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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明亮那方》金子美铃

_3 金子美铃(日)
8
类型:图书 作者:金子美铃 发表于 MSN图书频道
  船儿啊,我看到了看到了,船上载着正月、元旦,没有彩旗飘扬,挂着黑色的船帆驰出海港。
  船儿啊,那艘船,船上载着的,是被今天的新年日出赶走的,陈旧的去年,是去年,对吗?
  船儿渐渐远去,在它的终点,有没有迎接去年的海港?有没有谁在等待着去年?
  去年,我看到啦看到啦,正月,元旦,乘上挂着黑帆的船儿,远远逃向西方的背影。
  暖融融的羽绒被,送给谁好呢?送给门外嚷嚷的小狗吧。
  “不要送给我。”小狗说,“后山上的一棵松,孤零零被风吹着呢。”
  “不要送给我。”松树说,“原野上匍匐的枯草,还穿着寒霜的外套呢。”
  “不要送给我。”小草说,“池塘里睡觉的小鸭子,还盖着冰被子呢。”
  “不要送给我。”小鸭子说,“雪屋子上的小星星,冻得整夜直发抖呢。”
  暖融融的羽绒被,送给谁好呢?还是让我盖着它睡觉吧。
  阴天的晚上。小星星不停地颤抖一颗星。
  寒冷的晚上。船灯摇晃着映在水面两盏灯。
  寂寞的晚上。大海的眼睛蓝蓝地忽闪三只眼。
  拐角处的干菜店
  ——我的老家,景色实际如此
  拐角处的干菜店盐袋子上面,日光一点一点渐渐西斜了。
  第二间的空房里草袋空荡荡,没人要的小狗狗儿独自在玩耍。
  第三间的酒铺里木炭袋子旁,山里来的马儿正在吃草料。
  第四间的书店前木招牌后面,我偷偷地张望着。
  蓝蓝的天空深不见底,就像小石头沉在大海里,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白天的星星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它却在那里,
  有些东西我们看不见。
  干枯散落的蒲公英,默默躲在瓦缝里,一直等到春天来临,它强健的根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它却在那里,
  有些东西我们看不见。
  云影从这座山到那座山。
  春天的鸟儿从这棵树到那棵树。
  娃娃的眼睛从这片天到那片天。
  白日的梦从天空飞到了天外。
  在街上遇见母子俩,我好像听见他们说“明天”。
  小镇的尽头晚霞满天,我知道春天要来的那一天。
  不知为什么我高兴起来,心里头想的是“明天”。
  拿气球的娃娃站在我身旁,就像是我拿着一样。
  远处“嘀”的一声笛子响,庙会散去的后街上。
  红气球,白月亮,挂在春天的天空上。
  拿气球的娃娃走了,我的心里空落落。
  雀儿喳喳叫,天气这么好,呼噜噜,呼噜噜,我还想睡觉。
  上眼皮想要睁开,下眼皮却不愿醒来,呼噜噜,呼噜噜,我还想睡觉。
  天空昨天蓝今天也蓝,道路昨天白今天也白。
  水沟边的花开了,鹅肠菜①的小花开了。
  宝宝也换上了轻薄的衣裳,一步,两步,开始走路了。
  踏出一步就得意地笑,笑呀,笑呀,大声笑。
  穿上新买的红鞋儿,迈出脚步吧,宝宝,春天来了。
  ①鹅肠菜:即繁缕,山野道旁常见的野草,春天开白色星形小花,嫩叶可食用,又名抽筋菜。
  小鸟在树枝尖尖,娃娃在树荫下秋千,小树叶在树芽儿里面。
  树啊,树啊,很开心吧。
  月亮说:“睡吧睡吧。”轻轻为它披上月光,静静地唱着催眠曲。
  风说:“起床啦。”当东边天空发白的时候,轻轻把它摇醒。
  白天照顾它的是小鸟。大伙儿唱唱歌,在树枝间钻进钻出。
  小小的树叶宝宝,喝奶睡觉,睡着睡着就长大了。
  睡吧睡吧,太阳下山的时候,采回来的红色紫云英①也要睡觉了。它纤细的绿脖颈,正往下耷拉呢。
  睡吧睡吧,太阳下山的时候,山坡上的那座小白屋也要睡觉了。它蓝色的玻璃眼睛,已经闭上啦。
  睡吧睡吧,太阳下山的时候,忽然睁开眼睛的只有电灯泡和那树丛里的猫头鹰啊。
  ①紫云英:又叫红花草,豆科草本植物,大片种植于休耕的稻田,春耕时可作绿肥,也是重要的蜜源植物,早春开美丽的紫红色花。
9
类型:图书 作者:金子美铃 发表于 MSN图书频道
  短短的,绿色的春草,桃树把花儿给了它。
  干枯寂寞的竹篱笆,桃树把花儿给了它。
  又湿又黑的田地,桃树把花儿给了它。
  太阳公公高兴了,来叫桃树的花魂。
  (那就是从草上,从田里,晃晃悠悠升起的光焰啊。)
  我伸展双臂,也不能在天空飞翔,会飞的小鸟却不能像我,在地上快快地奔跑。
  我摇晃身体,也摇不出好听的声响,会响的铃铛却不能像我,会唱好多好多的歌。
  铃铛、小鸟,还有我,我们不一样,我们都很棒。
  蜜蜂在花朵里,花朵在庭院里,庭院在围墙里,围墙在小镇里,小镇在日本里,日本在世界里,世界在神灵里。
  就这样,就这样,神灵,在小小的蜜蜂里。
  别人知道的草的名字,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别人不知道的草的名字,我知道好多好多。
  那都是我取的名字,给我喜欢的草取我喜欢的名字。
  别人知道的草的名字,也不过是谁给取的吧。
  草的真正的名字,只有天上的太阳才知道。
  所以我取的名字,只有我在叫。
  嚓、嚓,被挖的土变成良田,才能长出好麦子。
  从早到晚被踩的土变成好走的路,车子才能通过。
  不被挖的土不被踩的土是没用的土吗?
