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请卸妆
序一 捧着这样的书还活着，是福气 。
与咪蒙小姐认识，是因她为《独唱团》杂志所写的那篇《好疼的金圣叹》。
正是因为那篇有趣文章，让我非常想和她在电影上有所合作。于是我通过朋友拿到了她的电话。在和她通话前，我还忍不住猜想，这样有趣的女生，现实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般来说，通常有趣女生背后，总有很多刻意隐藏起来、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如此底蕴，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简单说，就是不老实。
谁知首次通电时，她劈头就问：“导演你想和我合作，不会是因为看过我在《独唱团》里作者栏的照片吧？”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她就非常坦诚的告白，那书中照片其实已是好几年前拍的，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当时已有很大差别。咪蒙小姐还特意再三叮嘱我，若是因为那照片才想和她见面或者合作的话，就恐怕有点失望。
我告诉她，之所以找她主要还是因为被她风趣文笔吸引，当然，任谁看了那张清秀照片，也难免有所遐想。现在大家把东西都掰开来，说到最白了，那更好，我们见面就不用多心，可专注于工作层面上了。呵呵。
一个诚实又风趣的女生，还有着这般好的创意，能够把枯燥的历史说得如此有趣和生动，这可真是份难能可贵的才华（遗憾我中学历史老师没她十分一）。她算是我见过的中国最好笑的年轻女作家。
看她写的历史文字是种享受。也幸亏我们是活在当今这时代，倘若我们都生在金圣叹那个年代，像她这样会写又敢写下笔又毒的，早晚要被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恐怕连我都会因为和她合作过而惨受牵连掉脑袋。现在你能捧着咪蒙的书还得着头颅，实算福气。
彭浩翔
序二 这一页请撕掉
在写这篇序的前一天，我刚撕掉了刚买的一本书的序，按我的理解，书和避孕药最大的区别是：它不需要说明书，当然，这两者都能给人带来愉悦和安全感。所以，亲爱的朋友，你最应该做的，是把我絮絮叨叨的这两页纸撕掉，和我们的中学历史书一起，（顺便可以捎带上语文书），能扔多远是多远。
人在童年过后总是不知不觉变蠢，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我们开始太过于相信一些蠢话：爸妈说的，教材上印的，领导说的。我们在接受每一条“真理”前，已经顺利地把自己调到默认模式，因为这样最安全最省力，至少不用太花心思，你就能成为乖孩子好学生和乖员工，以及成为一个失去独立思考能力的僵尸。
因为我们忘了发问，“这是真的吗？”
发问比接受要费劲，所以很少人愿意那样做。你还记得“诚实的”华盛顿砍掉的那棵樱桃树吗？考古学家花了好几年，考证挖掘了位于弗吉尼亚州的华盛顿故居，认为这片地方，从来没有存在过任何一棵樱桃树。《纽约时报》选在2008年7月3日，也就是美国国庆日前一天刊登了这一发现。原来这么一个教导人们要诚实的“历史故事”是杜撰的，而为了证明一句谎话，得考证很多年。
让我们把大旋臂摄影机对准位于深圳一个小区的顶楼，阳光好的时候，那里能看到对面的莲花山，山上有邓小平的雕像。在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10点以后，本书作者咪蒙都会在这个顶层公寓出现，这并不是她的家，她过来也不是了望莲花山的，她做的事得花掉这位萝丽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没法回家哄她的孩子睡觉，第二天还得去报社上班，以报社编辑的身份，和领导争论选题方向。事实上，深夜的莲花山看起来就像每个朝代黑暗的背影，而咪蒙也望得更远：她在其中一间8平米大的房间，把庄子、金圣叹、袁枚、辛弃疾等历史巨匠通通唤来，通宵达旦地玩起了赤裸裸的游戏。是的，这时候的咪蒙视力格外地好，她得把呼吸声调整到最低，从堆在身旁的史料中冷静寻找自己需要的利刃，剪去时间附丽在那些圣人身上的过多的修饰，直接面对骨骼和肌理，她在做的事，类似于给照片显影，或者说是在给这些人建立一个系统还原点。
