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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蜂

_23 东野圭吾(日)
  “那么,”三岛松开了口袋里的钥匙,“就稍微喝一下吧。”然后迈开了步伐。走在路上时,双方自我介绍了一下,三岛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他叫杂贺。
  杂贺带他去的那家店位在一栋狭小老旧大楼的二楼,只有留着白胡子的老板独自站在ㄇ字形的吧台内,真的是一家很安静的店。杂贺点了野火鸡威士忌纯酒,三岛因为要开车,所以点了啤酒。
  “你对田边的事有甚么看法?”杂贺问。
  “看法?我觉得他很可怜,还这么年轻。”
  “你对白血病有甚么看法?你觉得和他的工作有关吗?”
  “不知道。”三岛老实地说,“资讯太少了,只有一个样本,谁都没办法下定论。”
  “资讯并不少啊,电力公司有相关资料,内容差不多是这样的。至今为止,曾有十万人在田边工作的核电厂工作,其中因白血病死亡的只有田边一个人。白血病的自然发病率为十万人中有四、五人,在核电厂工作者的发病率比自然发病率更低,由此可见,田边的白血病和工作没有任何因果关系。”杂贺复述了近畿电力对田边佳之死亡一事的意见。
  “这十万人是人次,实际人数更少。”三岛反驳。
  “就是这样。”杂贺点了点头。
  “这是很简单的诡计,而且,如果不根据接触的辐射量进行分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在那天的演讲中提到,田边佳之的辐射被曝量超过了职灾认定基准的“五毫西弗X从事年数”。
  “不知道全国有多少人超过职灾认定基准。”三岛问。
  杂贺知道这个数字。
  “差不多五千人出头。”
  “真多啊。”
  “是吗?不过,如果没有这五千人,日本的核电厂就无法运转。”
  “这我知道。”三岛说。
  职灾认定基准为“五毫西弗X从事年数”,但反应炉限制法等其他法令的极限量为每年五十毫西弗,现实生活中,核电工作人员都是在这个标准范围内工作。只要不超出这个范围,就是在法定范围之内。田边佳之的被曝量并没有超过这个法定范围,所以电力公司主张“公司并没有责任”。
  但是,正如杂贺所说的,正因为有这个成为巧门的基准存在,核电厂才能按计划运转。如果把职灾认定基准作为法定极限量,核电工作人员身上的警报器就会响个不停,根本无法工作,不可能在三个月内完成定期检查。
  “话说回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杂贺接过第二杯波本酒时说。“即使有因果关系,这也算是职业病,和护理师受到院内感染的危险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而且,既然做核电相关的工作,就应该有会受到辐射污染心理准备。”
  “虽然你这么说,但还是会来参加今天这种集会。”
  “今天的并不是反核集会,而是申请职灾认定的集会。我刚才也说了,我认识田边,希望可以帮他多争取到一些钱。”
  “喔,原来是这样。”
  “三岛先生,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甚么?我不认为只是随便来走一走。”
  “就是来随便走走。”
  “真的吗?”
  “真的。”三岛喝完杯中的啤酒,杂贺并没有多问。
  之后,杂贺把话题转向奇怪的方向。他问三岛有没有去过航空事业本部。
  “小牧的航空事业本部吗?”
  杂贺冷笑了一下,“还有哪里有?”
  “虽然其他地方没有,但你为甚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很喜欢飞机和直升机,所以,曾经去过那附近几次。”
  “你的兴趣真健康。”三岛原本想说,人不可貌相。
  “三岛先生,你没去过吗?”杂贺为三岛的杯子倒啤酒时再度问道。
  “只有偶尔才会去。”
  “是吗?因为工作的关系吗?”
  “不,我的工作和那里几乎没有交集,应该说完全没有交集,只是有时候不同领域的研究内容可以成为良好的参考,那时候,就会去那里请教。”
  “你最近一次是甚么时候去的?”
