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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_正文

_28 山冈庄八(日)
「我这边探……」
佐佐藏人突然阻止了对方的发言,面带微笑地把身子往前挪了一下。
「昨天,我借用了您母亲香林院居士的名义,派遣使者去了一趟清州。」
「什么?你借用母亲大人的名义派遣使者前去。」
「非常抱歉,这也是策略,不得不如此做,请原谅……」
「是怎么去说的?藏人。」
「是!世上都传言上总介生病的消息,这是真的吗?果真如此,这对尾张而言也是一件大事,我也想去探望他呀!而且武藏守也想来看看他,所以请告诉我,他真实的病况到底如何呀! 」
「什么? 真实的病况……出来会面的是谁?」
「森三左衙门。」
「他怎么说? 」
「是……这是无法隐瞒的事。但是我们还封锁这个消息没有外泄出去,所以如果你们要来探望他的话,也请你们不要张扬出去,并且不要被他的病情给吓到。他是这么回答的。」
「原来如此。」
信行转移了视线,慢慢地低下头说:
「好吧!如果这件事可以确定的话,那么其他的报告也用不着再听了。除了藏人和十藏留下之外,其他人都退下去。」
「是……」
等年轻的侍卫们都退出之后,信行说:
「原来你借用母亲大人的名义去探消息了?」
「殿下,时机终於来到了。」
「好!藏人,既然你都这么做了,想必你对探病之事已有腹案,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听吧!」
「是的,实际上,这件事情是……」
藏人又露出了那自诩为才子的微笑。
「这件事已在我们算计之中了。」
「什么算计呀? 」
「如果他是真的生病,那么我们也用不著采用任何的策略,当然就是必须要去探望他的病喽! 」
「原来如此,不错,哥哥生病是要去探望他才对,那么探望他的人数为何呢?」
「首先,当然是香林院。」
「嗯!还是要以母亲大人做为挡箭牌。还有呢? 」
「还有殿下自己呀! 」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还有呢?」
「柴田权六先生。」
「什么?也要带权六去吗?」
「若是不带本家的家老同行,对方可能有所怀疑,而不让我们接近殿下的枕边?」
「原来如此,这倒是一个周详的计画,其次还有谁呢?」
「都筑十藏先生,还有一位持大刀的小侍卫。」
「嗯!这么说来,你是不去喽?」
「是的!因为十藏先生的手腕要比我略胜一筹,而且清洲的那些人也对我感到厌恶,如果我去的话,反而会碍手碍脚,所以我还是不去为妙。」
「十藏。」信行将视线移到了旁边。
「你会跟我去吗?」
「是的,不只是我十藏而已,就如佐佐先生所说的,香林院居士与柴田先生都同意与我们前行。」
「好吧……」
信行的眼睛再一次地望向他处。
「好!这样大家就可以到他的枕边去,然后我送他一刀使其断气,十藏要负责让哥哥枕边的那些家臣无法接近……还有母亲大人也在,只要权六承认我是尾张的主人,其他的人也不会有反对的意见……唉!我真是拥有你们后些好的家臣呀!」
「谢谢你的夸奖。」
「那么我们何时出发呢? 」
「就是今天的午後两点,已经和清洲连络好了。」
「好!」
信行坚强地点了点头,然後大声地笑了起来。
12.命运的阶梯
「末森城的武藏守信行公子和香林院居士一同前来探望。请转告一声。」
来到清洲城的大玄关之处,轿子就停下来,柴田权六向前去告诉出来接待他们的长谷川桥介。
桥介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回答道:「上面已经有交待了,正等著您们的到来。」
然後,轿子边的仆人们就打开了轿门,香林院和信行站上台阶之後,信行马上问道:
「哥哥的病情如何?」
「实在是令人惊讶和可悲的事。」桥介就只这么回答,
「请带我去看他吧! 」
说著,就这么走上前去。看来他是那么迫切而喘不过气来。
信行偷偷地和十藏打了个眼神,就走在前面,接下来是拿著大刀的小侍卫、十藏、香林院,最后才是权六。这一行人默默走在本城堡的走廊,在快到大客厅的时候,突然立木田兼义和池田胜三郎从里面走出来迎接他们。