一夜之间，墨子成了黑社会老大，李清照成了赌博届天后，纪晓岚是一天要做5次爱的性瘾者。或者说，我们的教材、电视剧和其他媒介，曾经一夜之间把他们变成呆瓜、爱国词人和完美的大官。
看书稿的时候，我一直在走神。在诧异我的朋友咪蒙，一位4岁孩子的母亲，一位每周要完成10个版面的编辑，一个不放弃任何一部美剧、韩剧、菲律宾剧的为男二号哭泣的女孩，是怎么挤出时间完成这本邪气十足的书的。事实上，萝丽、工作狂、慈祥的母亲、损友、才华横溢的文学硕士之间，我也不知道哪个词更合适她。可能和历史一样，别急着定义，一个人是远远大于他被叙述的样子的。
更多的时候，像是典型的穆赫兰道迷局，我们分不清历史的哪部分是幻觉，哪部分是真实存在。我们也没法保证，带上咪蒙的盘口给历史下注，就一定稳赢。但至少，大人物在台面上说话时，我们能被咪蒙带领着，用小指头逗逗他的胳肢窝，大家一起发笑，这也算是历史人物给现代人的一种福利了。那些把大人物的胳肢窝、脚趾头或者其他什么器官视为禁地或禁言的历史，一定是一段可怖的历史。
ps：本书《好疼的金圣叹》一文曾刊登在《独唱团》第一期。《离墨子远点》刊登在《独唱团》第二期并和其他文章一起付与一炬。
马一木（媒体人，前《独唱团》执行主编）
作者自序 圣人死大盗不止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庄子这家伙，说的话都长得像病句。他的业余爱好就是吃饭睡觉骂孔子。他讨厌儒家的势利和伪善，在他看来，天天讴歌英雄、推崇圣人的社会，就是病态社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有圣人，就必然有大盗，二者相生相克，甚至可能互相转换。不泯灭这种人为差异，谈什么仁、什么礼，都是瞎扯淡。
冯友兰说，中国哲学家推崇的最高境界，是内圣外王。还有什么比人格和权力双双抵达巅峰更为完美呢？虽然用肉眼都能看出，这意淫存在着明显的悖论。于是，聪明的统治者发明了简单易行的方法，把内圣外王的前后顺序轻轻一换，直接通知大家，外王，必然内圣。这条法则跟地心引力一样不容置疑，谁不信，谁就是找死。王道成了霸道，玩的是以德服人、以德吓人、以德杀人的治国套餐。
“存天理，灭人欲”是圣人的口头禅，但清代牛逼哲学家戴震就站出来，直指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灭了老百姓的小欲，成全统治者的大欲；灭了老百姓的小私，成全统治者的大私。最可怕的，是圣人和大盗两位一体，所到之处，非死即伤。
比起大盗，圣人更违背人性。庄子提出的解决方案很现代，不就是大道面前众生平等嘛。大道，就是老庄版的上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就是万事万物他妈，简称造物主。庄子的意思是，道对每一个孩子都一视同仁，灭等差，齐物我，把什么高低、贵贱、得失、贫富等价值观，一脚踢飞。
咦？庄子在说什么？风好大，我们听不到啊听不到。迄今为止，我们都当庄子是放屁，百折不挠地活在圣人的时代，配合官方一次次造神。我们不可以讲伟人的坏话，因为他们都完美无缺，吃饭睡觉都是表率，至死还保留着守宫砂。我们也不可以质疑英雄的言行，因为他们打出的喷嚏是矿泉水，拉出的屎都是工整的圆柱体。
我们也不太挑死人的毛病，因为中国人热爱死人，“死者为大”，这话本义是对死者的尊重，但很多时候发展成对死者的美化。人一死，道德层面自动升级，普通的成了美好的，美好的成了崇高的，崇高的成了不朽的。
于是，那些死了很久的古人，一个个被化好妆，涂上意识形态的油彩，京剧脸谱似的，按生旦净末丑几种角色分配好。台上的，照着剧本演；台下的，乖乖跟着念。遵照各自的原始设定，是演员和看客的天职。
可像我这样的人渣，偏偏不肯当个乖巧的看客，二维的演出看腻了，想来点3D的，更想知道把古人们脸上的油彩卸了，让他们素颜，又该是何种模样？
纪晓岚是性瘾者，清朝西门庆，一天不做五次爱会死。
墨子是谢耳朵式的科学怪人，开创了一个高科技黑帮。
李白在文坛、黑道、皇宫、隐士圈都混得开，就是个会写诗的韦小宝。
郑板桥白天装穷叫苦做忧国忧民状，晚上花钱养男宠与美少年乱搞，在正人君子和猥琐大叔之间自由切换。
也许是天性阴暗，我从小就对高大全真善美的背面感兴趣。迷恋假恶丑，算不算一种隐疾呢？
我敢写历史，因为我历史成绩很烂。而我政治成绩特别好，因为我的学习方法太天才、太牛逼了，那就是无脑学习法。学历史，忍不住动了脑，跟出题者完全不在一个思维轨道，高考不及格，于是怀恨在心，写起古人各种猥琐、狗血和八卦来。
