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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

_3 尤迦南达(印)
注7:「天国的导师,」习惯上对个人灵性导师的梵文称呼;我在英文里简单译为「上师」(Master)。
第 11 章 两个身无分文的男孩在布伦德本
「穆昆达,如果爸爸取消你的继承权的话,你是活该的!你怎么会那么笨到要放弃生活!」一个兄长的斥责袭击着我的耳朵。
 纪腾卓拉和我刚下火车(只是一种修辞而已;我们身上都是灰尘),到阿南达的家去,他在孟加拉-那格浦尔铁路局担任稽查会计,最近才从加尔各答调到古城亚格拉(Agra)来。
 「阿南达,你知道的很清楚,我在向天父寻求我继承的财产。」
 「金钱第一;上帝可以晚一些来!谁又知道?生命可能太长。」
 「上帝第一;金钱只是衪的奴隶!谁又能告诉你?生命可能太短。」
 我的反击只是当时的情况所逼,并没有任何预言的意思。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显示了阿南达短命的结局;几年以后(注1)他进入了纸币再也不是最早或是最后有用的国度了。
 「我想这是从修道院学来的智能吧!但是我看到你已经离开贝拿勒斯了。」阿南达露出满意的眼神;他希望就此把我的羽翼紧系在家庭的巢中。
 「我在贝拿勒斯的逗留并没有白费!我在那里发现内心所渴望的每一样东西!你可以确定绝不是你那个梵文学者或是他儿子!」
 阿南达想起往事跟我一起笑了起来;他承认他在贝拿勒斯所选择的「天眼通」是个短视的人。
 「我漂泊的兄弟,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纪腾卓拉说服我到亚格拉来。在此我们将欣赏泰姬玛哈陵(注2)的美景。」我解释着。「然后我们将到我新找到的古鲁那边去,他的修道院在塞伦波尔。」
 阿南达殷勤地款待我们。但晚上有几次,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沉思地盯着我。
 「我知道那种眼神!」我想。「一个计划正在酝酿中!」
 在我们一大清早的早餐时,真相大白。
 「你觉得你可以完全不依靠父亲的财富。」当阿南达延续昨天带刺的的谈话时,他的目光是无辜的。
 「我知道我对上帝的依赖。」
 「说得容易!到目前为止生活都一直保护着你!如果你为着食物及庇护被迫去寻找那只看不见的手将会有什么样的困境!你很快地就需要在街上乞讨了!」
 「不可能!我宁可对上帝而不是过路的人抱着信心!除了乞食钵外,衪会为衪的子民设想出上千种来源!」
 「更夸张了!我提议在这实际的世界上试验你那自吹自擂的哲学?」
 「我同意!你难道将上帝局限在想象的世界里?」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今天你将会有机会不是扩展就是证实我的观点!」阿南达戏剧性地停了一下;然后缓慢严肃地宣布道。
 「我提议今早把你和你的同修纪腾卓拉送到附近的布伦德本市(Brindaban)。你不能带任何一毛钱;不可以乞讨任何食物或是钱;不得对任何人泄露你们的困境;没有吃饭你们不能离开;而且你们不能被困在布伦德本。如果今晚十二点以前,你能在不违反任何试验规则的情况下回到我这边的平房,我将会是亚格拉最惊讶的人。」
 「我接受挑战,」我的心里或话里没有丝毫的犹豫。那些使人感激实时恩典的记忆闪现着:求助于拿希里·玛哈赛的照片使我从致命霍乱中痊愈;与乌玛在拉合尔屋顶上,那两个好玩风筝的礼物;在沮丧当中适时出现的护身符;在贝拿勒斯梵文学者的家园外,陌生圣人传达了决定性的讯息;看到圣母以及她无上爱的言语;她经由玛哈赛上师实时地注意到我不足以道的窘境;最后一分钟的指引,使我拿到高中文凭;以及最终极的恩惠,我梦寐以求的古鲁。我不能承认我的「哲学」不能胜任这严酷试验场世界的争斗!
 「说到做到。我立刻送你到火车站去。」阿南达转向惊呆的纪腾卓拉。「你也要去做个证人,并且很有可能也是一个牺牲者。」
 半个钟头之后,纪腾卓拉和我拿着这趟临时旅行的单程车票。在车站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我们顺从地被阿南达搜身,他很快地就满意我们没有带任何私藏的东西;我们简单的腰布(注3)内没有隐藏除必需品外任何额外的东西。
 由于信仰入侵了重要财务的领域,我的朋友抗议道。「阿南达,为安全起见请给我一个或两个卢布,万一有什么差错我还可以打电报给你。」
 「纪腾卓拉!」我严厉地出声制止。「如果你拿任何一毛钱做为最后的保障,我就不会继续进行这项考验。」
 「有些东西比铜币的叮当声更可靠。」纪腾卓拉看到我严厉的看着他就不再说话了。
 「穆昆达,我不是无情无义的。」阿南达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地出现了谦卑的迹象。也许是他觉得良心不安﹔或者是他送两个身无分文的男孩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还是他自己对宗教的怀疑态度,「如果有任何机会或恩典,你成功地通过了布伦德本严峻的考验,我将拜你为师做你的徒弟。」
 这个承诺显然违反传统的习俗。在印度的家庭中长兄很少向弟妹低头﹔他地位仅次于父亲地受到尊敬和服从。但已没有任何时间容许我做评论了﹔我们的车在这时候开动了。
 火车行驶了好几英里,纪腾卓拉维持着哀伤的沉默。最后他鼓起勇气;靠了过来,在不恰当的地方把我捏得很痛。
 「我没有看到上帝会供应我们下一餐的迹象!」
 「安静点,怀疑主义者;上帝会和我们一起解决问题。」
 「你能不能安排请衪快一点?光是想到我们的前景我就已经非常饿了。我离开贝拿勒斯是去看泰姬陵寝,不是要进自己的陵墓!」
 「纪腾卓拉,高兴点!难道我们连第一次看到威伦德旺(注4)圣迹的机会都没有吗?」我只要想到踩在被克里斯纳圣主的脚祝福过的土地,内心就充满了极深的喜悦。」
 我们车厢的门被打开了﹔两个人坐了下来。下一站就是最后一站了。
 「年轻人,你们有朋友在威伦德旺吗?」坐在我对面的陌生人出人意料之外地关心着。
 「不关你的事!」我无礼地移开了我的目光。
 「你们可能被偷心之神(注5)迷住了,离家出走。我自己也是有虔诚信仰的人。我想这是我的责任提供你们食物及地方以避免这无法忍受的燠热。」
 「不,先生,不要管我们。你人很好;但是你判断错误认为我们是跷家的孩子。」
 接着我们就没有再谈下去了;火车到站了,当纪腾卓拉和我下到月台上时,我们偶遇的同伴拉着我们的手招来一辆出租马车。
 我们在一间庄严的修道院前下了车,这所修道院座落在整理的很好的庭园及长青树当中。我们的恩人显然与此处是熟识;一个微笑的少年没有多做解释地带领我们到客厅去。很快地有一位风度高雅年长的妇女出来迎接我们。
 「格莉妈(Gauri Ma),王子不克前来。」其中的一位男士对修道院的女主人说。「在最后一刻钟他们的计划出了差错;他们致上最深的歉意。但我们带来了另外两位嘉宾。当我们在火车上碰面时,我被他们吸引住了觉得他们是圣主克里斯纳的虔信者。」
 「再见,年轻的朋友们。」我们那两位相识的朋友走到了门口。「如果那是上帝的旨意,我们将会再见面。」
 「非常欢迎你们来。」格莉妈对她这两个没有预料到的客人慈母般地微笑着。「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准备接待两位赞助这个修道院的皇家贵宾。如果我准备的佳肴没人享用,将会是件令人遗憾的事!」
 这些刺激食欲的谈话对纪腾卓拉具有灾难性的效果: 他眼泪掉下来了。他在布伦德本所害怕的「前景」结果却是皇家式的招待;心理上突然的转变对他而言证实是太多了。我们的女主人惊讶地看着他,但没有说什么﹔也许她已经习惯了青少年的多变。
 宣布午饭了﹔格莉妈带领我们到用餐的露台去,香味四溢。她消失在邻近的厨房里。
 这个时刻我已预谋好了,在纪腾卓拉身上选一处适当的位置,就像他在火车上对我做的一样,彻底地回捏了他一把。
 「怀疑主义者,上帝做工作-也很快!」
女主人拿着风扇再度进来。当我们坐在华丽毛毯的座位上时,她用东方的方式替我们扇凉。修道院的徒弟们进进出出地供应了大约三十道菜。只能用「奢华的飨宴」而不是「一餐」来形容这顿饭。纪腾卓拉和我自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以来,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丰盛的佳肴。
「真是适合王子的美馔,可敬的妈妈!我很难想象您那皇室的赞助人有什么会比参加这场盛宴更紧急的事情!您将让我们此生回味无穷!」
 由于阿南达的要求,我们无法向这位优雅的女士解释我们的感激包含着双重意义。不过最少我们的诚意是很明显的。我们在带着她的祝福及再度拜访修道院诱人的邀请下离去。
 室外是无情的燠热。我的朋友和我走向修道院门口一株雄伟的菩提树下遮荫。纪腾卓拉再度被担忧苦恼着;口出尖锐的话。
 「你让我陷入了一团糟!我们正式的午餐只是个偶然碰巧的好运!我们两个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怎么参观这个城市的景色?还有你有什么办法带我回阿南达的家?」
 「你的肚子现在填饱了,马上就忘记上帝了。」我的话,虽不刻薄,却是责难的。人类对上帝恩惠的记忆是如此地短暂!从来没有人活着而没有见过他的某些祷告被响应的。
 「我不太可能忘记跟着像你这种鲁莽的人冒险的愚蠢!」
 「安静点,纪腾卓拉!喂饱我们的上帝会向我们展示布伦德本,并送我们回到亚格拉去的。」
 一位瘦小讨人喜爱的年轻人快步地走向我们。停在我们的树下向我鞠躬。
 「亲爱的朋友,您和您的同伴对这里一定不熟。容许我当您们的向导和主人。」
 印度人的脸色几乎是不可能会变成苍白的,但纪腾卓拉的脸色突然间变得生病般苍白。我婉拒了这项提议。
 「您不是在赶我走吧?」这个陌生人的担忧若是在任何其它的情况下,一定是很好笑的。
 「为什么不?」
 「您是我的古鲁。」他的眼睛深信不移地望着我。「在中午祷告时,神圣的克里斯纳上主在我的体验中出现。他向我显示就在这棵树下有两个孤独的人。其中一个人就是您,我的上师!我经常在打坐中看到!如果您接受我卑微的服侍我会是多么地快乐啊!」
 「我也很高兴你找到我。上帝或是人都不会遗弃我们的!」虽然我静止不动地对我前面那张渴望的脸微笑着,我的内心已臣服地投拜在上帝的脚下。
 「亲爱的朋友!您们要不要光临我家指教呢?」
「你很好;但这项计划是行不通的。我们已经是我在亚格拉兄弟的客人了。」
 「至少让我留下与您同游布伦德本,作为回忆吧。」
 我欣然同意。这位自称是普拉塔波·查特吉(Pratap Chatterji)的年轻人招呼了一辆马车。我们参观了玛丹那摩汉那(Madanamohana)神殿以及其它克里斯纳的圣殿。当我们在圣殿祈祷时夜色已降临下来。
 「对不起,我去买一下甜点(sandesh)(注6)。」普拉塔波进入一间靠近火车站的店里。纪腾卓拉和我沿着宽广的街道闲逛着,在较为凉爽的情况下现在已挤满人了。我们的朋友消失了一阵子,但最后带回来好多甜点当礼物。
 「请允许我获得这份宗教上的功德。」当普拉塔波拿出一卷卢布和两张刚买的到亚格拉的车票时,他祈求地笑着。
 那无形的手让我崇敬地接受了。被阿南达嘲笑着,它的慷慨难道不是远超过所需的吗?