  不不不,它可以,给不知名的小草们,当住所呀。
  萝卜地里春天的雨,来到绿色的叶子上,小声说笑。
  萝卜地里正午的雨,来到红色的沙土上,不声不响地钻进去。
  海发菜①发出嫩芽,海水也变绿了。
  天空的国度也是春天了吧。探头看一看亮得刺眼睛。
  飞鱼叔叔忽扇着翅膀,飞过了那片天空。
  在长出嫩芽的海藻丛里,我们也来玩捉迷藏吧。
  ①海发菜:即海蕴,一种生长于浅海的丝状海藻,加工后可食用。
  星星点点刚开花的紫云英地要耕种了。
  目光和善的老黑牛套着犁头犁过来的时候,花儿和叶子一个接一个被埋到了黑沉沉的泥土下面。
  天上的云雀啼叫着,紫云英地要耕种了。
  蕨叶一样的云彩飘过来,春天来到了天空中。
  我一个人望蓝天,一个人踏步走。
  我一个人踏步走,一个人笑起来。
  我一个人笑起来,有人也跟着笑起来。
  枸橘①树篱发了芽,春天也来到了小路上。
  ①枸橘:即枳,芸香科落叶灌木,有粗刺,植于庭院四周可作绿篱,春天开花,白色有芳香,果实药用。
  花儿被摘下会到哪里去?
  这里有蓝天,还有会唱歌的云雀。
  可是我好想知道,那个快乐的旅人——风的去向。
  在花枝间寻觅的,那些可爱的小手,有没有哪一只会摘下我?
  新新的课本,放在新新的书包里。
  新新的叶子,长在新新的树枝上。
  新新的太阳,照着新新的天空。
  新新的四月,快乐的四月。
  星期六是叶子,星期天是花儿。
  把日历上的叶子撕下来,星期六的晚上好开心啊。
  可是花儿不久就会调谢。
  把日历上的花儿摘下来,星期天的晚上真寂寞啊。
  紫云英的田埂上,春霞飘,女孩站在那一边。
  女孩拿着紫云英,我也在采紫云英。
  女孩笑起来,不由地,我也跟着笑起来。
  紫云英的田埂上,春霞飘,滴哩滴哩云雀叫。
  正月里花盛开,在我的红花饭碗上。
  四月来花不开,在我的绿色筷子上。
  因为有日历才忘记了日子,看了日历才知道,已经四月啦。
  虽然没有日历却记得日子,聪明的花儿在四月开放。
  因为有时钟才忘记了时间,看了时钟才知道,已经四点钟啦。
  虽然没有时钟却知道时间,聪明的公鸡在四点钟啼叫。
  我边听云雀唱歌边采花,不知不觉采了一满把。
  带回家吧花儿会枯萎,枯萎了,就会被扔掉。像昨天那样,被扔进垃圾箱。
  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没有花的地方,就把花儿纷纷撒下——就像春天的使者那样。
  它的名字叫芝草,从未有人叫过它。
  它真是没意思极了,满地都是,又长不高,竟然长到路中间,用力拔也拔不掉,多么强韧的草。
  紫云英开红红的花,紫花地丁叶儿嫩,头钏花②可以插头发,京雏花③可以做笛子。
  可是如果原野上,长的都是那样的花草,玩累了的时候,我们,该往哪里坐,哪里躺呢。
  绿绿的,强韧的,软软的,欢喜的窝啊.芝草!
  ①芝草:泛指草坪或路边成片生长的小草。②头钏花:石蒜的别名之一。儿童常把花茎折为数段,仅留花茎表皮部分相连,用来模仿头簪的样子插在头发上玩耍。③京雏花:萱草的一种,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夏季开橙红色花,一日即谢,叶长而宽,用数枚叶子重叠,可折成偶人(京雏)和服的形状,故名京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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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图书 作者:金子美铃 发表于 MSN图书频道
  大海呀大海,为什么蓝?因为映着天空蓝。
  天空阴沉沉的时候,大海也映得阴沉沉。
  晚霞呀晚霞,为什么红?因为映着夕阳红。
  可是白天的太阳不蓝,天空为什么蓝?
