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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金字塔

_13 岛田庄司(日)
“可是那又怎么解释?阿莱克森先生,你常常对秘书和周围的人说,如果你今后遭到不测,肯定就是非常诡异的情况,普通人绝对不行,应该请全美国最出色的侦探来侦破。
“既然波尔的死是一个意外,那你为什么会预测到整个过程是如此复杂。”
理查德一时沉默了。
“你戳到了我的痛处。也许你不会相信……那是我的玩笑话。我曾经设想过许多脱离阿莱克森家族的方法,但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付诸实施……
“说真的,我曾假想过哥哥死亡的情况。我不需要别人一定相信我,但那的确是事实。所以我总是开玩笑。如果哥哥死在了恶女岬,我就先做这,后做那,像下棋一样,一步一步地谋划善后。这样,我就预想了很多复杂情况。不管怎么说,我自己也希望外界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啊。最后我的空想突然就成为了现实,就在摄制组进驻埃及岛之前。我此时却只能诅咒命运了,因为我本希望事情的发展应该再缓慢一些,我不想那么手忙脚乱。但是,上天就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我。怎么样?你相信我所说的话吗?”理查德·阿莱克森终于流露出了哀求的神情。
“嗯,好吧。八月十四日,你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两年以前就已经‘死’去的尸体,而且他还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双胞胎的想法都很相似,这时你的头脑中浮现出的计划,和在澳大利亚沙漠里的波尔·阿莱克森一模一样。”
“对。我看着哥哥的尸体就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我先用剪刀剪掉了他的胡子,又用电动剃须刀隔着木梳刮去一些短须,弄成那种一晚没有睡觉的憔悴模样。
“总之,我把他打扮成了我的模样。我经常自己料理发须,所以对这些都很在行。我自己在保养自己的尸体,简直是灵魂出窍一般的感觉。我们两个是这样的相似,连我自己都觉得讨厌。
“一旦下定决心,我就按部就班地安排时间。把在市内餐厅约见特芙拉导演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一点,而那时正是上午十点半,我把尸体运到圆形塔楼六楼,给他穿上我的睡衣,做成正在游泳的奇怪样子放在了那里。
“我还准备了好几个装满海水的水桶,将炭灰溶解在里边,藏在衣橱里。我还趁哥哥刚刚进入尸僵期,也把他藏好。那么,你知道下一步我怎么做吗?”
“你让保镖都到五楼和四楼去,然后你自己在暴风雨中将波尔的尸体搬到七楼,将水桶里的海水洒向墙壁和地面,还有波尔身上。最后把水桶扔进海里。
“可是接下来问题出现了,我在这个地方也感到有点苦恼。那个密室是怎么做出来的?那个铁门里有一个向上扳动的门闩,从外侧就是用针或者丝线,再或者用磁铁,都不可能将它锁上。小窗上还有纱窗。”
理查德挑衅一样地盯着御手洗。
“墙壁是用石头砌的,没有任何机关,想从外边打开内侧的门闩,就像把金字塔当成水泵抽水一样,是不可能的。”
理查德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么说能明白吗?福尔摩斯先生。”
于是御手洗将左肘支在沙发的扶手上,用五个手指慢慢托起倾斜的头部,低声说道:“从外边不可能打开金库一样的门,这没什么可说的。这样,你就必须从室内插上门闩。那么你是怎样离开的呢?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没有出路,你又不是幽灵,不可能穿墙而过。”
“对,福尔摩斯先生!”阿莱克森说道。然后他又等待着御手洗的下文。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就是那扇斑斑驳驳的窗户。”
理查德听了,稍稍闭紧了嘴巴。
“就是那扇有擦痕和鞋印的奇怪的窗户。”
