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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

_2 尤迦南达(印)
 后来我从一位朋友阿拉卡拉南达(Alakananda)那儿听到「芳香圣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我真希望亚洲几百万饥民,现在的欧洲也一样,能有这种力量。
 「有一次我跟一百多位客人在健哈巴巴柏德旺的家中,」阿拉卡拉南达告诉我:「这是一次盛大的节庆宴会。因为这位瑜伽大师享有从空气中变出东西法力的盛名,我笑着要求他变出一些不是当令的橘子。他马上使所有芭蕉叶盘子上圆扁的面包(luchis)(注4)胀了起来。而且每个面包证实都包着一个去了皮的橘子。我不安地咬了我的份一小口,没想到非常的美味可口。」
 几年以后,经过内在的领悟我了解到健哈巴巴怎么做到无中生有的。哎呀!这个方法超过了世上成群饥民的能力。
 人类所反应不同的感官刺激-色、声、香、味、触觉皆是由于质子和电子变异的振动力所产生的。「生命粒子」(lifetron)调节着这种振动力。微细的生命力或是比原子还微小的能量灵巧地充塞着这五种含有特殊感觉的物质。
 健哈巴巴藉由某种瑜伽的方式,将自己调整到宇宙的力量,可以引导生命粒子重新排列他们振动性的结构,达到想要的结果。他的香气、水果和其它的奇迹,都是真正地将世俗的振动力物质化,而不是催眠所产生内在的感觉(注5)。
 像「芳香圣人」所显示的奇迹虽然看起来很神奇,但对灵性毫无帮助。除了达到娱乐的效果外,几乎没有什么用处,他们是严肃追寻上帝道上的岐途。
 催眠术被医生当成类似哥罗芳的麻醉剂使用在一些病人对麻药过敏的小手术上。但人类若经常处于催眠的状态下是有害的;跟随而来的是负面的心理效果,终究会扰乱脑细胞。催眠术侵犯了他人意识的领域。它所产生暂时性的现象与悟道之人所展现的奇迹完全不同。真正了悟上帝的圣人是经由调和至宇宙梦幻造物者的意图,在这梦想的世界里造成改变。
 大师们谴责卖弄地展示神通法力。波斯密行者阿布·赛义得(Abu Said) 曾经嘲弄一些以操控水,空气及空间等超自然力量为傲的回教术士。
 「青蛙在水里也很自在!」阿布·萨伊得温和轻蔑地指出:「乌鸦和秃鹰轻易地飞翔在空中;魔鬼同时存在着东方和西方!一位得道的人,正当地生活在群众中,他买卖东西,但无时无刻未尝忘记上帝!」另有一次,这位伟大的波斯上师讲述他对修道生活的观点如下:「搁置原来在你头脑里的东西(自私的想法和野心);自在地给与他人你所拥有的;在遭遇逆境打击时永不退缩!」
 卡力庙前公正的圣人或是西藏训练出来的瑜伽行者都不是我心中所期盼的古鲁。我的心毋需任何老师就可确认,在少有静默的召唤中,更加热烈地自我喝采。当我最后终于遇到我的上师时,他单用庄严的榜样就教导了我如何衡量一位得道的人。
【批注】
注1:卡力代表自然界永恒的原则。传统上她被描绘成一位有四只手臂的女性,靠在希瓦(Shiva)神或是无穷上,因为自然界或是现象的世界是根源于宇宙的本体。四只手臂象征四个主要特性;两个慈善的,两个毁灭的,代表物质或创造物二元性的本质。
注2:宇宙的幻像;「测量者」之意。马雅(Maya)是宇宙中神奇的力量,它在不可限量和不可分离中呈现了有限和分离的性质。
爱默森写了如下的诗篇,冠之以马雅:
穿不透的幻相,
数不尽的织网;
她快乐的想象从不褪色,
相互聚集在一起,层层的面纱,
渴求受骗的人
迷恋着她的魅力。
注3:先知(rishis),「预言家」之意,上古吠陀经的作者。
注4:圆形扁平的印度面包。
注5:一般人不知道二十世纪的科学已迈进一大步。金属的转换及炼金术在全世界各地的实验室中都看得到成功的例子。一九二八年法国著名的化学家乔冶·克劳德(M. Georges Claude)在枫丹白露(Fontainebleau)一次科学的聚会上,表演如何利用氧气进行转化作用的奇迹。他的「魔杖」是在桌上的一根试管内冒着泡泡单纯的氧气。这个科学家「将一把沙子变成珍贵的宝石,铁像是熔化的巧克力;在去除花朵的颜色后将他们变成玻璃般的坚硬。」
克劳德解释海水经由氧气的转化,可以产生几百万匹的马力;水如何不经由沸腾就可以冒泡;一小撮沙如何由氧气吹管一吹就可以变成蓝宝石,红宝石和黄宝石;他还预测到将来人能走在海底而不需要潜水装备。最后,这位科学家还让他的观众大吃一骛,他移去阳光中的红光,使他们的脸看起来变黑了。」
这位著名的法国科学家利用膨胀的方式不但可分离空气中各种不同的气体,也可制造液态的空气,他并发现了各种利用海水温差的机械装置。
第 6 章 老虎尊者
「我知道老虎尊者的住处,明天我们就去拜访他。」
 我高中的同学羌迪(Chandi)提出这个令人高兴的建议。我热切的想去见这位圣人,在他还没有出家之前,他曾经赤手空拳地与老虎搏斗并捉住老虎。我非常醉心于这种令男孩子热衷的高强武艺。
 第二天的清早,仅管天气奇冷,但羌迪和我兴高采烈地出发。我们在加尔各答市郊柏瓦尼浦尔(Bhowanipur)找寻了很久后,终于到达他的房子。我用力敲击大门上的两个铁环。无视于我们的喧闹声,一个佣人向我们慢步地踱来。脸上冷笑的表情暗示着不论访客如何的喧闹都无法干扰到一个圣人住处的安宁。
 我跟同伴虽感受到无声的斥责,还是很感激地能被邀请进入客厅。在那儿长时间的等待带给我们不安的疑虑。印度的不成文法,真理的追寻者必须具有耐心;一位上师可能故意试探一个人渴望见他的程度。在西方,医生和牙医也自由地使用着这个心理策略!
 最后佣人终于叫羌迪和我进入一间卧房。声名远播的苏宏(Sohong)尊者(注1)就坐在他的床上。见到他那魁武的身躯,我们惊异地楞住了,站在那里无话可说,我们的眼珠看得都快凸出来了。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厚大的胸膛和橄榄球般发达的二头肌。在粗大的脖子凶猛而平静的脸孔上,有着平顺的头发、胡子和八字须。他深色的眼睛显露出似鸽又似虎的特性。除了雄伟腰上围着的一张虎皮外,他没有穿别的衣服。
 待我们回神过来后,朋友和我向尊者致意,表达我们对他在竞技场内英勇驯虎事迹的仰慕。
 「您能告诉我们怎么可能赤手空拳地去降服丛林中最凶猛的野兽,孟加拉虎吗?」
 「我的孩子们,对我来说跟老虎搏斗没有什么。只要有必要今天我也可以这样做。」他像孩子般地笑了起来。「你认为老虎就是老虎,我看老虎像家猫。」
 「尊者,我想我可以让我的潜意识认为老虎只是猫,但我能使老虎相信吗?」
 「当然力量也是必要的!你不能期望一个婴儿把老虎当成家猫就能得胜!强有力的双手是我充份的武器。」
 他叫我们跟着他到天井去。他一拳打在墙壁的边缘上,一块砖头碎落在地板上;天空从墙上的空隙显现出来。实在令我难以置信,我想他如果一拳就能把墙壁上的砖头敲下,一定也能敲下老虎身上的牙齿!
 「很多人有我这种体能,但还是缺乏冷静的自信。那些身体强壮而精神上并不勇敢的人会发现他们自己只要看到野兽在丛林里自由地跳跃就要昏倒了。老虎在自然状态下的凶猛习性和马戏团里喂以鸦片的动物是截然不同的!