 我们在火车站附近找到一个隐密的地方。
 「普拉塔波,我将指导你当代最伟大的瑜伽行者拿希里·玛哈赛所传授的克利亚瑜伽。这个法门就是你的古鲁。」
 传法在半个小时内结束。「克利亚就是你神话中的宝石(Chintamani)(注7),」我告诉这位新的学生。「这个法门看似简单,却包含了加速人类精神进化的技巧。印度经典上记载着,自我的肉体需要经过一百万年的时间才能从马雅中解脱出来。经由克利亚瑜伽,这段自然的时期可以大幅地缩短。就像加格底斯·钱卓拉·博斯所展示的植物的生长可加速到远超过它正常的速度,人类的心灵发展也可经由内在科学的方法加速。忠诚地修习着;你会接近所有古鲁们的古鲁。」
 「我很高与找到长久以来追寻的瑜伽之钥!」普拉塔波沉思地说着。「它解开了我感官的束缚使我更上层楼。今天圣主克里斯纳的体验结果意谓着我最高的利益。」
我们相互了解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步到车站去。当我坐上火车时内心充满了喜悦,但这却是纪腾卓拉充满泪水的一天。我充满深情向普拉塔波的告别被他们两个忍着的哭泣不时打断。在旅程中纪腾卓拉再度陷于悲痛的骚乱中。这次不是赞同而是责备自己。
 「我的信心是多么地浅薄!我的心像是石头!将来我绝不再怀疑上帝的保佑了!」
 午夜将近。两个身无无分文被送出去的「灰姑娘,」进入阿南达的卧室。如同他所承诺的,他的脸引人注意的惊讶着。我无声地将卢布洒在桌上。
 「纪腾卓拉,实情!」阿南达的语气开着玩笑。「这位年轻人没有上演一场抢劫的戏吧?」
 但是当整个事件披露后,我的兄弟变得认真继而严肃起来。
 「供需的法则延伸到比我原先预期还要细微的领域。」阿南达以从前未曾有过热忱的心灵说道。「这是我第一次了解到你对贵重物品及世俗财富的累积毫无兴趣。」
 虽然已经很晚了,哥哥仍然坚持要接受克利亚瑜伽的传法(diksha)(注8)。穆昆达「古鲁」在一天内必须肩负起两个未经寻求而得到「徒弟」的责任。
 第二天上午,迥异于前一日早餐在和谐的情况下吃着。我对纪腾卓拉笑着说。
「你并没有被泰姬欺骗。让我们在前往塞伦波尔之前参观它。」
 向阿南达道别后,朋友和我很快地就在亚格拉的荣耀,泰姬玛哈陵的前面。它看起来纯然对称地耸立着,白色大理石在太阳下闪耀着。暗色的柏树,光滑的草坪及平静的湖泊形成了完美的环境。内部非常的精美,有镶嵌着半宝石的花边雕刻。精致的花环和涡卷形装饰复杂地浮现在褐色及紫色的大理石上。灯光由圆顶照射下来到沙贾汗(Shah-Jahan)君王,和他王国及心目中的皇后慕塔芝·玛哈(Mumtaz Mahall)的纪念碑上。
 参观够了!我渴望着我的古鲁。纪腾卓拉和我不久就搭火车南下孟加拉。
 「穆昆达,我有几个月没有看到家人了。我改变主意了;也许以后我会去塞伦波尔拜访你的上师。」
 我的朋友在加尔各答离开了我,他的性格可稍微地说是犹豫不决。我坐上当地的火车向北十二英里很快地就到达塞伦波尔了。
 当我发现自从在贝拿勒斯遇见我的古鲁后,廿八天已经过去了,一阵惊奇的悸动潜入了我的心房。「四个星期之内,你会来找我。」我在这里了,站在他拉埃沟特静巷的庭院内,心跳个不停。我第一次进到这所修道院,在这里我将与印度的嘉南瓦塔尔(Jyanavatar)「智能的化身」一起渡过往后十年当中最美好的时光。
【批注】
注1:参看第二十五章。
注2:世界著名的陵墓。
注3:腰布是环绕着腰打结并盖住脚。
注4:布伦德本在联合省份境内马特剌(Muttra)地区。是印度的耶路撒冷。在这里克里斯纳圣主为了人类的福祉展示了他的荣耀。
注5:哈利(Hari);克里斯纳圣主信徒对他的昵称。
注6:印度甜点。
注7:神话中的宝石具有实现愿望的力量。
注8:灵性的传法;由梵文字根迪克希(diksh)而来,奉献自我之意。
第 12 章 与上师在修道院的日子
 「你来了。」圣尤地斯瓦尔在一间铺着虎皮有阳台的客厅接待我。他的声音冷淡,态度没有感情。
 「是的,亲爱的上师,我到这里来追随您。」我跪下来碰触他的脚。
 「怎么有可能?你不是不理会我的意愿。」
 「以后不会了,可敬的古鲁!您的旨意就是我的律法!」
 「那就好!现在我可以担负起你一生的责任。」
 「上师,我很乐意转移这个重担。」
 「那么我第一个要求是你要回家去。我要你进加尔各答的大学,继续你的学业。」
 「是的,先生。」我藏住内心的惊愕。往后几年令人厌烦的书本还要继续纠缠着我?开始是父亲,现在是圣尤地斯瓦尔!
 「有一天你会到西方去。如果这位他们不熟悉的印度老师有大学学历,他们的耳朵就比较容易接受古代印度的智能。」
 「您知道的最清楚,可敬的古鲁。」我沮丧的心情消失了。西方对我而言是遥远而迷惑的;但这是我即刻可以服从上师让他高与的机会。
 「你还在加尔各答附近,有空就可以过来。」
 「上师,如果可能的话,每一天!我很感激地接受你监督我生活中的每个细节-但有一个条件。」
 「是的?」
 「您要承诺向我揭露上帝!」
 接下来的是整个钟头热烈的口头争论。一个上师的话是不会错的;那些话不是随便说的。在许诺中蕴涵着广阔无形远景的开展。事实上一个古鲁在显现造物主之前必须与衪的关系非常地深入!我意识到圣尤地斯瓦尔与天国是一体的,做为徒弟,我下定决心要尽量利用我的优势。
 「你的个性真的是很会要求!」上师的应允回响着最终的慈悲:
 「让您的意愿成为我的意愿。」
 生平的阴影从我心中移除了;到处懵懵懂懂地探寻已结束了。我在一个真正的古鲁处找到了永恒的庇护。
 「来;我带你看看道场。」上师从虎皮垫子上起身。我环顾四周,目光惊异地落在墙上一张围绕着茉莉花枝花环的照片。
 「拿希里·玛哈赛!」
 「是的,我天国的古鲁。」圣尤地斯瓦尔的声音充满着虔敬。「做为一个人和瑜伽行者,他比任何其它我接触过的老师都要伟大。」
 我无声地向这张熟悉的照片鞠躬致意。灵性的敬意迅速地传向了这位无与伦比的上师,他祝福了我的婴儿期,并引领着我的脚步直到现在的时刻。
 在古鲁的带领下,我游遍了整栋房子和庭园。这座修道院古老、宽敞而坚固,四周有围绕着粗大柱子的庭院。外墙上布满着青苔;鸽子在灰色平坦的屋顶上,非正式地分享了修道院的一角。后院令人高兴地种了波萝蜜、芒果和香蕉树。这栋二层楼建筑上面的房间有三面围着栏杆的阳台朝向庭院。楼下有一间宽敞的大厅,成列的柱子支撑着高耸的天花板,上师说大厅主要是用在每年杜尔加祭典(Durgapuja)(注1)的节庆。一条窄梯通到圣尤地斯瓦尔的起居室,室外的小阳台可以俯视街道。修道院简朴地布置着;每样东西都是简单、清洁而且实用的。有一些西式的椅子,长条椅和桌子放在明显的地方。
 上师邀我过夜。两位在修道院接受训练的年轻徒弟供应咖哩素菜晚餐。
 「可敬的古鲁,请告诉我您生平的一些故事。」靠近他的虎皮垫,我盘坐在草席上。友善的星星看起来是那么的近,好象就在阳台上。
「我俗家的名字是普利亚·纳斯·卡拉尔(Priya Nath Karar)。我在塞伦波尔(注2)这里出生。父亲在此是一个有钱的商人。他留给我这栋祖传的大楼,现在是我的修道院。我只接受很少的学校教育;我觉得那些教育浅薄而无趣。早年我尽一家之主的责任,有一个女儿,现已结婚了。中年有幸得到拿希里·玛哈赛的指引。妻子死了以后,我加入了僧团,法名是圣尤地斯瓦尔吉利(注3)。这是我简单的履历。」
 上师对我渴望的脸微笑着。就像所有传记的描述,他讲的都只是外在的事情,没有触及内在的世界。
 「可敬的古鲁,我想听些您童年的故事。」
 「我会告诉你一些-每一则都有一个寓意!」圣尤地斯瓦尔眼神闪亮地说着这些引以为戒的故事。「有一次我的母亲试图以一间黑暗的房子内可怕的鬼故事来吓唬我。我马上到那里去,并且表达了我没有看到鬼的失望之情。从此以后我的母亲再也不向我说恐布故事了。寓意:面对恐惧,它就不会再使你忧虑。
 「另外一个早年的记忆是我想要邻居一只很丑的狗。为了要得到那只狗,我让家里有几个星期陷入了一片混乱。我的耳朵听不进去那些看起来较讨人喜欢宠物的赠与。寓意:执着是盲目的;它会使所欲求的东西产生想象性吸引的光环。
 「第三个故事有关年轻心智的可塑性。我偶而会听到母亲提到:『一个人接受在任何人手下工作就是一个奴隶。』这个印象变得如此地根深蒂固,甚至直到结婚后我都拒绝任何职位。我用家庭的资金投资在土地上,来维持开销。寓意:对儿童易受影响的耳朵要教导好的、肯定的建议。早期的信念会长久深远地印刻在他们的身上。」
 上师陷入了平静无声。半夜时分,他带我去睡在一张狭窄的帆布床上。我在古鲁家的第一个晚上睡得又香又甜。
 圣尤地斯瓦尔选择在次晨将克利亚瑜伽传法给我。虽然我已从拿希里·玛哈赛的两位徒弟-父亲和我的家庭教师凯巴南达高僧那儿学到了方法,但在上师的面前,我感到转化的力量。在他的接触之下,一道强大的光进入了我的本质,就好象无数个太阳的光芒照耀在一起。难以形容像潮水般的喜乐淹没了我内心的最深处,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在我能下定决心离开修道院之前已经是傍晚了。
