董般的飞行器怎样?”柳芝对身边的铁郎说,“它可以自由地操纵时间,依靠机器移动时间……”
  飞行器好象一只大白鸟,展开双翼飞翔,柳芝在驾驶室内操纵自如,铁郎坐在她的身旁一声不响。“那就是我的家!”她说,指着前方一个小星球。
  那星球象一个钻了许多洞的黑皮西瓜,上面有一座宫堡式的房子,远远看去,宛如一个脑袋上戴着一顶小小的帽盔。铁郎瞧不起那个窠儿,他说:“那也是星球吗?多么难看的小疙瘩呀!”
  飞行器降落在“黑西瓜”上,柳芝引着铁郎下来,走到一栋旧式的木头房子前,客气地说:“请进房间里去。”
  铁郎伸脚走动,踢到地上的骸骨,心里充满了恐惧。柳芝打开门,引铁郎进屋,说:“你休息一下,我给你找点什么吃的。”
  门外的光线照进室内,只见桌上、地上到处都是骷髅,铁郎心惊胆战地说:“怎么尽是骸骨呀?”
  “这些人,都是不听我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变成这样了。……哼!谁也不喜欢我,我也不要谁喜欢。”柳芝红着脸说,“你在这里坐着等一等吧。”她指指靠背木椅。
  那黑漆圈椅,摆在一张八仙桌旁。铁郎将脚缩上椅子,盘膝而坐,好象害怕地上的骷髅会咬脚似的。他叹息道:“心里真难受。”
  “是不是看见骸骨心里不好受?”柳芝问道,“你自己也有一副骸骨,还感到难受?”
  客室的摆设显得古色古香。除了黑漆方桌和雕花圈椅,高脚几上还供着古式花瓶;玻璃窗子挂着金丝绒窗帘,靠壁摆着木柜和茶几。只可惜满地骸骨,实在大煞风景。
  “那么,到我的寝室去吧,”柳芝说。
  “寝……寝室?”铁郎心中生疑,害怕跟她进卧室去,于是,假装高兴,露齿而笑,说:“行了,行了,就在这里好了。”
  柳芝生了气,大声说:“男子汉,干什么就干脆些!既然你感到难受,就过这边来!”
  铁郎只得跟着她走。他心情紧张,汗流满面,拱手朝天作揖,祈祷说:“老天爷,请你多多保佑我。”
  柳芝听见了,冷笑一声说:“宇宙中是没有神灵的,只有万物的真理和时间的流逝……嘿!到这里来!”
  “是啊!求神不管用,只有靠自己,”铁郎暗自思量。诚惶诚恐地跟她走进卧室,又不由失声惊叫道:“哎呀!这是什么地方?”
  室内的布置异常奇特。整个天花板,就象一个天文望远镜;又如一幅圆形天幕,上面显出太空中的无数星辰。房间的墙壁上,安设着圆碟形和方盒形的各种仪表、旋钮、指示器,最引人注目的,是环绕四壁排列着的宇宙中各处星球的运转图和荧光屏。一张机械躺床,摆在屋子中央。房间的摆设不象寝室,倒象天文馆的放映厅。
  “这是我家的中心,整个寝室就是时光流逝图。”柳芝说,“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全宇宙时光的流逝情况。你以为宇宙中任何地方的时间都是相同的吗?”
  “是的。”
  “各个地方的时间,并不是以相同的速度流逝着。”柳芝说,“迟早梅蒂儿会告诉你的。”
  “既然我还能回到梅蒂儿的身边去,那就让我早点走吧。”铁郎说。
  柳芝沉默片刻,突然脱去长大的斗篷,揭去帽子,现出她真实的身体来。铁郎惊得目瞪口呆。柳芝原来是个身段苗条的美人。她有乌黑的长头发,漂亮的脑袋,雪白的手膀和腿脚,然而,她的胸脯与肚子,全是锃亮的机器装成的,金灿灿的指针,在仪表下不住跳动。她说:“铁郎!你留在这里,你所希望的骨骼,我可以给你。瞧,我这样的机器身体,你感到惊奇吗?”她挺出胸脯,让铁郎透过玻璃看她体内活动着的精密机械。“明白了吗?我是永远不死的。铁郎,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也可以给你一副机器身体。”
  铁郎装聋作哑,不肯回答。
  柳芝走过去打开壁橱门,啊呀!橱里堆满了各式各样机器身体的零件,亮晶晶,光闪闪,尽是珍奇贵重的东西。“请看,”柳芝指着那一大堆零件说,“这里有许多机器身体,都是列车上乘客的。”
  “我……”铁郎忍不住说,“我是自愿出来换取机器身体的。不过,我只能到那免费获得机器身体的星球上去。梅蒂儿常说,要走到那个地方,唯一的代价就是劳苦。如果得到了机器身体,却失去了自由,那……那我宁愿不要机器身体!”铁郎说到这里,又用坚决的口气补充一句:“不过,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来获得机器身体。”
  “唉!”柳芝叹息道,“谁也不能理解我。”她转过身子,开始在室内踱来踱去说,“三百多年来,我一直在这里过着独身生活。来到这里以前,我也有一个温暖的有生命的身体。”她倏地转过身来,面向铁郎,射出愤恨的目光,激动地说,“我按照爱人的愿望,变成机器身体同他结婚。可是,等到我变成机器身体以后,他却象扔掉一辆旧汽车似的,把我抛弃了。从此,我就独身住在这里,住在这个重力底层的小小的星球上。”柳芝垂下眼帘,沉默一阵,然后又用平静的声调说,“在我变成机器身体的过程中,不知什么地方发生了一点差异,我就有了操纵时间流逝的奇妙功能……”忽然,柳芝又狠狠地瞪着铁郎问道,“你宁愿被杀死,也不愿意换上机器身体和我在一起生活吗?”