 「有许多力大无比的个人,一旦碰到野兽之王的袭击时,还是被吓得手足无措。因为在这个人的心理上,老虎已将他转变成像家猫般的无力了。一个人如果拥有强壮的身体及非常坚强的决心是可以扭转情势的,迫使老虎像无助的家猫般臣服。每次我都只是那样做而已!」
 我全心全意地相信在我面前的这位巨人可以完成此种老虎-家猫的转化。他看起来有心教导我们;羌迪和我恭敬地听着。
 「心主肌肉的运作。铁锤敲打的力量端赖于所使用的能量;一个人经由身体这个工具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取决于他积极性的意志力和勇气。身体在实质上是由心灵制造及维持的。经由累世本能累积而来的压力,长处及弱点逐渐渗入了人类的意识里。他们表现出来就是习性,接着形成一个令人合意或不合意的身体。外在的弱点有着精神上的源起;在一个恶性循环中,受习惯限制的肉体阻碍了心灵的发展。如果一个主人让自己被佣人指挥着,佣人就会变得独裁;同样的,心灵也是如此地屈服于肉体的命令而被奴役着。」
 在我们的恳求下,令人钦佩的尊者同意告诉我们一些有关他自己生活的故事。
 「我最早的野心是征服老虎。我的意志力虽很坚强,但我的肉体却是软弱无力的。」
 我惊讶地叫出声来。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位现在有着像「巨人亚特拉斯(Atlantean)双肩的人」,也曾有过衰弱的时侯。
 「我在心里不屈不挠坚持地想着健康及力量,终于克服了障碍。我有充份的理由来颂赞使人信服的心灵力量,我发现那才是百兽之王真正的征服者。」
 「可敬的尊者,你认为我也能征服老虎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种奇怪的野心曾经进驻我心头!
 「可以。」他笑了起来。「但老虎有很多种;有些是漫步在人类欲望的丛林里;打昏野兽并不能获得灵性上的利益。宁愿成为潜伏于内在不良习性的征股者。」
 「先生,我们是否能知道您是如何由野生老虎的驯服者转变成狂野热情的驯服者?」
 老虎尊者沉默了下来。往日的情景遥远地进入了他的凝视。我察觉到他内心里轻微的挣扎决定是否要应允我的要求。最后他笑着默许了。
 「当时我的名声正如日中天,我陶醉在傲慢里。我决定不只是要征服老虎,还要展现各种不同的手法。我的野心是要迫使这些凶猛的野兽变成像驯养的动物。我开始公开地做各种表演,也得到了令人满意的成功。
 「一天晚上,我的父亲忧郁地到我房间来。
 「『儿啊,我有些话要警告你。我希望能挽救你免于由因果之轮产生即将到来的灾难。』
 「『爸爸,您是一个宿命论者吗?应该让迷信褪去这强力之水或我的行动的色彩吗?』
 「『儿子,我不是宿命的人。但是我相信圣典中所教的,公正的报应法则。丛林的家族对你有所怨恨;将来会要你付出代价的。』
 「『爸爸,您使我讶异!您明知道老虎的德性-美丽而残忍!即使才刚饱餐完一只不幸的动物,只要再看到的新猎物,马上又会激起它新的贪欲。那也许是一只快乐的瞪羚,在丛林的草原上蹦跳着。捕捉到它以后,这只恶毒的野兽会在柔软的喉咙上咬一个洞,只尝了一些无言哭喊的血,然后就扬长而去了。
 「『老虎是丛林中最可鄙的了!谁知道?也许我的拳头可以为他们混浊的脑袋注入些尊重。我是森林精修学校的校长,教导它们仁慈的规矩!
 「『爸,请把我看做是一个驯服老虎的人,而不是屠杀老虎的人。我善意的行为怎么会为我带来灾难?我请求您不要加诸任何叫我改变生活方式的命令在我身上。』」
 羌迪和我全神贯注,了解他过去的困境。在印度通常子女是不会随便违反父母意愿的。
 「父亲克制情感沈默地听着我的解释。接着他沉重地透露道。
 「『儿子,你迫使我说出一位圣人亲口说出的不祥预言。昨天当我坐在走廊上做例行性的打坐时,他靠近我。
 「「『亲爱的朋友,我带来讯息给你那好斗的儿子。请他停止他那野蛮的行为。否则他下次与老虎的相遇,将会使他严重地受伤,接下来的六个月他会染上致命性的疾病。然后他会尽弃前尘,出家为僧。』」
 「我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认为父亲只是一个容易受骗及轻信的牺牲者。」
 老虎尊者不耐烦地说着,好象那是有些愚蠢的。黯然地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似乎忘了我们的存在。当他重新接续叙述时,声音突然缓和下来了。
 「在父亲的警告后不久,我到库曲比哈尔(Cooch Behar)的首府游历。那图画般的景色对我来说是个崭新的经验,我期望有个平静的转变。如同往常般,好奇的群众在街道上到处跟随着我。我听到了一些耳语:
 「『这就是那位征服野生老虎的人。』
 「『他长得三头六臂吗?』
 「『看他的脸!他想必是虎中之王转世而来的!』」
 「你知道村中的顽童就像是报纸最后的定版!紧接着而来的是妇女们挨家挨户流传着有声的公告栏!几小时之内,整个城市为我的到来陷入了一阵兴奋。
 「晚上我正安静地休息时,听到外面奔驰的马蹄声。他们停在我住所的前面,接着一些身材高大戴着头巾的警察进来了。
 「我震惊住了。『人类的法律可以创造出任何有可能的事,』我想。『我怀疑他们是否要责备我一些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警官却不寻常地向我鞠躬致意。
「『可敬的阁下,我们代表库曲比哈尔王子欢迎你来。他很高兴邀请您明早入宫。」
「我思索了片刻。在这趟安静的旅游中,由于某种说不上来的理由,我对这个干扰觉得相当的懊恼。但警察恳求的方式感动了我。我同意前往。
 「翌日,让我觉得困惑的,我从门口被逢迎地护送到一辆由四匹马拖着的豪华车上。一位仆人为保护我撑起一把华丽的阳伞遮挡那灼人的阳光。我享受着这趟经过了市区及近郊森林的舒适乘坐。王子殿下亲自在皇官门口迎接我。他让出自己黄金雕饰的宝座,面露微笑地坐在一张装饰较为简易的座椅上。
 「『所有这些殷勤,无疑地会让我付出某些程度的代价!』我在逐渐加深的惊异中想着。在短暂的闲聊后王子表明了动机。
 「『我的城市充满了谣传,说你可以赤手空拳征服野生的老虎。那是事实吗?』
 「『那是千真万确的。』
「『我几乎不能相信!你是加尔各答的孟加拉人,是吃着白米长大的都市人。恕我直言,你征服的的难到不是那些没有脊椎,喂以鸦片的动物吗?』他的声音响亮而嘲讽,带着地方的口音。
 「对他侮辱性的问题,我没有给他答复。
 「『我向你挑战要你去征服我最近捉到的老虎,雌雄王(Raja Begum)(注2),如果你可以成功地抵挡它,用铁链栓住它,而且神智清楚地离开它的笼子,你就可以拥有这只孟加拉之虎!几千卢布以及其它许多礼物也会赐予你。如果你拒绝与它战斗,那么我将在境内到处宣传,说你是一个骗子。』
 「他侮辱的话像成排的子弹扫射着我。我愤怒地接受了。他兴奋地从座椅上半站起来,接着残酷笑着坐回去。这使我想起古罗马皇帝将基督徒与野兽一起放在竞技场内,以此为乐。
 「『竞赛将安排在七天之后,很抱歉我不能允许你事先去看这只猛虎。』
 「是不是王子怕我找机会催眠这只野兽,或偷偷地喂它鸦片,我不知道!
 「当我离开皇宫时,愉快地注意到大宝伞盖及宏伟的马车不见消失了。
 「接下来的这个礼拜,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严峻考验,我有条不紊地准备好我的心灵及身体。从仆人那里我听到了一些荒诞的流言。那位圣人对我父亲不祥的预言不知怎么的,被传开来并夸大了。很多单纯的村民相信有一个受到诸神诅咒邪恶的灵魂投胎转世成一只老虎,晚上它会变成各种形态的恶魔,但白天它还是维持着是一只有条纹的动物。这只恶魔老虎是要来教训我的。
 「另一个想象出来的版本是说动物向虎神祈祷,得到了雌雄王做为响应。它是用来惩罚我的工具。这个胆大妄为两脚走路的人是如此公然的侮辱整个老虎王国!一个没有皮毛,没有利齿的人居然敢向张牙舞爪、筋骨强劲的老虎挑战!村人宣称所有被羞辱的老虎们所聚集的怨恨已经累积到了足够的能量去执行隐藏着的律法,要击倒这位骄傲的驯虎人。
 「我的仆人进一步地告知我,做为人和野兽比赛负责人的王子,在他的监督指导下,搭起了一座能遮风避雨的棚子,可供数千人观赏使用。场子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内关着雌雄王,外围环绕着安全室。被监禁的老虎不停地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耸然的怒吼。它只被少许的喂着,以便激发它愤怒的胃口。也许王子希望我成为做为它奖赏的餐点吧!