这本书，收录的是我恶搞古人的专栏，80%的史料加20%的胡说八道，考证史实不是我的强项，我的特长是，永远能化高雅为庸俗，从四书五经中读出黄赌毒，从唐诗宋词中读出屎尿屁，从古代圣贤身上读出脏乱差。
我想调戏的不是古人，而是呆子，守株待兔般，等候他们被激怒。这就是传说中的恶趣味吧。陈丹青说过，犯忌的事，做起来才有意思。正常不就是平庸的通假字吗？
我说屈原是gay，爱慕楚怀王，有人说，怎么可以污蔑爱国文人！
我说辛弃疾嫖娼，有人说，怎么可以污蔑爱国诗人！
我说李清照好赌，有人说，怎么可以污蔑爱国词人！
他们规劝我，多看点书，学学人家安意如，哪里像我作恶多端、不知廉耻、哗众取宠、邪门歪道……哇，他们一定是读过弗洛伊德之精神分析学的，看人怎么这么精准。
不过，偷偷说，爱国和嫖娼、好赌、搞gay不冲突啊。
圣人24小时滚动伟大，好人365日天天崇高，让人毛骨悚然。王尔德都说了，人总该有点不可理喻之处。
历史学不是神学。让古人们卸了妆，不再饰演悬在空中的文化符号或政治图腾，而是回归人性，展露出各种款式的人格分裂来。一个诗意盎然的流氓、一个一往情深的泡妞家、一个宅心仁厚的嫖客、一个精神错乱的女侠……这种突兀的搭配，多令人向往。而干巴巴的“爱国文人”四个字，才是存天理，灭人欲。既辟邪，又避孕。有时候甚至拿来当成迷幻药，让人活在社会的昏迷中、政治的昏迷中、历史的昏迷中。
马克斯？韦伯把人类社会划分为三个时代：传统时代、英雄时代和法治时代，一个法治社会应该没有英雄，没有圣人，没有完人。
圣人一死，世界终于正过来了。
好疼的金圣叹
他是17 世纪的精神先锋。
他的历史使命是惊世骇俗。
他是清醒的酒鬼，玩世不恭的才子，爱吃狗肉的佛教徒，精通哲学的神棍，恶毒的文艺批评家，视规则如狗屎的学者，反礼教的孝子慈父。
他属于中国历代文人中有趣、任性又精神分裂的稀有物种。
1
狱警 × 金圣叹
“我是南京监狱狱警。今天 JST 被分到我的辖区了。”
这是 1661 年中秋节前夕天涯社区最红爆料贴。楼主 ID 为“《越狱》是部脑残剧”。
“JST 很难搞。一会儿摆出莫测高深的装逼样，据说在想‘半夜两更半’的下联；一会儿又很 high 地跟我讨论一线城市房价。丫那小身板，瘦骨嶙峋的，想打他吧，最近全国监狱搞形象工程，查出来要扣老子奖金。不过哥还是赚到了，提前买了 100 本他的书让他签名，感兴趣的朋友请光临我的淘宝网店。JST 临死前的绝笔，全球限量发行。哥很低调，拒绝人肉！”
当天各大媒体、门户网站集体陷入癫狂状态。狗仔 24 小时在监狱周边蹲点守候最新八卦。没办法，金圣叹啊，年度作家首富、出版界大腕、星象学家、预言大师，连续 5 年当选为全国娱记最喜爱的名人NO.1—作为一个偶像派“文化超男”，他时不时登上娱乐头条，标题
都很重口味。比如《和花美男十指相扣，金圣叹是 gay ？》《金圣叹携表妹海边度假 72 小时，疑似近亲乱伦》。作为“清朝第一博主”，金圣叹的博客篇篇有爆点。他向历代文化名人开炮，骂刘辰翁是奴才，苏轼没有大局观，晏殊的才气如“痴狗咬块”。他列出人生最爽的 33 件事，件件恶趣味：私密部位长疮，关起门用热水洗一洗泡一泡，爽；看到别人放风筝时线突然断了，爽；听说有人刚死了，一打听，原来是城中第一心机鬼，爽翻天！
第二篇爆料贴又引发网络瘫痪。
“我冒死又来了。JST 的死刑明天执行。刚才他把我神神秘秘地叫过去，特诚恳地拜托我，准许他写封遗书，让我带给他家属。靠。看在我老婆是他的铁粉的分儿上，我才勉强答应了。JST 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看遗书内容，但万一丫写了反动言论，老子要受牵连啊。哥很纠结，大家说我该怎么办？”狱警很懂得跟网民互动。
当在 4 小时之内获得 50 多万跟帖，大部分都是要求楼主“尊重民众知情权，公布遗书内容”时，楼主终于善解人意地再次现身。
“我来了。哥不是怕出事嘛，专门请示了监狱长，在他的指示下我们监控了这封信的内容。说实话，打开信的时候，哥手都是抖的。JST好歹版税都赚了几千万，这遗书少不了要写点财产去向、银行密码什么的，最次也是点学术秘籍、名人八卦，把消息卖给八卦小报也赚翻了。哥要发达了。等下，我接个电话。”
万千网友欲火焚身地等待下文。
“我打开那张纸，JST 写的是：‘大儿子，你要看清楚，咸菜和黄豆一起吃，有核桃的味道。这个独家发明一传，我就死而无憾了！’哥被雷惨了。JST，你强！”
