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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狐狸—坏事多磨

_26 那只狐狸(现代)
  温宿答道:“徒儿并未料到毒发……”
  “温宿……”温靖长叹了一口气,“为师不聋也不瞎,你做过什么,为师不计较,是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
  温宿缓缓抬头,看着温靖,语气谦卑而诚恳,“徒儿决不会做出背叛岛主的事,只是……”
  “只是?”温靖的眼睛微微眯起,泛着寒光。
  “只是,徒儿仅剩的这三个月的寿命,怕是不能助岛主完成大业……”
  “你……”温靖惊愕,“你,这是一心求死?”
  温宿不说话,只是沉默。
  温靖看着他,许久,叹道:“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他说完,拂袖出门。
  温宿慢慢站起来,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喜。
  温靖走出门外,行至院中,眸中杀气升腾,好不骇人。
  这时,几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单膝跪在他面前。其中一人上前,耳语了几句。
  温靖的声音阴郁,语调冷寒,“继续找!找到她为止……我不论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她能说话就行。”
  那些黑衣人领命,四散开来。
  温靖挥了挥手,另外几名黑衣人凭空出现,跪地听令。
  “从今以后,温宿无论有什么举动,都一一向我回报。”
  几人领命,又消失在了夜色里。
  温靖背手,看着一片月色。
  “韩卿……”温靖带着恨意,自语。
  ……
  无懈可击
  翌日傍晚,叶彰在府内备了薄酒简餐,替廉钊接风。
  叶彰举着酒杯,笑道:“贤侄东海一役,用兵独到,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世伯过奖了。”廉钊低头含笑,道。
  “最后一次见你,你还未满十岁。当真是时光如梭啊……对了,贤侄已行了冠礼,可取了表字?”叶彰问道。
  廉钊恭敬应道:“子箴。”
  “钊字劝勉,箴字劝诫,令尊对你期望甚高啊。”叶彰笑道,“说起来,我与令尊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他领命去西夏边境镇守,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见了。”叶彰问道。
  廉钊回答,“家父也常提起世伯,说是一定要找机会再跟世伯切磋武艺。”
  “哈哈,是该找个机会了。”
  两人寒暄之间互敬了几杯酒,待放下酒杯时,廉钊开口:“廉钊有一事不明,可否请世伯指点?”
  “请说。”
  廉钊斟酌片刻,道:“世伯可认识‘鬼师’?”
  听到这句,叶彰的酒杯稍顿,但表情却依然笑意盈盈,“我昔日乃是岳元帅麾下,与‘鬼师’有数面之缘,但要说交情,恐怕就……”
  廉钊点点头,道:“昨夜的事,我听府上的人说了。世伯隐约提到‘鬼师’和‘沥泉神矛’之事……‘鬼师’与朝中数起命案有关,世伯是否知道些什么?”
  叶彰放杯,开口道:“昨夜之事,是我疏忽,未向贤侄说明。贤侄可知,那东海重阴双刀温宿,与‘鬼师’相似非常?”
  廉钊皱眉,“相似非常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姿容长相,连说话行动,都像了九成。”叶彰说道,“岳元帅旧部,都是重情讲义的好兄弟,我对‘鬼师’杀人一事本就怀疑。看了通缉令后,我便设了此剧,引温宿上钩。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才是杀害朝廷命官的凶手。”
  廉钊听罢,沉默。
  “任谁也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那东海谋算之深,让人心寒啊……”叶彰继续道,“我本打算抓住那贼人,再向朝廷禀明真相。没想到,他竟然勾结了东瀛人,侥幸脱身。下次要想再抓到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世伯放心,追缉的事,交给廉钊就好。”廉钊笑了笑,问道,“听府上说,温宿此番来的目的,是为了‘沥泉神矛’。这神矛是昔日岳元帅的兵刃,廉钊早就想一睹风采了,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机会?”
  叶彰笑了起来,“哈哈哈,贤侄,你也被我骗啦,我哪有什么‘沥泉神矛’啊!都是骗那贼人的!岳元帅的兵刃至今下落不明,着实令人惋惜啊……”
  廉钊抬眸,微笑,“的确。”
  叶彰提起酒壶,替廉钊倒酒,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一事,想问问贤侄。”
  “不敢。”廉钊轻挡着酒壶,说道。
  叶彰替自己也倒一杯,道:“你与那‘三弦女侠’到底是什么关系?”
  廉钊微惊,答不上来。
  叶彰笑着,端酒,敬道:“你莫非真是为了儿女私情,才一直追缉她?”
  “绝无此事。”廉钊答得迅速。
  “哦,那么,那位女侠究竟是做了什么?”