 「三十天内你将回去。」当我到达加尔各答的家时,蓦然想到上师的预言已应验了。没有亲人尖酸的提及我所害怕的有关「翱翔的鸟儿」再度出现。
 我爬到我的小阁楼,对它投予深情的一瞥就像它是存活着。「你见证了我的打坐,我求道之路的泪水和风暴。现在我已经驶入我天国导师的避风港了。」
 「儿子,我为我们俩人感到高兴。」晚上父亲和我平静地坐在一起。「你如同我以前奇迹式地找到古鲁一样地找到了你的古鲁。拿希里·玛哈赛神圣的手护卫着我们的生活。你的上师证明不是那些遥不可及喜玛拉雅山上的圣人,而是在附近。我的祷告获得了响应:你不会为了上帝的追寻而永久离开我的视线。」
 父亲也很高兴我将继续正式的学业;他做了妥善的安排。第二天我就到加尔各答的苏格兰教会学院(Scottish Church College)注册。
 快乐的时光飞驰而过。我的读者无疑的已有先见之明,猜测到我很少在学校的教室里出现。塞伦波尔的修道院有着不能抗拒的诱惑。上师接受我随时的出现而没有评论。他很少提及学校的课业,让我松了一口气。很明显的我从来不是准备去做一个学者,不过我设法不时达到及格的成绩。
 修道院每天的生活过得很平顺,鲜少变动。我的古鲁在黎明前就醒来。他躺着或有时坐在床上进入三摩地(samadhi)中(注4)。要知道上师是不是醒了很简单:惊人的鼾声(注5)突然停止。一两声的调息;或身体再动一下。然后就处在无声无息的境界:享受深入瑜伽禅定的喜悦。
 随之而来的不是早餐;首先是到恒河边一段长距离的散步。那段早晨与古鲁漫步的时光到如今仍历历如绘记忆犹新!在轻易就能回复的记忆里,我经常发现自己就在他身旁;清早的太阳温暖着河水。他的声音响亮着富含真理的智能。
 洗过澡;接着就是午餐。根据上师每天的指示,年轻的徒弟小心地准备餐点。我的古鲁是个素食者。不过在出家之前,他有吃蛋和鱼。他劝学生依据个人的体质吃证实对他们是合适而单纯的食物。
 上师吃得很少;通常是米饭,浇上咖哩或甜菜、菠菜汁上色,再洒上少许水牛奶油或是溶化的奶油。另天他可能吃扁豆浓汤、乳酪(Channa)(注6)咖哩菜蔬。甜点有芒果或橘子加上大米布丁或是波萝蜜汁。
 访客在下午出现。像一道稳定的溪流由世俗注入修道院的宁静中。每个人都发现上师同样地殷勤与仁慈。对一个已经明了自己是一个心灵而非身体或是我执的人,人性其余的部分呈现显著的类似性。
 圣人根植于智能不存有偏见。大师们已脱离了马雅(无明);它变换着不论是聪明或是愚痴的面孔都不再能投出任何有影响力的影子。圣尤地斯瓦尔并没有特别考虑那些碰巧是有势力或有成就的人;他也不轻忽那些穷人或文盲。他会尊敬地倾听一个小孩的真话,而公开地忽略一个自负博学的人。
 八点是晚餐的时刻,有时有些来宾还逗留着。我的古鲁不会让自己单独用餐;没有人会饿着或是不满足地离开他的修道院。那些突如其来的访宾客从不会让圣尤地斯瓦尔不知所措或惊慌;不足的食物在他富有策略的指示下可变出一桌宴席。然而他是节俭的;他不多的基金长久够用。「在你的限度内量力而为,」他常说:「奢侈会为你买来不适。」不论是在修道院招待的细节上,建筑物的修缮上,或是其它实际有关的事物上,上师都显示出富有创意的精神。
 安静的夜晚时分通常伴随着古鲁的演讲-永恒的宝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智能慎重的考量和琢磨。祟高的自信显现于他表达的方式;非常地独特。他说出的话在我的经验中是未曾有人说过的。他的思想在他允许他们披上外在的装束前都已经在精细分辨的天平上衡量过。出自于他,甚至连生理上都弥漫着的真理本质,像是灵魂渗出的芳香。我总是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活的上帝代表之前。他天国的影响力自动地使我在他的面前低头。
 如果较晚的客人察觉到圣尤地斯瓦尔逐渐专注于「无限」时,他很快地就跟他们谈话。他不会装腔作势或是炫耀内在的禅定。他一直都是与上帝合一的,不需要另外与上帝交融的时间。一个自我了悟的上师已将打坐作为踏脚石的方式留在后面了。「结了果,花就落了。」但为了鼓励徒弟们,圣人们经常坚持禅修的方式。
 趋近午夜时,古鲁会像孩子天性般地打个旽。不需特别的铺床。他经常连一个枕头都没有就躺在一张狭窄的长沙发上,位在他惯常的虎皮座垫的后方。
 彻夜哲学的探讨不是少有的事;任何一个徒弟都可由于强烈的兴趣而请求。那时我毫无倦意,或想睡觉;上师生动的话就够了。「喔,天亮了!我们到恒河边去散步吧。」我许多夜间的教导就如此地结束。
 我与圣尤地斯瓦尔最初的几个月在一堂-「如何骗过蚊子。」-有用的课达到了最高潮。在家里我的家人晚上都使用蚊帐。我很惊讶地发现在塞伦波尔的修道院并不遵行这个谨慎的习惯。但整个住所到处都有蚊虫;我从头到脚被叮的到处都是。古鲁很同情我。
 「给你自己买一顶蚊帐,也给我买一顶。」他笑着并补充道,「如果你只为自己买一顶,那么所有蚊子都会向我集中!」
 我感激不尽地遵从。每个我在塞伦波尔睡觉的晚上,古鲁都会要求我准备好睡觉的蚊帐。
 有一天晚上,蚊子特别的凶悍。但上师并没有发出他惯常的指示。我惴惴不安地注意听着那预期会嗡嗡作响的蚊虫声。上床时我对它们一般的倾向施予劝解性的祷告。半小时之后,我故意咳嗽企图引起古鲁的注意。我想我被叮的快要抓狂了,尤其是那些蚊子庆祝嗜血仪式嗡嗡的合唱声。
 上师没有任何反应;我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他没有呼吸。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瑜伽的禅定中观察到他;我充满了惊吓。
 「他的心脏一定已经停止了!」我将一面镜子放在他鼻子下;没有显示任何呼吸的气息。为再次确认,我用手指摀住他的鼻子及嘴巴几分钟。他的身体冰凉而且不动。在一阵迷乱中,我转向门口准备请求援助。
 「哦!一个刚萌芽的实验主义者!我可怜的鼻子!」上师的声音夹杂着震动的笑声。「为什么你不上床去睡?整个世界会为你而改变吗?先改变你自己:去除蚊子的意念。」
 我顺从地回到了床上。没有一只虫敢冒险靠近。我了解到先前古鲁同意使用蚊帐只是为了让我高兴;他根本不怕蚊子。瑜伽的力量,可以使蚊子不要叮他或他会进入不受伤害的内在。
「他给我上了一课。」我想。「那是我必须努力去达到的瑜伽境界。」一个瑜伽行者必须能够超越,进入并持续地存在超意识里,不管这个世界永远存在的无数令人分心的事。不管是虫子的嗡嗡作响或是弥漫着的刺眼的日光,感官存在的表征必须被阻断。实际上,之后比被放逐伊甸园(注7)还要美丽的体验及声音就会进来。
 具有教育意义的蚊子也提供了另一堂早期在修道院的课。一个温和的黄昏时刻,古鲁正无与伦比地在阐释古代的圣典,在他的脚下,我处于全然的平静。一只鲁莽的蚊子闯入了这田园般的景色争取我的注意。当它将有毒的刺叮入我大腿的皮下时,我自然地举起了复仇的手。即将执行的死刑暂缓了!伯坦伽利瑜伽的警句之一「不杀生」(无害)适时地出现在我脑海的记忆里。
 「你为什么不完成工作?」
 「上师!难道您主张杀生吗?」
 「不;但那致命的打击已侵袭了你的心灵。」
 「我不明白。」
 「伯坦伽利的意思是完全除去杀生的念头。」我意识的历程在圣尤地斯瓦尔的面前如同一本翻开的书。「在这个世界上,实际上去执行不杀生,并不是那么方便安排好的。人类也许会被迫去消灭有害的生物。但他不是同样被迫感到愤怒或仇恨的。所有生命形式在马雅的空气中都一样有着生存的权利。揭开造物者奥秘的圣人可以和它那无数令人迷惑的众生和谐地共存着。这是所有已经抑制住内在毁灭情绪的人都会了解的。」
 「可敬的古鲁,一个人应该牺牲自己而不杀一只野兽吗?」
 「不;人的身体是很宝贵的。由于有独特的头脑和脊髓中心它有着最高的进化价值。这也使得那些高等的虔信者可以完全掌握及表达天国最崇高的一面。没有任何次等的形式是如此装备的。如果一个人被迫去杀死一只动物或任何活的生物,会招致微小的业障是真的。但在吠陀经里有教导随便地丧失人类的肉体是一种很严重违反因果法律的罪过。」
 我松了一口气;人类自然的本能要在经典上找到支持,并不是随时都有的。
 我从来没有看过上师很接近一只豹或老虎。但有一次一条致命的眼镜蛇面对着他,结果被我古鲁的爱给征服了。这种蛇在印度是非常令人害怕的,它一年可以造成超过五千个人的死亡。这个惊险的遭遇发生在布利,那里圣尤地斯瓦尔有另一座修道院迷人地座落在孟加拉湾附近。圣尤地斯瓦尔晚期的年轻弟子普罗富拉(Prafulla)那时正跟上师在一起。