  “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干。”铁郎满头大汗,心里害怕,但还是坚决地说:“我将来的命运,要由我自己决定,不能由人摆布。为了这个,我就是死去也不后悔。”
  室内沉寂下来,只听见机械走动的“哒哒”声。柳芝凝视着铁郎,凶狠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和善了。过了一阵,她低声说:“养育你的母亲,一定是个优秀人物。”她深深弯腰,鞠躬致敬,然后又说:“我为了讨得别人的欢心而变成了这样的身体,后悔也来不及了。原来,我也有一颗象你这样的心。”她想一会儿,严肃地警告道:“不过,你可要记住,你也会为了保护梅蒂儿而失去自由。梅蒂儿也会感到死亡的烦恼和痛苦,那时候,你一定会为了救她而抛去自由,铁郎!”
  大白鸟似的飞行器,把铁郎送回“999”号列车,柳芝又飞回她那小星球去了。
  “呜——”列车立刻昂首腾空,飞上茫茫的黑暗空间。只因柳芝调节了时间流逝的速度,“重力”减弱了,列车才得飞升起来。
  坐在车窗前,铁郎望着那个黑皮西瓜似的星球,想着柳芝寝室中的时光流逝图,忍不住问道:“梅蒂儿,你为什么要让我到她的家里去呢?”
  “因为我知道柳芝决不会伤害你,”梅蒂儿回答。“她是一个心灵善良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心地冷酷的男子。”
  铁郎暗自思忖:“柳芝说她已在那里住了三百年。如果她真是梅蒂儿的朋友,那么,梅带儿该有多少岁呢……?”
  “铁郎,你以后还想再去那儿看看柳芝吗?”梅蒂儿打断了他的猜想。
  “嗯,当我得到机器身体归来时,要是方便的话,还想去看看她。”铁郎遥望着愈离愈远的小小星球,想到柳芝孤独地生活在重力的底层,又补充一句说,“如果我没有得到机器身体,也还想同她见见面,谈一谈。”
  “柳芝也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梅蒂儿微笑着说,“她一定会等待你。”
《银河铁道999》作者:[日] 松本零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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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装甲行星
 
  银河列车穿过一片片气体云,前方又出现一颗星球。有一个鹞鹰似的机器,在围绕着那个星球旋转。铁郎站在车窗前,大惊小怪地叫道:“那是什么呀?”
  “那是那个行星的居民发射的人造卫星,已经有三千年了,还在旋转飞行。”梅蒂儿回答。
  “三千年?三千年前就能发射人造卫星,可见他们是多么优秀的人啦!”
  “是呀,创造了多么昌明的科学文化。列车马上就要到达那个装甲行星了。”
  “装甲行星?是将星球全身都装上钢板。变成了‘堡垒星’吗?”
  “不,那是个通常见到的普通行星。也跟地球相似……”
  “人口呢?”
  “近于零。”
  “哦!近于零!”
  他俩谈着话,列车已经降落在露天站台上。下得车来,只见四处野花烂漫,草木繁荣,植物的藤蔓爬上钢铁铸造的车站,将碧绿的叶子挂满大门。铁郎觉得这地方非常安静,既不热,也不冷,气候温和,最适合植物生长。他说:“我不相信这里的人口近于零。”
  话音未落,忽听“咔叭”一声响,一个东西从铁郎的头上飞过。他吃惊地嚷道:“什么打来了?”
  那东西“咔叭,咔叭”地响着,飞近来看象是一只黑色的硬壳甲虫,竟掉头转弯又向铁郎撞来。铁郎惊慌地说:“哎呀!又打来了!”
  “快卧下,”梅蒂儿喊着,连忙趴在草地上。
  铁郎跑到车站大门边,叫道:“这车站是钢铁造的,快到这里来躲一躲。”
  “那不行,快把身体伏低点!”梅蒂儿很着急。
  “咔叭”甲虫象子弹一样击中钢板大门,登时穿透一个洞。吓得铁郎“哇呀”一声叫,说:“那是什么东西?”
  “是装甲的甲虫,”梅蒂儿说,赶紧起身拉着铁郎逃跑。
  装甲的甲虫又掉头扑来,铁郎喊道:“又来了。”
  “伏低些,”梅蒂儿的话刚出口,甲虫便撞到她的背部,“哧”地一声,穿胸而过。她立刻栽倒在地,口鼻流血,双目紧闭。“梅蒂儿!”铁郎惊惶地叫。梅蒂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唔……”
  “梅蒂儿!”铁郎唤她不起,慌忙把她背在背上,一边使劲跑,一边切齿咒骂甲虫。别看他身材矮小,倒有一把力气,居然把高个子的梅蒂儿驮走了。
  “咔叭!”那装甲的甲虫又窜回来。车长站在车厢门口叫道:“请快些过来,列车上有防护网保护。快!”