  叶彰的这个问题,廉钊无法回答,只得沉默地喝下那杯酒。
  “看来贤侄是不想答了……呵呵呵,人上了年纪,就有了好奇心,真是要不得的习惯啊。”叶彰摇摇头。
  廉钊浅笑,“世伯为官多年,对官场的事,自然比廉钊看得更清楚。”
  叶彰点头,“吃的亏多了,也就学乖了。”
  两人之间,突然有了突兀的沉默,如障壁一般隔在两人之间,至此再无法突破一步。
  ……
  待那晚宴结束之后,叶彰回到自己房内。思忖良久,方才廉钊分明话中有话,叫人不得不防。
  他慢慢走到床前,伸手在床角猛拍一下。只见那床板应声翻了过来,一把长枪赫然入目。那枪精钢练就,通体银白,凛凛威风。虽藏于床板之下,却不减锋芒,光华耀人。
  “沥泉……”叶彰伸手,轻抚着长枪,继而叹起气来。
  这时,敲门声起,叶彰立刻回复机关,藏好了长枪。他起身开门,却见管家拿着一封信,正一脸忧色地看着他。
  叶彰问了才知,这封信乃是“留云阁”的姑娘送来的。“留云阁”是城内最大教坊,烟花之地,身为知府,自然是避而远之。今日,却有姑娘来送信,也难怪管家疑惑。
  叶彰也不知其中名堂,便遣走了管家,拆信阅读。
  片刻之后,他神色微变,但眼眸之中却渐渐染上了笑意。他放下书信,略微想了想,将信留在了桌上,并用茶杯压实。随即,出了门。
  叶彰略微交待了几句,便出了府。时值夏夜,路上还有不少行人散步纳凉。走了一刻功夫,他在城内最大的教坊门前停了下来。
  “留云阁”,这本是烟花之地,他深为朝廷命官,洁身自好,自然是从不光顾的。但今夜,他仿佛是有了兴致,含笑跨了进去。
  坊内的姑娘见到他,什么也不说,径直将他引到了一间花厅里。
  一进门,就见那花厅里已摆好了八仙桌,放上了美酒佳肴。桌旁,坐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正含笑看着他。
  叶彰见到她,笑着抱拳道:“左女侠邀本官来着烟花之地,不知有何指教。”
  小小起身,招呼道:“叶大人不用客气,坐啊!”
  叶彰一坐下,就有华服丽人上前,替他斟酒。
  小小笑了笑,开口道:“叶大人,我这次请您来,是想跟您讨个人情。”
  “女侠请说。”叶彰道。
  “叶大人应该记得,我曾救过令爱罢。”小小端着架子,说着台词。
  “当然。”叶彰点头。
  “那么,叶大人,您看,用这份人情换出城手令,如何?”小小道。
  叶彰笑了起来,道:“女侠真会说笑。女侠行侠仗义,并未作奸犯科,何必如此着急离开本城。本城虽然封锁,但不过多时,定会开城。女侠不如在舍下小住几日,也让本官聊表心意,待开城之后再走也不迟啊。”
  小小就知此事不会如此容易,她看着叶彰,不禁紧张起来。还以为李丝有什么好主意,原来是找叶彰来看门见山地做交易。虽说她现在是大侠,还是满城皆知。但谁能保证叶彰一定会给面子?唉……算了,她就按着李丝的段子演下去吧……
  她叹口气,摇头道:“叶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东海昨夜闯入衙门,又劫持令爱,目的,是为了昔日岳元帅的‘沥泉神矛’吧……”
  叶彰皱眉,“那不过是谣言罢了……”
  “大人无需紧张,既然是谣言,总是传得快,散得也快。”小小笑道,“不过,据我所知,东海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九皇神器’……”
  这四个字一出口,叶彰的脸色变了。
  “不瞒大人,朝廷剿灭东海的理由,我一直被朝廷追缉的理由,以及大人昨日被东海袭击的理由,怕是同一个。只是,这理由乃天大秘密,不得道于世人。如今,大人忍心见我因‘莫须有之罪’,命丧城内么?”小小说完,等着叶彰的反应。
  叶彰道:“女侠将此事告知,就不怕本官……”
  小小也笑:“叶大人单身赴会,就一定不会抓我,不是么?”
  叶彰笑了起来,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左女侠果然有大侠之风。”随即,叹道,“只可惜,叶某是朝廷命官。既然女侠得罪了朝廷,本官断没有放女侠出城的理由。今夜之事,本官就当路遇故人,小酌了几杯。本官就此告辞。”
  叶彰放下酒杯,起身,转身欲走。
  这时,只见房门开启。银枭和李丝走了进来,满脸堆笑。但气势,却让人生畏。
  叶彰见状,皱了眉。
  李丝笑道:“叶大人,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要走呢?待奴家为您引歌一曲,以助酒兴如何?”
  叶彰打量了她一番,道:“‘鬼媒’说笑了,本官担当不起。”
  李丝笑得妩媚,“大人,奴家与那强盗可不是什么大侠,您单身赴会,勇气可嘉。既然您不肯交出手令,我们也只有劫持大人了。”
  叶彰丝毫无惧,开口道:“本官今日就算一死,也不会屈从于尔等贼人。”
  李丝一开始便订了计划,以人情问叶彰讨要手令,若叶彰拒绝便用武力胁迫。这虽是计划好的事,但走到了这一步,小小还是有些无奈,但却又有些欣慰。这个世上哪里都是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就算官场,不也有这样一身正气的好官么?不过捏……貌似,她现在的立场变成坏人了……嗯……该高兴么?
  唉,不论如何,叶彰毕竟救过她,若是放任李丝和银枭劫持他,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叶彰性情刚直,要让他改变心意恐怕更难……
  小小看着面前的紧张情势,苦苦思索,然后,笑了起来。
  “叶大人,请问,您与家师,可是旧识?”小小走到叶彰身边,开口道。
  叶彰皱眉,“敢问尊师是?”
  小小抿唇一笑,“鬼师‘韩卿’。”
  谁都没有料到她在那时会说出这句话来,李丝和银枭皆是一惊,无法应对了。
  叶彰看着小小,道:“你是‘鬼师’的弟子?”
