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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届 镇魂歌——驰星周

_10 驰星周(日)
冰冷,随即传来金属声。眼角瞥到泛着黑光的枪
管,火药的气味。一名手下用枪抵住了他,让他
瞬间泄了气。
崔虎缓缓靠过来,脸上是他常有的那种残忍
微笑。那是玩弄到手猎物的猛兽的微笑。
“喂,杀掉老张的是‘人战’那帮人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放着活儿不干,跑去跟踪‘人
战’那帮人?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啊。”
缓慢的语速,清楚的发音。他绝不可能听错。
蔡子明告密了。那是个连泷泽的脸都不太敢
直视的胆小鬼。不过出卖一两个日本人,根本不
会给他造成什么愧疚情绪。
“他们的人骗走了宗英的钱。”
“多少?”
“一百万。”
“你就为了那么几个钱,把我交代的事情扔
一边不管了吗!?”
“老板。”他也不服输地提高了音量,“我
昨天确实去跟踪‘人战’那帮人了,但也只是很
短一段时间。后来我马上回到老板交代的工作中
了。我去找杨伟民和刘健一挖情报去了,这是真
的。”
“杨伟民和刘健一?他们知道个屁。这是我
们内部的问题。”
“正因为是内部问题,所以有时候只有外人
才能看清某些细节——老板,我错了。今后一定
认真工作,原谅我吧。”
崔虎点点头,枪口的触感消失了。身体重获
自由。
“我喜欢直爽的人,就算那是个浑蛋变态日
本人,只要他够直爽,我也能原谅。”
他握紧了拳头,关节生疼,指甲深深陷进了
肉里。疼痛——让他无视了变态这个词。
“泷泽,最近有一大笔钱要流动。在此之前,
你赶紧给我查出到底谁是叛徒,必须尽快。能听
懂我的话吗?”
“能听懂。”
“你刚才说一百万?要是你好好干,那
一百万我也包了。所以你要赶紧,明白吗?”
“明白了,老板。”
疼痛——从掌心蔓延到全身。狗日的崔虎。
说话从不靠谱,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背后响起蔡子明的脚步声。他正战战兢兢地
跟在后面。
“喂,别离那么远,靠过来点儿。”
泷泽点了根烟。掌心都是血,他伸出舌头舔
掉了。颈背附近还是麻痹的。他心中依旧翻卷着
怒火与恐惧的旋涡。不管怎么说,要他静静坐着
是不可能了。
“泷泽先生,你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要是不跟老板说实话,我就遭殃了,所以
我才把你给卖了。其实我也不好受啊。”
假笑。他怕得不得了。泷泽紧紧盯着他。
假笑消失了。泷泽紧紧盯着他,直到蔡子明
的恐惧明显地传达过来。
“你有派人去监视‘四大天王’吗?”
“当、当然有。昨天他们三个喝完酒就直接
回去了。今天一大早,我就又派手下跟着他们了。”
“他们在哪儿,告诉我。”
“为什么?”
“我要找他们谈谈。”
陈雄——北京的疯狗。每当崔虎想干掉某人,
陈雄就会代为下手。
“你就是老板手下的狗吗?”
陈雄一脸愠怒地盯着泷泽。
“请原谅我,陈先生。老板叫我查出是谁杀
了张先生,这几天正逼得紧呢。”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向你打听一点张先生的事情。”
午后的咖啡厅。客人寥寥无几——绝大多数
都是陈雄的手下。陈雄在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听说过你挺多事情的。大家都说你是喜
欢以虐待我们女同胞为乐的臭变态小白脸。”
虽然没能听懂细节处的微妙感情——但这样
就够了。泷泽握紧了拳头,疼痛再次复苏。
“听谁说的?”
“鬼知道。老板居然想用这种变态替张道明
报仇,他该不是老糊涂了吧?”
那是对蔡子明说的。
“大哥,泷泽先生过去是个警察。所以老板
才——”
“变态就是变态。这家伙专门猎食我们的同
胞,这怎么能容忍呢?”
“那你想怎么样呢,陈先生?”
“你说什么?”
“你那个女同胞是老板给我的女人。要是你
觉得老板的做法有问题,那别对我说,直接去对
老板说啊。”
“你这是在找架打吗?”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要是敢小看我,你会后悔的。”
“请允许我问几个问题。”
阴沉而凶险的眼神,泷泽顽强地接了下来。
陈雄——他根本是个小型崔虎。他们都是一点就
炸的性子,但泷泽还是勉强撑住了场面。
“你想问什么?”