  梅蒂儿被放到车厢里躺着,奄奄一息。铁郎问道:“这星球上有没有医生?”
  “啊!这里人口太少了……”车长说。
  “你去问问机车头看!铁郎吩咐车长。
  “明白了,”车长赶忙奔到机车室去向电脑打听。
  “有,”电脑回答,“从这里往东走十公里,山脚下有一位医生。”
  车长回报铁郎说:“东边十公里处,山脚下住着一位医生……怎么办,铁郎君?”
  “我去请医生来救梅蒂儿。”铁郎披上斗篷,戴上大凉帽,提起枪下车去。
  “算了吧!”车长赶到车厢门口喊道,“这种事情,在这里不会有结果的!”
  “梅蒂儿的伤很重呀!”铁郎一边高声回答,一边在草地上跑,跑得斗篷象翅膀一般招展。
  车厢里,梅蒂儿清醒过来,问车长道:“铁郎呢?”
  “请医生去了,”车长回答。
  “不能去!”梅蒂儿挣扎起来说,“装甲行星已经给我教训了。铁郎会遇到危险的!”
  “那你的身体又不能动。”车长说。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车长,马上从这节车厢出去!到车长室去!”
  车长吓了一跳,说:“是谁在讲话?”
  女人的声音严厉地说:“决不许到这节车厢来看,如果看了,你就会死!”
  “是,是!”车长连声应诺。
  “麻烦你了,车长先生,”梅蒂儿表示歉意。
  车长退出车厢,关上门,喃喃自语道:“刚才的说话声,不象列车上旅客的声音……”
  从车厢门缝里传出那个女人的声音,说:“梅蒂儿……为什么不见我……哼……哼……!”
  车长好生奇怪,侧着耳朵,站在门边偷听。
  女人的声音说:“铁郎呢?嗯?怎么样……如果稍微犯点错误,梅蒂儿,你就一定会死!……明白吗?你要活下去,要永远地活下去!”
  车长躲在车长室里。探头往后面偷看。车厢的门关着,门的两侧有玻璃窗,忽然窗子上白光闪烁,好象天空的电闪一样。
  “梅蒂儿,脱掉衣服,我给你作手术。”奇怪的声音继续说,“是的,梅蒂儿,你一定要好好地守护铁郎,你才能永生,这就是你的重要使命。”
  车长惊疑不定,十分纳闷,却又不敢进去看个明白。
  再说铁郎一口气跑了七、八公里,累得“嗬、嗬、嗬”地直喘气。“唉!可怜的梅蒂儿……”他在心里咒骂着可恶的装甲甲虫,跑得更快了。
  漫山遍野的植物,有的象金边兰,有的象车前草,有的状如缨络,有的形似雉翎,碧绿的树叶中衬托着红的和黄的花朵。草木非常茂盛,完全遮没了道路。铁郎一面寻路前进;一面自语道:“在这么富饶的星球上,偏偏出了这一桩祸事。”
  树林中的草丛里,躺着一个黑古隆冬的东西。铁郎走拢去仔细看,那东西遍体铁甲,好象一个机器人,却没有头。从颈部可以看出,体内是空空洞洞的,并无机器零件,构造却跟自然的生物相似。铁郎用双手握住两股橡皮筋似的东西拉一拉,很有弹性,他惊讶地说:“这种细绳,好象是干透了的血管或神经。”再往前走几十步,他又发现一具尸体。它也是遍体漆黑,却有死人腐烂的臭味。铁郎去扶起它来,不禁咋舌道,“好重呀!”忽地“咕噜”一响,尸体的脑袋脱离了脖子掉在地上,却有两条筋络连住。铁郎说:“不,这不是机器人!体内的组织,是干透了的动物的筋脉。”
  正在猜疑,忽然手上“哔哔”作响,他抬起手腕来看,原来是雷达手表发出信息。“咦!这雷达手表的指针有反应……”“是生物反应。”他很诧异,心想,“不会是梅蒂儿来了吧?”
  “哔哔哔……”雷达手表继续响着。铁郎转动手腕,表针指向对面。他抬头看去,对面出现一个黑影。“是人!”吓得他面如土色。
  来了一个高大的青年人,从头到脚好象都法上了黑色的钢甲。他大喝道:“这是我家的园子,你想干什么?”
  “奇怪呀?雷达表的反应是生物反应,可他却象个机器人!”铁郎自语说。
  “你的话多么没有礼貌!我是有生命的人,生来就是如此。根本不是什么机器人,我是医生史巴里的儿子路达尔。“
  路达尔的体格比举重冠军还强壮。铁郎打量着他,忽然又急得满脸通红,说:“这时候,不管是机器人,或者是有生命的人,都不能给我帮助了。也许梅蒂儿已经死了。”
  “梅蒂儿是什么?是你的伙伴吗?”路达尔说,“要怎么办?需要电焊吗?“
  “电……电焊?”铁郎大惊。
  “医生是要使用这种手术的……”路达尔忽然又凶狠地怒叫,“哼!总而言之,进入了我的园子,你休想离开!”说着,他提起两个铁锤般的拳头,大步逼近铁郎。
  “等……等一下,”铁郎慌忙摇手后退,喊道,“我是来请医生的!”