  小小点头,“正是。”
  叶彰蹙眉,“我与尊师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熟识……”
  “大人……”小小笑着,“我并无恶意啊。我曾于大人书房之内,见过重阴双刀温宿的通缉令。当时,我就好奇,通缉犯如此之多,大人为何偏偏将这份通缉令置于桌上,好生看中。待昨夜之后,我便猜出了几分……东海的温宿与家师长相十分相似,而他昨夜的装扮是道家云袍,大人又曾是岳飞旧部,这不得不让我想起朝内几桩离奇命案……我早就怀疑,此乃温宿假扮家师所为。”小小说道这里的时候,心中凄凉,语调也略微低缓。
  叶彰听到这些话,神情更显惊讶。
  小小继续道:“昨夜见大人带兵围攻温宿,必是识破了他的诡计。若不是与家师熟识,又怎能看破呢?”
  叶彰听罢,细细琢磨了一番,道:“你当真是韩卿的弟子?”
  小小点头,“若非如此,我又怎能知道‘九皇神器’的秘密呢?……只可惜,家师年轻气盛时,树敌无数。为了保全秘密,我自行走江湖以来,一直不敢提起家师名号。大人觉得,我会用这种事来骗人么?如若大人还不相信,可回府向廉家公子求证。”
  叶彰这才信了,“没想到,他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来!他现在何处?”
  小小垂眸,“家师已经过身了。”
  这个消息她是第一次说出口,连银枭和李丝都被吓到了。
  “他死了?”银枭喊道,“不可能,他怎么死的?”
  小小思忖再三,摇了摇头。“我也一直在找杀害师父的凶手……师父一生为‘九皇神器’所累,唯一的心愿就是不再让这些兵器祸害人间。小小不才,一直都不能替师父完成心愿。如今,神霄归朝,朝廷为求神器,大动干戈。师父若在天有灵,恐怕……”
  小小边扯,边看叶彰的脸色。
  叶彰神色微戚,似是伤心,他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当年一别竟是永别。韩兄弟用心良苦,我只恨自己势单力薄,助不了他啊!”
  “……”小小并未想到,叶彰竟感概如斯,一时无法往下接了。
  “女侠放心,即是如此,本官决不会让你落入神霄手中!”叶彰厉色,道,“不过……本官有个请求。”
  “大人请讲。”小小立刻接道。
  “请带小女一起离开。”
  小小有些惊讶,“知惠小姐?”
  “没错……”叶彰轻轻一笑,道,“知惠是本官唯一的女儿,如今情势,本官带她在身边,恐怕只添危险。还请女侠送她去一个地方。”
  “去哪?”小小问道。
  叶彰想了想,道:“那地方偏僻,待本官画出地图,再与各位商议。出城之事不宜草率,本官先回去替各位安排,待一切妥当,本官便遣人通知诸位。”
  “慢着!”银枭上前一步,道,“空口无凭,你这么一走,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卖我们?!”
  叶彰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手令,道:“这就是出城手令,我便先交于诸位。诸位若不信我,可自行出城。不过,如今戒严,即便手持手令,也会遭人盘查,好自为之。”
  叶彰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小小长吁一口气,笑了笑。
  “左姑娘!”李丝笑着,一把揽住了她的肩,“你果然伶牙俐齿,聪慧机智,叫奴家好生钦佩!当真是兵不血刃哪!”
  “哪里哪里……”小小忙不迭道。
  银枭却皱着眉头,开口道:“丫头,你说‘鬼师’死了……是真的么?”
  此话一出,李丝便敛了戏谑,认真地看着小小。
  小小心中一丝苦涩,点了头。
  “到底是谁?!天下有谁能杀他?!”银枭激动道。
  小小沉默许久,抬头,认真地回答:“我师父吧,就是什么都没告诉我……”
  银枭和李丝面面相觑,知道问不出结果,便只得作罢。
  ……
  ……我是表示廉钊已经走上了腹黑的不归路的分割线 = =+……
  叶彰回府之后,便直接回房休息。
  一名廉家家将站在暗处,看到叶彰熄了灯,便疾步离开,来到了廉钊房内。
  “公子,叶大人回来了。”
  廉钊举杯喝茶,问道:“如何?”
  “叶大人去了‘留云阁’,稍坐了片刻就出来了。现在已经歇下。”家将回答。
  廉钊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份书信。这正是叶彰房内书信的誊本。书信上写的,是当初叶彰曾收容过一名与家人失散的少女,那少女离开之后,不想又逢变故,落入风尘。特写了此信,找叶彰求助。正如信上所言,那女子身在“留云阁”,叶彰也的确是去了“留云阁”,看来是确有其事。但令他不解的事,这书信之上,未提姓名,单是将那段收容之事写得巨细靡遗,什么六月艳阳、蹲地痛哭、饥肠辘辘、小姐怜悯……
  他努力思索片刻,实在想不出头绪,便道:“好,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廉钊点点头,回答。
  “是,公子。”
  家将正要退下,廉钊又想起了什么,开口唤道:“等等。”
  家将闻言止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东海的赃物,可尽数送达了?”
  家将如实答道:“已经都运回来了。现在放在府衙仓库之内。”
  廉钊点点头,“那就好。没事了。”
  家将一走。
  廉钊便起身,看了看天色。
  说起来,她的东西,有哪些呢?