「响应宣告这个独特竞赛阵阵的鼓声,从城市和郊区涌入了争相购票的人潮。比赛当天好几百人因为缺乏位子而被拒绝在外。许多人冲破帐棚的出入口,或是挤在观赏席下任何的空间。
 我随着老虎尊者故事进入高潮而兴奋起来;羌迪也着迷地一语不发。
 「在雌雄王爆发性刺耳的吼叫中和有点被吓坏群众的吵闹声中,我安静地出场。除了腰间系的布,我没有其它的衣服保护。我打开了安全室的门栓并镇静地将它在我身后锁回。老虎闻到血腥味,像雷电般的一跃而起重击在栏杆上,发出了令人恐惧的欢迎;我在盛怒的野兽面前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观众在令人怜悯的恐惧下安静无声。
 「瞬间我已经在笼子内了;但当我猛然关上门时,雌雄王扑上我。我的右手被严重地撕裂了。人类的血,老虎所知最大的乐事,惊人地涌出。圣人的预言似乎即将实现了。
 「我立即从未曾受过如此严重伤害的震惊中振作起来。将流着血的手指头藏在腰布下,我左手挥出粉身碎骨的一拳。猛兽向后溃退,在笼子的后端转身,又痉挛般地向我跳跃过来。我有名的拳头如雨点般地痛击在它的头上。
 「但是雌雄王尝到人血滋味,行动变得好象一个很久无酒可喝的酒鬼啜饮到第一口使人疯狂的酒一样。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吼叫,这只野兽的攻击变得猛烈起来。在利爪和利齿之前,我只能用一只手做不充分的防卫,这使我容易受伤。但我发出了令人眩目的惩罚。我们两个血迹斑斑,做生死的搏斗。笼子内一片狼藉,血溅的到处都是,从野兽的喉咙里发出阵阵痛苦致命的吼叫。
 「『枪杀它!』『杀死那只老虎!』观众叫喊着。但人与兽的移动是如此的快,一个警卫的子弹射偏了。我鼓起所有的意志力,凶猛地怒吼着,做最后震撼性的一击。老虎倒了下去,安静地躺着。
 「像只家猫!」我插口说道。
 尊者欣慰地笑了起来,然后继续他精彩的故事。
 「雌雄王最后终于被击败了。它帝王般的傲气被进一步地挫败了:我用被撕裂的手,大胆地迫使它张开嘴巴。在那戏剧性的一刻,我把头放进张开着的危险地方。我在四周找铁链,在地板上的一堆链子中,拉了一条圈住老虎的脖子,并把他绑在笼子的栏杆上。我胜利地走向门口。
 「但那魔鬼的化身,雌雄王居然还有力气,真是值得它那恶魔的本质。令我难以置信地扑了过来,它拉断铁链跳到我的背上。我猛然地摔倒,肩膀靠近了它的下颚。但转瞬间我把它压在下面。毫不留情地一阵痛打下,这只危险的猛兽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这次我更加小心地把它绑好。我慢慢地离开笼子。
 「我发现自己处于一阵新的骚动中,这一次是欢乐的。群众响起的欢呼喝采声好象从同一个巨大的喉咙中发出来。虽然受到了灾难性的伤害,在抟斗中我还是完成了三件事-打昏老虎,把他炼住,不需任何人帮助自己离开笼子。此外,我是如此彻底的伤害和惊吓这只侵略性的野兽,它甘愿忽略在它的嘴巴里那适时的奖赏-我的头!
 「伤口处理好之后,我受到尊崇并被套上花环;数百片的金子如雨般地落到我的脚下。整个城市陷入了节庆的欢腾。到处都听得到无休止的讨论,有关我对那只从来不曾过那么大且凶猛老虎的胜利。正如当初所承诺的,雌雄王被呈献给我,但我并不觉得快乐。心灵上的改变进入了我心房。当我最后离开笼子时,似乎也关上了自己我世俗野心的门。
 「接着而来的是一段悲惨的时期。有六个月之久,由于毒血症,我躺在死亡的边缘躺着。当恢复到可以离开库曲·比哈尔时,我回到了家乡。
 「『我知道我的老师就是那个给我明智警告的圣人。』我谦卑地向父亲承认。『啊,只要我能找到他!』我的渴望是真诚的,因为有一天这位圣人没有预料地到来。
 「『驯够老虎了吧,』他平静地保证道:『跟我来;我会教你降服在人类心灵丛林里漫游无明的野兽。你过去一向习惯有一群观众;现在让一群天使们做你的观众,享受你令人与奋精通的瑜伽术吧!』
 「我神圣的古鲁正式引领我走上灵性之路。他开启了我由于长久不用已生锈且受阻的灵魂之门。手牵着手,我们很快地开始我在喜玛拉雅山的训练。」
 羌迪和我拜在尊者的脚下,感谢他生动地概述了真的是飓风般的生平。我觉得在寒冷的客厅里,那试探性长久的等待是值回票价的!。
【批注】
注1:苏宏(Sohong)是他的法名。一般人都称他为「老虎尊者」。
注2:「王子」(Raja),「公主」(begum)-如此称呼是表示这个野兽拥兼具公虎与母虎凶猛的特性。
第 7 章 凌空飘浮的圣人
 「昨晚在一个聚会上,我看到一位瑜伽行者飘浮在空中,离地面有几英尺高。」我的朋友乌潘卓·摩宏·乔杜里(Upendra Mohun Chowdhury)印象深刻地说着。
 我给了他一个热情的微笑。「也许我可以猜得出他的名字。是不是上环路上的巴笃利·玛哈赛(Bhaduri Mahasaya)?」
 乌潘卓点点头,觉得有些失望,他已不是提供新闻的人。我对圣人的兴趣是众所周知的﹔他们也以把我引到新鲜的途径上为乐。
 「这位瑜伽行者住的地方离我家是如此的近,我常去拜访他。」我的话引起了乌潘卓热切的兴趣,我进一步向他透露道。
 「我看过他非凡的展示。他精通各种不同由帕坦伽利(Patanjali)(注2)在古代瑜伽八步功法中概述的能量控制调息法(Pranayamas)(注1)。有一次巴笃利·玛哈赛在我面前的示范风箱式调息能量控制法(Bhastrika Pranayama),那个力量是如此惊人,房间里就好象刮起了一场风暴!然后他停下了那雷电般的气息,一动也不动地停留在超意识的状态(注3)里。风暴之后和平的气氛是如此的鲜明而令人难忘的。」
 「我听说这位圣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家。」乌潘卓的口气有点怀疑。
「事实上那是真的!过去廿年来他都住在屋子内。只有在圣典节庆时,他会稍微放宽加诸自己的规则,那时他最远也只走到前面的人行道上!乞丐们会在那里聚集;因为圣人巴笃利以慈善好施著称。」
 「他如何能抗拒地心引力,停留在空中?」
 「一个瑜伽行者的身体在使用某些调息法后会失去了他的粗重性,接着就会凌空浮起或者像是一只青蛙般的四处跳跃。即使那些没有练过正式瑜伽(注4)的圣人,已知在他们极度强烈地向上帝祈祷时,也会飘浮在空中。」
 「我想要知道这位圣人多些。你参加他晚上的聚会吗?」乌潘卓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
 「是的,我经常去。我非常喜欢他智能里的幽默。偶而我持续的大笑破坏了会中庄严的气氛,圣人并不生气,倒是他的徒弟们会怒目而视!」