  “住嘴!一定要杀掉你!犯了法的人就该杀掉!”路达尔喝道。
  这家伙蛮不讲理,铁郎便从斗篷里面拨出枪来。路达尔见了,冷笑道:“哼!你那玩艺儿算什么?我这身体,在宇宙中还没有什么武器破坏得了哩。”
  “扑哧!扑哧!”铁郎开枪射击。白光射到路达尔身上,好比水枪喷射石头人,毫无作用。
  “就这样吗?”路达尔问铁郎,随即拔腿赶来。
  “哎呀!怎么搞的?宇宙战士的枪都不灵啦!”铁郎喊着,慌忙转身逃跑。
  他在茂密的草丛中乱窜,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逃到一座悬岩边,收不住脚,一个倒栽葱,便摔下岩去,失去了知觉。
  待到他醒来时,天色已经黑尽。不知是头上戴的大凉帽,还是地上厚实的青草,也许两样都帮了他的忙,使他的脑袋没有跌破,只是头皮上添了一个大包。他躺着定定神,才坐起来摸着头说:“我还以为摔死了哩。”又寻思道,“那家伙果然是有生命的。如果是机器人,大概会跟着赶下岩脚来。既是这样,就不必害怕了……无论如何,我总要找到医生。”他爬起来,戴上凉帽,攀登悬岩,摸着黑寻路走,想起梅蒂儿,心头象猫抓,眼泪直流,不由哭道:“耽误了多少时间啦!不知梅蒂儿怎样了?梅蒂儿,你千万别死呀!唉,事情不顺利,考虑不周到。总之,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医生。”
  在密密的野草和树丛中,他走了很久,仍然不见一个人。突然夜空中出现两点白光。“那是什么?”他惊疑地望着。白光象流星一样飞下来,“咔叭”一声打脱了他的凉帽。他倒在地上叫道:“见鬼!又是那种钢铁萤火虫!真是个可怕的地方。”他只好四肢落地,在草丛中爬行,急急忙忙地爬上一座土岗。
  “啊!找到了。那是医生的房子!”他欢呼起来。
  土岗上扣着半个玻璃球,球顶上竖着一个蘑菇形的大伞盖,玻璃球里射出灯光,把蘑菇伞照得通明。铁郎爬拢去一看,原来这半个玻璃球尽是六角形的窗子拼成的,很象苍蝇的复眼。玻璃窗里面,一张机器床上,躺着一个跟路达尔一样漆黑的老头,矮小的身子盖着白色的被单。
  铁郎去推玻璃门,“咕咚”一声,跌了个嘴啃地,原来没有门。床上的老头转过头来问:“你干什么?”
  铁郎爬起来,脱帽鞠躬说:“你是医生吗?我是来请你去救救梅蒂儿的。”
  这老头正是史巴里医生。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请我去救人?我已经不能动了。外表尽管没有变,内部快要干透了!”
  “要干透了?”铁郎惊讶得张嘴瞪眼。
  “你想请我去救活哪一位?”医生问道,不等铁郎回答,他又说,“快走吧,别让我的儿子路达尔回来看见你。”铁郎一听,赶忙转身就走。那医生嘱咐道,“年轻人,以后切莫到这个星球来。这个星球上的动物,已经快要完全灭绝了。这里将会变成只有植物的沉默世界。”医生的眼睛流出泪水来,叹一口气说,“象你这样的柔软身体,我是不能医治的,焊成装甲板皮肤,大概是不行的。”
  铁郎默默地走出玻璃球房子,心想:“怎么搞的?这个星球不是有非常昌明的科学技术吗?在列车着陆前,我们看到了它的人造卫星,三千年来不是一直在飞旋着吗?”
  门外一声断喝:“惩罚得还不够,又来了吗?糊涂虫!”路达尔回来了,吓得铁郎毛发直竖。路达尔连声喊着:“杀死!杀死你!非杀掉你不可!”他迈开大步追来。
  他俩在草地上追逐,铁郎心慌意乱,不知不觉又跑到起先那座悬岩边沿。他赶紧缩脚,转身寻路,可是路达尔已经赶到跟前来了。
  “我捏死你这小子!”路达尔向他伸过一双铁掌来。
  “哇呀!”铁郎惊叫道。
  正在危急的时刻,突然有个女子高喊起来:“铁郎,快卧倒!”
  在路达尔背后,跑来一个戴黑帽子、穿黑大衣的高个儿女子。铁郎一见,喜出望外,兴奋地大喊:“梅蒂儿!”
  “你是谁?”路达尔扭头看见梅蒂儿,立刻向她奔去。梅蒂儿朝他放了一枪:“嗤!”一道白光射去,打断了路达尔一只腿。那位装甲人大叫一声,一头栽下悬岩去。
  伏在草丛中的铁郎,高兴得蹦起来,跑到梅蒂儿身边,惊喜地看着她的枪说:“你的武器真厉害!比我的宇宙枪还管用。”
  “我这支枪是最新武器,能够破坏任何物体。”梅蒂儿说,“这个星球上只有两个人,不能杀死他们,所以我只打断了他的脚,他是不会死的。”
  “可是,”铁郎一面跟着她走,一面关切地问,“你的伤怎么样?”
  “我吗?我倒不要紧。”梅蒂儿说,“真的,我没事了,让你担心。真对不起。”“你不是被装甲的甲虫打穿了胸脯吗?”