  天空呀天空,为什么蓝?
  在染坊的蓝染缸里浸过,白丝线变成了深蓝色。
  在蓝色的大海里浸过,白贝壳为什么还是白的?
  在傍晚的天空中染过,白云变成了红色。
  在深蓝的夜空中飘浮,白月亮为什么还是白的?
  春天的天空亮闪闪,丝绸一样亮闪闪,为什么为什么亮闪闪?
  天空里的星星透出光芒亮闪闪。
  春天的大海亮闪闪,贝壳一样亮闪闪,为什么为什么亮闪闪?
  贝壳里的珍珠放出光彩亮闪闪。
  女儿节到了,我却什么摆设都没有。
  邻居家的偶人那么美,可那是人家的东西。
  那我就和我的小洋娃娃,俩人一起吃菱糕①吧。
  ①菱糕:也叫菱形饼,以糯米面为主料,红、白、绿三色重合,切成菱形,是三月三日女儿节必备的糕点。
  花谢了果熟了,
  果子落下来叶子掉光了,
  然后又发芽,开花。
  就这样要重复多少次,这棵树才可以歇息呢?
  ——藏好了吗?——还没呢!在枇杷树下,在牡丹丛里,捉迷藏的孩子们。
  ——藏好了吗?——还没呢!在枇杷树枝间,在绿绿的果实里,小鸟和枇杷果。
  ——藏好了吗?——还没呢!在蓝天外,在黑土里,夏天和春天。
  极乐寺的樱花是重瓣的樱花,重瓣的樱花,送货的路上我来看过它。
  在横街的十字路口拐弯儿时,十字路口拐弯儿时,眼角里微微瞥见它。
  极乐寺的樱花是重瓣的樱花,泥里的樱花,全在泥土上开着花。
  带着海菜饭团的盒饭,带着盒饭,我去看了樱花。
  鲸法会开在暮春,海上捕飞鱼的季节。
  海滨寺庙里敲响的钟声,摇荡着传过水面。
  村里的渔夫们穿上过节衣裳,急匆匆地往寺庙里赶。
  遥远的海上有一头小鲸鱼,听着阵阵钟声。
  为死去的爸爸妈妈,小鲸鱼伤心哭泣。
  钟声在海面上回响,一直传到,大海的哪一方?
  茅花儿,茅花,白白的,茅花。
  夕阳下的河堤上,我要拔一枝茅花,它摇着头说,不要拔呀不要拔。
  茅花儿,茅花,白白的,茅花。
  乘着黄昏的风,你飞吧,飞吧。飞上黄昏的天空,变成一朵白云吧。
  鱼儿公主出嫁了,嫁到对岸的海岛。
  长长的队伍延伸到海岛,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海岛上的月亮,打着灯笼来迎亲。
  多么壮观的队伍,蜿蜒在海面上。
  卖鱼的阿姨,请你头朝那边看一看,我要帮你,插一朵花儿,一朵山樱花。
  阿姨,你的头发上,没有头花也没有星星发夹,什么都没有,太冷清啦。
  你看!阿姨,你的头发上,插着漂亮的花儿赛过戏里公主的头钗,山樱花开了。
  卖鱼的阿姨,请你转过头来,我刚刚为你插了一朵花儿,一朵山樱花。
  “你们还好吗?”河边的杨柳对小燕子说。
  我们俩一起啼叫过的柳枝啊,其中一个,死在了旅途上。
  小燕子不言不语,轻轻滑过水面飞走了。
  我走月亮也走,很好的月亮。
  要是你每晚都记得来到天上的话,就是更好更好的月亮了。
  我笑姐姐也笑,很好的姐姐。
  要是你没有那么多家务事能跟我一起玩儿的话,就是更好更好的姐姐了。
  我寂寞的时候,别人不知道。
  我寂寞的时候,朋友们在笑。
  我寂寞的时候,妈妈对我好。
  我寂寞的时候,菩萨也寂寞。
  哥哥挨骂了,我从刚才就在这里,把小褂的红衣带,结了又解,解了又结。
  可是,屋后的空地上,有人一直在玩跳房子,不时还听到鱼鹰的叫声。
  我偷偷藏了一粒糖果,那是弟弟的糖果。我想我才不会去吃呢,可我却吃掉了那粒糖果。
  如果妈妈告诉他有两粒,那该怎么办才好?
  放下拿起又放下,弟弟却总也不来,我吃掉了,第二粒糖果。
  苦苦的糖果,伤心的糖果。
  没有玩具的孩子寂寞的时候,给他玩具他就会开心起来吧。
  没有妈妈的孩子伤心的时候,见到妈妈他就会高兴起来吧。
  妈妈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我的玩具多得盒子装不下,
  可我还是觉得寂寞,要得了什么我才会开心呢?
  如果山是玻璃做的,我就可以看到东京吧。——像坐着火车
  去了东京的
  哥哥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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