「抱歉,我们出来迎接迟了。」兼义向他们行礼。
「现在织田造酒丞先生和森三左卫门先生正好在城主夫人的房间里商谈著,要不要先到那裏去……」
信行偷偷地和十藏交换了眼神之後,问这:
「哥哥的病房在那裏?」
「是,在天守阁。」
「好!那我先去看哥哥一下,回头再来和嫂嫂打招呼吧!」
「这样也好……」兼义这么说之後,又接著说:「城主夫人有交代,要请香林院居士先到她那边去一下。」
「什么,城主夫人这么说,那么香林院居士就应先到那裏去。」
「好吧!我也一起去好为他祈福。」
权六这么说道。
「大家都在为他祈福。」
「这样也好,既然大家都在那儿的话,母亲大人和权六就先去吧!我带着十藏先去探望哥哥,随后就来。」
信行的内心高兴极了。这简直太顺利了!运气太好了呀!这也证明我开运了。
虽然,大家的脸色看来都非常地沉重,但也不表示这病就治不好了。
本来想,若是在枕边发生了问题时,需要母亲的生命做盾牌,然而现在既然大家都集合在浓姬的房间裏商谈,那也表示无此需要了。信行向信长刺过去……然後从天守阁的窗户向外打暗号,在外守候的佐佐藏人就会引兵围城。
裏面有著信行和香林院,外面有著末森的军队。而且信长已经死了……这么一来大势就底定了。
(终於,再过不久,我信行就成了尾张的主人了。)
「桥介先生,你就带领武藏守公子到天守阁去吧。我带领香林院居士好了。」
立木田兼义这么说完之后,这一行人就分成两路了。
桥介走在前面,然后是信行、持大刀的侍卫,十藏跟在最后。
城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从廊下走入天守阁的第一楼时,信行的眼睛向四周看了一圈,这里正是信长所控制的地方,周围的墙窗口挂着无数的洋枪。
(超过五百挺的样子。)
当然,再过不久就是我的了。
「这些洋枪看来还真吓人。」
十藏又回过头去看。
「这些都是哥哥平日努力得来的成果。」
接著上了二楼,这边却都是弓箭和枪。
「嗯!桥介,真不容易呀! 」
「是呀!要费多少苦心才能有此成果呀! 」
「来!上第三层了。」
这时桥介往旁边一站,打了个请先行的礼。先上去是有利於自己的,信行也因而点了头先走。
这下顺序变成了信行、小侍卫、十藏、桥介了。
从这儿开始的楼梯有著一股潮湿的霉味,在顶头的天守阁又安静地没有一丝声息。只有从窗外射进来的午後阳光,照在地面的尘埃上。
(这时该睡著了吧!应该是没什么知觉了!)
信行慢慢地走上阶梯!他锐利的眼光也往三楼的中央看去。
房屋的中央摆有一套寝具,上面坐着个人背对着自己。
(喔!他起来了。)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向着身后的侍卫示意把大刀给他之时,从楼梯的中央有一阵悲惨的叫声传来。
(十藏这家伙,七早八早就把跟著上来的桥介给杀了。)
当他才这么想时,坐在寝具上的人影突然转过身来面对著他。
「呀……你不是哥……」
「是的。我是上总介信长的家臣,箱羽半左卫门。」
说着这武士站了起来,重新在榻榻米上坐好。
「武藏守先生,现在请它自尽。箱羽半左受命助您一刀,请切腹吧!」
他以非常平静的声音说著,向他行了个礼。
信行惊吓地往後退了一步,说道:
「大刀!」他把手住后伸了过去。
然而那只手却只是在空中挥动著。那持大刀的侍卫早就被迫远离了信行,慢慢出现在楼梯口的是信长的家臣河尻青贝,他的剑术超群是有名的,旁边还有长谷川桥介。
「武藏守先生。」坐在中央的箱羽半左卫门对信行喊道:「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向您说明 的。在发生了筱木三乡的事件之後,我们殿下还宽宏大量地不予追究,而武藏守公子却派出剠客来想置我们殿下於死地。事情至此,您就像个男子汉似的了结自己的生命吧!这也是您种下的果,应该无所怨尤。」
「十藏。」信行叫道:「都筑十藏,快上来呀! 」
「很抱歉……」河尻青贝的嘴边泛起一丝的冷笑说著:「都筑十藏先生已经在楼下休息著。」
「什么,十藏休息去了……那么,连十藏都背叛我了吗? 」
「您这么说也未免太没有感情了吧!十藏先生就是一心思念著主人,无论到那儿都愿意跟随著您呀!所以,才早一步先去等您了,他是被我青贝所斩的。」