  “车长先生请来一位高明的医生,给我治好了。”梅蒂儿垂下眼帘,长睫毛遮住了眼神。
  “请来医生?……这个星球上的人,不就只有那父子两个吗?”铁郎感到诧异,见梅蒂儿低头走路不作声,就不好再问,只得说:“既然治好了,那就好了。”
  他俩一前一后,走过一片树木葱茏的丛林,遍地是野花,香气扑鼻,景色十分迷人。在那碧绿的野草丛中,躺着许多装甲的野兽和昆虫的尸体。铁郎说:“这里的动物还有活着的吧?”“都饿死了,可怜的动物们。”梅蒂儿叹息说。
  “饿死了?是因为没有食物吃而饿死的吗?”
  “是的。它们都用钢甲装备自己,使自己变得更强大,然后把弱者吃掉。经过漫长的年代,由于弱肉强食,剩下的动物和昆虫就越来越少,结果食品缺乏,剩下的‘强者’也饿死了……”
  他俩回到列车上,铁郎坐在窗前,想着这个装甲行星上进行弱肉强食的下场,不禁苦恼地叫道:“梅蒂儿,弱者当牺牲品,让强者吸血吃肉而兴旺。要是人类社会也实行这种原则,实在使人悲伤!我,我可不愿意当牺牲品!”
  “我也不愿意呀,铁郎!”梅蒂儿回答。
《银河铁道999》作者:[日] 松本零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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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雨都奇遇
 
  “淅淅刷剧~~淅淅刷刷……”
  大雨如注,淋在宇宙列车上,水花乱溅,顺着玻璃窗子直流。列车开进“雨都”,就进入了无边无际的烟雨帐幕,星球上的景物都模糊不清。铁郎问道:“梅蒂儿,这个星球为什么叫雨都呀?”
  “因为它自从生成以来,就天天下雨,连一分钟也没有停止过。这儿是水远见不到太阳的。”梅蒂儿回答。
  列车停在烟雨迷茫的车站上。“淅淅刷刷”,大雨下个不停。他俩打起伞走出车站,门前花圃中的植物,一株株长得异常高大。那香蕉简直成了擎天大树,一张香蕉叶就可以盖一栋房顶;一片槐树叶,能够遮蔽铁郎的全身。“这里植物的长势实在惊人!”铁郎昨舌道,“我觉得,我们好象变成小人国的居民了。”
  “是的,只要一天就可以长成大树,”梅蒂儿说,“这儿对于植物可以说是天国。”
  大雨从头浇着,仿佛盆倾瓢泼。铁郎笑着说:“科幻故事里讲金星是‘雨林’,也不如这个‘雨都’。要是张口朝天,准会被雨呛死的。”雨水打着伞,“滴滴嗒嗒”不住响,奇怪的是地面并不积水泛滥。
  梅蒂儿显然到雨都来过不止一次,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她告诉铁郎,地皮一下面是海棉状的构造,把水吸下去了,所以地面不积水。不过地心灌满了水,又往何处流,她却不知道。
  他俩举著伞,走到市街,只见高楼大厦建造得十分漂亮。虽然空气潮湿,不见阳光,但却异常安静,温度也很适宜。有个服务员站在旅馆门前打招呼:“你早,梅蒂儿女士!你来啦!”
  “你早,”梅蒂儿高兴地答应,回头对铁郎说,“银河铁道指定这家旅馆,我以前也来住过。这儿的人都很爱清洁,又讲礼貌。”
  他俩眼着服务员走进旅馆。爬梯登楼。铁郎心想:“这里的居民,就象住在浴室里一样,成天泡在潮湿的水气中。”
  旅馆的楼梯溜光闪亮,金属的镂花栏杆,明净的窗子玻璃,擦抹得一尘不染。房间里的设备更是富丽堂皇:两张黑漆雕花木床,铺着雪白的被单;靠背木椅上蒙着彩色花缎;桌上的台灯,罩着丝绢描花灯罩,地板上也铺着黑底白花的地毯。铁郎一进房门,马上就脱衣服。咧开蛤蟆嘴,笑着嚷道:“先洗澡!先洗澡!”
  梅蒂儿揭下黑皮帽子,打开旅行皮箱找衣服。她说:“去吧,停车时间有一星期哩,不必着急。”
  铁郎只穿一条短裤,打着赤膊,拿起浴巾,跑去拉开阳台的落地双扇玻璃窗。“刷刷,刷刷!”阳台上下着大雨。原来这楼房的阳合顶上没有遮盖,雨水直接落到阳合上,一点一个泡。铁郎好象一只蛤蟆,跳到阳台上淋浴,用浴巾擦着身体,快乐得“哇哇”叫。大雨冲着他的光背脊,比龙头里冲出来的水还有劲,把他穿着的短裤也冲脱了,露出难看的光屁股。雨水象小河一般漂着短裤,从阳台流入房间。梅蒂儿看见顺水漂来的短裤,感到奇怪,便喊道:“铁郎!”