“杀死张先生的是职业杀手。我想问问,你
听说过有职业杀手来到歌舞伎町吗?”
“最近我没到那一带去,所以没听说过——
话说回来,我倒是听说上海的朱宏那小子给自家
情妇请了个保镖。”
“那是个专业人士吗?”
“专业是专业,但人家又不是杀手。那人好
像是杨伟民那个老不死的从什么地方带过来的。”
脑中回想起一张脸。在“加勒比”入口与他
擦肩而过的年轻男子。刘健一曾说,他马上就能
知道那人是谁。
“他叫什么?”
“你自己不会去查啊。”
“那你觉得,是谁下令杀死张先生的呢?”
“肯定是上海那帮人吧。”
简直是胡说八道。
“那你们为什么没跟上海那帮人打起来
呢?”
“那是……”
“因为张先生根本就不是上海帮派人杀的,
所以老板才会要我来查这件事情。”
“那你说究竟是谁杀了道明?难道你想说是
我吗?那我劝你先做好觉悟吧,变态东西。”
握拳。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裂开。
“不管是谁杀了他,必定都有人将情报泄露
出去。”
“我们‘四大天王’可是比亲兄弟还团结。
这世上有谁会出卖自己的兄弟呢?我们可是人,
不是路上的野狗!”
陈雄向他探出了身子,一股酸臭的口气扑鼻
而来。
“坊间传闻魏先生很可疑。”
“在欣可疑?开什么玩笑,你倒是说说,他
为什么要杀了道明?”
“因为魏先生在‘四大天王’中是最突出的
一个。他们说,因为两年前他替老板做了件特殊
的工作,因此格外受到重用——”
“然后我们就妒火中烧了吗?哼,胡说八
道。”
“你对那特殊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吗?”
“有什么特别的,那事情换做是谁都能完
成。真要说的话,我替老板做的事情比在欣还要
特殊。”
“魏先生替老板做过什么?”
“把一个女人的尸体沉到海里去了,就这
样。”
“女人?”
“你知道刘健一是谁吧?就是那个小心眼儿
二道贩子的女人。”
心跳瞬间加快。两年前的事件,虽然不知道
与现在的事件是否有所关联。可是,他还是想继
续挖掘下去。
“魏先生杀了刘健一的女人吗?”
“白痴,谁跟你说是他杀的。在欣只是把尸
体埋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把女人的脸给毁了,
又把指头都切掉了。”
为了隐瞒身份而损毁尸体。中国流氓做起这
种事情来可以面不改色。
“那到底是谁杀了他女人?”
“是刘健一自己。那个蠢猪为了自保,亲手
杀了自己的女人。”
“然后呢?”
“什么然后,就这么多了。就因为这点事情,
老板怎么可能会格外重视在欣。传闻就是传闻,
不必当真。”
“既然是刘健一杀了那个女的,为什么又是
魏先生处理的呢?”
沉默。陈雄脸上露出说漏嘴了的表情。
“当时情况很复杂,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深挖下去会很危险——泷泽直觉地想道。
于是,他转变了提问的方向。
“张先生好像找了个电脑高手来帮他伪造柏
青哥的储值卡。对此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道。我的专业是这个——”他比划了
一个挥动匕首的动作。“根本不懂做生意的事情。”
“那张先生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吗?”
“我跟他的话题从来就只有女人。近几年基
本上没聊过别的。”
陈雄是清白的。如此单纯的男人根本描绘不
出背叛崔虎的蓝图。
“我知道了。以后有问题我还会再来拜访。”
“我可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变态东西了,下次
你找那边那个人来问就好。”
泷泽握着拳头微笑道。
“他叫蔡子明,是老板手下的人。那下次我
就叫他过来。”
他站起来,沐浴着陈雄的嘲讽和他手下们幸
灾乐祸的笑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外。
“泷泽先生,多亏你忍耐下来了。即便同是
‘四大天王’,陈大哥也是最不好惹的。”
“你也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他们说我是变态。”
“我可不知道。”
这下他确定了。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不知
道的只有泷泽一个人。
变态。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自己与他人有着
决定性的差异。但被中国人说破这一点,是他
万万不能忍受的。
“你听谁说的?”