「嗯!原来是你们杀了他。」
「是的,跟随著一个没心肝的主君是家臣的悲哀呀。」
「武藏守公子,快切腹吧! 」
箱羽半左又说道:
「武藏守公子,您要是自行了断,所留下来的孩子们都不会有事的,殿下一定会扶植他们长大成人。希望您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否则会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心意。」
但是,这时候的信行已是半疯狂的状态了,他没有余力去反省自己以往所做的事, 「你们竟敢算计我! 」
他边叫著,边拔出小刀向箱羽半左刺了过去。
半左微微地把身体向右边挪了过去,顺手抓住了信行的头和手。
「一样是兄弟,为什么肚量、胆量有这么大的差别呢!武藏守公子,为您的孩子们留下个令名吧! 」
「不要说了,对自己的亲弟弟也使用这样的奸计。这么一个大恶人的哥哥我无法相信他,我绝不自尽、要杀就来杀吧!这样信长也会被天下的人说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因而遗臭万年。」
箱羽半左生气极了。
「当初是谁想陷害殿下而举兵的,又是谁想趁机来杀死殿下,你还假装来探望他。今天来到这儿的又是谁呢?对自己的行为,该好好反省反省。静下心来,自己了断吧!」
信行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居然杀了你主人……的我……」
「请自尽,我为你处理善后。」
「不!这不算自尽,是你杀了我。箱羽半左杀了主人的弟弟。」
「不要再说这种无意义的话了!您也得为了孩子们的将来想想呀!您不为他们感到可怜吗? 」
「不!是你刺我,是你杀我……」
「抱歉了。」
他把小刀放进信行的手中,为了他的最后,必须这么装饰一下,这也是不得巳的。当他的手放下小刀的同时,箱羽半左卫门也拔出刀来,一举砍下了信行的头颅。
没有头的尸体就这样地倒在尘土中,在灰暗的天守阁里有如水龙头的水似的,喷完了最後一滴水的声音。
箱羽半左皱了皱眉头,擦抹了刀上的血迹之后,把它收入刀鞘。然後,拾起了信行的头,坐到那两人的前面。
「就如两位亲眼所见,武藏守已经自行了断了,而我半左助了他最後一刀。在殿下的面前,为了他所留下来的孩子们,在殿下的面前……请你们这样的向他报告吧! 」
两人对看了一会,同时叹了一口气。
13.悲秋
另一方——香林院和柴田权六一同来到阿浓的房间时,看到了那本以为在垂死边缘的信长,却和上次看到他时一样地健壮,使得他们都变了脸色。
「上总介殿下,你不是生病了吗?……」
信长红著两眼看著母亲。
「母亲呀,拥有我们这些孩子真是您的不幸。从那以後,信行又计画来杀我,派刺客到清洲的城里来。」
「什么?信行?……不!不!怎么可能呢!那一定是你误会他了!上总介。」
「好吧!母亲,我就让您见见证人吧!」
柴田权六默默地点头,爱智十阿弥听了这句话立刻明白地站了起来。
「起来!走呀!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
他就以一如往常似的调调说著,带著两个手都被绑在身後的侍卫进来了。
一个是身穿平民服的,一个是穿著武士用的鞋子。香林院往穿武士鞋那人的脸看去的同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擦了擦自己的双眼。
「你!你不是佐佐藏人吗? 」
「好吧!在藏人之前,先叫又藏把详情告诉母亲吧!你仔仔细细地说,我就饶你一条命。」 信长说完之後,那身穿平民服的就开口说话了。
「我的名字叫做武村又藏,原本是三河国吉田的浪人,两个月前武藏守先生危用了我。」 「他为了什么而雇用你,说呀!」
「是的。他命令我来刺杀上总介殿下,因为殿下每天都来到市场,可利用市场人多混杂的机会来杀他。」
「你到底刺杀他了没有? 」
「在市场没有下手的机会,同行的有五个人,我们就在五条川原没有人的地方把他给围了起来。」
「嗯!这倒是个妙计。然后你们就袭击他了?」
信长就像在讯问别人的事似的面带微笑。
「信长终于被我们五个有武力的人所围困住了,然后,好像掉下了马。」