  ……
  无所不在
  三弦女侠惊现无名小城,这本是地方上前所未有的大消息。但之后几天,除了有人传言府衙仓库被盗之外,一切都很平静。不少人猜测,那三弦女侠怕是早已离开。那些关于三弦女侠的谈论也在这平静之中渐渐平息了下来。
  城内百姓无聊了几日,忽又有了新谈资。
  话说,这城中知府叶彰,昔日曾搭救了一名姑娘。那姑娘身世堪怜,家境困窘,父母染病,为了还债,辗转屈身于教坊之内,打滚在风尘之中。几日前,那姑娘父母病危,却碍于卖身契不得回返,得知叶彰乃是此地知府,便写信求助。叶知府宅心仁厚,当即作了安排。不仅将这姑娘从“留云阁”中赎出,更是立即备了车马,送这姑娘返乡。
  一大早,城中的百姓便聚在了城门边,看起了热闹。
  叶彰平日为官清廉,今日倒也铺了排场。马车就备了两辆,都是两匹马拉的大车。一辆载人,一辆装行李。除了赶车的马夫,还有三个随行的侍从,两个丫环。
  有知情的人便出来解释。原来,是那姑娘早先对父母说了谎。未提自己沦落风尘,反说自己嫁进了大户人家。如今,那姑娘父母病危,这谎,只得圆下去。
  众百姓一听,当即唏嘘,再无人质疑叶彰的所为。
  廉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叶彰也将此事报备,又呈了那出城几人的户籍。手续齐备,毫无破绽。“留云阁”那件事,廉钊也是知道的,这件事听起来也顺理成章,合情合理。唯一让他疑惑的地方,是叶彰让自己的女儿随同出城,说是代他去见见故人,算是尽了礼数。廉钊虽然觉得这般“礼数”未免有些过,但毕竟行事作风,人人不同。于是,出城的事便算是定了。
  不过,该行的手续总是免不了的。廉钊早早便带人守在了城门口,查验马车上的物品。
  叶彰见到他,笑得愧疚,“贤侄费心了。”
  廉钊含笑,道:“世伯是知府,廉钊此举才是冒犯。”
  叶彰摇头,“哪里。这风口浪尖,本官要送人出城,说起来实在惭愧。但生死事大,不容有拖啊……”
  廉钊点头,“世伯所言甚是。”
  两人谈话之间,侍卫已将马车上下搜索过一番,又将出城的人与户籍一一比对,确认无误之后,向廉钊报了一声。
  廉钊闻言,抬眸看了看那队出城的人。
  出城查验,所有人都下了马车,只见那传闻中流落风尘的姑娘就站在马车旁,手挽着叶彰的独生女儿。
  但见那女子藕色罗衫,浅紫纱裙,更饰缎带流苏,华美非常。她挽着随云髻,斜插着三支琉璃簪,自有不染尘俗之意。那女子妆容细致,施粉和匀,更显得眉似远山,眸若春水,粉颊娇嫩,朱唇含樱,好生妩媚。女子上了妆,便看不出年纪。但看她身段,应不过十八。
  那姑娘见有人看她,便低下了头,似是羞怯。
  查验已毕,她便匆忙上马车,不想一脚踩上了裙裾,身形一歪,眼看就要摔倒。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左脚一点,身形微侧,站稳了身子。她轻吁一口气,眉梢微挑,笑了笑。
  那一瞬间,廉钊突然觉得面前的人似曾相识。那藏在谨慎之后,细小的得意,染在双瞳里,闪闪发亮。她笑起来的时候,便是如此。
  这念头一过,他猛然一惊,心绪霎时乱了起来。
  难道……
  那女子上了马车,不知为何,转头看了他一眼。发觉他仍在看她,有些惊惶地把头缩进了车厢。
  他想上前,却克制自己站在了原地。
  “贤侄?”叶彰见他呆滞,便开口唤了几声。
  廉钊回神,看着叶彰,尚有些茫然。
  “贤侄,有什么不妥么?”叶彰问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紧张。
  廉钊稳了稳心神,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请吧。”
  叶彰松了口气,走到了马车边,吩咐了几句,便开了城门,让众人离开。
  廉钊不再多看,转过了身,默默地往回走。
  ……
  待他走回叶府,进了房,才放任自己的心跳。他在床边坐下,闭上双眼。眼前那女子的身影依然盘桓,那一抹笑意,竟是挥之不去。他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他起身,走到了衣柜前,打开了柜门。柜中第三格,赫然放着一把三弦、一本帐本和一包衣物。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那把三弦,脸上带了笑意。
  “……最后一次……”他开口,轻声自语。
  他思索片刻,拿起了那些东西,找出一个木盒,将东西收纳进去。随后,他牵了一匹快马,出了叶府。
  ……
  ……我是表示接下去是武打戏的分割线 = =+……
  马车出城之后,一路疾行。约莫赶了一个时辰,才放慢了速度。
  六月的天气多变,近午时的时候,天空中竟聚起了阴云,隐隐的雷声漫延开来。倏忽之间,最后一丝阳光没尽,豆大的雨点落地,溅起了尘埃。顷刻功夫,雨势渐大,天地霎时苍茫,不见前路。
  马车只得在道旁的亭边停了下来,暂时休息。
  先前,小小坐在马车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脑海一片紊乱。天知道刚才城门口,她有多紧张。这个易容根本就不彻底啊!不就是换了身衣服、梳了个髻、多涂了几层粉么?无论怎么说,起码得给她一个人皮面具啊!