  “去年夏天,之后就没再去过。”三岛想起就是在那次遇到了赤岭淳子。
  “你对直升机熟不熟?”杂贺问。
  “直升机?不懂,一窍不通。”
  “航空事业本部正在针对 CH─5XJ 进行全面改造,你也没听说过吗?”
  “是将扫雷直升机的操纵系统电脑化吗?”
  杂贺点点头,“就是那个。”
  “我在公司报上曾经看过介绍,怎么了吗?”
  “没事。”杂贺摇了摇头。“只是问一下你知不知道。”
  三岛觉得他很奇怪。
  三岛喝完一瓶啤酒和姜汁汽水后,两个人走出那家店。冷风吹来,脸都有点冻僵了,“要不要我送你?”三岛拿出车钥匙问杂贺。
  “不,不用客气了。”杂贺笑嘻嘻地说。
  三岛觉得自己和对方并没有那么熟,不必坚持要送他。所以,他轻轻举起手说:“再见。”转身离开了。
  但背后随即传来沉闷的声音。回头一看,高大的杂贺倒在柏油路上。三岛惊讶地跑了过去,“你没事吧?”
  杂贺的脸色发黑,喘着气说:“没事,只是喝太多了。”
  三岛刚才看到他喝酒,觉得那点波本酒不至于让他醉得不省人事。于是,他扶着杂贺去附近大楼屋檐下休息。
  “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三岛说完,走向劳动会馆,听到杂贺在身后自暴自弃地说:“不用管我。”
  三岛把车开回来时,发现杂贺已经不见踪影。三岛以为他体力恢复后自己回家了,所以就慢慢把车子往前开。开了大约两百公尺后,终于发现了杂贺。他蹲在电话亭后方,三岛把车停在电话亭旁,按了一下汽车喇叭。杂贺抬起头,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三岛走下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说:“上车吧。”
  杂贺迟疑了一下,不发一语地上了车。
  “你住在哪里?”
  “长滨。”
  “刚好顺路,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会叫醒你。”他让杂贺躺在后车座。
  杂贺沿途几乎没有说话,但上了高速公路后,他突然问:“这是你儿子吗?”他似乎看到了贴在副驾驶座前的照片,那是智弘去远足时拍的。三岛回答说:“对。”
  “几岁了?”
  三岛原本想回答,如果他活着的话,但临时改变了主意,这种事没甚么好故弄玄虚的。他说:“已经死了。”
  他看不到杂贺的表情。沉默了几秒后,杂贺表达了感想。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是啊。”之后,两个人完全陷入沉默。
  下了长滨交流道,杂贺说,他要在那里下车,但三岛不可能让一个病人在周围没有民房,也没有商店的道路中间下车,于是,继续往市区开。这时,杂贺才终于说出了自己住的地方。
  “不好意思。”杂贺下车后,向他道了谢。那时候,他的体力似乎已经恢复。
  “不客气,你赶快进屋吧。”
  杂贺举起右手向他敬礼,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三岛目送他进屋后才离开。当时,三岛觉得再也不会看到他了。
  两天后,三岛才发现不对劲。
  他找不到放在皮夹里的员工识别证。识别证和信用卡一样大,皮夹里还放了好几张其他的卡,所以他没有立刻察觉遗失。
  他回想最近的行动,但再怎么努力回想,也不记得曾经把识别证从皮夹里拿出来。进入核电厂时需要其他识别证,他并没有放进皮夹。唯一的可能,就是拿皮夹时,识别证不小心掉了出来,但他把皮夹倒过来用力甩了好几下,插在皮夹里的其他卡片都没有掉下来。
  五天后,他还是没找到,正打算向公司报失,没想到接到了意外的电话。电话是敦贺车站打来的,说有人捡到了他的员工识别证,请他去车站领取。车站可能向公司打听了他的电话,但即使他问为甚么自己的识别证会在车站,站务人员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一个客人捡到后交到窗口,也没有留下那位客人的姓名。
  三岛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最近并没有去过敦贺车站。
  翌日,他去车站领取。的确是他的员工识别证。问站务人员在哪里捡到的,对方回答说不清楚。
  几个星期后,三岛再度想起识别证离奇遗失事件。那天,他和赤岭淳子见了面。
  三岛也说不清楚自己爱不爱淳子,但他知道自己喜欢她,所以想要见她,见面的时候,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第一次和她上床时,他就知道不可能和她厮守终生。淳子应该也一样,所以,彼此不过问过去的事也成为他们相处时的默契。
  约会时,通常都是三岛去淳子家。那一天,三岛也去了她家。他躺在她的床上。
  “你昨天有去我们工厂吧。”淳子坐在床边的桌旁剥橘子皮时问。
  “昨天?我没去啊。”他回答。
  “但技术本馆的登记簿上有你的名字。”
  “登记簿?不可能,怎么会呢?”