第二天，金圣叹被押上刑场，连同其他 17 位“乱党”被集体处决，据现场网友爆料，当时宛如巨星演唱会，万人空巷。BBC 直播时，只给了一个远景，一行简洁的字幕：恐怖分子死有余辜。
两天后，狱警再度爆料：“砍 JST 头的那位刽子手现在已经成我们公检法系统的红人了。据他说，JST 死之前，恳请刽子手优先杀自己，省得看到其他朋友被杀，不爽。那刽子手肯定不干，JST 就说，我身上藏了银票，你先杀了我，钱都归你了。刽子手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网开一面优先杀了他，搜了半天，真的从他两边耳朵里各搜出一个小纸团。乱激动的，打开一看，你们猜是啥？”
这狱警要是去写悬疑小说，东野圭吾都要失业的啊。
“一个纸团上写的‘好’，另一个写的‘疼’。”
有网友猜测，金圣叹是在 cos* 鱼玄机。王小波的小说《寻找无双》里，鱼玄机死刑前，最纠结的事有三件：要不要穿白裙子看起来更像模范犯人；在牢里胸部饿瘦了，早知道买有衬垫的胸罩；必须请狱卒买副太阳镜增加明星范儿。有网友表白，临死都这么有幽默感，大叔，你好萌！
2
同学 × 金圣叹
金圣叹是时代的否定者。
他的离经叛道始自 10 岁。据 ID 为“欢迎清穿”的网友称，金圣叹和他是发小，读书时还是睡在他上铺的兄弟。当时金圣叹在私塾当插班生，作为一个大龄文盲，他完全不走“五讲四美三热爱”路线。他听老师讲《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唾沫横飞，却产生了与澳大利亚动画片《玛丽与马克思》中男主角相呼应的情绪：“困茫”—困惑加茫然的合体。金圣叹经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醒了就跟同桌“欢迎清穿”抱怨：“学四书有个屁用啊？太无聊了。这老头 blablabla 有完没完，是不是吃了 high 药？如果所有的书都这么千篇一律，大爷我不念了！”
金圣叹是行动派，很巧地生了场大病，办了休学。成名后接受记者采访，他说：“我对清朝教育机制早已失望，教材根本不说人话。幸好我 11 岁的时候读了《水浒》《西厢》这类所谓‘非主流’读物，才发现这世界上的书并不全是狗屎。”
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与社会的游戏规则互不兼容。
“欢迎清穿”同学还慷慨地向记者透露了几个金圣叹在考场上的八卦。有一次考生员，作文题目和现代高考题目保持了同样的智商：《如此则动心否乎》—遇到这些事你动不动心？金圣叹是这样写的：“空山穷谷之中，黄金万两；露白葭苍而外，有美一人，试问夫子动心否乎？曰：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动。”考官一数，39 个加大号的“动”字，把试卷填满，气得骂金圣叹朽木不可雕。金圣叹不以为意：孟子不是曰过，吾四十不动心；孔子也曰过，四十而不惑。所以 1 ～ 39 岁在荒郊野外看到钞票和美女不动心，那不是傻逼吗？
一次是乡试，题目是《西子来矣》，让大家根据越国西施出使吴国这一史实写一篇议论文。金圣叹的答案很天真：“开东城，西子不来；开南城；西子不来，开北城，西子不来；开西城，则西子来矣！西子来矣。”主考官很有娱乐精神地配合他写批注：“秀才去矣！秀才去矣！”金圣叹又落榜了。
又是一次乡试。作文题是《孟子将见王》。金圣叹在答卷的四角分别写了一个“吁”字。照例主考官又被雷焦了。金圣叹解释：“填空题、阅读题都写了 40 多次孟子了，不用再重复；至于见王，见梁惠王、梁襄王、齐宣王都差不多，也不必写了。只有‘将’字可以写一下。你没看过演戏吗？王上朝之前，都有 4 个内侍在周围喊‘吁’，这就是‘将’。”主考官当场崩溃。
教育界怒了，真以为我们是 Hello Kitty ！县里派了两位很有声望的专家，职位是教谕和训导，要给金圣叹一点 color see see。两人闭关思索七七四十九天，炮制出一个高明的题目：《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并意淫了金圣叹的各种难堪表情。这一次，金圣叹创造了一分钟交卷的新记录：禽兽不可以教谕，即教谕亦禽兽也。禽兽不可以训导，即训
导亦禽兽也。据说，教育和训导结伴去看了心理医生。
本次过招被网友称为“禽兽门”，金圣叹完胜。
这些八卦在网络上疯狂转载，金圣叹的微博粉丝数一夜暴增 20 万。
连 90 后都很哈他。都是玩叛逆，为什么金圣叹如此有创意？
对此，金圣叹给媒体的解释是，90 后算什么？“自古至今，止我一人是大材”。