 那天下午在放学回家的途中,我经过巴笃利.玛哈赛的修道院,决定进去拜访他。这位瑜伽行者并不公开会客。一个弟子单独地待在楼下,守卫着他上师的隐私权。这个弟子是属于那种严格执行纪律的人;他正式地询问我有没有预先约好。他的古鲁适时地露面,使我免于被拒绝在外面的命运。
 「只要穆昆达想要来就让他进来。」圣人的眼晴闪亮着。「我隐居的规矩不是为我自己的舒适,而是为了其它的人。世俗之人不喜欢会粉碎他们幻觉的坦率正直。圣人不但是稀有的,而且会觉得困窘。即使是在经典里,他们也经常被发现是很为难的!」
 我跟着巴笃利·玛哈赛上到他顶楼简朴的房间,那里他很少会被打扰到。大师们通常并不理会世界模糊纷扰的景象,直到它们集中在岁月的焦点上。与圣人同时代的人并不只是单独地生存在那些狭隘生活的人当中。
 「伟大的圣人(maharishi)(注5)您是我所知道第一个一直待在屋子里的瑜伽行者。」
 「上帝有时候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安置他的圣人,免得我们认为上帝可以简化成一个法则!」
 圣人将他充满生机的身体盘成莲花座姿。以七十多岁的年纪,他没有显出任何老态或久坐不动的迹象。身体硬朗而挺直,他在各方面都很完美。他的脸像古书上所描述的先知。高贵的头,满脸胡子,他总是坐得直直的,平静的眼睛专注于无所不在的上帝。
 圣人和我进入了禅定的状态,一个钟头之后他柔和的声音唤起了我。
 「你常进入寂静,但是你有没有发展阿奴哈瓦(anubhava)(注6),」他提醒我要爱上帝甚于打坐。「不要把手段当成目标。」
 他给了我一些芒果。我很喜欢在他严肃的本质里令人愉快的风趣。他谈到:「一般人通常喜欢加拉(Jala)瑜伽(与食物合一)甚于禅定(Dhyana)瑜伽(与神合一)。」
 他的瑜伽双关语使我捧腹大笑。
 「你笑得真开心!」他的眼神闪烁着温柔的亲切。他的脸虽然是严肃的,但有着动人出神的微笑。那双莲花似的大眼隐含着天国的笑意。
 「这些信件来自遥远的美国。」圣人指着桌上几个厚信封:「我与一些团体通信,他们的成员对瑜伽有兴趣。他们比哥伦布更具方向感,重新发现印度!我很乐意去帮助他们。瑜伽的知识就像不能修饰的日光,只要愿意谁都可以免费获得它。
 「先知体悟到使人类解脱的本质同样地适用于西方。就像灵魂一样,仅管外在的经历各异其趣,不论是东方或西方若不实行某种有纟统的瑜伽,都无法兴盛起来。」
 圣人宁静的眼神吸引着我。那时我不知道他的话隐含着导引我的预言。一直到现在,当我写下这些话时,我才完全了解到,他经常给我那些看似随意的暗示-有一天我将带着印度的教导到美国去。
 「伟大的圣人,我希望您为世界的福祉,写一本有关瑜伽的书。」
 「我训练徒弟。他们及他们的学生将是活的书本,不会随着时间自然瓦解,并证实那些评论家的解释是不合理的。」巴笃利的风趣又让我开怀大笑起来。
 我单独陪着这位瑜伽行者,一直到晚上他徒弟来的时候。巴笃利·玛哈赛开始他别具一格的演讲。像一股和平的洪流,扫除了听者心灵上的残渣,使他们向上帝奔流而去。他用完美无瑕的孟加拉语表达了那些使人印象深刻的寓言。
 今天晚上巴笃利详细解说的是有关圣女密罗跋伊(Mirabai)不同的哲学观点。她是中世纪拉吉普塔尼(Rajputani)的一个公主,拋弃了皇宫的生活想与圣人为伍。因为她是女性,一位伟大的托钵僧拒绝收她做为徒弟;她的回答使得这位圣人谦卑地拜在她的脚下。
 「告诉上师,」她说,「除了上帝,我不知道宇宙中有任何的男性;在衪的面前,我们不都是女性吗?」(经典上的一个观点认为造物主是唯一阳性创造的源起,衪创造的万物是没有价值的,只是被动的马雅)。
 密罗跋伊写了许多悟道的诗歌,至今仍被珍视着。我在这里翻译了一篇:
 「如果天天沐浴就能了悟上帝
我会迫不及待成为一只深海的鲸鱼;
如果啃树根吃水果就能认识他
我宁愿做一只羊;
如果数念珠就能发现他
我会向大量的珠子祈祷;
如果对石像跪拜就能看到衪
我会谦卑地礼拜石头的山;
如果喝牛奶上帝就能被接受
许多小牛和小孩都会认识衪;
如果远离妻子就能唤来上帝
成千上万的人都要阉了?
密罗跋伊知道要找到神圣的衪
不可或缺的是大爱。」
 几个学生把钱放到以瑜伽姿势坐着的巴笃利身旁的拖鞋里。在印度的习俗里,这种尊敬的供奉代表徒弟将他物质的财富放在古鲁的脚下。感激的朋友是上帝乔装来照顾衪自己化身的。
 「上师,您真是了不起!」一位正要告退的学生热切地注视这位德高望重的圣人:「你舍弃了财富和舒适为了要寻求上帝并教导我们智能!」众所周知巴笃利·玛哈赛从小就放弃了庞大的家族财产,一心一意地进入瑜伽之路。
「正好相反!」圣人的脸上略有愠色:「为了宇宙王国无止尽的祝福,我只是离开几个没有价值的卢布及一些小乐趣。我那有舍弃些什么?我知道分享宝藏的乐趣。那算是牺牲吗?短视的世俗凡夫才是真正舍弃的人!他们弃绝了天国无比的财富只为了尘世那些少得可怜的玩具!」
 我听到这种对舍弃似是而非的论调时,暗自好笑。上师冠以任何圣人般的乞丐富豪的头衔,同时也将所有骄傲的百万富翁变成不知不觉的牺牲者。
 「天国的神旨比任何保险公司都懂得安排我们的未来。」上师以他信念中实现的信条作为结语。「世界上充满着缺乏外在安全感的信徒。他们苦涩的想法就像是他们额头上的疤。从我们首次呼吸时就供给我们空气和牛奶的上帝知道如何逐日地眷养衪的子民。」
 我继续放学后到圣人居处的朝圣学习。他热心默默地帮助我达到阿奴哈瓦的境界。有一天他搬到籣摩罕罗伊路去,离我古柏路上的家很远。敬爱他的弟子为他盖了一间新的修道院,名为「那旃陀精舍」(Nagendra Math)。(注7)
 在此我先超过这个故事几年叙述巴笃利,玛哈赛最后赐给我的祝福。在我启程前往西方之前,我找到他并谦卑地跪在他面前请求他临别的祝福:
 「孩子,到美国去。带着古老印度的尊严做为你的盾牌。胜利写在你的额头上;远方尊贵的人们将会充分地接受你。」
【批注】
注1:调节呼吸来控制生命力的方式。
注2:古代最早的瑜伽的阐说者。
注3:西方最早愿意以科学的方式研究超意识心灵的可能性是法国的教授们。索邦(Sorbonne)心理协会的成员朱力斯-波伊西(Jules-Bois)教授一九二八年在美国演讲;他告诉听众法国的科学家已经将认知连结至超意识,「它与佛洛依德(Freud)所指的潜意识正好相反;他的功用是使人成为一个真正人而不只是一只超级的动物。」朱力斯-波伊西先生解释高层次意识的觉醒「是不能与Coueism或催眠术相混淆的。哲学上长久以来就知道超意识心灵的存在,事实上也就是爱默森所提到的超灵(Oversoul),但一直到最近才被科学界所承认。」这位法国的科学家指出随着超意识而来的是灵感,才华和道德价值。「相信这些并不是什么神秘主义,虽然它所认知及重视的那些品质是神秘主义者所鼓吹的。」
注4:圣女大德籣(St. Theresa of Avila)及其它基督教的圣人也经常被看到飘浮在空中。
注5:「伟大的圣人。」