理查德面无表情。
“办法简单得令人惊讶。爱伦·坡的观点之一就是简单的东西往往就是盲点。虽然难以置信,但你的确是从窗户逃出去的。玻璃是直接镶嵌在窗框上的,但反过来也成就了另一种可能,就是那块窗玻璃连同窗框一起可以从墙壁上拆下来。虽然没有人尝试过,但是只要用力一推,窗户就会落在楼梯上。”
我又张大了嘴巴,多么简单的盲点啊,真是闻所未闻。
“这么说来,我对密室还是存在不明白的地方。就是那个向上插的门闩。如果要把尸体做成淹死的模样,就算没有拉开那个主要的门闩,也应该把向上推的小门闩拉下来。因为里面溺水的人想要逃出来的话,肯定会先拉下那个小门闩的。可是在现场,那个小门闩依然锁着,房间被封闭成一个密室。我就是对这一点还存在疑问。
“你把窗框连同窗玻璃拆下来,把它扔到下面的楼梯上,擦痕就是那时留下的。接着你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系在塔顶的栏杆上,把自己垂下去拾起窗户,把它按原样推回墙里去。最后你是用脚把它蹬进去的,所以玻璃外侧隐约留下了你的鞋印。最后你再次落到楼梯上。你就是用这样简单的方法从密室里面逃出来的。当然你又爬上塔顶拆掉了绳子。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早上十点,忠于职守的里奇·斯比丁克来叫你起床。而你趴在空中栈道上,透过那里的透气口,这样回答:‘里奇,我头痛欲裂,让我多睡一会儿。’
“刚才我也用了这句台词。但是阿莱克森先生,你沉迷于高超的演技,虽然勇气可嘉,但是却暴露了你直到早上十点仍然活着的事实,直接否定了你所期待的斯蒂夫·米拉利用金字塔水泵杀人的可能!大家都知道,金字塔水泵抽水时可能发出巨大的噪音,所以必须在飓风袭来的时候才能实施,否则金字塔内部和周围的人都会注意到噪音。当然,听力不好的人另当别论。但是你画蛇添足的一句话,使被金字塔水泵淹死的你又多活了一段时间。这就本末倒置了。我在派拉蒙影业公司的摄影棚里面对大家装模作样地道出假谜底的时候,为了敷衍这一点花费了很大工夫。
“这也说明你到最后头脑出现了混乱,你没有时间想得太详细,你没有时间来制订骗局。这一点,对于现在的你来讲,是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怎样,因为你这一步失算,所以我确信你还活着。
“三个保镖下楼之后,你就沿着空中栈道匍匐前进,使用一把另配的钥匙打开铁栅门,进入到金字塔内部。在空中栈道上缠绕的铁丝网,的确只是缠绕在那里而已,并没有焊接在通道上,只要把它们像压弹簧一样推到圆形塔楼那一侧,就可以蜷着身子顺着门缝钻进去。然后关上门,用钩子将铁丝网钩回原状。
“之后电影摄制人员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没有人会到二楼的岩原上来了。你努力避免自己被一楼沙地上进餐的摄制组发现,悄悄地拔下通向法老墓室里的活塞,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然后把活塞按原样塞好。接着用螺丝把铁网和滤布牢牢固定。我们这边的两位也许担心灰烬可能流到外面去,其实不必顾虑,因为法老墓室里的水是之后洒上去的。接着你一直向下走,穿戴好早就准备好的潜水用具,来到罗杰隐蔽的家,将水桶里的海水洒到通道和法老墓室里,或许你这时也喷洒了汽油。最后你又回到罗杰家,等待夜晚的来临。
“夕阳沉没下去,你身着潜水衣,悄悄地从恶女岬登陆,搭车到新奥尔良,再回到费城。
“接着你找到了一个律师,他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将前后经过向他全盘托出。告诉他自己要从此蒸发了,由他来负责善后。
“之后那名律师开始行动,安排好你的整形手术和发音练习,又出高价买下提莫西·特雷尼的身份,找到斯蒂夫·米拉,收买了他的将来。这真是一位能干的律师,他在东海岸的律师中名列前茅,就是拿到西海岸,也不会被那些顶级侦探发现破绽。
“说起来,这位律师知道很多美国名人的秘密,如果他对传媒开口,把内心的秘密全都泄露出去的话,整个美国就有崩溃的危险。也正因为如此,你选择了他。我的理解是,你想把自己的秘密深深地隐藏到国家秘密背后,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我的分析怎么样?”