  那家伙赤条条地站在阳台上淋雨,见梅蒂儿出准备来,慌忙摇手喊道:“别过来!别过来!雨水的冲力太大,连我的短裤都冲跑了。”
  梅蒂儿拾起短裤丢给他,铁郎连忙穿上身。梅蒂儿又拾起乘车证说:“乘车证一定不要乱丢。对我们来说,它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了。把它装进口袋里。”
  “好,好。”铁郎接过乘车证。
  忽然房间角落响起电话铃声。梅蒂儿过去拿起话筒,喊道,“喂!我就是梅蒂儿……嗯,嗯……那么,你……明白了。”她放下话筒,穿上黑毛大衣,戴上黑毛帽子,吩咐道:“铁郎,我有点事,要去会一个人。你吃过饭后,锁上房门好好休息。”
  “我还不想睡觉,”铁郎打着赤膊,头上缠一块毛巾,坐到饭桌旁说,“我不能出外去走走吗?”
  “天黑以前,出去看看倒没关系。不过要注意,别到泥塘边去。”梅蒂儿往门外走,又说,“我回来得很晚,不要挂念我。”
  “嗯。”铁郎应着。
  桌上的饭菜特别丰盛,大盘的鱼肉和水果,只有铁郎独自享用。他端起一碗米饭,咕哝道:“下这么大的雨,她为啥一定要出去呢?真猜不透她那些秘密。”他拿起筷子正要吃饭,电话铃又响起来。他十分诧异,忙过去抓起话筒,喊道:“喂!喂!”
  话筒对着他的耳朵问:“喂,是星野铁郎吗?”
  “嗯,是我,”铁郎愕然回答。
  “我在等你。”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些你就别问了,反正我在等着你。想见见面吗?很近,就在附近,出来一下好么?”
  “可是……”
  “出旅馆大门向右转,笔直走,路的尽头就是我的家。喂,下着雨,带把伞吧。如果光着身体来,就不用打伞。”话筒里讲得这样详细。
  铁郎放下话筒,坐在桌边,双手支撑着腮帮,左思右想:“去不去呢?嗯?……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无聊……那就把枪带上,去看看。”
  雨“刷刷”地响着,街上烟雨朦胧,不见行人和车辆。铁郎赤膊背枪,光脚走出旅馆大门,果然不打伞。他打量着方向,心中默默念着:“出旅馆向右。就是这边吧?”他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我这样打扮还可以吧?……马上就走到尽头了。咦!怎么回事?这里没有房子呀!”
  街道尽头空荡荡的,眼前只有一个稀泥塘。忽听得有人喊:“铁郎!”是个女人的尖嗓门。
  “你在哪里?”铁郎吃了一惊。
  “我在这儿。”女人的声音说。
  铁郎转头回顾,满心狐疑,不防泥塘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短腿往下拖。他连声叫嚷:“哇呀!哇呀!”枪用不上,丢在岸边,他拼命抓住石级,企图挣脱那只手。可是泥塘里又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另一只脚。“放开手!放开!”他惊惶地叫喊。
  “这里就是我的家。“女人的声音说,把铁郎拖下泥塘。
  “哎呀!糟啦!”铁郎拼命挣扎着叫道,“梅蒂儿说的泥塘,就是这里呀!我要淹死在泥塘里了!梅蒂儿!”
  铁郎沉没下去,泥塘中“咕噜咕噜”地响,眼前一片漆黑。待到睁开眼来,他却躺在干净洁白的床上。他转动着纽扣眼睛四下张望,发现床前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泥塘里有进出的路子,不会淹死的。”那女子说她披着淡黄色的长头发,身穿白色的连衣裙,细长的眼睛显得很秀气。
  “这是哪里?”铁郎忙问。
  “这就是我的家,”女子说,“这是浮在稀泥中的气泡,是我们贫民的住宅。”
  “气泡?”铁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泥泡之家虽然狭小,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布置得整整齐齐。天花板上有吊灯,四周靠壁摆着小桌、书架、柜子、电视机、马桶和盥洗池……一个小家庭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
  那女子说:“你如果肯为我干活挣钱,总有一天,我们也能在地面上修一栋房子,住到上面去。”
  “泥塘中是贫民街吗?”铁郎问道。
  “是的,”女子说,“贫民只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泥中气泡好像一个大玻璃球。铁郎坐在一张靠背椅子上,可以看见气泡外面的烂泥浆。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住宿的旅馆呢?”铁郎问到。
  “有电视机呀!”那女子说。于是,随手旋开电钮,电视屏上就清晰地显出车站的大厅和成群的旅客。电视机里传出播音:“从汤姆斯出发到雨都来的普通列车,10点10分到达,乘客有汤姆斯的男学生罗波德和女学生皮京米苔,以及实业家莫克鲁亚氏,还有星野铁郎……投宿处都在美美旅社。”
  铁郎看了电视,抄着手撇一撇大嘴巴,不屑地说:“下着雨在外面游玩,并不愉快;通过电视机知道许多零碎琐事,也不算科学发达。”
  “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那女子骄傲地说。
  “如果我不愿意住在这里,你要怎样!”铁郎满脸不高兴,气鼓鼓地说,“充其量,我只能在这星球上呆一个星期,就一定得回去!”
  “回去?那怎么行?”那女子说,“我们已经降到泥下二百米的地方了,还会继续下降。如果你出外面去,泥的压力会把你压成一块肉饼!”