 「我们坐在户外靠近修道院的地方。」普罗富拉告诉我。「一条眼镜蛇在附近出现,有四呎长,非常吓人。它怒张着头飞快地向我们移过来。上师就像是对小孩似的低声轻笑着欢迎它。我在惊愕中非常兴奋地看着上师有节奏地拍着手(注8)。他在招待这只令人丧胆的访客!我保持绝对的安静,心里热切地实行着所有我能集合的祷告。那只眼镜蛇,非常接近我的古鲁现在动也不动,好象被他亲切的态度迷住了。可怕的头逐渐收回去了;那只蛇滑溜过上师的脚间消失在灌木丛中。
 「为什么古鲁会移动着他的手,为什么那只眼镜蛇不会攻击他们,那时对我而言是难以理解的,」普罗富拉结论道。「我从那时起了解到我天国的上师已超越了受到任何生物伤害的恐惧。」
 我在修道院前几个月的一个下午,发现圣尤地斯瓦尔锐利地凝视着我。
 「穆昆达,你太瘦了。」
 他说中了要害。我深陷的双眼,衰弱的外表不是我所喜欢的,在加尔各答家中成排的补药可证实这一点。没有东西有效;从小时候起我就消化不良。偶而我的绝望也会达到顶点,我问自己拖着一个如此不健康的身体是否值得继续此生。
 「医药有它的极限;而生命的创造力却没有。要相信:你将会健康又强壮。」
 圣尤地斯瓦尔的话激起了我对这个适用于我个人事实的确信,那是许多其它我已厌倦了的治疗者所不能在我身上召唤起来的。
 逐日的,瞧!我胖起来了。在上师隐含的祝福下,两个星期之后,累积的令人鼓舞的重量是我过去再怎么也无法做到的。我持续性的肠胃病永久地消失了。在往后的机会里我见证到古鲁对恶性疾病-结核病、糖尿病、癫痫或麻痹等,瞬间天国的治愈力。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感激他的治疗,让我从憔悴如尸的状态下突然解脱出来。
 「几年前,我也很想增加一些重量。」圣尤地斯瓦尔告诉我。「在一场大病后的恢复期,我到贝拿勒斯造访了拿希里·玛哈赛。
「『先生,我先前病的很厉害,身体掉了好几磅。』
 『我知道,尤地斯瓦尔(注9),是你让你自己有病的,现在你又觉得自己很单薄。』
 「这个回答是我当初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不过我的古鲁鼓励地补充道:
 「『让我看看;我确定你明天就会觉得好多了。』
 「在我容易接受的心里,我将他的话当作是隐含着痊愈的示意。第二天早上,我一点也不惊讶地有了令人愉快的力气。我去找我的上师并且欣喜地叫着,『先生,我今天觉得好多了。』
 「『真的!今天是你鼓舞你自己的。』
 「『不,上师!』我抗议道。『是您帮助了我;这是在几个星期以来我第一次有点力气。』
 「『哦 是的!你得的病蛮严重的。你的身体当然还是相当衰弱的;谁又能说明天会变得怎样?』
 「衰弱可能会复发的想法令我不寒而栗。翌晨,我几乎没有办法把自己拖到到拿希里·玛哈赛的家。
 「『先生!我又病了。』
 「我古鲁带着揶揄的眼神。『哦!你又使自己感到不适了。』
 「『天国的导师,我现在知道了你逐日地在嘲弄着我。』我已失去耐性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真实的报告。』
 「『实际上是你的想法让你觉得交替的虚弱和强壮。』我的上师充满感情地看着我。『你看到你的健康是如何确切地符合着你的期望。思想是一种力量,就像电力或重力。人类的心灵是上帝全能意识活力的表征。我能向你显示,若你强而有力的心灵非常地相信,无论是什么事都能即刻发生。』
 「知道拿希里·玛哈赛从不说无谓的话,我感激而敬畏地向他说:『上师,如果我认为我没事并会恢复先前的体重,那会发生吗?』
 「『正是如此,即使是在这个时刻。』我的古鲁严肃地说着,他的凝视集中在我的眼睛上。
 「瞧!我觉得不仅是力气连体重都增加了。拿希里·玛哈赛回到了无声的状态。在他的脚下几个小时之后,我回到了当我到贝拿勒斯时就会住的母亲家。
 「『我的儿子!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水肿了?』母亲不敢相信她的眼睛。我的身体现在已恢复到跟生病以前一样强健的身材。
 「我量体重发现在一天之内增加了五十磅;而且往后继续维持着。看过我骨瘦如柴身体的朋友和旧识们都惊异地吓住了。一些人因为这个奇迹而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型态并成为拿希里·玛哈赛的徒弟。
 「我了悟上帝的古鲁,知道这个世界只是造物主一个客观的梦。拿希里·玛哈赛完全明了自己已与天国的梦想家合而为一,所以他在宇宙的视野里可以物质化,非物质化(使东西消失)或者是做他所希望的任何改变(注10)。
 「全世界都在律法的统治之下。」圣尤地斯瓦尔结语道。「那些被科学家发现表现在宇宙外表的,称之为自然法则。但还有支配着意识领域只能从内在瑜伽科学知道的更精细的法则。隐藏在精神层面内的,也有他们自己自然且合于律法的运行原则。是那些完全自我了悟的大师们而不是自然科学家们领悟到物体真正的本质。如此,基督才能恢复仆人被他一个徒弟切掉的耳朵(注11)。」
 圣尤地斯瓦尔是一个无与伦比经典的阐释者。我许多最快乐的回忆都集中在他的论述上。不过他珍贵的思想不会投注在愚蠢或不留意的灰烬里。我身体一个烦躁的移动或些微的心不在焉都足以让上师的讲述突然停止。
 「你不在这里。」一天下午,上师中断他的解说并指出。像往常一样,他保持惊人地直接追踪我的注意力。
 「可敬的古鲁!」我的语调带着抗议。「我没有分心;我的眼皮没有动;我能重述您刚才所说的每个字!」
 「不管怎么样,你没有完全专心。你的抗议迫使我提出在你的心里你创造出三个建筑物。一个是在平原上,森林中的静修场地,另一个是在山顶上,第三个是在海边。」
 事实上那些模糊形成的想法几乎是存在潜意识中的。我道歉地看着他。
「对这样的上师我能做什么,他可以看穿我随意的瞑想?」
 「你授予我这个权利。如果你没有全神贯注就无法领会我详细解释的微妙真理。除非必要我不侵入别人心灵内的保留处。人类有天生的权利隐密地漫游在他的思想里。未受请求的上帝不会入内;我也不会冒然闯入。」
 「您永远都受到欢迎的,上师!」
 「你那些建筑物的梦想日后会实现,现在是学习的时间!」
 如此在不经意中,古鲁以他简明的方式透露了我将来生命中的三件大事。从青少年的早期,我就难以理解的看到三栋建筑物,分别处在不同的背景中。正如同圣尤地斯瓦尔指出的正确顺序,这些体验最后都实现了。第一个到来的是我在兰契的平原上创立一所男孩的瑜伽学校,接着是座落在洛杉矶山顶上的美国总部,最后是一间在南加州邻近浩瀚太平洋的修道院。
 我的上师从不自大地声称:「我预测如此..如此的事情将会发生!」他宁可暗示:「你不认为这有可能会发生吗?」但他简单的言词蕴藏着预言的力量。没有不应验的;他轻描淡写隐含的言语从未被证实是不正确的。
 圣尤地斯瓦尔的态度是有所保留而讲求实际的。有些人对他存在着不切实际或愚蠢的幻想。他的脚稳固地踏在地上,他的头是在天国的避风港中。他赞扬讲求实际的人。「神圣不是哑口无言!天国的领悟不是使人无能!」他会说:「良好行为的积极表现产生最敏锐的智能。」
 在上师的生活里我彻底地领悟到,精神实际主义与隐晦神秘主义之间的的分岐,仅管他们在外表上伪装地像是一体两面。我的古鲁不愿意谈论超物质世界的领域。他「非凡的」光环只是他完美单纯的表现之一。在谈话中他避免使用惊人的引据;在行动上,他直率地表现出来。其它的人谈论着奇迹,但显示不出任何东西;圣尤地斯瓦尔鲜少提及这类微细的法则但可随心所欲隐密地操作着。
 「悟道的人不会展现任何奇迹除非得到内在的应允。」上师解释到。「上帝不希望他创造的奥秘被随便地显露出来(注12)。再者,世界上每一个体都有他不能夺取的的自由意志。一个圣人不会侵犯这种独立性。」
 圣尤地斯瓦尔习以为常的静默是源于他对无限深入的领悟。没有开悟的教师们整天忙于没完没了的「显示」。「在浅薄人的心胸里,一点想法就像小鱼般的激起骚乱。在大洋的心灵里,像鲸鱼般的灵感的几乎不会激起丝毫的波浪。」这个来自印度经典的观察并非不带着洞察性的幽默。
 由于我古鲁不引人注目的外在,同时代只有少数的人知道他的超凡。俗谚有说:「不能隐藏智能的人是个傻子。」绝不适用在圣尤地斯瓦尔身上。虽然像其它的人一样,出生为人,上师已达到了成为时空的主宰。在他的生活里,我察觉到上帝般的一统性。达成天人合一的境界,他没有任何不能克服的障碍去。我了解到除了人类心灵的怠惰外,本来是没有这种阻碍存在的。
 只要碰触到圣尤地斯瓦尔神圣的脚,我总是深受感动着。瑜伽中有教导,一个徒弟的心灵在与上师虔诚的接触时,会被吸引着,产生细微的能量交流。虔信者在脑海中不良的习惯机制经常就此焚毁:他世俗倾向的定见会受到有益的扰动。最少他可以短暂地察觉到马雅神秘面纱的揭开,瞥见极乐的真实性。每当我用印度的方式跪在古鲁面前时,我整个身体反应出如释重负的光芒。