  刚才廉钊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都到嗓子眼了。下了马车,她才算恢复了过来。她走进亭子里,坐在栏杆上,看着一片苍茫的大雨。
  她应该没露什么破绽吧?可是,他为什么一直看着她呢?被认出来了么?应该不会,如果认出来了,根本不会放他们出城……或者,如叶璃所说,他真的是故意放她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竟希望廉钊认出了她……
  “小小,你还怕哪?没事啦!”叶璃见她一直沉默,便开口道,“我们已经出城很远了!”
  小小怯怯抬头,那随行的两名丫环,自然是由李丝和叶璃装扮的。
  她想了想,开口:“你们说,我会不会已经被认出来了?”
  李丝和叶璃一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小小一惊。
  李丝不满,道:“奴家的上妆之术,可教东施变西施,包管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来!”
  “是啊!”一旁的叶知惠插嘴道,“我刚看见女侠姐姐的时候,也认不出来呢!我爹说过,女子上了妆容,便是判若两人。女侠姐姐尽管放心好了!”
  小小僵硬。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叶璃眨着闪亮的眼睛,笑道:“认出来不是更好?”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应合。
  叶知惠更是好奇,“女侠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对廉哥哥始乱终弃呀?”
  小小还没回答。叶璃便接口道:“真的!可怜那廉公子至今一往情深,说不定真的由爱生恨啊……啧啧……”
  小小听到这些对白,知道若不扯开话题,自己就只有被调侃的份了。她一抬头,看见了装扮成侍从站在亭边看地图的银枭,还有另几位马夫和侍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扯道:“叶师姐,在东海的时候,不是看到有很多人么,怎么今天出城的,只有我们这几个呢?他们留在那里,不会有事么?”
  叶璃闻言,叹道:“你说他们啊……他们不是我们曲坊的人哪,只不过是来帮把手罢了。平日里,都是些普通百姓,现在,自然是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小小这才想起,当时在东海看到的那群人,的确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扮。她觉得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
  李丝笑道:“左姑娘,江湖之大,无奇不有。‘破风流’这个流派,你应该听说过吧?”
  小小点头。她可还记得,师父曾说,如果有人问起她的武功路数,就说是“破风流”。这是如今江湖上规模最大,行踪最神秘的门派。传言,弟子遍及天下,但却偏偏连个门面都没有。
  “那些人,就是‘破风流’的弟子啦。”李丝笑得无奈,“唉,不过呢,依奴家看,这些人还是不要惹上的为好啊……唉……”
  李丝此话一出,叶璃在一旁拼命点头。
  小小深觉此话有理。俗话说,大隐隐于市,这些平时装老百姓的,一定是厉害到不行啊……嗯……就像她师父……
  小小正想着,冷不丁银枭一声惊呼。
  众人皆起身戒备,却见银枭指着手中的地图,脸色铁青。
  那地图是叶彰绘制的,今早才交于众人。方才在城门口,也被查验过了。应该没什么名堂才是,但看银枭的脸色,分明是大事。
  “媒婆,你过来!”银枭声音微颤,道。
  李丝满腹狐疑地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银枭手中的地图,接着,也是一声惊呼。
  小小看傻了。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开口道:“呃……诸位,怎么了?”
  那两人一齐转头看着她,悲愤道:“不去行不行?”
  “哎?”小小眨巴着眼睛,不解。
  银枭一低头,道:“有生之年,我再也不想跨进那里一步!”
  李丝拿着檀香扇,拼命给自己扇风,道:“啊呀呀呀,早知道不提了,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
  小小有些惊讶,这两人平时嚣张跋扈,谁也不放在眼里,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这时,叶知惠上前,笑道:“两位大侠,你们在说什么呀,那里只是一家酒馆呀。”
  李丝转头,开口道:“叶小姐,你是认识那里的人?”
  叶知惠点头,“嗯。那酒馆的少东家是我爹的徒弟,论辈份,我叫他一声哥哥。”
  银枭听到这句,笑了起来,“媒婆,听见没?”
  李丝也笑,“嗯,是个大人情呢。”
  小小听得一头雾水,酒馆?少东家?人情?什么跟什么?完全听不懂……
  她正要细问,周围的一干人竟都沉默了下来,雨声在那一刻听来,竟安宁得异样。
  突然,几道寒光闪过,数十枚模样古怪的暗器冲破雨帘,直袭而来。
  李丝旋身出手,红线纵横,将那些暗器尽数隔挡开来。
  小小惊讶地看着面前苍茫的大雨,那雨中并无一人,更显得诡异。
  银枭拔出软剑,退了一步,护在小小和叶知惠身前。
  叶知惠被这突来的袭击吓到了,她紧皱着眉头,紧握着小小的手。
  小小也被吓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听着四周动静,一步也不敢动。
  这时,敌方攻势再起,暗器纷然如雨,比起方才,险恶数倍。
  但李丝却不以为然,她扬手,红线如鞭,迅如闪电,再一次将那些暗器击落。而此时,银枭眉峰一挑,淬雪银芒瞬时出手,没入了雨中。
  让众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本来空无一物的雨色里,突然凭空出现了十数个黑衣劲装的男子。
  东瀛忍者!小小微惊,有东瀛忍者,那就是东海的人了?他们怎么可能出得了城?……不对,东瀛忍者有飞天遁地之能,传闻还有隐身土中的神技,说不定真能突围。也就是说,东海众人还留在城中的目的,是为了她?也不对……就算是如此,她今日易容出城,不可能被认出来的。那些忍者显然不是为她而来,若说这里身份确实的,只有……
  小小看了看叶知惠……没错,那些人的目的是叶彰手中的“沥泉神矛”。看来,是想故技重施,捉叶知惠来威胁叶彰了。叶彰算漏了这一步啊……
  她想到这里,突然无奈。换句话说,叶彰的手里真的有“沥泉神矛”啊……
  “东瀛忍者……”银枭咬牙,语气里顿显杀机,他一纵身,入了敌阵,挥剑拼杀。
  李丝站在亭中不动,看着面前局势。
  只见,那些东瀛忍者时隐时现,藉着天时,讨尽了便宜。银枭的身手不弱,但却屈了弱势。
  剩下的忍者不再与银枭纠缠,攻向了亭中众人。
  李丝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左姑娘,这些人难缠得紧,你带着叶小姐坐马车先行离开!”