  “真的啊,我亲眼看到的。重机开发,三岛幸一。”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不像在说谎。
  “真的是昨天的日期吗?会不会是刚好把我去年去那里时登记的登记资料拿出来?”
  她摇了摇头。
  “是昨天的日期,不会错。”
  “真奇怪。”
  “我还在想,既然你来了,怎么没来找我打声招呼。”
  “那不是我。”
  “为甚么?那怎么会有你的名字?”
  “不知道,可能有人冒用我的名字。”
  “但要有识别证才能进去……”她说的就是员工识别证。
  “我知道了……”
  三岛想起几个星期前遗失员工证的事,难道是捡到的人伪造的?
  不──
  他认为不可能。对方是为了这个目的接近自己,并伺机偷了员工证。那天晚上,三岛把皮夹放在大衣口袋里,喝酒时,他把大衣挂在酒吧的墙上。只要有心,随时都可以偷走。
  难怪杂贺那时候执意不肯搭自己的便车。三岛心想。当时,杂贺一心想要赶快逃离自己。
  从淳子口中得知这件事的三天后,三岛驱车前往长滨。虽然他只去过一次,但那里是个小地方,他记得杂贺家住哪里。
  他还记得杂贺的房间是一楼从里面数过来第二间,虽然没有挂门牌,但其他房间都挂了门牌,所以,他认定就是那一间。
  他按了门铃,没有人应答,杂贺可能不在家。他试着转动门把,发现门没有锁,一下子就打开了。这代表杂贺很快就会回来。
  三岛看到屋内的情况,忍不住目瞪口呆。他看到的是一片异常的景象。最先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台示波器,以及摊在榻榻米上的大量图纸。矮桌上放着还未完成的IC板,和用来当作框架的铝盒,以及没有插上电源的电焊枪。
  看到这些东西,三岛确信就是杂贺冒用自己的名字潜入航空事业本部,他并不是普通的核电工作人员。
  三岛脱下鞋子进了屋,检查散落一地的图纸到底是甚么。不知道该说惊讶还是该说不出所料,那些图纸上印了航空事业本部的文字,只是三岛这个外行人完全看不懂是甚么图纸,但从图纸上盖的机密章来看,绝对是杂贺用不正当的手段拿到了这些资料。
  房间角落放了一个纸袋,三岛也检查了纸袋。纸袋内有一台笔记型电脑,还有一些电话线和电线,以及一本小型笔记本。三岛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了两串用数字和英文字母组成的字串,好像是电脑的ID号码和密码,下一页记录了奇怪的内容。
  “警卫一人,晚上十点从第一停机库开始巡逻,凌晨两点从第十停机库开始巡逻,从后门用灯照一下而已。”
  三岛看不懂是甚么意思,正准备翻开下一页,有甚么东西从笔记本中掉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锦重工业的员工证,而且上面印的是三岛的姓名和号码,照片却是杂贺的。除了公司章的颜色稍有不同,和真的员工证没有任何不同。如果只是在窗口出示一下,根本不知道是伪造的。
  这时,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杂贺手上拎着便利商店的袋子走了进来,立刻僵在原地,但他立刻发现是三岛,又咧着嘴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破房子也会有客人上门。”他没有对三岛擅自闯入生气,反而令人心里发毛。
  三岛甩着伪造的员工证问:“这是甚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解释一下。”
  杂贺冷笑着走进房间,丝毫没有任何尴尬。
  “恶作剧而已,没甚么大不了,应该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你以为我会接受这种解释吗?我知道你用这个潜入航空事业本部。”
  杂贺露出有点意外的表情。“会有人严格确认那个登记表吗?”听他的语气,好像这才是大问题。
  “这种事不重要,我要你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杂贺抓着头走进房间,把便利商店的袋子放在一旁,盘腿坐在榻榻米。
  “和你没有关系。”
  “这怎么行?我有权利问清楚。”
  杂贺用鼻子冷笑着。
  “我上次就说过,我对飞机很有兴趣,所以想看看别人制造飞机,就这么简单。”
  “只是看看而已?”