 「即使拿希里·玛哈赛是在静默中,」上师告诉我,「或者当他谈着严格说来不属于宗教上的话题时,我发现他仍然传给我说不出来的知识。」
 圣尤地斯瓦尔也类似地影响着我。如果我带着忧虑或不好的心情进入修道院,我的态度会产生不自觉地改变。只要看到我古鲁,一阵治疗性的平静就会传下来。每一天跟他在一起都充满着新的喜悦、平静及智能的经验。我从未发现他轻信、沉溺于贪欲、愤怒的情绪或任何人类执着的感情。
 「马雅的黑暗已无声息的逼近了,让我们的内在赶快回家。」在黄昏时刻,上师常用这些警语提醒他的徒弟克利亚瑜伽的必要性。新的学生偶而会对自己是否值得学习瑜伽表示怀疑。
 「忘记过去,」圣尤地斯瓦尔会安慰他。「所有人的过去世都带有许多黑暗的罪恶。人类的行为永久是不可信赖的,直到他停泊在天国中。如果你现在做灵性上的努力,将来每件事情都会改善的。」
 在上师的修道院中总是会有年轻的小徒弟(注13)。他们灵性和知识的教育是他终身的兴趣:即使是在他过世之前不久,他也接受训练两个六岁的男孩和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他以如同徒弟一词语义根源周到的纪律,指导着他们的心智和生活。修道院的学生敬爱他们的古鲁;他的手轻轻一拍就足以让他们热切地来到他身旁。当他处于沉默不语内在的状态时,没有人敢说话;当他响着愉快的笑声时,会让孩子们认为那也是他们自己的。
 上师极少要求别人提供他私人的服务,除非是非常的诚心不然他也不接受学生的帮助。我的古鲁会不动声色地洗着自己的衣服,如果他的徒弟忽略了这项荣幸的工作。圣尤地斯瓦尔穿著传统赭色的僧袍;鞋子依据瑜伽的习俗,是不用鞋带的虎皮或鹿皮。
 上师能说流利的英语、法语、印度语和孟加拉语;他的梵文相当地好。他很有耐性地教导年轻的徒弟用他自己巧妙设计出的快捷方式去研读英文和梵文。
 上师谨慎但不执着地照顾身体。他指出,无限是经由健全的身体和精神适当显现出来的。他不赞成任何极端。有一次一个徒弟开始一段长时间的断食。我的古鲁只是笑道:「为什么不扔根骨头给狗呢?」
 圣尤地斯瓦尔非常的健康;我从没有看他不舒服过(注14)。如果看起来是合宜的话,他允许学生去看医生。他的目的在尊重世俗的习俗:「医生也要使用上帝用在物质上的律法来执行治病的工作。」但他颂扬心灵治疗的优越性,并经常重述到:「智能是最伟大的净化者。」
 「身体是一个不可靠的朋友。给它应得的;但不要超过,」他说道。「痛苦和欢乐都是短暂的;用平静忍受所有的二元性,同时试着移除他们的控制力。想象力是进入疾病同时也是进入痊愈的大门。即使你在生病时,都不要相信疾病的真实性;未被认可的访客就会逃逸无踪!」
 上师的徒弟中有很多位医生。「那些已探索出身体法则的人,轻易地就可以研究心灵的科学,」他告诉他们。「微妙的精神机转隐存在身体组织之后」(注15)。
 圣尤地斯瓦尔建议他的学生成为东西方优点的集结者。他自己外在的行为习惯是西方式的,内在的精神则是东方式的。他赞扬西方的进取性,策略性和卫生的习惯,以及东方几世纪以来带着光环的宗教理想。
 我并不是不知道纪律:在家里父亲是严格的,阿南达经常是严厉的。但圣尤地斯瓦尔的训练只可说是激烈的。一个完美主义者,我的古鲁对他的徒弟是苛求的,不论是重要的事或是微小的行为差异。
 「良好的礼貌若缺乏诚意就好象一具美丽女子的尸体,」他在适当的机会中提到。「缺乏礼貌的直率如同外科医师的手术刀,有效但使人不快。有礼的真诚是有用且令人钦佩的。」
上师显然满意我灵性上的进步,因为他很少提及;在其它的方面我的耳朵对斥责则可是一点也不陌生。我主要的过错是心不在焉,间歇性的沉溺在悲伤的情绪中,不遵守某些礼节规范及偶尔没有条理地做事。
 「观察你父亲巴格拔第是如何组织良好且和谐地在每一方面工作着。」我古鲁指出。这两个拿希里·玛哈赛的徒弟在我塞伦波尔修道院朝圣的旅程开始后不久就见面了。父亲和圣尤地斯瓦尔彼此惺惺相惜。两个人内在都发展出盘石般经久不渝的灵性生命。
 我在早期生活中,从那些短期的老师那边学到了一些不正确概念。我被告知一个徒弟不需要努力关注自己世俗的任务;当我忽视或粗心地执行工作时,并不会受到责罚。人类的本性发觉这种指示是非常容易吸收的。然而在上师不吝惜的棒子下,我很快地从不负责任的美梦中醒来。
 「那些对这个世界而言已经是太好的人,是在美化其它世界的,」圣尤地斯瓦尔提到。「只要你呼吸着地球上免费的空气,就有义务回报感恩的服务。一个人若已完全精通无息的境界(注16)就可免于宇宙法则的限制。当你达到最后完美的境界时,我一定会让你知道。」
 我古鲁从不被贿赂,即使是爱。他不会对任何人特别宽大,即使是像我这种甘愿奉献成为他徒弟的人。上师和我不论是否被他的学生或是陌生人围绕着,或者是单独在一起,他总是说话明确,谴责犀利。会养成肤浅习惯的轻率行为或前后的矛盾是逃不过他责骂的。这种摧毁性的治疗着实难以忍受,但是我下定决心让圣尤地斯瓦尔消除我每种灵性上的缺点。当他费力地进行这个巨大的转变时,在他纪律铁锤的重量下,我被撼动了好几次。
 「如果你不喜欢我说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上师向我保证。「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除了你自己的进步。你觉得受益的话才留下来。」
 他用谦虚的重击处理我的自负,用令人震惊的准确性敲松我灵性颚骨上的每一颗牙齿,我的感激是笔墨无法形容的。人类我执坚硬的核心除了用粗暴的方式外,是难以去除的。当我执离开后,至少上帝可以找到一条没有被阻塞的信道。设法去渗入坚硬无比的自私心,只是枉然的。
 圣尤地斯瓦尔的智能是如此的敏锐,即使一般人没有注意去提及到的,他也经常回答他们没有说出口的想法。「一个人感觉到他所听到的,往往与说这话人的真正意思南辕北辙,」他说道。「试着去了解人们在混乱用语背后的想法。」
 但天国的洞察力对世俗的耳朵却是痛苦的;上师不受到肤浅学生的欢迎。那些永远是居于少数聪明的人却都深深地崇敬着他。我想如果圣尤地斯瓦尔的话不是那么坦白而直接,他会是印度最受欢迎的古鲁。
 「我对来这里受训的学生很严厉,」他向我承认。「那就是我的方式;接受它不然就离开。我绝不妥协。但你对你的徒弟会温和多了;那是你的方式。我试着只用严厉之火净化,剧烈的烧灼,超过了一般人所能忍受的程度。用爱心的温和方式也能改变情况。刚硬与柔和的方法若是在智能下使用都是同样有效的。你将会到异国的土地上去,在那里直率地抨击我执是不受欢迎的。一个老师若没有大量丰富亲切的耐心和包容力是无法在西方传播印度讯息的。」当我日后想起上师的话时,我拒绝描述这句话真实的程度!
 虽然圣尤地斯瓦尔率直言论在他有生之日阻止了一大群的追随者,然而经由诚挚的克利亚瑜伽学生,他的精神及其它的教理如今遍及世界各地;他在人类心灵上更深层的统辖权,已远超过了即令是亚历山大大帝所能梦想的土地。
 有一天父亲来向圣尤地斯瓦尔致意。父亲很可能期望会听到一些赞美他儿子的话。令他震惊的是,听到一大堆数落我的不是。那是上师的常规,以将来会引起严重后果的气氛,重述单纯的小缺点。父亲赶紧赶过来看我。「照你古鲁的说法,我发现你一无是处!」父亲哭笑不得。
 那时会引起圣尤地斯瓦尔不满的唯一原因就是我不顾上师温和的暗示企图要改变某个人使他走上灵性的道路。
 我愤怒地跑去找古鲁。他目光向下好象已知错地接见我。这是唯一的一次我看到天国的狮子温顺地在我面前。那个独特的时刻回味无穷。
 「先生,你为什么在我被震惊父亲前面如此无情的批判我?那是合理的吗?」
 「我不会再犯了。」上师的语调带着歉意。
 瞬间我怒气全消。伟大的人多么容易承认自己的错误!虽然他再也没有搅乱父亲宁静的心灵,但上师在他所选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下继续无情地剖析着我。
 新来的徒弟经常加入圣尤地斯瓦尔彻底地批评他人。像古鲁一样的聪明!无懈可击的辨识模式!但发动攻击的人不可以没有防御的能力。一但上师向着他们的方向从他分析的箭筒公然地射出几只箭时,同一个爱挑剔的学生就急遽地逃离了。
 「脆弱内在的缺点,稍加谴责就嫌弃了,就好象身上有病的地方,甚至在小心处理之前就退缩了。」这是圣尤地斯瓦尔对那些轻浮的人有趣的评语。
 有些徒弟找寻符合自己想象的古鲁。这种学生经常抱怨他们不了解圣尤地斯瓦尔。
 「你也不了解上帝!」我有一次反驳道。「当你了解一个圣人时,你跟他就是一体了。」在百万兆的奥秘里,每秒钟呼吸着无法说明的空气,有谁能大胆地要求一个上师深不可测的本质在瞬间即可掌握住?