他的兴趣爱好就是调戏社会。科举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偏要一再侵犯。考场是装腔作势的，他偏要一派天真。
如果清朝也有《世说新语》，金圣叹会被纳入《任诞篇》。古代圣贤倡导的是温柔敦厚、仁者爱人，但他是刻薄刁钻的毒舌派；儒家社会鼓励的是一本正经、积极入世，但他是游戏人间的逍遥家。他把一切既定规则当做跨栏道具，每一次跨越都有型有款。
金圣叹说：“我亦弃世。”
其实，这个时代配不上他。
离墨子远点
“一定有一些马，想回到古代……”孟京辉实验音乐剧《三个橘子的爱情》在鲁国公演，孔子、墨子、老子三人在观众席上哭成一团。孔子想回到西周。墨子想回到大禹时代。老子更狠，想直接回到原始社会。
“尹丽川写的词有诗意，我再也不说女子难养这种混账话了。”孔子自我检讨。
“张玮玮的配乐不错。大音希声啊。”老子的表情天然呆。
“搞什么演出，劳民伤财，一点也不环保。”墨子不愧是愤青。
“不如，我们成立个诸子百家合唱团？”孔子来了兴致，他本来就是个音乐发烧友，带学生搞全球巡回演讲，路上吹拉弹唱，活像一个乡村乐队，“主打曲就暂定《礼义廉耻亚克西》，人选嘛，曾点当吉他手，墨翟，你来吹笙？”
“我没档期。”墨子仍是一副扑克脸，“手头有个通告，要去录一档相亲节目。”
话还没完，墨子就走掉了，他一向不按社交礼仪来。
1
东周版Sheldon快给我闭嘴
提倡低碳主义的墨子、宣扬不插电生活的墨子、与一切绯闻绝缘的墨子，成为最当红的相亲节目《非嗔勿扰》的嘉宾，这事充满悬疑。
如你所猜，老百姓热爱意外。高居春秋战国收视率第一的《非嗔勿扰》，搜集了全国的怪胎、极品和尤物，卖的就是重口味。王公贵族和屠夫小贩互飙国骂，娱乐明星和商界新贵讨价还价。
墨子就在这乌七八糟的氛围中出场。
他长得黑，足以让包拯自卑。
他骨骼清奇，装扮前卫，短上衣+七分裤+草鞋，颇有米兰时装周的男模范儿。
他佩戴短剑，疑似从金庸小说空运而来的侠客。
主持人孟子很讲礼貌：“冒昧地问一下，你是非洲人？”
“你家宗师孔仲尼脑袋长得畸形，像倒立的屋顶，所以，他是外星人？”墨子冷冷地反问。
孟子顾全大局，忍了怒气，“好，我们来看墨先生的第一段资料片。”
根据常理，资料片约等于个人财产宣传片，标准格式是：我叫张三，今年27岁，是青铜器批发商，月入2万刀币，有2间茅屋、一匹宝马，业余爱好是读书、看星星、骂国足。
墨子的资料片非常——别致。
画面从一只黑黢黢的胳膊开始。该胳膊奋力举起一支大号的生锈的哑铃，墨子拿着麦克风解说：“力，刑（形）之所以奋也——力是物体加速运动的原因。”
哑铃被扔到地上，摇摇晃晃地滑行一段，站稳了。“止，以久也，无久之不止，当牛非马也”，墨子解释道，“物体停止运动是因为有阻力，如果没有阻力，它会永远运动下去。据说，1000多年后牛顿受了我的启发，发布了惯性定律。”
屏幕上出现了一杆秤以及一道公式：力×标=重×本。墨子继续叽歪：“加重于其一旁，必捶。权、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两加焉，重则若，则标必下，标得权也——这是杠杆原理。阿基米德有句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地球。我建议他先发明火箭把自己送到银河系之外。”
墨子为《非嗔勿扰》带来了新气象。这个节目的气氛从未如此凝重过，18位女嘉宾超过半数已经睡着。
但墨子的一大优点就是永远看不懂旁人的脸色。他继续沉浸在枯燥的演讲中。
镜头转向了一间简陋的实验室，墨子手持竹筒对着蜡烛，絮絮叨叨：“足敝下光，故成景于上；首敝上光，成景于下。这就是小孔成像。下面，我想讲一下影像大小与物体正斜、光源远近的关系……”
“你丫给我闭嘴！”一位彪悍的四方脸女嘉宾忍无可忍，直抒胸臆，“我只问一句，你月薪有没有20万？没有就滚蛋！”
“说到滚蛋，动，域徙也——物体运动是因为位置发生变化，可无也，有之而不可去，说在尝然——不管位置是否变化，物质仍然存在，这就是物质不灭……”物理学演讲仍在持续中。
“你丫有完没完？”四方脸女嘉宾进入咆哮状态。
“有没有完，这要看先决条件。久，弥异时也，宇，弥异所也——对整体来说，时空是无穷的，而对局部来说，时空则是有限的。这一点，我和爱因斯坦达成了共识。始当无久，这也是微积分中经常使用的⊿t→0的时间过程。”
四方脸女嘉宾怒火攻心，当场休克。
节目信号一度中断。关键时刻，孟子的大脸撑满屏幕来救场：“请支持墨子的观众发送短信到88111999……”