注6:阿奴哈瓦:真正地感知到上帝的境界。
注7:圣人的全名是那旃陀纳斯·巴笃利。精舍意为修道院或聚会所。
第 8 章 印度大科学家博斯
 「加格底斯·钱卓拉·博斯在无线电上的发明早先于马可尼。」
 无意中听到这个令人兴奋的谈论,我走的更靠近人行道上一群忙着讨论科学的教授们。如果说我加入他们的动机是出于种族的骄傲,我感到抱歉。不能否认地,我对印度不只在形而上学而在物理上也能扮演领导者的证据,有着强烈的兴趣。
 「先生,请问您刚才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那位教授亲切地解释道。「博斯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无线电检波器和显示电波折射仪器的人。但是印度科学家并没有把这些发明商业化。很快地,他将他的注意力从无机物转到有机的世界。做为一个植物生理学家,他革命性的发现,甚至超过了他在做一个物理学家时的卓越成就。」
 我有礼貌地谢过了这位良师。他补充道,「这位大科学家是我在普省(Presidency)学院的教授同仁。」
 第二天我造访这位圣人在我家附近古柏路的住所。长久以来我从远处尊敬钦佩着他。这位严肃的退休植物学家亲切地欢迎我。他是一个五十多岁英俊、健壮的人,有着浓密头发,宽广的额头以及梦想家若有所思的眼睛。他语调的精确性显示了终身研究科学的习惯。
 「我最近才考察西方的科学团体回来。他们的成员对我发明的那些显示所有生命都是不可分的(注1)精密仪器,展现高度的兴趣。博斯的加强检测仪(crescograph)可以放大至数千万倍(注2),一般的显微镜只放大到数千倍就为生物科学带来重大的冲击。生长测量仪开启了不可限量的远景。」
 「先生,您用客观的科学方式做了许多事,加速了东方与西方的结合。」
 「我是在剑桥接受教育的。西方对于所有的理论都以谨慎的实验来求证是非常值得赞扬的!那些经验的程序与我传承自东方内省的能力是相辅相成的。结合在一起,我才能打破长久以来不能与自然界沟通的寂静。即使是极端怀疑植物有灵敏神经系统及各种不同感情生活的人,都无法否认我的加强检测仪上曲线图的证据。植物与动物是一样地有爱、恨、欢喜、恐惧、满足、痛苦、兴奋、痲木以及无数适当的刺激反应。」
 「在您以前全世界所有生命独特的悸动似乎都只是富有诗意的想象,教授!我曾经知道一位圣人他从来不摘花朵。『我应该掠夺玫瑰自豪的美吗?我怎能因我粗鲁的抢夺而残忍地侵犯它的尊严呢?』您实际上证明了他这些富有同情心的话!」
 「诗人直接亲近真理,而科学家却不灵巧地接近。找一天到我的实验室来,看我加强检测仪上显示的明确证据。」
 我感激地接受了这个邀请并离开了。我后来听说这位植物学家离开普省学院,计划在加尔各答成立研究中心。
 当博斯研究院开幕时,我去当义工。数以百计的热心的人士在屋内走动。我被这座新的科学之家艺术与灵性的象征迷住了,我注意到它的大门是一个远方神殿百年的遗物。在莲花(注3)喷泉之后有一座手持火炬的女性雕像表达了印度尊重妇女为永恒不朽光的传递者。花园上有一座小庙供奉着超越现象界的本体。没有任何祭坛的神像使人联想到上帝是无形的。
 博斯在这个盛大场合的致词,就像出自古代一位得到启示先知的口中。
 「今天这个机构不仅只是做为一个实验室,同时也是一座庙宇。」他虔诚的庄严像一件隐形的外衣盖住了挤满人群的会场。「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不知不觉地被引向物理和生理学的交界处。我很惊奇地发现两者之间的界线消失了,在生物界与无生物界的中间交集点出现了。一般认为无机物是不会动的;但在众多不同的力量作用下它会颤动。
 「在共同的法则下,金属、植物和动物看起来都有一样的反应。实际上他们都同样显出疲劳及消沉的现象,能够复原及兴奋起来,在死亡时也相同地不再有任何反应。当我得到这个惊人的归纳时,充满了敬畏之情。我非常希望在皇家协会面前宣布我实验证明的成果。但现今的生理学家劝我将自己局限在我的成就已经被肯定的物理上,而不要侵犯他们的禁区。我无意中踏入了另一个不熟悉的种姓阶级制度的领域,如此冒犯了它的成规。
 「神学上也存在着一个不自觉的偏见,将无知与信心混淆在一起。人们经常忘了上帝以万物不断演化的奥秘环绕着我们,同时也赋予了我们怀疑及了解的渴望。经过多年的误解后,我才领悟到献身科学的人不可避免地会充满永无止境的挣扎。他的生命是用来扮演成一个热诚的奉献者-视得失、成功和失败为一体。
「世界先进的科学团体终将接受我的理论和结果并了解印度对科学界重要的贡献(注4)。任何微小或局限的事情就能满足印度的心灵吗?持续存在的传统及再生的活力让这块土地重新调整它自己,渡过了无数的转变。印度人总是在放弃眼前吸引人的荣耀,寻求实践生命中最高的理想-不是经由被动的放弃,而是经由主动的奋斗-后兴起。拒绝竞争的弱者得不到任何东西,也没有东西可以放弃。只有奋斗而且成功的人才能丰富这个世界,贡献他胜利经验的果实。
 「博斯实验室在物质的反应以及没有预期到的植物生命现象上的发现,已经开启了物理、生理、医学、农业、甚至于心理学上非常广阔探索的领域。以往认为不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都成了可以实验研究的范围。
 「但没有严密的精确性就无法获得高度的成功。因此在大厅进口处陈列在你们面前放在架子上的是我设计长效型超灵敏度的仪器和设备。他们所要告诉你们的是,长时间的努力去看穿虚伪的表象,进入看不见的实相,发挥持续性坚忍不拔的毅力和机智去克服人类的极限。所有富于创造力的科学家都知道心灵才是真正的实验室,那里,他们发现了幻象背后真理的法则。
 「今天在这里演讲的不只是覆述二手的知识。将来会在这些厅堂里宣布新的发现,做首次的展示。本院将定期发表研究成果,印度的这些贡献会遍及全世界。他们将会变成公共财产,永远不会申请任何专利。我们国家文化的精神要求我们永远不能只为个人的私利,使用知识而亵渎它。
 「我更进一步地希望,在可能的范围内所有国家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使用本院的各种设施。在这方面我试图沿袭我们国家的传统。追溯至两千五百年前,印度古代的那烂陀(Nalanda)和塔席拉(Taxila)大学欢迎世界各地的学者前来。
 「虽然科学的普遍性是国际性的,不专属于东方或西方,但是印度特别适合做出伟大的贡献(注5)。印度人强烈的想象力-可以从一堆显然互相矛盾的事物中牵强附会出新的秩序来-被专注的习惯抑制住。这样的克制赋予了心灵以无限的耐心,坚持追求真理的力量。」
 听了这位科学家的结论我热泪盈眶,「耐心」不也正是印度的同义字,同样地使时间和历史学家们困惑?