御手洗说到这里停住了,接着又是沉默。
“什么怎么样?你在等待我赞叹你的分析能力吗?你的确厉害,简直与我所选择的律师难分伯仲。我要求在美国选择一个有名的侦探,但不是你这样的。我要求他的能力适可而止。”
“我可不是等待你的赞叹。我问的是我的分析和事实还有哪些出入。”
“或许会有吧,但我现在记不清了,因为我所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如果说受到打击,那么我和玲王奈也没有幸免。我们都瞠目结舌,长时间地哑口无言。玲王奈的豪宅周围车辆稀少,极为安静。这种安静,反而使习惯于日本都市生活的我感到不安。
“御手洗先生……”玲王奈终于能插话了,“现在我明白了,理查德·阿莱克森之死……不,应该说是波尔·阿莱克森之死,和玻璃金字塔的水泵说没有关系。但是,吉萨的大金字塔的确是水泵吗?他通过实验证实自己的观点了吗?”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最好问他的这位兄弟。”
“那是个谜,玲王奈,完全是谜,我一次也没有听他说过结果。我比较忙,而波尔则全力以赴地建造那个隐蔽的家。我们偶尔会面,做些事务性的交流后就各奔东西。我根本就不关心这座玻璃金字塔,我和波尔也没有闲聊的时间。结果最后也没有听他说过这件事。其实现在我也很想知道实验结果。御手洗先生,你怎么看?”
“这可是个难题。事实上,我早就对这起案件失去了兴趣,倒是对波尔·阿莱克森的实验结果的好奇,促使我做到这一步。”
“可是御手洗,你看那个呢?”玲王奈指着桌上摆放着的、埃里克·贝尔纳制作的玻璃金字塔模型,“你利用那个模型做实验的时候,不是成功了吗?”
这也是我想提出的疑问。
御手洗举起双手,直起身子。
“啊,那个啊!”他从椅子上装模作样地站起来,朝模型走去,“你们真的相信那个作弊的实验?”他回头说。
“你的意思是虽然理论上成立,但小小的模型和金字塔实物还是不可相提并论?”玲王奈叫道。
“理论上也不成立!这全是为了你们的电影。为了让两个不着边际的警察允许拍摄,无奈之下我骗了他们。”御手洗说着,拿起模型,朝这边的小桌走来。
“你说它理论上也不成立?可是我哥哥的论文里,有一章详细记述了具体做法……”理查德·阿莱克森说。
御手洗把模型放到了桌上。
“只有一点可以说清楚。就是你真的利用金字塔水泵来杀人的话,结果应该是失败的吧。”
“为什么?波尔对水泵说深信不疑啊!”理查德咬着牙说道。
“怎么可能呢?他一开始就误入歧途了。他是考古学家,不是物理学家,而且他也有可能因一时糊涂,连中学生的理科课程都忘记了。但是,他的妻子是化学家,只要问一下他妻子,就能立刻注意到自己的错误。”
“怎么回事?快说!别卖关子!”