当日，墨子成为网络搜索名人榜排名第一。他的粉丝展开了讴歌大赛，有人说，墨子是东周版Sheldon，他最适合的时装是美剧《生活大爆炸》里那件多普勒效应外套。有人说，墨子被日本动画片《搞笑漫画日和》中的唐僧附体。齐、鲁、宋、郑、陈、卫、许、曹等各国网友发来贺电，深情感谢墨子摆平拜金主义的四方脸女嘉宾，“为民除害”。
与此同时，墨子的反对者举行了坏话派对。
菜市场王大妈哭诉，那个黑脸的家伙，来我这买斤番茄，非要我用十进制算账，我听他废话连篇，还不如去看一只蜈蚣给每只脚穿袜子。
豆腐西施说，就是他！买个豆腐，我切块圆的，他就念“圆，一中同长也”，我切块方的，他又说“方，柱隅四欢也”，我管它正方形四个角是不是直角，四条边是不是一样长？耽误了我几单生意啊。我骂他事多，他说这是免费给我讲欧几里得几何学。
出版商老泪纵横，我才被他害惨了，他要写《墨经》，我让他整通俗点，像孔子那样搞点心灵鸡汤、励志成功学啦；像老子那样来点厚黑学、阴谋论啦；或者像庄子那样写点动物世界、怪力乱神啦，实在不行，也要画点春宫图，他偏不，交出本四不像的百科全书，写什么力学、光学、逻辑学、社会学、人类学……他以为自己是亚里士多德啊？拜托，这又不是希腊！
反对派赢了。战国时期，儒墨并称显学，墨子是最当红的精神偶像。但秦以后，墨子和他的科学就神秘地“被消失”了。司马迁的《史记》留给墨子的，只有24个字的配额。墨学没落后，儒道把持主流文化。道家是弃智的，而儒家鼓励大家认真学习“怎样服役、怎样纳粮、怎样磕头、怎样颂圣”（鲁迅《灯下漫笔》），至于科学家，那是科举制度下的“剩男”，绝对的非主流；他们的技术发明，则是“匠人之作，奇技淫巧”。冯友兰说，中国之所以没有科学，是因为按照它自己的价值标准，毫不需要。知道如何做官、如何泡妞就足够了，至于科学，那是社会的阑尾，敬请切除。
尽管墨子被西方科学界称为东方的德谟克利特，但一个墨子救不了整个国度贯穿两千多年的科学萎缩症。
如果有人安慰墨子，上帝关上一道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墨子可能会答，那不可能，除非门和窗之间有联动装置。
2
孟子被他气成高血压
根据AC尼尔森调查显示，墨子的出现让《非嗔勿扰》收视率上升了3.6个百分点。
节目组连夜开会，决定更新战略，人工增加戏剧冲突，比如，请主持人孟子为女嘉宾们搞一场吵架培训。
众所周知，孟子是吵架达人。他的兴趣是骂各国最高领导人。比如，骂梁惠王“率兽食人”，骂梁襄王“不似人君”，骂所有诸侯都是杀人狂，“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
这么反动，他该被处决七七四十九次吧？
没有。他把齐宣王骂得“勃然变乎色”，结果，齐宣王给孟子盖了一坨坨豪华别墅，鼓励他大批量包养食客，还赏赐黄金万两，感谢他对自己展开了别开生面的批判。不得不说，齐宣王是帝王史上的一朵奇葩，连最叛逆的明朝思想犯李贽都夸他。
而墨子与孟子，更是宿敌。
墨子是儒门的叛徒。他小时候念的是儒家开设的人文学校，携带理科生的实用主义和理性基因，他从教材中读出了假大空，于是在国家级核心刊物发表了一篇战斗宣言，题目够劲爆——《非儒》，他成了儒家的第一个反对者。
《非嗔勿扰》节目现场，儒家“亚圣”孟子摆出守株待兔的pose，墨子则黑口黑面地登场了。
孟子的策略是，先播放墨子的第二段资料片，让他自爆其短。
这次终于不再是科普讲座了，而是墨子自编自导的新闻脱口秀。作为一名科学家，他对新媒体手段运用娴熟。
“大家好，我是墨翟。今天我们先看一段歌舞。”墨子发明了面瘫主持法。
画面中，美女大面积降临。她们在庭院里跳艳舞。观众被64个细腰和128条美腿闪晕了。这时候，镜头切换到一个猪头，字幕打出“鲁国大夫季孙氏”，该猪头发声了：这是我府上的文艺汇演，众所周知，张艺谋的奥运开幕式是我的山寨版。
字幕又打出：现在我们连线儒家首席圣人，孔仲尼。
孔子义愤填膺：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8行8列，是天子指定阵型，你居然公然僭越！天下为什么乱？就是因为你这种不守规矩的混蛋，礼崩乐坏！