 开幕后不久我再度造访,这位伟大的植物学家,记得他的承诺,带我到他安静的实验室去。
 「我要将加强检测仪接到蕨类植物上;放到极大的倍数。如果蜗牛爬行的速度也用同样比率放大的话,它的移动看起来就会像特快车一样!」
 我热切地注视着这反映着放大蕨类植物影子的银幕。微小的生命活动现在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这株植物在我着迷的眼中,生长地非常地缓慢。科学家用一根小金属棒碰触蕨类植物的尖端,进行中的默剧突然停下来了,当棒子拿走后它立刻恢复动人的韵律。
 「你可以看到任何外界轻微的干扰是如何地伤害敏感的组织,」博斯评论到:「注意;我现在要加上哥罗芳麻药,然后再给它解药。」
 哥罗芳使一切生长的活动停顿下来;解药使之重新振奋起来。银幕上渐进的姿态比电影的情节更令我着迷。我的同伴(在此扮演坏人的角色)以尖锐的工具刺进了蕨类植物;它痛苦地显示了痉挛性地颤动。当他用剃刀穿过部分的茎时,影像也猛烈地激动着,接着划上死亡最后的标点符号静止不动。
 「最早我使用哥罗芳麻醉,成功地移植了一颗大树。通常像这种森林大树移植后死得很快。」当叙述挽救生命的策略时,加格底斯笑得很高兴。「我精密设备显示的曲线图证明树也有循环系统;树汁的移动相当于动物身体血液的循环。树汁向上的移动用一般机械学原理如毛细管吸力是无法解释的。这个现象已经由加强检测仪解答出来了,是活细胞的活动。那是从一棵树延伸向下圆柱形的管状器官好象真正的心脏发出蠕动性的波动!当我们越深入地了解时,有一个统一的计划连结着多变自然界的每一种形体的证据就越明显。」
 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指着另一台博斯仪器。
 「我用一块锡做实验给你看。金属的生命对刺激也有助益或不利的反应。墨水的痕迹会记下各种不同的反应。」
 我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记录原子结构特有的讯号波图。当教授在那块锡上加上哥罗芳后,振动的笔迹停止了,接着,当金属慢慢恢复至正常的状态时,它就重新开始。我的同伴加了一种有毒的化学物质。在锡颤动结束的同时,笔尖也戏剧性地在图上写出了一个死亡的标记。
 「博斯仪器显示出像剪刀和机器所用的不锈钢之类的金属,也会产生疲劳的现象,但在定期的休息下,可恢复功效。若对金属通上电流或施以高压,它的生命的活力就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甚至丧失。」
 我环视着屋内无数的发明,动人地说明了一位孜孜不倦的天才。
 「先生,很可惜的大众农业未能充分应用您的机器来加速发展的脚步。用这些仪器快速地检测各种不同的肥料对植物生长的影响不是简易可行的吗?」
 「没错,未来的世代将广泛地使用博斯仪器。科学家很少能接受到同时期的回报;享受以创意服务社会的乐趣就够了。」
 我对这位永不倦怠的圣人表达了由衷的感激后才离开。「他那惊人丰富的天才会不会有枯竭的时候?」我心裹想着。
 几年下来他的创造力丝毫未减。他发明了一种精细复杂的仪器「共振心脏仪」(Resonant Cardiography),并对无数的印度植物进行广泛的研究,发现了许多先前未为人知有用的新药。心脏仪绘出的图形精确度可达百分之一秒。共振记录仪可测量植物、动物和人类构造中极为微小的震动。这位伟大的植物学家预测将来他的心脏仪可用来做植物而非动物的活体解剖。
 「把药物用在植物及动物上同时记录其反应显示了惊人的一致性,」他指出。「植物可预示所有在人类身上发生的事情。在植物上做实验有助于减轻人类的痛苦。」
 几年以后博斯在植物学的创见被其它的科学家证实了。纽约时报报导了哥伦比亚大学在一九三八年所做的研究:
 在过去几年中证实了当神经在脑和身体其它部分间传递讯息时,会产生微小的电流。这种电流可以用灵敏的检测器测出并用现代的放大器放大至数百万倍。直到现在还没有令人满意的方法可以研究人体和活的动物体内沿着神经纤维移动的电流信道,因为它们传播的速度太快了。
 柯尔(K.S. Cole)和柯帝士(H.J. Curtis)博士报导他们发现,在金鱼缸中常见的淡水植物长形单细胞的水藻(nitella),在实际上类似那些单一的神经纤维。他们更进一步地发现:当水藻纤维受到刺激时,发出的电流在各方面除速度外都与人类及动物神经纤维所发出的相类似。植物比动物的的神经电流要慢了许多。哥伦比亚大学的工作人员把握这个发现得以拍下电流在神经内移行的慢动作。
 这些水藻也许就像是罗塞达石(Rosetta stone)(译注:解释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可靠线索)可以解释心灵与物质之间被紧密看守着的秘密。
 诗人鲁宾卓纳斯·泰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是这位印度理想主义科学家坚定的朋友。这位美妙的孟加拉诗人为他写了如下的诗行(注6):
 哦 隐者,以古称萨马(Sama)赞美诗的真言
来呼唤你;「上升吧!觉醒吧!」
召唤那些狂言经典(shastric)知识之徒
由自负无益的争论中出来,
召唤那些愚蠢自夸之徒
超越这宽广大地自然的表象,
送这召唤给所有的学者;
一起围绕着你奉献之火
让他们聚集起来。愿我们印度,
回到她古老的土地
哦 再次回到不变的工作,
责任,奉献,
最热诚冥思到入定;让她再度处于
平静,无欲,无争,纯洁,
哦 重拾她往昔崇高的地位
成为全世界的老师。
【批注】
注1:「所有科学都是超越经验的,不然就会消逝。植物学现在已经得到正确的理论-梵天(译注﹕印度教中的造物主)的下凡不久就会是自然历史的教科书。」-爱默森。
增加(crescere),由拉丁字根而来,增加之义。博斯因加强检测仪及其它的发明在一九一七年被册封为爵士。
注2:莲花在印度古代是天国的象征;它展开的花瓣代表了灵魂的扩展;出污泥而不染显示了良好的灵性前景。
注3:「目前,只有纯粹的灾难才会使美国大学生想到印度。八所大学(哈佛、耶鲁、哥伦比亚、普林斯顿、约翰霍普金斯、宾夕法尼亚、芝加哥和加州)有梵文课程,但就我们所见到的,印度在历史、哲学、艺术、政治学、社会学或其它有极大贡献知识性的科系,实际上都没有被代表到...。我们相信特别是在人文科学上,除非是由在印度受过适当训练的专家来开课,否则没有一所主要的大学能够提供完全的教导。我们也相信每一所目标是训练毕业生从事世上知识性工作的大学,必须有一个了解印度文明学术性的教师。」-摘录自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诺曼底·布朗(W.Norman Brown)刊登在一九三九年五月美国学术协会公报(Bulletin of the American Council of Learned Societies)上的一篇文章,华盛顿特区十五街907号.这一期(#28)包含了超过100页的「印度研究基本的参考书目」。
注4:古印度人已熟知物质的原子结构。印度哲学六大纟统之一是胜论派(Vaisesika),由梵文字根visesas而来,「原子的个体」。胜论派最早的解说者之一是欧卢其亚(Aulukya),也称之为卡那达(Kanada),「吃原子的人,」大约生于二千八百年前。
注5:一九三四年四月,在「东方与西方」杂志上的一篇文章摘录了胜论派的科学知识如下:「虽然近代的『原子理论』一般都认为是科学上新的进展,其实卡那达「吃原子的人」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精彩地描述过了。梵文「anus」可适当地翻译成「原子」;后者在希腊文的意思是「不可切割或不可分的」。胜论派在纪元之前的其它科学理论包括(1)针对磁铁的移动,(2)植物体内水分的循环,(3)惰性没有结构的以太(akash)或醚是传送细微力量的基础,(4)太阳是所有其它热能形式的来源,(5)热是使分子改变的因素,(6)地心引力的定律是由地球内部的原子固有的吸引力或向下的拉力所造成的,(7)所有的能量本质上都是动态的﹔因果通常根源于能量的发散或是运动的重新分配,(8)宇宙的解体乃是经由原子的瓦解,(9)光和热的辐射,是无限小的粒子以不能想象的速度向所有的方向射出(近代「宇宙射线」的理论),(10)时间和空间的相对性。
「胜论派将世界的源起归于本质是永久性的原子,即他们最基本的特性。这些原子被认为是不停地振动着....最近发现原子是一个小型的太阳系,对古胜论派学者来说早就不是新闻了,他们也把时间归纳成极限的数学观念,描述一个原子穿过它自己单位空间的时间作为时间最小的单位(卡拉)(kala)。」
注6:维斯瓦帕拉提(Viswa-Bharati)的曼摩罕·高绪(Manmohan Ghosh)从泰戈尔的孟加拉文翻释过来。
第 9 章 极乐的虔信者和他的宇宙传奇
 「小兄弟,请坐好。我正在跟圣母说话。」
 我带着敬畏的心情静静地进入了他的房间。马哈赛上师宛如天使般的外表使我赞叹不已。柔软光滑雪白的胡子和明亮的大眼睛使他看起来像是纯洁的化身。抬高着的下巴和重叠的双手告诉了我,这第一次的访问打扰到他的打坐。
 他简单的欢迎词所产生的影响力是到目前为止,我所经验过最为猛烈的。我以为母亲之死别离的痛苦是所有苦难之最。然而现在与圣母分离巨大的痛苦对心灵而言,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我呜咽地哭倒在地上。
 「小兄弟,平静下来!」圣人忧伤地同情着。
 如同被遗弃在孤寂的汪洋中,我紧紧抓住他的脚做为唯一的救生艇。
 「神圣的先生,请代我祈求!问圣母在她的心里我能不能找到任何的恩赐!」
 这不是一个能轻许的承诺;上师沉默无语。
 无庸置疑地,我深信马哈赛上师正与宇宙圣母深入地交谈。当我了解到即使是在这个时候,在圣人完美的凝视下她是可见的时候,我的眼睛却看不到,实在是极大的羞辱。我厚着脸皮地抓住他的脚,不理会他温柔的劝告,一次又一次地恳求他代为祈求的恩典。
 「我会将你的请求上达挚爱的圣母。」上师缓慢且慈悲微笑地同意了。
 那少许的字眼有着什么样的力量,能使我从风暴的放逐中释放出来?