“这是简单的物理学。通过燃烧,空气中的氧气很快被消耗掉了,于是等量的水被抽了上来,这就是所谓的实验目的。还想看看吗?玲王奈……这里还有点汽油。”
御手洗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玲王奈不安地瞧着。
只见御手洗像以前那样,摘下了金字塔上面的屋檐,接着把二层岩山脚下的塞子拔掉,将模型微微倾斜,注入了汽油。他小心谨慎,所以花了很长时间。
“好了,玲王奈……”
玲王奈的手上已经握着一盒火柴。她早做好了准备。
“可以了吗,诸位?在这儿点火……”
御手洗擦亮火柴,将小小的火苗塞进法老墓室,“呼——”的一声,火焰腾起,迅速向下蔓延。御手洗将塞子堵上,对我们挤了一下眼睛。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最后火势变小了。
我注视着地下空间。开始进水了,御手洗会说什么呢?这个结果和上次一样啊。
我注视着御手洗,他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火焰终于熄灭了。地下空间里蓄满了水,水面上升到通道里了,然后应该一直向上升高,直到法老墓室里也全都是水。
可是,水面的移动突然停止了,连上升通道都没有达到。我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理查德和玲王奈也凑了过来。
水面突然静止了,没有丝毫继续升高的意思。
“怎么回事?是火苗不旺吗?”玲王奈问道。我也看着御手洗的脸。
“明白了吗?”
“火苗不旺啊!”
“不对,玲王奈,现在的才是真实的结果。物质燃烧只消耗氧气,而氧气在空气中不过五分之一左右,所以水位只升高到五分之一的位置。”
“什么?怎么会!”我叫起来。
“还有五分之四是氮气等其他成分,石冈君,物质燃烧时并不消耗氮气。”
我惊讶不已。那么八月三十一日的那个实验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之前的那个实验,水不是漫进了法老墓室吗?”玲王奈问。
御手洗默默地摆弄着金字塔模型的底部。他拆掉连接的金属扣,把整个模型一下子举了起来。
“啊!”
“什么啊,这是?”
在金字塔的底部,有一套微型机器。是马达和电池。
“是用这个把内部抽成真空。”御手洗嘿嘿地笑着说,然后又将金字塔的外罩盖回去。
“这里还有个开关。”御手洗在金字塔旁边按了一下,于是马达发出微弱的声音,下降通道的水面开始上升。
“金字塔里的小马达把法老墓室里的空气吸出来了,所以水面才上升。这是一个小小的诡计。”
“原来是骗局啊!太过分了!”
“美国人啊,他们没有这样的想像力。”御手洗得意地说,“但是我却靠这样一个小小的机械装置使《阿依达1987》的拍摄得以如期完成。玲王奈,是不是?”
“你太厉害了,我简直要向你脱帽致敬!”玲王奈靠在椅背上,摊开两手,“如果有帽子的话,一定好好地奉承奉承你。要是有尾巴,我一定会摇到断的,但是很遗憾,我什么也没有。”
御手洗放下了模型,回到座位上。真是诡计多端的人,我们只有叹气的份了。这种峰回路转真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玲王奈总是能勇敢地打破沉默。
“看来波尔·阿莱克森的学说失败了……”她无精打采地说。
但是御手洗还是摇头。结论已经出来了,难道还有其他真相吗?
“并非如此啊,玲王奈。只要是稍有学识的普通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缺乏一般人的学识?”玲王奈问。
看来我也同样缺乏。
“现在是你自己在责备自己。这也是进步。”
“那有教养的波尔又怎样呢?”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在埃及岛的地下,我读了他论文的一些片段,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管是用英语写的,还是用西班牙语写的,还有用拉丁文写的,都只谈了点火的方法。但是此外还有象形文字。”
“什么内容呢?”
“我不懂象形文字。”
“原来你也有力所不及的事情啊!真让人感到宽慰。或许波尔真的以为刚才的办法是可行的吧?”
“不可能!就是小学生也知道那不可能!”
“我还不如小学生。”玲王奈悲哀地说。
“不必这么难过。用这样的方法可以使金字塔水泵说得以成立。”
我内心暗暗钦佩。我绝对考虑不到那样的深度,而御手洗的思考则从未止步。
“一个方法是,在里面利用化学制剂制造某种化学反应,使氮气转化为能溶解于水的物质,或者用一种可以缓慢燃烧的比水轻的液体,事先把通道灌满。然后把这种液体点燃,里面的水就可能抽上去了。”
“那么这个办法可行吗?”