墨子冷哼一声：“谁说天子就该搭配八八六十四？九九表里没这么说。老百姓饿得没饭吃、穷得没衣穿、日夜加班劳作比富士康员工还惨。儒家一帮闲人还研究综艺晚会的规格，搞排场大赛，我一听音乐、一看烟花就想吐。天下之所以乱，就是你们儒家搞出来的，提倡什么‘亲亲’、‘尊尊’，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于是，大国攻打大国，有钱的侮辱穷光蛋，贵族傲视平民，天才欺负笨蛋。要治理社会混乱，不是克己复礼，而是要把这些狗屎礼仪制度废除了，等级必须松弛，人人必须平等，权力再大的高官也不敢抽特供烟，武功再高强的城管也不会殴打小商小贩……现在达官贵人都提拔哪些人？一是他们家亲戚，二是他们家小蜜，这些人多半是笨蛋，他们去治理国家，国家能不乱套吗？为什么不直接搞选举？皇帝和地方官都应该由人民来选,这叫‘尚贤’。”
“天子岂能是选出来的？你简直是脑残！众生平等？无君无父，禽兽是也！”孟子气得发抖，几乎动用了海豚音，“更何况，没有斗争，可能吗？猪狗之间都还打架斗殴！”
墨子保持了欠扁的平静：“你们儒家不是很崇高吗？言必称商汤王、周文王，私底下却自比猪狗，那你们岂不是禽兽不如？”
电视信号再度中断。
这次是另一张大脸救场。该大脸属于齐桓公姜小白，他作为国家大妓院的形象代言人，亲自打广告：“齐国女市，重新装修，皇家标准，平民消费，环肥燕瘦，任君采撷……”
观众以为广告之后，可以再度欣赏墨子和孟子两大文化偶像继续表演人身攻击，结果，电视屏幕打出煞风景的两个字：晚安。然后就雪花一片。
当晚，微博上的爆料千奇百怪。
@荆轲他大爷：我是《非嗔勿扰》的现场观众，你们看到的节目是阉割版，其实墨子还说了一大堆，比如反对计划生育，提倡男子20岁娶妻，女子15岁嫁人，努力超生；反对守孝三年和厚葬潮流，提出达人贵人应该带头节俭。
@粗腰无罪V：我就是节目中的3号女嘉宾，我决定力挺墨子了。墨子说得好，人人平等！自从楚灵王那个死变态掀起减肥潮，从此就只有小细腰才能嫁入豪门，太不公平了！
@卫灵公是GAY：孟子最近在闹离婚。前几天他回家发现他老婆在卧室里穿戴不整齐，居然露了乳沟，严重违反礼教。作为圣人的老婆，24小时装纯是她的本职工作。孟子当场就打电话给律师，要休妻。今天孟子被墨子气得高血压都犯了。
@我爱姜小白：有人说墨子和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牛顿等牛人一样，都是同性恋，喜欢跟自己的学生睡觉、搞暧昧，这纯属污蔑。墨子还是处男。不解释。
@西施整过容：《非嗔勿扰》要完蛋了，听说上头很不爽，主要是墨子不懂事。你可以骂君王骂诸侯，但不能骂体制，尤其是提什么选举、民主、平等，简直是触犯官方的底线。儒家多乖巧，把周天子当宝贝供着，而墨子压根当天子不存在。接下来墨子的命运，不好说。
第二天一早，墨子收到一位当公务员的朋友的短信，内容是：你们墨家已被官方指定为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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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教父宛若天使
《非嗔勿扰》制作了墨子的第三段资料片，最有创意的地方在于，墨子的脸部打上了马赛克。按惯例，这是男嘉宾的亲友团说坏话单元，朋友会出来揭发男嘉宾有梦游、酗酒等癖好。
节目组很有诚意，穿越了几个时代，采访了大量专家，主题围绕：墨子的国籍。
西汉司马迁称墨子是宋国人。
东汉史学家高诱说墨子是鲁国人。
清代史学家毕沅说墨子是楚国人。
印度人胡怀琛认为墨子是印度人。墨翟是“貊狄”或“蛮狄”的音译，墨子长得黑，来自婆罗门。
民国学者卫聚贤表示墨翟是阿拉伯人，回教徒。
台湾学者苏学林则提出更新潮的观点，墨子是犹太人。
片尾字幕：目前还没有采访韩国人。
《非嗔勿扰》的本意是借“国籍门”突出墨子的来历不明，但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墨子的支持率又上升23%。民众纷纷感叹：墨子，你太神秘了，太梦幻了！
网上展开了一场墨子身世之谜的猜测运动，博彩公司甚至开出了赌博赔率。但是，依然没有人可以肯定地说出他的国籍、讲明他的出身，有人说他是孤竹君之后，与孔子同祖；有人说他是贫二代，出身于手工业者世家；还有人说他是受过墨刑、刺面涂色的劳改犯。重点是，也没有记者敢去找他求证了。在那个时代，只要当官或者加入黑社会就能拥有拒绝新闻采访的特权。
事实上，官方没有说错，科学家墨子和他的门徒确实是黑社会。
他们的入门要求就很变态，入会须知上注明了，想成为会员必须要能吃苦耐劳，还得不怕死。不像孔子收弟子，特别温馨，不论身份地位地域种族，只要交十条干肉就好。