“我不知道啊。真的,泷泽先生。”
蔡子明惊恐地看着他同时却在内心将泷泽大
大贬低了一番。
一定要问出来,迟早的,一定要。
“接下来是魏在欣和陶立中,去找找他们在
哪儿。”
蔡子明掏出手机,拨了好几个电话。泷泽叼
着香烟在一旁有意无意地听着。掌心的疼痛,双
腿在颤抖。血液开始逆流,眼前一片漆黑。内心
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
“这里是日本,岂容你们中国人作威作福。”
他小声说着。但这话轮不到他来说。泷泽自
己都没能融入日本社会里。这是一个虚与委蛇的
世界,他被这个腐败的人群所居住的腐坏世界彻
底抛弃了。像他这样的人根本无处可去,至少在
这个国家是待不下去的。他除了对崔虎抛出的一
些小钱摇尾讨好之外,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办法。
“泷泽先生,魏大哥和陶大哥都不在新宿,
他们都在车上呢。”
魏在欣到了六本木,而陶立中则身在赤坂。
两人好像都忙着谈生意,等他们回到新宿,估计
要到天黑以后了。
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那个快要被自己
遗忘的号码。
“你好,我是远泽。”
“我是泷泽。”
片刻的沉默,很快,那头传来一声口哨。
“泷泽,莫非是防范课的泷泽老大?”
“没错,我有事要找你,现在有时间见个面
吗?”
“真难得啊,你辞职以后我们就没见过面吧。
可以啊,我正准备出去吃饭呢。”
“我请客吧。”
“那太不好意思了——”
远泽用精明的口吻报出了棒球馆后面的一家
泰国料理店的地址。
他翻了翻夹克衫口袋,摸到一小包冰毒。他
握紧那个小包,挂断了电话。
两年不见远泽,他已经瘦得像个重病患者了。
他双眼血红,一看就是个冰毒的重症上瘾者。这
个样子要是被防范课的警察撞见,马上会被带回
去问话。但远泽早已深受冰毒荼毒,根本不在乎
那些事情了。唯一让泷泽感到熟悉的,只有那歪
斜的双唇。
远泽面前摆着啤酒和一份咖喱——里面添加
了大量的辣椒。冰毒上瘾兼辣味上瘾,这是神经
已经被麻痹的证据。
蔡子明戳了戳他的背。
嘲讽和不安齐齐涌上心头。泷泽已经看够了
冰毒上瘾患者的末路。他仿佛越过远泽的肩膀,
看到了死神露出微笑。
“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
泷泽以警察的口吻向他搭话。远泽毫不介意
地露出了笑容。
“还行吧。倒是一年到头都挺缺钱的。”
“赌博玩得怎么样了?”
“这附近的赌场差不多都把我列入黑名单
了。最近只能赌赌自行车和赛艇,而且每回都输。”
“工作呢?”
极其伤人的阴笑。远泽的肩膀开始颤抖。
“我早就没什么正经工作了。你不也知道
吗?只能偶尔从老鸭
[1]
那里接到一些为了盘剥钱
财进行的跟踪工作。就连那种,也不是常常有的。
而且我也没地方去借钱,现在就是等着饿死在路
边了。不过身为一个赌博和冰毒上瘾者,我也没
什么可抱怨的。”
“你想帮我干活儿吗?”
“当然想啊。但是泷泽先生,传言这个东西
可不得了啊。你不是管杜那家伙借了钱吗?而且
才区区一百万。外面都在疯传呢,说你这个前警
察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借了钱就不愿意还的
浑蛋。”
远泽露出了看穿一切的笑容,让泷泽产生他
脸上泛起了波浪的错觉。视野迅速变红,他叼起
[1] 对日本黑道“XXX”的称呼,黑话,取自该词第一个
发音“YA”。
一根香烟,接过蔡子明递过来的打火机,动作缓
慢地点上了火。
“大家都知道杜催债催得太紧了,搞得没人
愿意从他那里借钱。他现在还能过着优哉游哉的
日子,还不是因为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最后只能找
他去借。一旦跟他借了钱,那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泷泽先生,等你回过神来,搞不好就变成我这样
了哦。”
“你少管闲事,到底要不要接我的活儿,赶
紧回答。”
“所以我才要问你啊,你有钱吗?”