御手洗摇摇头说:“很遗憾,能够满足这种条件的物质和现象,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
“那么……”
“所以,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金字塔那样巨大的建筑和这么小的实验设备完全不一样,在理论上也存在问题。比如,就算是通道里完全变成真空,水因为自身存在重量,上升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停止了。”
“是吗?”
“力学理论上是这样的。”
“会上升到什么高度呢?”
“这和通道的尺寸有关,不加以计算是不知道的。大概会有十米高吧。当然,这个估算是已经把刚才的条件加进去了,并且还需要一些机械装置的协助。实际上,如果真把吉萨的金字塔作为水泵来使用的话,那么在法老墓室和王妃的墓室里必须安装这样的机械装置。如果这些机械装置发挥的作用可以达到一定的强度,那么刚才我提到的那种化学制剂的必要性就可以降低。”
御手洗说得很谨慎。可能是难以理解,玲王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御手洗……”我嗫嚅着,“那个经度的问题是怎么回事?就是那个把地球分成三等份的经线……”
“J.D死亡的地点在东经一百五十度,这完全是个偶然。上帝偶尔会弄些恶作剧。”
又是沉默。
“那么……”理查德·阿莱克森说,“讲课似乎已经结束了,我可以离开了吗?还要求我做其他什么解释吗?”
我们都一齐看着御手洗。因为我们已经把这个决定权交给御手洗一个人掌握了。
“你可以离开了,但是有个条件。”
“难道要我对越战忏悔?为了你的东方同胞吗?”
御手洗微笑了一下,说:“不是忏悔,是斯蒂夫·米拉。”
“啊,那件事完全不必担心。他很高兴,可能是以前就不太适应好莱坞吧,只要他不挥霍,我给他的金钱绝对够他的一生花销。”
“请你把他现在的住址写在这里。如果米拉真的在这个地方生活,那么以后我就不再称呼你阿莱克森先生了。”
“真令人感激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他最近一直在旅行,你可不能怪我。”
理查德从怀里掏出记事本,飞快地写下了一个地址,然后将那一页撕了下来,压在了金字塔模型的下面。
“好了,你可以从那扇门出去。”御手洗拿起地址看了看,指着门说。
理查德兴冲冲地站了起来,说:“玲王奈小姐,认识你很荣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不管我今后在哪里,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不会错过你的每一部电影。
“福尔摩斯先生,噢,不,失礼了,御手洗先生,你的超群能力,以后会帮助更多的人获得新的生活。不要像我一样,戕害他人。
“还有这位朋友,请多保重!”
他稍稍抬了抬帽子,又戴回头上。费城的退休医生提莫西·特雷尼大步穿过大厅,慢慢推开玲王奈家的大玻璃门,离开了。
我们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之后,我依然茫然若失。经历过如此漫长的波折,我只感到精疲力竭。
水晶金字塔事件,到这里终于真的结束了。
尾声
洛杉矶的街上,非常罕见地飘起了小雪。原来是雾雨变成了雪。我们为庆祝事件的圆满解决而干杯,并在外面进餐之后,沿着市美术馆的台阶拾级而上,站到了帕特农神庙一样的圆柱中间,极目远眺。
玲王奈身穿银狐皮大衣,没有戴眼镜。从美术馆前面的坡道一直向下走,就是我们入住的酒店。
也许是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紧张,总之玲王奈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对我说:“石冈君,只一小会儿,请让我们两人单独在一起。”
我点点头,两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靠在美术馆的石柱上。
玲王奈拉着御手洗的手,在漫天飞舞的小雪中离开了。
突然,她扑进御手洗的怀里。
“求你了,只一小会儿,就这样……”
我可以隐隐听到玲王奈的呢喃。
御手洗似乎绝望了,一动不动。此时如果强行将她推开,御手洗以后会后悔吧?