  铁郎低头不语,大嘴撅得象一把瓢。
  转眼之间,六个昼夜过去了。铁郎在泥泡之家,成天什么事也不干,那女子尽弄好东西给他吃,把他养得浑身发胖,像一只企鹅。
  这关早上,房间里乱七八糟,电视机不停地吵闹“篷蓬!得得!”怪腔怪调的音乐,闹得铁郎心烦。地毯上,杯子碟儿东翻西倒,杯里流出牛奶,碟里剩着小鱼和肉片;吃剩的葡萄、苹果和香蕉皮,乱丢一地;没有吃完的香蕉扔在床上。铁郎坐在床边,两手捧着腮帮,绷着脸想心事。那个女子站在靠壁的桌子旁,还在往大盘子里盛食物。
  “真无聊!”铁郎忽然说。
  “你想干啥?”那女子问道。
  “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闲着,瞧,我长得好胖啦!怎么得了!”铁郎跳下地来,挺着企鹅一般的肚皮说。
  “怎么不得了?以后去当个运动选手,不是很好吗?”
  可是,尽管她给他买了很多图书,让他天天看电视,铁郎也还是不满足。他说:“已经过了六天了。停车时间一周,就是七天。见鬼!我再也不能忍受了!不管怎样我都要走!”说着,他一头撞破气泡墙,好象撞穿一层柔软的玻璃,钻出气泡,到稀泥中去游泳。
  “傻瓜!“那女子骂道。
  铁郎钻到茫茫的泥海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游不上岸,却直往下陷。他挣扎一阵,又失去了知觉。那女子将他救回气泡里来,放在床上。
  电视机的播音将他唤醒。荧光屏上现出铁郎的形象,电视机播着寻人启事:“失踪人星野铁郎,身材矮小,黑头发,小眼睛,一双扁平脚……”
  铁郎鼓着纽扣眼,心中很纳闷。那女子说:“电视上在播送有关你的新闻。你想从泥塘中跑出去,真是乱弹琴。”
  电视继续播音:“如有谁发现此人,请通知银河铁道,当表示万分感谢,并赠给相当的酬金。”
  那女子忽然取出一张乘车证来说:“有这张乘车证,可以乘坐银河列车到任何地方去吗?”
  “那是我的,还来!”铁郎赶忙扑过去抢夺。
  “我不会要这种东西,拿去吧。”那女子把乘车证抛给他,走进另一间屋子,坐在地铺上,又说,“怎样?和我一块儿过日子吧,你就在这里呆到老死,可以什么活儿也不干……我叫梅蒂儿。”
  “什么?你叫梅蒂儿?”铁郎十分诧异。
  “我从出生起就叫梅蒂儿。”女子双手抱着膝头,垂下眼帘说。
  “也有同名同姓的,这也不奇怪。”铁郎说。他象猴子一样蹲在靠背椅子上,撅着蛤蟆嘴想道:“唉,我逃跑不成功,这个女的瞧不起我……怎么办?我要去取得长生不死的机器身体呀!我一定要走!”他急得抓耳搔腮,心如油煎。
  忽然听见“咕噜!咕噜!”的响声,铁郎疑心是那女子在打鼾,探头到隔壁屋子一瞧,她睡得很熟,呼吸平静,并无鼾声。
  “咕噜!咕噜……”这声音从泥泡外而传来。原来是几台抽泥机在抽泥桨。几个吸筒大口喝进烂泥。气泡迅速上升,随着泥浆通过吸筒,流到岸边的空地上。泥泡破裂了,铁郎和那个女子从稀泥堆里伸出头来,叫苦连天。
  “铁郎!”梅蒂儿打着雨伞走来,恰巧看见他。
  “梅蒂儿,救救我!”铁郎喊道。
  那个女子也爬出稀泥堆来,默默地望着梅蒂儿。铁郎向她嚷道:“你的住房被毁坏啦!”
  “……”那女子沉默不语。
  大雨“刷刷”地淋着,一会儿,铁郎身上的泥浆被冲得干干净净。他向梅蒂儿说:“这个人帮助我,照顾我。”
  “……”那女子睁着细长的眼睛,注视着铁郎躲到梅蒂儿的雨伞下。突然,她转身跑到操作抽泥机的工人跟前质问道:“为什么把池塘里的泥抽掉,毁了我的房子?”
  “这是政府决定的,”工人说,“要在这里盖些象样的住房。”
  “我的房子呢?”
  “你去向政府申请分配吧。”
  “……”那女子转过身来,又默默地注视着梅蒂儿。
  “应该送点礼物给你”梅蒂儿对她说。
  “嗯,是该送呀!”铁郎也赞成。
  “我们在电视机中已经说定了,要给你相当的报酬。”梅蒂儿郑重地说。
  “……”那女子沉默着。
  “哐噹!哐噹!”抽泥机迅速地抽去烂泥。那女子的电视机、瓷娃娃、书籍、碗、碟、箱、柜等,在烂泥中翻滚着她看看自己的家俱,沉思良久,突然问道:“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是的,如果可能办到的话。”梅蒂儿回答。
  “我就要铁郎和银河铁道的乘车证”那女子说。
  仿佛耳旁响起一声焦雷,铁郎惊得睦目结舌。可是,梅蒂儿并没有拒绝,领着他们登上银河列车。既然银河铁道悬赏寻人,乘车证就算是给那女子的奖品了。
  列车离开雨都,在太空飞行。梅、铁二人面对面地坐在车厢里。铁郎说:“梅蒂儿,我觉得你的作法不妥当。”
  隔开三排座位,那女子坐在他俩的后面。她忽然唤道:“铁郎!”