 「先生,请记得您的誓言!我将会为她的讯息很快地回来!」一刻钟前才悲伤啜泣的我,现在声音里回响着愉快的期待。
 走下长长的楼梯,我淹没在回忆里。这栋座落在阿默斯特街五十号的房子曾经是我的家,母亲死亡的地点,而现在是玛哈赛上师的住所。在这里,我为突然失去的母亲而心碎;今天在此,我的心也因为见不到圣母,而被折磨着。神圣的墙壁,沉默地见证了我悲痛的创伤及最终的痊愈!
 我步伐急切地回到古柏路的家。在我的小阁楼里寻找幽静,我持续打坐直到十点钟。印度温暖的黑夜突然被一个奇妙的景像照亮了。
 围绕着辉煌的光圈,圣母站在我的面前。她美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我一直都爱着你!我会永远爱着你!」
 天国的声音持续地荡漾在空气中,她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我几乎等不及太阳上升到适合访客时间的位置,再度去拜访玛哈赛上师。踩着这有着强烈记忆房子的阶梯,我爬到了他在四楼的房间。关着的门上,一件衣服挂在把手上;我觉得那是一个圣人不希望受到干扰的暗示。当我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时,圣人欢迎的手打开了门,我跪在他神圣的脚下。在好玩的心态下,我装出了一副严肃的脸孔,隐藏起天国的喜悦。
 「先生,我来了,我承认是非常的早!为了你的讯息。挚爱的圣母有没有说任何有关我的事呢?」
 「淘气的小兄弟!」
 他不再说任何话。显然地我装出来的严肃并不能使他印象深刻。
 「为什么这么神秘,这么难以捉摸?难道圣人从不明讲吗?」也许我有一点被激怒了。
 「你一定要测试我吗?」他平静的眼神充满了谅解。「今天早上我能加任何一个字到昨晚十点你从美丽的圣母那里得到的保证吗?」
 玛哈赛上师掌控了我灵魂洪流的闸门﹕我再度拜倒在他的脚下。但这次我涌出的是欢喜的而非过去忍受痛苦的眼泪。
 「你以为你的虔诚没有感动那无限的慈悲吗?你所敬爱母性的上帝以人类和天国的形态存在着,从来未曾忽略响应你被遗弃的哭泣。」
 这个单纯的圣人是谁,他对宇宙心灵做最小的请求就得到甜美的默许?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他可说是最伟大谦卑的人了,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色。玛哈赛(注1)上师在这阿默斯特街的房子开办一所小型的男子高中。斥责的话语未曾从他的口中说出过;不需规则及戒尺去维持纪律。在这些不大的班级里确实地教导着高级数学及教科书上所没有的爱的化学。他传播他经由灵性接触的智能,而非死板的教条。一心纯真地热爱着圣母,圣人跟小孩一样不再需要别人外在形式上的尊敬。
 「我不是你的古鲁;他稍后才会到来,」他告诉我。「经由他的引导,你对上帝爱与虔诚的经验将会转变成他那深不可测的智能。」
 每天傍晚我都会前往阿默斯特街,寻求玛哈赛上师让我生命满溢天国的圣杯。以前我从不曾因全然的尊敬而鞠躬致意;然而现在即使只是踩在马哈赛上师所走过加持过的土地,我都觉得是无上的恩典。
 有一天晚上,我带着一串的花朵抵达「先生,请戴上这个我为您特别做的金香木花环。」。但他害羞地拿开了,一再拒绝这项荣誉。最后察觉到我受到了伤害,他微笑地同意了。
 「既然我们两人都是圣母的信徒,你可以把花环戴在这身体的圣殿上,就好象是供奉给内在的她。」他广大无边的本质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我执在他身上有任何存在的空间。
 「让我们明天到永远被我古鲁圣化的达森斯瓦尔(Dakshineswar)圣庙去。」玛哈赛上师是一个基督般上师圣瑞玛克里斯纳帕拉宏撒(Sri Ramakrishna Paramhansa)的徒弟。
 翌晨,我们坐船沿着恒河完成了四英里路的旅程。我们进入那有九个圆形屋顶的卡力圣庙内,圣母和希瓦的神像支撑在亮丽银雕的莲花上,上有着精雕细琢的千片花瓣。玛哈赛上师高兴的眉开眼笑。他忙着享受与挚爱无穷的浪漫。当他吟颂着她的圣名时,我着迷地心花怒放。
 随后我们漫步经过这个神圣的场地,驻足在柽柳的树丛下。这种树渗出特有的汁液象征着玛哈赛上师所赐予天国的食物。他持续地进行天国的祈祷。我动也不动地坐在围绕着柽柳粉红色羽状花朵的草地上。短暂地离开了身体,我翱翔造访着天国。
 这是我跟神圣的上师往后多次到达森斯瓦尔圣庙朝圣的第一次。从他那里我学到上帝母性或天国慈悲甜美的一面。父性或是天国正义的一方对这孩子般的圣人几乎没有吸引力。坚毅、严厉、精确地判断和他温和的本质并不兼容。
 有一天,当我看着他在祈祷时,深情地想着。「他可以做为天国的天使在人间的榜样!」。他用长久以来他所熟悉原始纯洁的眼光审视这个世界,不带有一丝的责备或批评。他的身体、心灵、言语及行为毫不费力地与他单纯的心灵调和着。
 「我上师是这么跟我说的。」远离个人的主张,圣人在结束任何睿智的忠告时都用这个不变的称颂。他是如此深沉地将自我融入了圣瑞玛克里斯纳,玛哈赛上师不再认为他的思想是他自己的。
 有一天晚上,上师和我手牵着手在他的校区内散步。我的喜悦被一个自负熟人的到来而破坏了,他冗长的谈论烦扰着我们。
 「我看你不喜欢这个人。」这个自大狂没有听到圣人对我的耳语,兀自地说着他的长篇大论。「我跟圣母说过这件事了;她了解我们糟糕的困境。她答应当我们到达那间红色的房子时,就会提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的眼睛盯着解救的地方。当到达它红色的大门时,这个人不期然地转身离去,话都还没有说完,连再见也没有说。空中攻击的气氛被平静安抚着。
 另有一天,发现我单独地走近豪拉火车站。我在一座庙旁站了一下,心里批评着一小群敲着铙钹,打着鼓,激烈唱颂着圣歌的人。
 「他们用机械的方式覆诵上帝的圣名是多么的不虔敬。」我心里想着。我讶异地看到玛哈赛上师迅速地靠近。「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圣人没有理会我的问题,直接回答了我的想法:「小兄弟,上帝的名字出自任何人的口,不管是无明或聪明的,听起来都是甜美的,难道这不是真的吗?」他用手臂深情地环抱着我;我发现自己好象乘着他的魔毯到了慈悲之境。
 「你要不要去看一些影片?」一天下午,玛哈赛上师提出的这个问题让我大感惊奇;那时印度用「影片」表示「电影」。我同意了。不论在任何情况下,能成为他的同伴我都很高兴。我们轻快地走到加尔各答大学对面的花园。我的同伴指着靠近水池旁的一条长椅。
 「让我们在这里坐几分钟。我的上师总是要求我只要看到一片广阔的水域就要打坐。它的平静在此提醒着我们上帝广大无边的宁静。因为所有的事物都可以被水反映出来,所以整个宇宙也映照在『宇宙心灵』的湖上。我至尊的古鲁经常是这么说的。」
 很快地我们进入了大学内一间正在进行演讲的大厅。结果证实是非常单调无聊的,虽然偶而会有不同的幻灯图标,还是一样的无趣。
 「这类影片就是上师要我看的!」我的想法变得不耐烦了,但我不希望在脸上显出厌烦的表情伤害到圣人。不过他秘密地侧身过来。
 「小兄弟,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影片。我已经向圣母提过了;她十分同情我们两个人。她告诉我电灯现在会熄灭,等我们有机会离开场地后,它才会再亮起来。」
 在他耳语完之后,大厅陷入一片黑暗。这位教授刺耳的声音惊讶地安静了下来,接着评论道,「这大厅的电路系统看起来有问题。」在这个时候,玛哈赛上师和我已安全地穿过了门槛。我从走廊回头一望,看到我们受难的地方灯又亮起来了。
 「小兄弟,你对那部影片(注2)很失望,但是我想你会喜欢另一种不同的。」圣人和我站在大学建筑前面的人行道上。他轻轻拍击我胸部靠近心脏的地方。
 接着而来的是一种转变性的寂静。就好象是现在的有声电影,当扬声器坏掉时变成无声的影片,上帝的手用某种神奇的方式消除了尘世的喧扰。所有的行人及经过的电车、汽车、牛车及铁轮子的出租马车都无声地进行着。就好象有千里眼一般,我可以轻易地看到后面及旁边的景象就如同他们是在我前面一般。在加尔各答市这一小块地区内所有活动的场景,都在我面前无声的通过。像是薄薄一层灰烬下火焰的余光,柔和的冷光弥漫在整个景观中。
 我的身体看起来只是众多影子中的一个,不过当其它的人轻快无声地穿梭往来时,它是不动的。我的几个男孩朋友,接近我并走过去﹔虽然他们直接看到我却没有认出我来。
 这个奇特的默剧带给了我难以言喻的狂喜。我深饮着某个极乐泉源。突然间玛哈赛上师在我的胸前轻轻拍了一下,世界的喧闹再度进入了我不情愿的耳朵中。我摇摇晃晃地像是从轻飘飘的梦中被粗暴的唤醒。醉人的琼浆已被移到不可及之处。
 「小兄弟,我看你喜欢第二种影片。」圣人微笑着;我感激地正要在倒在他面前的地上时。「现在你不能对我那样做;你知道上帝也在你的殿堂里!我不会让圣母经由你的手碰触我的脚!」
 如果任何人看到了不虚饰的上师和我安然地走出拥挤的人行道时,旁观的人一定怀疑我们喝醉了。我觉得连笼罩下来的夜色也与悲悯的上帝一同醉了。当黑夜从它每夜的陶醉中清醒,面对新的清晨时我失去了那狂喜的心境。但永远珍藏在我记忆里的是圣母像天使一般纯洁的儿子-马哈赛上师!