  “对。”
  “那这是怎么回事?”三岛捡起旁边的图纸。
  “这些都是航空事业本部的图纸,我不知道你用甚么方法偷出来的,但你以为可以随便偷出来吗?”
  杂贺收起了笑容,但随即又冷笑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想说吗?那我只能报警了。”
  杂贺仍然笑着。他没有发出声音,咧着嘴笑着。
  “你要不要说实话?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报警,你别想用谎言骗我,我能够分辨实话和谎话。”
  杂贺再度抓了抓头,缓缓松开盘着的腿。“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终于打算说了吗?”
  杂贺没有回答,半蹲着身体,把手伸向壁橱。三岛以为他打算拿甚么东西向他说明,但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杂贺突然身手敏捷地扑向三岛,手上不知道甚么时候握着一把刀子。三岛奋力抵抗,但转眼之间就被杂贺制伏了,刀子抵在他的喉咙上。
  “要不要我从你这张说不停的嘴巴开始动手?你这个王八蛋真让人火大。”
  杂贺的脸上收起了刚才的笑容。他的眼睛宛如冷血动物。三岛忍不住缩起身体,他说不出话。他试图抵抗,但整个人好像被机器固定般动弹不得。即使隔着衣服,也可以感受到杂贺力大无比。
  “你别来烦我,也不要再多问了,把我这个人和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忘了,不准告诉任何人,当然也不许报警,听懂了吗?”他的声音充满恶意。杂贺每说一句话,锐利的刀尖就碰到三岛的喉咙。
  “你到底想干甚么?”
  “你不长耳朵吗?我不是叫你不准问吗?”他瞪着眼睛说。
  “如果我说会听你的话,你会相信吗?搞不好我离开这里之后,马上就去报警。”
  “喔。”杂贺瞪大眼睛,低头看着三岛。
  “你打算这么做吗?”
  “既然你相信我,不如彻底相信我。我刚才说了,你无论对我说甚么,我都不会报警,我可以保证。”
  “你这张嘴真是说不停。”刀尖从喉咙移向下巴。“我并不是相信你,而是只要你不笨,就知道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你报警,会有甚么后果。还是说,你以为我只是吓唬你而已?”
  三岛没有说话,杂贺把刀尖稍稍用力,压进了他的皮肤。“只要你不随便乱说,我就不会动你,懂了吗?”
  三岛缓缓眨了眨眼睛,代替点头。
  “好,这样很好,硬是想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事,对你可没好处。”杂贺缓缓松了手,身体也不再压着三岛,最后才把刀子从三岛的喉咙上移开。
  这时,杂贺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皱着眉头,眯起眼睛,好像看到了甚么令人晕眩的东西。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没有拿刀的手撑在地上,从肩膀的起伏可以察觉他呼吸困难。
  “你怎么了?”三岛问。
  “没甚么。”他说话时显得格外痛苦。
  “你不舒服吗?”