 通常学生来了又走。那些渴望走上得到讨好人的同情及舒适地被认可之路的人无法在修道院中找到他们想要的。上师提供永世的庇护及指导,但许多徒弟同样贪婪地要求我执的慰藉。他们离开了,喜欢生活中无数的羞辱而不愿任何先前的谦卑。上师智能中开放穿透性的阳光,对他们精神上的疾病而言是太强烈的光了。他们寻找比较次级的老师,用奉承的话来遮避他们,允许他们处在断续无明的睡梦中。
 与上师相处在一起的最初的那几个月,我经验到敏感地害怕他的斥责。但很快就发现这些只是保留给那些要求他对他们做语言上活体解析的徒弟。如果有任何苦恼的学生提出抗议,圣尤地斯瓦尔不会生气只是不说话。他的言辞是客观而有智能的,从不带着愤怒。
 上师的洞察力不是为了那些没有准备好的耳朵或是随意的访客;他很少谈及他们的缺点,即使那是很明显的。但是对于来找他咨询的学生,圣尤地斯瓦尔会认为那是个重大的责任。事实上一个古鲁可说是勇敢的-从事于改变弥漫在人性中我执的原矿!一个圣人的勇气根源于他对这个世界盲目错误的同情心。
 当我放弃潜在的愤怒后,我发觉到我被斥责的次数显著地减少了。上师非常微妙地渐渐融入了相当的仁慈。到我拆除了每一面合理化的墙以及潜意识中的保留时,隐藏在这些后面的是人类通常用来防卫自己性格的(注17)。我的回报是轻易地与上师合谐一致。那时我发现他是值得信赖、体贴并默默爱人的。然而他是含蓄而不使用感情字眼的。
 我自己的个性主要是奉献的。刚开始时我不安地以为古鲁只有充沛的智能(jnana),但看起来却是干枯于奉献(bhakti)(注18),只用冷淡精确的精神方式表达他自己。但当我调整自己到他的本质时,我发现我对上帝虔诚的接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一个完全开悟的上师顺应着天生自然的倾向足以引导各种不同的徒弟。
 我与圣尤地斯瓦尔之间的关系是有些难以形容的,然而已包含了所有动人的词语。我经常发现他在我思想中无声的的印记,语言已变得无用。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我感到他慷慨的布施平和地向我注入。
 圣尤地斯瓦尔不偏倚的公正在我大学第一年的暑假里明显地表现出来。我很高兴有机会可以连续几个月在塞伦波尔与古鲁待在一起。
 「你可以负责管理修道院。」上师很高兴我热诚地到来。「你的责任是接待客人和监督其它徒弟的工作。」
 两个星期之后,修道院接受训练库玛(Kumar)一个来自东孟加拉年轻的村民。他非常的聪明,很快地就赢得了圣尤地斯瓦尔的欢心。由于某种不可理解的理由,上师对这位新来的徒弟非常的宽大。
 「穆昆达,让库玛接管你的工作。你的时间用在打扫和煮饭上。」这个新来的男孩跟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以后,上师下达这项指示。
 高升到领导人的位子,库玛的行为像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家庭暴君。其它的徒弟无声地反抗着,继续找我提供他们日常工作的忠告,
 「穆昆达实在让人受不了!您让我做督导,但其它的人却都到他那边去听他的。」三个星期之后库玛向我的古鲁抱怨。我在隔邻的房间无意中听到。
 「那就是为什么我指派他到厨房而你到大厅去。」圣尤地斯瓦尔严苛的语调对库玛而言是新的。「由此你了解到一个值得的领导者,是有心服务而不是支配他人的。你想要穆昆达的位子,却无法用优点维持住。现在回到你早先厨房助理的工作。」
 在这次谦卑的事件之后,上师对库玛回复到先前不同寻常纵容的态度。谁能解答吸引的谜题呢?我们的古鲁在库玛的身上发现了他并未喷向其它师兄弟迷人的泉源。虽然这个新的男孩显然是圣尤地斯瓦尔的最爱,我一点也不觉得沮丧。即使是大师们也有他们个人的习性,显示了生活的多采多姿。我的天性极少会被枝节小事盘据;我在圣尤地斯瓦尔身上追寻的是比外在赞美更难以得到的好处。
 有一天库玛毫无理由恶毒地对我说话;我受到很深的伤害。
 「你的脑袋已经自负到快要爆裂的程度!」我进一步直觉真实地警告他:「除非你改善你的方式,有一天你会被要求离开这所修道院。」
 嘲讽地笑着,库玛向刚进到房间的古鲁重述我的话。完全预期着会受到责备,我温顺地退到角落去。
 「穆昆达有可能是对的。」上师以不寻常的冷漠回答那个男孩。我逃过了一场申斥。
 一年之后,库玛回去他童年的家。他无视于圣尤地斯瓦尔无声的反对,上师从来不用权威的方式控制徒弟的行动。当这男孩回到塞伦波尔时,在几个月之内,发生了明显令人不愉快的改变。逝去的是有着庄严安详灿烂脸孔的库玛。站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个不久前才养成一些坏习惯混杂的乡下人。
 上师召唤我去,并伤心地讨论到这个男孩现在已不适合在修道院生活的事实。
 「穆昆达,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通知库玛明天离开修道院;我没办法做这件事!」泪水在圣尤地斯瓦尔的眼眶打转,但他很快地控制住自己。「这男孩若听从我不离开修道院,与那些不良的同伴混在一起,就不会堕落到这个地步。他拒绝我的保护;冷酷无情的世界仍是他的古鲁。」
 库玛的离开并没有带给我欢欣的感觉;我悲哀地纳闷着为何一个拥有能够赢得上师喜爱能力的人,会对廉价的诱惑有所反应。贪爱酒色是根植于人类的天性,不需任何精细的觉察就可以享受。感官的诱惑好比是长青的欧洲夹竹桃,多彩的花朵绽放着芳香;这种植物的每一个部分都有毒。痊愈的土地是隐藏在里面的,它所洋溢外在的快乐,被上千个错误的指导盲目地追寻着(注19)。
 「敏锐的智能像是利刃的两面。」上师有一次谈及库玛聪明的心智。「它就像一把刀子可以是助益的或是毁灭的,可以割除无明的肿瘤或是砍自己的脑袋。只有在心智了解到心灵的法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下,聪明才智才能正确地被引导着。」
 我古鲁很自然地男女徒弟都有。他对待他们如同是自己的小孩。了解到他们心灵上的平等性,他没有显出任别偏袒或分别心。
 「睡觉时,你不知道自己是男人或是女人。」他说。「就像一个男人,扮演成女人,并不会成为一个女人,所以心灵没有性别地扮演成男人及女人。心灵就是上帝纯洁不变的形像。」
 圣尤地斯瓦尔从不避免女人或谴责他们是诱惑者。他说男人对女人而言也是一种诱惑。我有一次问上师为什么古代有一位伟大的圣人称女人是「通往地狱之门」。
 「在他早年的生活里必定有个女孩证明是非常烦恼着他心灵的平静。」古鲁讥讽地回答道。「不然他会指责的不是女人而是他自己某种自我控制上的缺失。」
 如果一个访客敢在修道院里叙述暗示色情的故事,上师会保持毫无反应的静默。「不要让你自己被一张美丽脸孔煽动的鞭子抽打,」他告诉徒弟。「感官的奴隶如何能享受这个世界?当他们匍匐在原始的泥浆里,记不起这世界精致的品味。所有美好的辨识力都消失在人类原始的欲望中。」
 寻求脱离马雅二元幻相性的学生从圣尤地斯瓦尔那里得到有耐性而且了解他们的忠告。
 「就像吃饭的目的是为了满足饥饿而不是贪婪,性的本能是根据自然的法则设计来做为种族繁衍之用的,从来不是为了点燃永不满足的渴望,」他说。「现在就摧毁错误的欲望;否则当灵体离开肉体的外壳后,他们还是继续跟着你。即使当肉体软弱的时候,心灵应当持续地具有抵抗的能力。如果诱惑以残忍的力量攻击你,用客观的分析及不屈不挠的意志去克服它。每一种自然的激情都能被控制住。
 「保存你的能量。像广阔的大海汲取所有感官的支流。微小的渴望是你贮积着内在平静的缺口,会让痊愈的水浪费在物质沙漠的土壤中。错误欲望强力的冲动是人类快乐最大的敌人。要像一只自我控制的狮子漫游在这个世界上;知道那些青蛙般的弱点无法踢得你到处乱窜。」
 虔信的人最终会免于所有本能的冲动。他对人类情感的需要会转化为对上帝单独的渴望-无所不在的爱。
 圣尤地斯瓦尔的母亲住在贝拿勒斯的瑞拿玛哈区,也就是我第一次拜访我古鲁的地方。她是一位亲切和蔼但很有主见的妇人。有一天我站在她的阳台上,看着母亲和儿子一起谈话。上师用他平静合于情理的方式企图说服她某事。显然地他并没有成功,因为她用力地摇着头。
 「不!不!我的儿子,现在就停止!你那些睿智的言语不适用于我!我不是你的徒弟!」
 圣尤地斯瓦尔像一个挨骂的小孩退到一旁不再辩驳了。我深受感动,即使是在不可理喻的情况下,他仍然非常地尊敬他的母亲。在她看来他只是她的小男孩,而不是一个圣人。这件小插曲有它迷人之处;它提供了我古鲁不平凡本质的侧面写照,内在是谦卑的而外在是全心全意的。
 出家的戒律并不允许一位僧人在正式出家后仍保有与世俗的连系。他不能主持原本是一家之主义务的正式家庭仪式。但古代创立僧团制度的商卡拉不理会这项规定。他在挚爱的母亲死时,举起双手喷出天国的火焰焚化她的遗体。
 圣尤地斯瓦尔也不理会这项限制,他用比较不显眼的方式。在他母亲过世时,他安排在贝拿勒斯神圣的恒河边火葬她,并遵照古老的习俗供养许多婆罗门的僧侣。
 经典的禁令是为了要帮助出家人克服狭隘的认同。商卡拉和圣尤地斯瓦尔自身已完全融入无我的心灵;不再需要戒律的援助了。有时候一个上师会故意忽视教规来表明﹕原则是超越及独立于外在形式的。这也是耶稣在安息日采玉蜀黍的由来。对那些不可避免的批评,他说:「安息日是为人而设的,人不是为安息日而设的(注20)。」
 除了经典之外,极少有书能让圣尤地斯瓦尔细读的。然而他总是知道最新的科学发现及其它方面知识的进展。他是一个出色的健谈者,喜欢与客人在无数的主题上交换意见。我古鲁的机智和愉快的笑声让每一次的讨论都生动活泼。他经常是严肃认真的但绝不阴沉。「一个人并不需要摆张难看的脸去追寻上帝。」他会评论到。「记着,找到了上帝就意味着所有悲伤的消逝。」
 在那些来到修道院的哲学家、教授、律师和科学家当中,有些人在第一次拜访时预期会见到的只是一个传统的宗教家。一个高傲的微笑或是有趣忍耐的一瞥,偶尔会泄露出新来者只是期待一些虚伪的陈腔滥调。但他们的不愿离去明显地证实了圣尤地斯瓦尔对他们专业的领域显出精确的洞察力。
 我的古鲁通常对宾客都是温和而友善的;他热忱愉快地欢迎他们。但顽固的自大者有时会遭到刺激性的震憾。他们面对上师时,不是被冷淡地漠视就是被难以应付地反对着:冰或铁!