他一把捞出口袋里的小塑料包,甩在桌子上。
这家餐厅不会有日本人来,因此不必掩人耳目。
“品相不太好,但是真货。这够你用两三天
了吧。下次我再给你多弄点。”
“这么一点根本不够啊。我不知道你想让我
做什么,但现金是必须要有的。”
拼尽全力的逞强——远泽的目光早已被药包
吸引过去。
“我知道。”
泷泽从钱包里掏出十张钞票。从崔虎那儿拿
到的钱已经越用越少了。
“你快给我讲讲吧。”
泷泽开始陈述。远泽默默地听着,顺手把药
包和钞票划拉到自己怀里。
“我想让你到魏在欣、陶立中、陈雄家里安
装窃听器。当然,窃听到的内容也由你来整理。”
“在行动之前,我想先掌握那三人白天活动
的模式。”
泷泽看了看蔡子明。
“陈大哥一般不会离开歌舞伎町,他中午起
床后开始巡视歌舞伎町,直到夜里才回去。因为
那人平时的工作就是震慑四方。魏大哥和陶大哥
多数会开车出去。因为他们是负责做生意的。到
了晚上,他们就会回到歌舞伎町喝酒玩乐,然后
才会回家。对了,陶大哥在西口还有一间办公室,
叫‘陶贸易公司’,是做正经生意的地方。”
“这样一来,不仅是公寓里面,连他们的车
和办公室里都要安装窃听器了哦。就刚才那点钱
实在……”
“只要在房间和办公室里装上就好。”
“那你再把那几个人的家庭成员和公寓构造
告诉我吧。”
“子明,你告诉他。”
泷泽站了起来。
“泷泽先生,你要去哪儿?”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我也能完成。因为远泽
想问的那些东西只有你才知道。我还要继续去打
听消息。”
“你不是才被老板训斥过吗?”
微不足道的恫吓。泷泽根本没放在心上。
“所以我要去给老板干活儿啊。远泽,两天
后我们再在这里见面。到时候给你准备冰毒。”
“泷泽先生。”
“子明,你跟着远泽,直到他装好窃听器。
事情完成后,打我手机。”
在医药日用品店购物——廉价的墨镜和棒球
帽。付完钱后,他又径直走进纪伊国屋,在一楼
的匕首商店买了一根警棍。只要再有把枪就完美
了。他知道怎么搞枪,最安全简单的方法需要花
很多钱,但他没有钱。
他站在路边,揣测着自己内心。害怕,但并
没有怕得想逃。
去“人战”。
崔虎的承诺——报酬多加一百万,根本是骗
人的。等他把活儿一干完,崔虎就会装傻。宗英
的钱,他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
镇魂歌
15
今天与昨天一样,只有家丽那张阴沉的脸与
往常不同。
昨天的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说了些什么。
家丽根本不愿意透露。
无聊的工作。时不时飘来家丽的体香。时间
缓慢地前进着,总算到了夜晚。
魔都——女人们陪着客人渐渐离去。一个人、
两个人……电话打来,酒保对家丽招了招手。
家丽神情阴郁地接起了电话,昨天打电话那
个人——好像不是。家丽并没有表现出恐惧,她
看起来仅仅是有些烦躁。
昨天的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说了些什么。
“秋生,要回去了,你准备准备。”
秋生看了看时钟,十点四十分。比平时早了
一小时。
“今天这么早。”
“有人来叫了。”
不高兴的声音。
“是谁?”
“朱宏啊,还能是谁。”
下落合的公寓周围站着朱宏的几个手下,显
得格外刺眼。
“朱老板在家的时候都是这样吗?”
“没错。那个人胆子小得很。”
一如寻常的程序——秋生先上前查看,再把
家丽叫过去。入口、电梯口、走廊。家丽毫无怨
言地跟着他。
“昨天那通电话的事情,你要跟朱老板说
吗?”
“秋生你在说什么呢,我一点儿都听不懂。”
强烈的沮丧涌上心头。她只要说一声就好,
说替我杀了他。让家丽害怕的人——自己绝对无
法原谅,正如他无法原谅侵犯真纪的浑蛋继父。
接过钥匙,打开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是
朱宏。说的是上海话。对秋生来说只是一串意义
不明的奇怪发音。
家丽用上海话回答了他。
现场进行着秋生无法理解的对话。他感觉双
腿如同灌了水泥,胸口也苦闷不已。他再次体会
到了无法理解真纪的日语时的心情。为了能与真
纪说话,他曾拼命地学习,迅速掌握了日语。
站在房间里的几个手下都是昨夜见过的几张
面孔。
朱宏抱住家丽,把脸埋进了她肩窝里——秋
生感到一团黑雾笼罩了自己的意识。
家丽说了句什么,朱宏抬起头来。
“郭先生,今天辛苦你了,明天也请你好好
保护这家伙。喂,你们送郭先生出门吧。”
手下们站了起来。
“郭先生,我们送您回去。”
秋生走出房间,就在房门关闭前的一瞬,他
听到里面传来了欢笑声。他今天还是头一次听到
家丽笑。
站在升降梯中——朱宏的手下们说的也是上
海话。黑雾渐渐在头脑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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