  她说完,加入了战局。
  小小立刻照做,车夫早已就位,待她俩上了马车,便扬鞭呼喝。骏马撒蹄,飞奔离开。
  ……
  小小坐在马车里,努力保持着镇静。叶知惠紧紧抱着她,闭着眼睛。
  耳边惟有雨声,小小心中却愈发忐忑。怎么办?若是他们真的追了上来,以她三角猫的功夫,自保都勉强啊……
  突然,马车顶上传来一阵响动。
  小小一惊,立刻拔下了自己的发簪,权作武器。
  这时,车顶上传来了打斗之声,想必是车夫与来者交上了手。小小屏息,握紧了手中的发簪。
  车顶哪经得起这般折腾,片刻功夫,就塌了下来。车夫与那袭击者也一同落了下来,小小眼明手快,看准了那黑衣忍者,一发簪刺了过去。那忍者吃痛,遁逃而去。
  小小刚松一口气,却见车夫已受了伤,怕是无法再战了。
  那两匹马一脱了控制,便没头没脑地狂奔起来,她不会赶车,只得用力拽住缰绳,好不容易,让马停了下来。
  小小松开握缰的手,只觉手心一阵疼痛。方才力道太大,磨破了皮,她的手心已满是鲜血。
  不过,现在的情势,容不得她考虑这些。她又拔下一支发簪,严阵以待。
  较之先前,雨势已经缓了不少,视线也清晰了起来。小小就见几道身影穿梭在雨中,依稀可辨,却捉摸不定。
  她看了看叶知惠,又看了看受伤的车夫,心一横。好吧!大侠做到底!
  她跳下马车,站直了身子,朗声笑道:“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三弦女侠’在此,还不现身!”
  小小自然知道,这“三弦女侠”可比叶知惠还吃香。东海没理由放过她的。此话一出,那几道模糊的身影顿时清晰。小小一眼看出,那不过是三个人。其中一人的手臂上,还刺着她的琉璃发簪。
  三个人?拼了!
  她下腰,避开第一击,抬手便擒住一人的手腕。她手指施力,一个反拧,将对方压低,顺势一脚踢向了那人的背部。
  这本是杀招,但小小未修内力,这一招根本不会致命,顶多算是威慑。她本以为必然得手,却不想那忍者身子一翻,竟消失在了雨雾中。小小的手中惟剩一截衣袖。
  小小见状,知道不妙,只见数枚暗器凭空袭来,而背后阴风顿起。她无暇兼顾,眼看就要中招。
  但是,只是那惊愣的刹那,一把长剑突入了暗器群中,银光一闪而过,暗器纷纷落地。小小还来不及惊讶,就被猛地拉到一边,避开了背后的一击。
  她的眼角余光只扫到一身黑衣,一时间分不清状况。
  待她站定,再看之时,更加茫然。
  救她的人,的确是一身黑衣,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连发丝都不露一根。要说跟那些东瀛忍者的区别,那就是黑衣的质地不同。他身后背了一个木盒,此时看来,有些怪异。所用的兵器,是一把长剑。朴素至极的长剑,木质剑鞘,精钢剑身,连剑穗都未配。
  小小只茫然了片刻,便茅塞顿开。
  “恩公?”小小开口,“你是东海之上,救过我的那位恩公吧?”
  那人刻意避开了她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小小那一刻,感动得无以言表。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恩公!!!”
  ……
  无风起浪
  不知为何,小小那一刻,感动得无以言表。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恩公!!!”
  ……
  那黑衣人听到这声声情并茂的呼唤,不由身子一僵。
  这时,那三个忍者重新自雨雾中出现,攻击了过来。
  那黑衣人推开小小,挥剑迎击。
  小小老实地站在一边,看着面前的战局。那黑衣人使的,依然是那普通至极的剑法套路。他的每一招都很平实,平实得让人觉得简单。
  看着那套剑法,小小明白了一些事。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救了她两次,却不想让她知道真实身份。严严实实的黑衣,刻意回避的眼神,简单普通的剑法……无论是谁,都不能凭这些线索认出他来……
  他到底是谁?