 有一次一位著名的化学家与圣尤地斯瓦尔短兵相接。这位访客不承认上帝的存在,因为在科学上没有设计出探测上帝的方法。
 「所以你难以解释地无法把至上的力量分离在你的试管中!」上师的注视是严厉的。「我建议你做一个未曾听说过的实验。廿四小时不间断地检视自己的思想。之后就不会纳闷上帝的不存在了。」
 一位出名的梵文学家也受到类似的震惊。带着炫耀的热情,这位学者经典的知识震动了修道院的梁柱。驰名的章节从摩呵婆罗多、奥义书(Upanishads)(注21)到商卡拉的巴萨斯(bhasyas)(注22)倾泻而出。
 「我正等着听你的。」圣尤地斯瓦尔的口气是怀疑的,好象先前是完全无声的。这位梵文学家觉得很困惑。
 「引经据典的材料已经超级多了。」上师的话使我笑不可抑,我蹲坐在对这位访客敬而远之的角落里。「你从自己特殊的生活中,能提供什么样原创独特的评论?你从神圣的原文中吸收到什么,成为自己的东西?这些永恒的真理用什么方式改善了你的本质?你满足于成为一台空洞的留声机,机械性地重复人家的话吗?」
 「我放弃了!」这位学者的懊恼令人发噱。「我没有内在的了悟。」
 也许这是第一次,他了解到,知道如何敏锐的放置逗点并不能弥补灵性上的无知。
 「这些毫无生气的学究通宵达旦地过度死读著书。」古鲁在这位受到惩戒的人走后提到。「他们宁愿哲学是一种和缓智力训练的运动。他们崇高的思想很小心地不与外在粗糙的行为或任何内在痛苦的纪律有所关连!」
 上师在别的场合也强调只读书本是无用的。
 「不要把了解与知道大量的词汇弄混了,」他提到。「如果一次只是一小节,慢慢地消化吸收,则神圣的著作对激起内在了悟的欲望是有益的。连续知识性的研读只造成虚荣心以及对那些未充分理解知识,不真实的满足感。」
 圣尤地斯瓦尔讲述了他自己一个在经典教导上的经验。那个场情景发生在东孟加拉森林中的一间修道院,在那里他观察一位出名的老师达布鲁·巴拉(Dabru Ballav)的做法。他的方法在古代的印度很普遍,是既简单又困难的。
 达布卢·巴拉在森林幽静的地方聚集徒弟在他的周围。在他们的面前翻开神圣的薄伽梵歌。他们花了半个小时不变地看着一段文字,然后闭上眼睛。另外半小时过去了。上师简短地评论了一下。他们动也不动地再打坐一个小时。最后古鲁开口了。
 「现在你们明白吗?」
 「是的,先生。」团体中有个人大胆地应声道。
 「不;尚未完全。找寻那些赋予这些文字力量,使印度在不同的世纪维持着常新的精神活力。」另一个钟头在静默中又消失了。上师解散学生并转向圣尤地斯瓦尔。
 「你知道薄伽梵歌吗?」
 「不,先生,并不真正地知道;虽然我的眼睛和心智浏览过它好几次。」
 「上千的人都不是这样回答的!」这位伟大的圣人微笑着祝福着上师。「如果一个人让自己忙于外在经典财富的展示,那他还有什么时间留给内在安静地去探究那些无价之宝呢?」
 圣尤地斯瓦尔指导他自己的徒弟也是用同样重点密集的方式来研习学问。「智能不是被眼睛而是被微粒子消化吸收的,」他说道。「当你不仅只是头脑而是整个人都确信一个真理时,就可以谦虚地保证它的意义了。」他劝阻学生任何有可能的倾向,认为理解书本的知识是心灵开悟之前的必要步骤。
 「先知写下一句奥义的话就可让评论的学者世代忙个不停,」他提到。「在字义上永无休止的争论只是为了无所事事的心灵。有什么比「上帝是」-而不是「上帝」更自由的想法呢?」
 但人并不容易回到单纯的状态。对他来说那极少只是「上帝」,而是种夸大的博学。他的我执满足于自己可以抓住如此广博的学识。
 那些自傲于自己享有崇高社会地位的人在上师面前,很可能把谦卑也算进他们其它的资产。一个当地的行政官员有一次到布利海边的修道院来拜访。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无情,拥有十足的权力可以把我们从修道院中赶走。我警告古鲁这个专横的可能性。但他毫不妥协地坐着,而且不起身迎接访客。我有些紧张地坐在门边。这个人必须安于坐在木头箱子上;古鲁并没有要我去拿椅子。完全没有实现这位行政官员显然的期待-他公认的重要性会被有礼的接待着。
 随之而来的是形而上学的讨论。这个客人对经典的误解使他犯了大错。随着他正确性的消失,他的愤怒也升高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硕士考试名列第一?」他已失去了理性,但仍旧可以咆哮。
 「官员先生,你忘了这不是你的法庭,」上师平静地答道。「从你幼稚的谈论,我会推论你大学的经历是不足取的。无论如何,大学的文凭与吠陀经典的了悟没有一点关系。圣人不是会计人员可以每学期整批地制造出来。」
 在一阵惊讶的沉默后,访客衷心地笑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碰到天国的官员。」他说道。随后他以法律的术语-很明显的那是他主要的组成,正式请求成为一个「见习」的徒弟。
 我古鲁亲自处理有关财产管理上的细节。无耻的人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下企图取得上师祖传的土地。圣尤地斯瓦尔下定决心,甚至不惜提起法律诉讼,胜过每一个对手。他经历这些痛苦的经验只是为了绝对不成为一个乞讨的古鲁或是成为徒弟们的负担。
 经济上的独立也是我直言不讳的上师为什么可以免于狡诈的外交辞令原因之一。不像那些需要奉承他们支助者的老师们,我古鲁不会受到他人财富公开或私下的影响。我从来没有听过他为任何目的要求或暗示金钱。他修道院的训练对所有的徒弟是自由免费的。
 一位无礼的法院代理人有一天到塞伦波尔修道院传送传票给圣尤地斯瓦尔。一位名叫卡耐(Kanai)的徒弟和我都在场。这个职员对圣尤地斯瓦尔的态度着实令人反感。
 「离开你修道院的阴影,呼吸法庭诚实的空气对你有益。」那位代理人轻蔑地笑着。我无法控制自己。
 「再卑鄙地多说一句,你会躺在地上!」我威胁地前进着。
 「你,无耻的人!」卡耐跟我同时地叫了起来。「你胆敢将你的侮慢带进这神圣的修道院来?」
 但上师保护地站在辱骂他的人的面前。「不要无端地激动。这个人只是在执行他合法的职责。」
 那位职员被不同的接待给迷惑住了,尊敬地提出道歉并迅速地离去。
 发现有那么热烈感情的上师,内在是如此的平静令人惊讶。他符合吠陀经对上帝化身的定义:「当涉及仁慈时,比花朵还要柔软;当原则濒于险境时,比雷电还要有力。」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套用白朗宁(Browning)的说法,「不能忍受光亮,隐身在暗处。」外人偶而为想象中的不满严责圣尤地斯瓦尔。我冷静的古鲁会有礼地听着,分析自己,查看在那些谴责中有无丝亳的真实性。这些情景让我想起上师独特的观察之一。「有些人砍掉他人的头,试图显示自己的高大!」
 一位圣人始终如一的镇静是难以形容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位不轻易发怒的人胜过强有力的人;能驾驭自己心灵的人胜过能占领一个城市的人。」(注23)
 我经常在想我崇高的上师如果他将心思集中在声名或是世俗的成就上,他可轻易成为一位皇帝或是使世界震撼的武士。相反地,他却选择了猛攻那些内在愤怒及自负的城堡,这些堡垒的陨落即是一个人的高贵的程度。
【批注】
注1:「对德加(Durga)的崇拜」这是孟加拉年当中主要的庆典,大约在九月底持续九天。紧接着是十天达商哈拉(Dashahara)(移去十种罪恶的神-三种是身体上,三种是心灵上,四种是语言上)的节庆。两种庆典都是献给德加的,字义上「难以达到的,」圣母的一面,沙克蒂(Shakti)为母性创造力的化身。
注2:圣尤地斯瓦尔出生于一八五五年五月十日。
注3:圣尤地斯瓦尔的意思是「与上帝合一。」吉利(Giri)是僧团十个宗派中的一个派别。Sri的意思是「神圣」,它不是名字而是一个尊称的头衔。
注4:字义上「导引在一起。」三摩地是一种超意识的极乐境界,瑜伽行者在此了悟心灵与圣灵的合一。
注5:打鼾根据生理学家的说法是表示彻底的放松(只对那些不注意的执行者)。
注6:木豆(Dhal)是种由干豌豆瓣或其它豆类做成的浓汤。昌那(Channa)是新鲜牛奶凝结成的乳酪,切成方块与咖哩、马铃薯一起烹煮。
注7:瑜伽行者无所不在的力量,藉此他不用感官能看到、听到、尝到、闻到、感觉到他与造物主同一体,在泰提瑞亚森林书中(Taittiriya Aranyaka)形容如下:「瞎子在珍珠上穿洞;没有手指头的人穿过一条线;没有脖子的人戴上它;没有舌头的人赞美它。」
注8:眼镜蛇会在它的范围内迅速地攻击任何移动的物体。通常完全静止不动是一个人唯一安全的希望。
注9:拿希里·玛哈赛事实上是说普利亚(名字),而不是「尤地斯瓦尔」(我古鲁并未在拿希里·玛哈赛在世的时候接受此法名)。在这里以「尤地斯瓦尔」代替,在本书其它几处都是如此,以免引起读者对这两个名字的困惑。
注10:「因此我对你们说,凡你们所想要的,当你祷告时,只要信是得着的,就必得着。」-马可福音第十一章24节。拥有天国体验的大师们能够完全转移他们的体悟给高等的弟子,像拿希里·玛哈赛在此种情况下为圣尤地斯瓦尔做的。
注11:「内中有一个人,重击了大祭司的仆人,割下他的右耳。耶稣回答并说到,「你迄今还受着苦。并触摸他的耳朵把他治愈了。」-路加福音第二十二章50-51节。
注12:「不要把圣物给狗,也不要把你们的珍珠丢在猪前,免得他们在脚下践踏了珍珠并转过来咬你们。」-马太福音第七章第6节。
注13:徒弟;由梵文动词字根「服侍。」而来。
注14:有一次他在喀什米尔生病,当时我没有跟他在一起。(参考第二十一章)
注15:一位得过诺贝尔生理学奖,有勇气的医学人员查理斯·罗伯特·里契特(Charles Robert Richet)写下:「形而上学被认为还不是一门正式的科学。但将来会是...在爱丁堡(Edinburgh),我在一百位生理学家面前证明我们五官的感觉不是唯一能得到知识的方法,事实的片断有时是经由其它的方式进入智能的。...罕见的事实并不构成它不存在的理由。研究上的困难能构成不去了解它的理由吗?...那些抱怨形而上学是一门难以理解科学的人正如同那些抱怨寻求炼金石是不切实际化学的人一样将会感到羞愧。... 就原理而论,到处都只有拉瓦锡(Lavoisier),克劳德·柏纳(Claude Bernard),和巴斯德(Pasteur)那些实验的方法。让我们迎接新的科学,它将会改变人类思想的方向。