飞舞的小雪中,两个人的身影合二为一,长久地伫立在那里。接着,玲王奈缓缓地抬起头,凝视着御手洗。
“吻我!”她声音嘶哑地说。
但是御手洗的身体就像冰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求求你,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只一次,好吗?吻吻我,求你了……”玲王奈似乎因激动而哭泣起来,我可以体会到她无限的怅惘。
御手洗的脸动了一下,他的嘴唇慢慢接近了玲王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只是这样?已经不能再向你要求更多了么?”
“男人已经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御手洗说。
玲王奈绝望了,又一次抱住御手洗。
“你的想法总是遥不可及,我听了都会吓一跳,最后也只能认可。所以,这次恐怕也只能这样了……”她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我也很高兴。我一直以为自己性冷淡,当然我所说的不止是床笫之间。我以为自己对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很冷淡,只为自己而奋斗,把这个作为感情的指针,像一个女兵。所以,竟能像这样疯狂地爱上某一个人,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御手洗还是沉默。
“那件事情,我一直非常感激你。我非常爱你,爱你爱你爱得不得了。这种感觉真是痛苦,你决不会明白的……这种情感对女人来讲非常重要,所以……我非常感激你……谢谢!”
接着又是一分钟的拥抱,然后他们的身体分开了,她满足了吗?
“分别之前,请让我为你唱一首歌。这首歌也录入了这部电影,是我思念着你填写的歌词,这是《阿依达1987》中我最满意的歌曲。”
于是在飘舞的雪花中,她唱起来了,没有伴奏,简直是电影中的场面。
后来我得到了她录制的CD,这首歌曲也被收了进去。附在CD里的,还有她翻译成日语的歌词。歌词如下:
?
海边的咖啡馆里,我一直等待着你。
虽然并没有约定,但我仍渴望遇见你。
你从不在意别人,哼着歌走进店里。
和老板说着笑话,小费放进烟草盒里。
我早已经记不起,初次相遇在哪里。
我呼唤你的名字,每夜都在不停哭泣。
这真是爱的奇迹,何时才能属于你。
这爱是我的全部,其他我都愿意放弃。
今夜的我属于你,我等你说出指令。
我是你的恋人啊,被你判了无期苦役。
我只有相信奇迹,我早已意乱情迷。
我等待你的电话,义无返顾在所不惜。
因为你低吟浅唱,世界有了新意义。
我就是一个木偶,远处操控我的是你。
你就如野马一匹,时刻驰骋在大地。
你总是我行我素,我爱你的高傲神气。
抱住我,抱住我,今夜我不离开你。
我是你的恋人啊,被你判了无期苦役。
?
一曲终了,他们再次拥抱。
“真是一首好歌。”御手洗低声说。
“喜欢吗?”
“非常喜欢。”
“这首歌是为你创作的,谢谢你,让我体会了爱的感觉……”
玲王奈放开了御手洗。
“哪里。要是能与你相遇相知就好了。”
“没关系。好莱坞女性华丽光环的背后必定是巨大付出,而我只能为你献上一首歌曲。”
玲王奈回望着御手洗,慢慢走下了台阶。御手洗没有动。
“玲王奈!”御手洗叫道。
“什么?”玲王奈回过头问。
“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御手洗说。
玲王奈站在台阶中央。
“我也是。”她说。
“今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给我电话。不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一定去救你。”
御手洗停了一下,接着说:“就像老掉牙的故事中英雄救美的骑士一样。”
“谢谢你,御手洗先生。多保重!”
玲王奈像灰姑娘一样,在台阶中央深施一礼。御手洗用右手手指轻触额头,郑重其事地还礼,接着目送玲王奈远去。
小雪正在融化。我倚靠在石柱上,凝望着好莱坞第一位日裔女明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雪花中。
“石冈君!”御手洗在小雪中招呼我的名字,“久等了,我们早点回去,喝一杯红茶吧。”
我此时才回过神,慢慢从石柱中间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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