  小小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忍者又一次消失在了雨中。那黑衣人执剑,静静站定,凝神以待。
  这样的专注,似曾相识。小小突然有些恍惚,忆起了某个夜晚,某个屋顶上,她曾见过一个人,用同样的专注,引箭挽弓……
  突然,忍者现身,迅攻而上。那黑衣人避开攻击,想反击时,忍者又隐没在了雨水中。
  小小立刻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屏息看着面前的局势。
  此时,雨势愈发小了,几缕湿润的阳光透出了云层。小小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光。
  琉璃发簪?!小小顿悟。
  “左边!”她开口,大喊了一声。
  黑衣人闻言,毫不犹豫地挥剑向左斩下。只见一道血雾喷出,一个忍者被斩中,倒在了地上,手臂上,还插着小小的那支琉璃发簪。
  小小见状,大声道:“东瀛忍者,我已识破你们的隐身术,看你们往哪里躲!还不乖乖出来受死?”
  此话一出,剩下的两名忍者现形,拉起了受伤的同伴,遁逃离开。
  小小吁了口气。什么东瀛忍者么,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她走到了那黑衣人身边,冲他笑了笑,道:“恩公,你又救了我一次。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敢问您尊姓大名?”
  那黑衣人回剑入鞘,并不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既然别人不想说,总有别人的顾忌,小小便不再问了。
  沉默,让她有些尴尬,她瞥见自己手中的琉璃发簪,便开口笑道:“多亏了这琉璃发簪呢!”
  她抬手给他看,有些得意。
  那黑衣人看了看她的手,却皱了眉。
  小小低头,看自己的手心,这才想起刚才用力拉缰,手心被磨破了,斑驳的血迹染满了那支琉璃发簪。这一下子,她才觉了疼,立刻手忙脚乱地拿出丝帕止血。
  黑衣人沉默着放下剑,拿过她手中的琉璃发簪,然后,替她包扎。
  小小有些惊愣。他的举动太过自然,仿佛与她熟识一般。此时,雨势渐停,温润的阳光遍洒四周,他的眉睫沾了雨水,在那片阳光中闪闪发亮。
  小小这才意识到,雨水早已将她淋透,胭脂和花粉被雨水溶化,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落,她现在的样子,定是狼狈不堪。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羞怯,脸颊渐渐发烫,心跳也加重了起来。
  她思忖再三,开口问道:“恩公,我是不是认识你?”
  他依然沉默。包扎完毕,他将琉璃发簪放回她的手心。然后,解下了身后背着的木盒,递给了她。
  小小不解地看着那个木盒。
  她正要询问,却听急促的马蹄声移进。她回头,就见银枭和李丝一行驾车赶了上来。见到她身边的黑衣人,银枭一个纵身,落在她身边,拔了软剑,二话不说就攻了过去。
  小小傻眼了,大喊:“啊,误会!他是我恩公啊!”
  银枭闻声收剑,“恩公?”
  “是啊!”小小用袖子抹抹脸,看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将木盒放下,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走过马车边的时候,他的脚步慢了几分。
  两辆马车,一辆顶棚损坏,残破不堪,车上惟有叶知惠和一名车夫;而另一辆马车,显然是用来装行李的那辆,此时除却车夫,还载着数人。然而,这两辆马车留在湿泥地上的车辙,竟是一般的深浅。
  他经过那辆破损的马车,心生疑惑。马车上,叶知惠正怯怯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惧意未褪……
  小小站在一旁,目送他离开。心中作了无数猜测,却又被自己一一推翻。
  “这又是什么东西?”银枭看着地上的木盒,用剑尖戳了戳。
  小小走过去,抱起了木盒。
  “丫头,小心。”银枭皱眉提醒。
  小小却笑着,若无其事地打开,然后,愣住了。
  盒中,放着一把三弦,一本帐本,一个包裹。所有的东西,都被仔细地收藏着,分毫无损。她惊喜地叫了一声,猛地抬头,看向了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却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
  ……我是表示廉钊还是个好孩子的分割线 = =+……
  一场大雨,虽是突然,倒也解了城内的暑热。
  廉钊策马回到城内的时候,已是傍晚。他回房换了身衣服,随即唤来了叶府的管家,询问马车之事。
  他这才知道,那两辆马车是叶彰近日才订做的。而且,叶彰对此相当上心,时不时就亲自去监工。
  廉钊正想细问,叶彰便来了。
  “贤侄,方才我听人说你出城去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叶彰进屋,严肃地问道。
  廉钊起身,道:“世伯,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担心城门防卫,自己出去巡了一圈。”
  “哦,贤侄凡事亲力亲为,真是让人佩服。不过下次,还是多带点人手,以防万一啊。”叶彰说话之间,示意管家退下。
  廉钊自然看得真切。他垂眸,思忖一番后,开口道:“世伯,我刚才出城,倒也不是什么都没遇上……”
  叶彰闻言,眼神微变,但脸色依然镇定平静,“哦?”