他们是一帮武功高手、一帮侠客。“墨子之门多勇士”，“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旋踵”。老大称为“巨子”，小弟们对他绝对服从，不然就按帮规处置。他们信奉江湖义气，口号是“兼相爱，交相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人说，日本的武士道不过就是对墨家的cosplay。
他们贩卖军火。科学家执掌黑社会，除了可以在打架训练中发挥物理学特长，比如在动手前算准角度、力度、提前量以及出手时的抛物线幅度，以达到最完美效果，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打造出一个高科技帮派。墨子研发了大批先锋武器，类似重型机枪的“转射机”、堪称古代坦克的“轒辒车”、机关炮“连弩车”等。据说，宋国国防部对此很恼火，以非法研制、贩卖军火的名义把墨子逮进监狱审问，审问主题是：连弩车的价格能不能再打个折？
因为他们是黑帮，所以，他们的三大原则是：博爱、节俭和反战。
墨子是个情圣。他的最核心理念就是兼爱。孟子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注意了，是“以及”，爱有等差，要分轻重主次；而墨子是“兼”，爱他人跟爱自己一样，爱无等差，简直有耶稣的腔调。章太炎就说，“墨子之教，实与天方（伊斯兰教）、基督同科”。墨子的理想是建立一个乌托邦，让世界充满爱。他写了帮会会歌，叫《爱的奉献》，于是每天帮会兄弟起床，按课程表学逻辑、物理、工程技术和武功之前，先要在墨子的带领下大声唱：
爱是Love，爱是Amor，爱是Rarc，
爱是爱心,爱是Love，
爱是人类最美丽的语言
爱是正大无私的奉献……
不得不说，这个黑社会实在不专业，不收保护费、不开赌场、不贩毒，如果一定要讲业绩，他们最越轨的事就是拉着良家妇女谈几何和物理。
他们是史上最早、也是最穷的黑帮。墨子主张节用，在物质资源低度匮乏的时代，他倡导全民节俭。孔子的理想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很小资的，而墨子是彻头彻尾的自虐，要求帮派兄弟都要像烛光里的妈妈，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属蜡烛的黑帮教父墨子到处演讲，主题就是“非攻”。当时各国政府主张绝对要打仗，而墨子的黑社会主张一定不打仗。事实上，如果研究一下意大利黑手党发展史，也会发现，他们的主要做事方式是开会，次要选择才是用枪。很多时候，和平谈判比凶残斗殴更考验智商和能量。
打仗有什么难的，不打才是真牛逼。
为了阻止楚国攻打宋国，墨子走了十天十夜，抵达荆州，拜访楚王。他和公输班两大科学家在宫廷搞了一场模拟军事演习，以墨子的完胜挽救了两国万千人命。可惜当时还没有诺贝尔和平奖，不过《东周新周刊》评选年度新锐人物，墨子当选，理由是：当先秦诸子争当说话家的时候，墨子不仅仅是斩钉截铁的反对家，而且是身体力行的行动家，他是反战运动的先驱，他是那个时代稀缺的存在。
当反对家不难，难的是，当你对时代、对社会、对体制狂竖中指之后，你是如何管理自己，又是如何去改变世界的？
中国一直不流行“改变世界”，更优化的方式是明哲保身、识时务者为俊杰。成熟的标志就是向世界屈膝。
可墨子却如此晚熟。哪怕他拒绝、他抗争，这世界还是可能没心没肺地存在着，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遗忘。
有些事之所以美好，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就在那一天，墨子像超人一样拯救了宋国，避免这个国家陷入杀伐征战，而回家途中经过宋国，却被领事馆拒签。
那是一个雨天，墨子紧了紧短衣，准备找个墙根处睡上一夜。路很滑，他的草鞋早就磨破了，一不留神就直直地摔了下去，四仰八叉，全无美感。
一个路过的小乞丐看到这滑稽的场景，乐了：“你不是《非嗔勿扰》上那个科学家吗？你不是会武功吗？高手也是要摔成狗吃屎的！”小乞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泥泞都绽开了。
墨子也跟着傻笑。
这个面瘫的家伙，距离他上一次笑，起码有个把月了吧。
庄子，你还在外星挨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