注16:三摩地(Samadhi):个人的心灵与无限的精神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译注﹕一般指进入禅定后个人的神识心灵完全融入宇宙意识,感受到语言文字无法形容的平静与极乐的境界。一般人若只能在打坐禅定时才能体验到三摩地,是属于初等的萨比卡帕三摩地﹔若一个人在日常生活行动中,任何时刻都是处在三摩地的状态下已属于更高等的涅比卡帕三摩地。我们平常所谓的大师、佛、开悟的人、天人导师、成道的人或圣人等均指他们的意识等级至少在涅比卡帕三犘地之上。)
注17:潜意识所引导心智的合理化是完全不同于超意识所发出绝对不会出错真理的导引。在法国索邦科学家的带头下,西方的思想家开始研究人类认知天国的可能性。
「过去这二十年来,心理学的学生受到佛洛依德的影响,将他们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潜意识领域的探索上,」一九二九年拉比·以色列·里文森(Rabbi Israel H. Levinthal) 指出。「潜意识可以透露人类难以理解行为的解释大部分是真的,但并不能包括所有的行为。它可以解释不正常的地方但无法解释超乎正常的行动。由法国学校赞助最新的心理学,发现人类一个称之为超意识的新领域,。相对于潜意识代表我们本质隐匿的倾向,它揭露了我们本质所能达到的高处。人类表现着不只是双重而是三重特性的;我们的意识及潜意识被超意识覆盖着。许多年以前英国的心理学家,迈尔(F. W. H. Myers)提议到『隐藏在我们生命深处的是一个垃圾堆同时也是座宝库。』新的超意识的心理学将注意力集中在宝库上,对比于将所有研究集中在人类本质中潜意识的心理学,此一单独的领域就可解释人类伟大、无私、英勇的行为。
注18:Jnana,智能,和bhakti,奉献:通往上帝主要的两条路径。
注19:「人类在清醒的时候花了无数的力气去经历肉体的快乐;当所有的感官都疲乏时,他放弃了即使是在手边的逸乐而去睡觉,为的是要享受自己本性中灵性的休息。」伟大的吠陀哲学家商卡拉写道。「因此超越肉体的极乐是非常容易达到的,并且远优于总是在厌恶中结束的快乐感觉。」
注20:马可福音第二章27节。
注21:奥义书或吠陀哲学(字义止,「吠陀经的结尾」),出现在吠陀经典中的某些部份,是基本的总结。奥义书提供了印度宗教教义的基础。他们得到叔本华(Schopenhauer) 如下的称颂:「奥义书是如何完整处处地散发出吠陀神圣的精神!每个熟悉那本无可比拟书的人是如何地被它的精神激动到心灵的深处!从每一个句子中升起了深切、原始、崇高的思想,整本书弥漫着高尚、神圣及诚挚的精神。... 经由奥义书进入吠陀,在我的眼里可说是本世纪最伟大的恩典。」
注22:评论。商卡拉无与伦比地解释了奥义书。
注23:旧约圣经,箴言第十六章32节。
第 13 章 不眠的圣人
 「请允许我到喜玛拉雅山去。我希望在不受干扰的隐居下能达到与天国持续不断的融合状态。」
 事实上,我曾经向上师提出过这些令人不悦的话。一个偶而会袭击着虔信者不可预料的幻想困扰着我,我对修道院的职务以及大学的学业逐渐地失去了耐心。稍情有可原的是当我向圣尤地斯瓦尔提这个建议时,我才跟他六个月,尚未完全了解他崇高的境界。
 「许多村民住在喜玛拉雅山上,也没有领悟到上帝,」我古鲁缓慢并简单地答道。「智能最好是向悟道之人而不是没有生命的高山寻求的。」
 忽视上师简单的暗示,他而非山丘是我的老师,我重复我的请求。圣尤地斯瓦尔没有赐予回答。我错认他的沉默为同意,这个没有根据的解释是让我自己方便接受的。
 当天晚上我在加尔各答的家中,忙着打包行李。我把一些物品捆在毯子里。我记得类似的包裹几年前也曾被我从阁楼的窗户偷偷地丢下去。我怀疑这是不是另一次运气不佳的喜玛拉雅山之旅。第一次时我欢欣的情绪是高昂的﹔今晚我良心非常不安地,想到要离开我的古鲁。
 次晨,我找到我在苏格兰教会学院的梵文老师贝哈里(Behari)。
 「先生,您跟我提到过您跟拿希里·玛哈赛一位伟大的徒弟的友谊。请您给我他的住址。」
 「你是指兰·高帕·玛珠达尔(Ram Gopal Muzumdar)。我称他为「不眠的圣人」。他永远都在清醒出神的状态,他家在兰巴浦尔(Ranbajpur)靠近塔瑞克斯瓦尔(Tarakeswar)处。」
 我谢过这位梵文学家并立刻搭火车前往塔瑞克斯瓦尔。我希望从「不眠的圣人」处尽力取得支持,让我在喜玛拉雅山单独地打坐来平息我的焦虑。我听说贝哈里的朋友在一个隔离的山洞里修行克利亚瑜伽多年,已证得开悟了。
 在塔瑞克斯瓦尔我走近一座著名的圣庙,印度人非常崇敬它,正如同天主教徒对法国卢尔德(Lourdes)圣殿一样。无数痊愈的奇迹在塔瑞克斯瓦尔发生,包括我们家族中的一位成员。
 「我在那边的庙里坐了一个星期。」有一次我的大伯母告诉我。「我遵守完全的断食,祈祷你的伯父沙拉达(Sarada)慢性疾病的痊愈。在第七天时,我发现手中出现了一种草药!我冲煮了叶子给你伯父喝。他的疾病马上消失了,而且再也没有复发过。」
 我进入那神圣的塔瑞克斯瓦尔圣殿﹔祭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圆石。它的周边无始亦无终巧妙地象征着无限。在印度,连最低微的乡下人都知道宇宙抽象的概念﹔事实上,他们反而被西方人谴责生活在不切实际中!
 我自己那时的心态是如此的严格,以至于不愿意在这块象征的石头前鞠躬。我想上帝只能在心灵里找到。
 我没有跪拜就离开圣殿并快速地走向偏远的兰巴浦尔村庄。我跟一个路人的问路,让他想了很久。
 「当你走到十字路口时,向右转并往前一直走。」他最后好象得到神谕似的表示着。
 照着指示的方向,我沿着一条水道的堤边前进。黑夜降临了﹔在丛林村子的郊区充满了闪烁的萤火虫及邻近胡狼的嗥叫。月色太微弱了,不足以恢复任何勇气;我蹒跚地再走了两个小时。
 令人兴奋的牛铃声!我反复地叫喊着,终于有一位农夫来到我的身旁。
 「我在找兰·高帕先生。」
 「我们村子里没有这个人。」这个人的语调并不友善。「你可能是个撒谎的调查员。」
 希望减轻他心里上不安的政治疑虑,我动人地解释了我的困境。他带我到他家去并殷勤地招待我。
 「兰巴浦尔离这里很远,」他说。「在十字路口你应该左转,不是右转。」
 我伤心地想着,早先告诉我路的人对旅行者显然是个危害。在一顿包含糙米、扁豆浓汤和生香蕉咖哩马铃薯的美味晚餐后,我在靠着庭院的一间小屋中就寝。远处村民伴随着响亮的手鼓(mridangas)(注1)和铙钹唱颂着圣歌。那晚睡觉已不再重要了﹔我深切地祈求被引导到隐居的瑜伽行者兰·高帕处。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穿透我黑暗房间的缝隙时,我启程前往兰巴浦尔。越过崎岖不平的稻田,我跋涉过荆棘的残枝及干燥的土堆。偶而碰到的农人总是不变地告诉我说我的目的地「只剩两英里了」。在六个小时之内,太阳已从地平线胜利地升到了顶点,但我开始觉得我再怎么都走不完这离兰巴浦尔两英里的路。
 下午三时左右,我的世界还是无尽的稻田。热气从无可躲避的天空倾注而下,几乎使我快要晕倒了。当一个人悠闲慢步地靠近我时,我几乎不敢开口再问相同的问题,免得又招来单调的「只剩两英里了」。
 这个陌生人在我身旁停了下来。身材瘦小,除了一双非凡穿透性的眼睛外,他并不引人注目。
 「我本来计划离开兰巴浦尔,但是你的意图是好的,所以我等候你的前来。」他用食指指着惊讶的我。「你难道没有聪明地想到,没有事先通知。你能抓住我吗?那位贝哈里教授没有权利把我的住址给你。」
 想到在这位上师面前的自我介绍只是多余的,我站着无话可说,并对我受到的接待觉得有点受到伤害。他接着突然地提到。
 「告诉我,你认为上帝在那里?」
 「当然啰,衪在我心里而且是无所不在的。」我觉得自己看起来必定是很疑惑。
 「无所不在,嗯?」圣人低声窃笑道。「那么年轻人为什么你昨天在塔瑞克斯瓦尔圣庙无限象征的石头前不鞠躬呢?(注2)你的自大已受到了那个左右不分的过路人,错误指导的惩罚。今天,你也一样经历一段相当不好受的时间!」
 我全心全意地同意着并惊讶不已,在我面前,那无所不知的眼睛隐藏在不起眼的身体里。瑜伽行者发出了痊愈的力量;我在炙热的田地上顿时清凉了起来。
 「虔信者倾向于认为他追求上帝的途径是唯一的路。」他说。「经由瑜伽找寻到天国就在里面,无疑地是最高的路:拿希里·玛哈赛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只要发现上帝就在我们里面,很快地我们也会察觉到他也在外面。塔瑞克斯瓦尔及其它地方的圣殿就像是精神力量的核心是合理地被朝拜着。」
 圣人谴责的态度消失了;他的眼神变得慈悲柔和起来。他轻拍着我的肩膀。
 「年轻的瑜伽行者,我看到你从你的上师那里跑掉。他有你所需要的一切;你应该回到他那里去。高山不能成为你的古鲁。」兰·高帕重述圣尤地斯瓦尔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所表示的相同想法。
 「上师们不受宇宙的束缚,限制他们存在的地方。」我的朋友取笑地看了我一眼。「印度和西藏的喜玛拉雅山并没有圣人的独占权。一个人内在不费心去找寻的东西,即使他的身体到处都去,他还是无法找到。当虔信者为了开悟而愿意到天涯海角去时,他的古鲁就会在近旁出现。」
 我无声地同意着,想起了我在贝拿勒斯修道院的祷告以及接着而来的,在一条拥挤的巷子内碰到圣尤地斯瓦尔。
 「你有可以关门独处的小房间吗?」
 「有的。」我想这位圣人用令人不安的速度从一般性的题目讨论到具体的项目。
 「那就是你的洞穴。」这位瑜伽行者赐予了我永生难忘启发性的凝视。「那就是你的圣山。在那里你会找到上帝的国度。」
 他简单的话语瞬间消除了我终身对喜玛拉雅山的痴迷。站在焦灼的稻田上,我从永恒白雪炽热的梦中醒来。
 「年轻人,你对天国的渴望是值得赞赏的。我感觉到你伟大的爱。」兰·高帕牵着我的手带我到一间雅致的小房子去。这间泥砖造的房子覆盖着椰子叶,门口装饰着石块。
 圣人让我坐在他小屋多荫竹子的平台上。在给了我甜的莱姆汁和一块硬糖之后,他进入天井并采行莲花坐姿。大约过了四个小时,我睁开冥想的双眼,看到月色映照下瑜伽行者的身影仍是寂然不动的。当我严厉地提醒我的胃,人不是只靠面包存活时,兰·高帕接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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