  廉钊抬眸,看着叶彰,道:“我在城外,遇上了东瀛忍者。”
  叶彰大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廉钊道:“我本来也以为封城之后,必是瓮中捉鳖。如今看来,是低估了这些忍者了。……恐怕,东海贼寇现在已经出城了。”
  叶彰听罢,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廉钊顿了顿,开口道:“世伯,我明日就领兵出城,追缉那些逃离的要犯。城内的防守,就交给您了。”
  叶彰点了点头,皱眉道:“东海七十二环岛,染指漕运,分舵众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他们真的逃离,必重新集结势力,再要抓他们,就难了……贤侄,你看,不如本官与你一同……”
  “世伯……”廉钊出声,打断了叶彰的话。
  叶彰的神色,微有些紧张。
  廉钊慢慢地说道:“世伯所做的事情,自然有世伯的道理。廉钊身为晚辈,不敢妄言对错,更不会多说是非。廉钊这次出城,是为了追缉东海贼寇,断不会伤害无辜民众……圣命难违,廉钊行事,若是有得罪世伯的地方,还望世伯海涵。”
  他说完,抱拳,深深一拜。
  叶彰惊愕地看着廉钊,许久之后才伸手,扶起他。叶彰长叹一声,道:“不愧是廉家的儿郎……”
  廉钊的眼神清亮,笑意更是明朗。
  叶彰也笑了起来,拍了拍廉钊的肩膀,道:“一切,但凭天意吧……”
  ……
  ……我是表示“不喜欢赵颜的可以点叉了”的分割线 = =+……
  朝廷剿灭东海,是江湖上一桩大事。东海虽多行不义,但毕竟是武林大派,朝廷对于武林的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竟如此兴师动众,派兵围剿,不得不让人忧心。联想起先前的种种,这几个月来,江湖从未平静。每件事之间,都仿佛有着看不见的因缘,互相牵引。
  英雄堡身为三大家之一,是正道之首。见此情势,英雄堡广发了英雄帖,邀请武林同道共同商议此事。
  一时间,江陵城内聚满了江湖人士,盛况不输几月之前的“奇货会”。
  方堂主死后,英雄堡内的事,全由汐夫人打理。而如此盛大的场面,莫说汐夫人一介女流,身子单薄,不堪重负。单说她的身份地位,就不足以服众。
  英雄堡三英便到了英雄堡内,亲自坐镇。
  一日忙碌之后,汐夫人便备了酒菜,款待三英。
  饭桌之上,烈英司的张继远坐主位,身旁是正英司的姜绩和奇英司的罗武。汐夫人屈于下位,赵颜随侍在旁。
  几人刚落座,烈英司的张继远便开口道:“夫人,文熙呢?”
  汐夫人神色微窘,道:“他……外出查帐,尚未归来。”
  罗武皱眉,道:“我看三少爷又去了青楼才是吧……整日不在堡内,真不知他是什么心思。”
  “年轻人贪花也是常情……”姜绩开口,补了一句,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汐夫人一眼。
  汐夫人的脸色愈发差了,她看了看身旁的赵颜,不知如何是好。
  赵颜拿起酒壶,替那三人倒酒,“三英大人,请先饮几杯。下婢这就去把三少爷找回来。”
  张继远看了看她,又开口道:“赵姑娘,莫允可与你在一起?”
  赵颜听到这句话,笑了,“下婢何德何能。”
  张继远道:“我听说,你就是他要找的人……是戚氏当家戚函的女儿,可有此事?”
  赵颜摇头,“下婢的确在八年前为夫人所救,但二少爷怕是认错了人。”
  张继远见她神色平静,不像是说谎,便不再追问了。倒是一旁的罗武带着不满,道:“无论如何,他的心思全在你身上,对堡内的事不闻不问……女人果然猛于刀剑。”
  赵颜听到这话,皱眉微戚,道:“下婢决没有高攀二少爷的意思,下婢只想一生一世伺候夫人……”
  汐夫人也开口:“莫允的所为,与颜儿无关。”
  张继远见状,圆场道:“莫允早已被逐出英雄堡,我们也无需为他的事多费心思。该如何就如何吧。”
  姜绩叹口气,道:“莫允的事,暂且不提……不过,英雄堡的堡主之位,总不能永远空置吧。既然文熙无心堡内事务,现在又是多事之秋,看来,是时候召英扬回来了。”
  汐夫人的眉梢一动,有些紧张。
  张继远思忖了一番,道:“堡主生前执意传位于文熙,不过文熙年幼,才拖延至今。不过,照现在来看,文熙继位恐怕难以服众。召英扬回来也有不妥……我看,就照以往的规矩,比武论输赢吧。”
  这番话出口,罗武和姜绩便都收了异议,点头称是。
  张继远看着汐夫人,道:“夫人,比武之事,就由我来安排吧。到时候,就看真本事定输赢。”
  汐夫人心中难受,但嘴上依然应允。她抬头,看着赵颜,轻声吩咐道:“颜儿,去把文熙找回来。”
  赵颜放下酒壶,点了头,恭敬地离开。
  天色已暗,赵颜拿了一支灯笼,要出门时,就看见了莫允。
  她见怪不怪,也懒得打招呼。她不假理会,自管自走。
  莫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赵颜走着,仿佛自语一般的开口,“我真的不明白,戚函并没有要你把我带回去吧。为什么你如此阴魂不散?”
  莫允平淡回答:“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赵颜笑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们男人的心思,不是更奇怪么……”
  她说完,在一间教坊前站定。只是门口,就能感受那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她静静地看着,教坊内的喧嚣张扬,映着她眼底的冷清。她已经很少想起小时候的事了,被人拽着头发,拖进妓寨的情景,就仿佛梦一般。只是,想起那时的拼命逃离,她觉得有些好笑。
  人总是会想,如果身在不一样的地方,结局是否也会不一样。
  “这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若你要找魏颖,我可以代劳。”莫允在她身后开口。
  赵颜转身,笑了,“二少爷,你这么说,三少爷会伤心的。你当真以为,他夜夜流连花街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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