「嗯!嗯。你们上前去围住他,他就从马上掉了下来……好像是这样吧!」
「我们是这样看见……然而,他却没有从马上掉下来。我们以为他掉下来,所以才向前去,结果,五个人都被活捉了。」
「是被信长一个人吗?」
「是的,他实在是个如鬼神般的人……在那儿我们其中的三个人被命令要回到武藏守先生那裏去报告说上总介殿下落马了,好像发疯了似的。其中的一人破杀了,剩下的一人就是为了今天而留下来的证人。以上,我听说的可对天措誓,句句实言……」
香林院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地发抖,尖叫似的对那人斥责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
「上总介殿下,你为什么找来这么可怕的人,说这些虚构的事情要来陷害你弟弟呢……」
「母亲,您再继续听下去,就知道和我信长是同母亲的兄弟,他是如何陷害我的。藏人,你又为何穿着那武士的鞋子出来呢?说呀!」
藏人已经吓得牙齿打颤,嘴也合不起来。
「这……这……这都是武藏守公子的命令。」
「你奉什么命令来的?」
「今天,在天守阁要杀了重病的上总介,杀了他之後,会从窗口边打暗号出去,到时,就带著兵队冲进来……他是这么命令我的。」
「确实是这样,没有错吗?」
「是。」
「然而却没有收到暗号!」
「这当然不会有了。新雇来的浪人被捕了,再加上殿下又是这么健壮地坐在这里呀! 」
「说要杀信长的真的是他吗? 」
「是的,就是他!他说香林院居士是我们的挡箭牌,我们一定可以亲手杀他。为了怕杀他之时,有人来阻拦,所以叫都筑十藏跟随在身边,看守那些前来阻扰的人。他说杀了哥哥之後,香林院居士和其他的家臣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在今天之内他就可以成为尾张的主人了。」
「好了!」
对于渐渐放松自己而说个不停的藏人,信长压制他,叫他别再说下去了。
「母亲呀!就如您所听到的……今天,同样都是您的孩子,但其中却有一个是非死不可。」
香林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被惊吓地直朝着藏人看去。
那不只是不认识的浪人所说的话,就连信行身边最得宠的臣子藏人,也身着武装地这么说道,这实在叫我不得不相信呀!
停了一会,香林院喘著气说著:
「权六先生,你为何沉默著呢?为了信行所做的事,你还不赶快向上总介殿下道歉吗,?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主公托付你做信行家臣的责任吗?」
「很抱歉!」
权六像是吞了口苦水似的低声地说道:
「连我这个权六,都差点暍了武藏守公子所盛的毒酒啊!对吧?藏人。」
「是!这也都是那个主君的命令。」
「够了! 」
信长又斥骂他。
「十阿弥,把这两人带走。放了浪人,至於这藏人,取他的头来。」
「这……这……这……」
藏人很狼狈地想说著什么,十阿弥却在此时对准了他的侧脸狠狠地赏了他一记耳光。
「你是造成你主公犯错的不忠之人,还有什么话说,站起来! 」
当那两个人被带出去之後,四周突然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对一个做母亲的而言,没有比这更感到可悲的了。不杀就会被杀的这种乱了人伦的事,这不是信长的错,但也不是信行一人的错啊!这是生在战国时代,人人为了生存而对他人无法包容与宽恕的一场悲剧啊!」
走廊上又传来了脚步声,长谷川桥介和河尻青贝走了进来。
「报告。」
「嗯。」
「武藏守公子,他知道自己已无法再逃而承认了所有的罪状,他说这全是他的错,堂堂正正地自行了断了。」
「什么?信行说他错了吗?」
「是。」
这两个不善於撒谎者,对此谎言也只有默默地低著头说。
「母亲大人,就如您所听到的,这也是不得已的啊! 」
信长这么说的同时,香林院掩面出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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