  “和你没有关系,你赶快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三岛觉得杂贺和那天晚上在路上昏倒的情况一样,对杂贺来说,一定觉得自己昏倒,让三岛送回家是最大的失误。
  “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哪里出问题吗?”三岛问。
  “你少罗嗦。”
  “我帮你找医生。”
  “不要,你不要管我,我不会再使用假员工证了,你可以带走。”杂贺蜷缩在榻榻米上,一只手抱着头,但仍然握着刀子。
  三岛站起来俯视着他。杂贺也没有动弹。几分钟过去了,杂贺全身突然放松,他用力呼吸了几次后抬起头。室内的气温很低,但他额头上冒着冷汗。
  “你没事吧?”三岛问。
  杂贺没有理会他,只说:“你赶快走吧。”
  三岛转身离开,伸出一只脚准备穿鞋时,杂贺突说:“等一下。”三岛回头看着他。
  杂贺吐了一口气,把刀子丢在榻榻米上。
  “你为甚么说不会去报警?”他问。
  “啊?”
  “你刚才不是说,如果我告诉你实话,你不会报警。你根本不知道我会告诉你甚么。”
  三岛忍不住苦笑起来。自己的确说了奇怪的话,但并不是信口开河。
  “第一,无论航空事业本部发生任何事,都和我没有关系。其次,”他巡视着室内,“看到这里的东西,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觉得可能是有趣的事,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到底会发生甚么事。”
  “你真是怪胎。”
  “是吗?”
  “还有其他理由吗?”
  “就这样而已。”
  “是喔。”杂贺伸出双腿,靠在墙上坐好。
  一阵空虚的沉默。这次比上次更长。杂贺把丢在角落的毛毯拉了过来,披在身上。三岛也把手放进大衣口袋,拉了拉衣襟。
  杂贺开了口。
  “我只是想要玩具。”他的声音很慵懒。
  “玩具?”
  杂贺从摊在地上的资料中拿起一张照片,递到三岛面前。照片上是自卫队的直升机,一架大型直升机。
  “CH─5XJ,就是我上次和你提过的那架。”
  三岛惊讶地看着杂贺的脸,“你要偷那架直升机?”
  “是啊。”
  “怎么偷?”
  “让它从锦重工业的停机库飞出来,占为己有。”
  “你会开直升机吗?”
  “我开过小的,但不会开大B。”
  “大……甚么?”
  “就是那架直升机的名字。”说着,他从三岛手上拿回了照片,“但并不需要我开。”
  “你有朋友吗?”三岛问。
  杂贺耸了耸肩,“说朋友也算是朋友,只是要从现在开始调教。”
  三岛思考着这个男人说话的意思,立刻就想到了。
  “电脑吗?”
  “答对了。”杂贺从毛毯中探出头,点了点头。
  “CH─5XJ 可以透过卫星导航系统确认自己的位置,按照事先输入程式的飞行模式,在事先输入程式的航线上飞行。所以,只要让直升机从停机库驶出来,发动引擎,移到可以起飞的位置,即使不需要飞行员,也可以飞到任何地方。”
  “太厉害了。”他的这番话,改变了三岛对直升机的认识。
  “那架直升机很特别。”
  “你打算飞去哪里?”
  “现在还没有决定,但不管飞到哪里都好。”
  “必须是可以飞回来的地方吧。”
  “飞回来?”杂贺似乎觉得很可笑。“才不要飞回来。”
  “但你不是偷走了吗?”
  “起飞之后,就偷完了。很遗憾,那架电脑直升机不能自动降落,即使可以,我也不会让它飞回来。偷那种东西回家也没地方可以放。”
  “那架直升机怎么办?”
  “没怎么办,飞在天上的东西,早晚会掉下来。”
  “你要让它坠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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