  “过去吧!”梅蒂儿微笑道,“已经把你给她了。”
  铁郎发急道:“真是愚蠢!”他气愤愤地往后面走,又说,“哪有把人当作礼物的?”
  梅蒂儿抿着嘴笑,不作声。
  “坐下,”那女子说。
  “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坐下的。”铁郎没好气地回答,坐在她的对面。
  “坐这边来!”那女子拍着身旁的座椅。铁郎愣一愣,只得坐到她的身旁去。那女子伸过手来握住他的手,说,“我想睡一会儿,请你别走开。”
  那女子闭上眼睛。铁郎撅着嘴发怔。过了一阵,他抬头看她,吓了一跳,那女子变了,面孔干枯剥落了!好象一个破碎的泥娃娃,不多时,变成一堆泥土,只剩下一件连衣裙。铁郎慌忙缩回手来,叫道:“她……她变成泥粉了!”
  梅蒂儿走过来一瞧,叹息道:“原来她是由泥一样的‘细胞’构造而成的。这种身体在稀泥中还能适应,可是一到空气中……真可怜!”
  “难怪她先前不要我的乘车证。要不是她的家遭到毁坏,她一定不会离开泥塘吧。”铁郎忽然悔恨地说,“早知道是这样,应该对她更温和些才是。”
  “铁郎,你的好心会给你带来好处。”梅蒂儿说,“但是,她不讲道理,硬把人家拖入泥塘,也是她的缺点。”
  列车继续奔驰。车长走过车厢,瞧见铁郎脱成赤膊,头上缠着一条手巾,沿着走道飞快奔跑。他愕然问道:“铁郎君,你在干什么?”
  “你不见我长得太胖了吗?为了减肥,我要进行马拉松长跑,在列车中跑五百个来回。”
  “哈哈哈!”车长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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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萤光人的赠礼
 
  远远看来,那是一颗普通的行星,与地球没有什么差别,也分日夜两半球。可是,当列车靠近它的夜晚那一半球体时,就能看见无数金粉似的发光的东西在移动。
  铁郎把脸凑近车窗,目不转睛地了望前方的星球,惊讶地叫道:“那转动的金粉是什么?多么美丽的星啊!简直象在做梦。”
  车长进入车厢报告道:“下一站是‘真理子之萤’,停车时间两天一夜。”
  “很好,要在这里住一夜。”梅蒂儿高兴地说,“要是不住一夜,就不能了解这个星球。”
  “呜!——”列车拖长声音吼叫,引得那星球的光点一齐转动,仿佛听见了汽笛声,都转向列车这边来。
  列车到站后,梅、铁二人住到一家旅馆的三楼上。铁郎立刻走上阳台去看金粉似的光点,只见城市里到处是样式不同的街灯。他问道“莫非这街上的灯,就是我们从空中看到的光点吗?”
  “街上的灯是不会移动的。”梅蒂儿回答。
  忽然听见敲门声,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有人吗?”
  接着,门便开了,进来一个青年女子,高挑的个儿,金色的短发,黑黑的大眼睛,秀丽的面容有些发黄,身上穿的连衫裙,已经十分破旧了。她问道“有什么要洗的东西吗?或者,需要打扫一下吗?”
  显然,这个贫穷的女子是来找零工做的。梅蒂儿说:“列车上有自动洗衣机,用不着麻烦你了。”
  “是吗?”那女子很失望,“什么也没有吗?”
  铁郎睁圆了纽扣眼,注视着那女子的脚。那双脚上穿着破旧的鞋子,其中有一只鞋底和鞋面已经分家,张着鲢鱼嘴,只用绳子拴在脚掌上。
  那女子转身出去了。铁郎走到门口看看她的背影,连忙说“梅蒂,列车停车时给的钱还有吗?”
  “你要给小费吗?好的。”梅蒂儿拿出钱袋,说:“如果她接受,就给吧。”
  “喂,等一等!”铁郎沿着走廊赶去,喊住那个女子。
  “嗯?”那女子回过身来,诧异地扬起眉毛。
  铁郎双手捧着一把金币递过去,笑道:“给你……”
  那女子睁着惊愕的大眼睛,问道“你需要我干什么吗?”
  “不,不需要……”
  那女子露出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铁郎说:“我不是乞丐。把钱给人而不要得到补偿,我不相信有这种人。”
  铁郎愣怔一会,说:“真的不需要你干啥,我是送给你……哦,伤了你的自尊心,对不起呀。”铁郎窘得满脸通红,捧着钱走回房间去。
  那女子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窘态,心里很纳闷。
  梅蒂儿问铁郎,“她不接受吗?”
  “本来想给她一点周济,却惹她生了气,都怪我不好。”铁郎放下钱,盘膝坐在床上说,“在地球上,我也曾象乞丐一样穷。需要用钱的时候,妈妈说,与其求别人恩赐,不如咬紧牙关自己劳动。真的,我要是平白无故地拿别人的钱,也会感到羞耻的。需要钱,就得靠劳动挣来,依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如果一点活儿不干,全靠别人施舍过日子,还不如死了好。我妈妈就是这样教育我的,我相信她说得对。”铁郎闭上眼睛,想到妈妈生前的音容笑貌,滚出了几滴泪珠。
  “笃笃笃!”又在敲门。
  “进来吧!”梅蒂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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