 当我尝试用贫乏的字汇充分地描述他的仁慈时,我纳闷着是否玛哈赛上师以及其它那些,他们的道路与我交错着,有着洞察力的圣人知道多年之后,在西方的土地上,我会写下他们做为天国虔信者的生活。他们的先知不会让我和我希望已经跟着我到这里的读者对感到意外。
【批注】
注1:这些是他通常被尊称的头衔。他的名字是玛汉卓拉·纳斯·柯塔(Mahendra Nath Cupta);他签署文件时只签个「M」。
注2:牛津英文字典将「bioscope」极好地定义为:生活的景象;给与这种景象的东西。玛哈赛上师在用字的选择上特别适当。
第 10 章 与上师圣尤地斯瓦尔的相遇
 「对上帝的信心可以发生任何奇迹,但不读书就能通过考试除外。」我厌恶地合上了这本在空闲时拿起来看的书。
 「作者的这个例外表示他对上帝根本就缺乏信心,」我想。「可怜的家伙,他倒是很敬重午夜的油灯!」
 我答应过父亲要完成高中学业。但我不能自称自己是用功的。过去的这几个月来,在沿着加尔各答市沐浴石阶边幽静的地方找到我的机率超过了教室。邻接的火葬场在晚上尤其是阴森,但对瑜伽行者来说却极具吸引力。了悟不死本质的人是不会被几个没有处理过的骷髅头就吓倒的。人类的不完美在各种不同的骨头阴暗的住所中变得很明显。我午夜守夜的本质也就不同于一般的学者了。
 印度高中的毕业考试即将到来。口试的期间就像是在坟场的地方,会激起一种熟知的恐惧。我的心却很平静。在勇敢地面对盗墓者的情况下,我发掘出讲堂上学不到的知识。但我缺乏普拉那贝南达尊者的本事,轻易地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我教育上的困境很明显的是有关无限智能的议题。这是我的理解,虽然对许多人来说看起来并不合逻辑。虔信者的不合常理源自于上千个无法解释的,上帝在困境时瞬间出现的明证。
 「你好,穆昆达!这些日子来我几乎都没看到你!」一天下午,一位同学在古柏路上跟我打招呼。
 「你好,南杜(Nantu)!事实上不在学校出现显然使我处在一个很麻烦的处境。」在他友善的眼神下,我如释重负。
 南杜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他衷心地笑了起来;我的困境并非没有让人好笑的一面。
 「你完全没有准备好去考毕业考试!我想帮忙你是我的责任!」
 这些简单的话语传达了上帝的允诺到我的耳朵里;我欣然地到他家去。他亲切扼要地叙述了他觉得老师有可能会出的各种不同问题的答案。
 「这些问题都是圈套,会使很多粗心的学生陷入试题的陷阱里。记住我的答案,你就可以不受伤害地逃脱了。」
 当我离开时已经是深夜了。脑袋里塞满了许多半生不熟的知识,我虔诚地祷告着,希望能记到接下来那几个重要的日子。南杜辅导我不同的科目,但是由于时间紧迫,忘记了梵文那一项。我热烈地提醒上帝这项疏失。
 第二天早上我出发走一小段路,随着摇晃的脚步一边消化新的知识。在转角处当我抄快捷方式经过野草丛时,目光落在几张印了一些松散文字的纸上。成功地拿到手之后,证明了他们是梵文的诗句。我找到一个梵文学家修正我不甚流利的解释。他圆润的声音使空中充满了古代韵律(注1)无边甜蜜的优美。
 「这些特殊的诗节不可能对你的梵文考试有所帮助。」学者怀疑地排除了考题的可能性。
 但熟悉那首特殊的诗篇使我隔日通过梵文的考试。经由南杜聪敏的帮忙,我在所有其它科目都刚好及格过关。
 父亲很高兴我遵守诺言结束高中的课程。我的感激之情迅速地传向上帝,衪单独指引了我拜访南杜,及改变平常行走的路线去走充满废弃物的地方。衪很好玩地用双重的方式,表示出及时拯救我的计划。
 我看到那本被拋在一旁的书,它的作者不认为上帝在考试的厅堂里享有优先权。不禁对自己私下的评注暗自好笑。
 「如果我告诉他,得到高中文凭的快捷方式是在尸体当中神圣的打坐,恐怕只会增加这家伙的困扰!」
 有了新的尊严,现在我公开地计划离家。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年轻的朋友纪腾卓拉·玛诸达尔(Jitendra Mazumdar)(注2),我决定到贝拿勒斯的摩诃曼达拉(Mahamandal)修道院去,并在那里受戒。
 有一天早晨,想到要与家庭分离孤寂的感觉袭击着我。自从母亲死后,我对两个弟弟萨南达(Sananda)和毕修的感情变得尤其温柔。我冲到我小阁楼的静修处,这个地方曾经目睹我许多骚乱的灵修(sadhana)(注3)场景。在泪如泉涌般地哭泣了两个小时之后,我觉得好象被某种炼金术的清洗液奇异地净化了。所有感情上的执着(注4)都消失了;我要寻找朋友中的朋友-上帝的决心就像花岗石般地坚定。我很快地完成旅行前的准备工作。
 「我提出最后的请求。」当我在父亲面前做最后临别的祝福时,他悲伤地说:「不要忘记我及你悲伤的兄弟姐妹们。」
 「敬爱的父亲,我不能描述我是多么地爱您!但是我更爱天父,在地上衪给了我一个完美的父亲。让我走,有一天我会带着更多天国的领悟回来。」
 在父亲勉强的同意下,我出发到贝拿勒斯去会合已经在修道院的纪腾卓拉。当我到达时,年轻的院长第亚南达(Dyananda)热诚地迎接我。他高瘦并有着沉思的表情给了我良好的印象。他白晰的面孔有着佛陀一般的平静。
 我很高兴我的新家有一间阁楼,我设法在早晨和黄昏的时刻待在那里。修道院里的人对打坐知道的很少,他们觉得我必须将所有的时间花在组织的工作中。他们赞赏我在他们办公室午后的工作。
 「不要那么快就想得到上帝!」一天清早我正要离去打坐时,一个同伴嘲弄地说。我去找第亚南达,他正忙着在他的小房间里眺望着恒河。
 「可敬的尊者(注5),我不明白我在这里必须修习些什么。我追寻直接了悟上帝。没有衪,只有加入僧团、遵守教律或做好的工作是不可能使我满足的。」
 穿著赭色僧袍的院长温柔轻拍着我。他类似斥责地告诫一些近旁的徒弟。「不要烦扰穆昆达。他会学会我们的方式。」
 我礼貌地藏起了我的怀疑。学生们被责备后不顺服地鞠躬离开了房间。第亚南达给我近一步的指示。
 「穆昆达,我看到你的父亲定期地寄钱给你。请你把钱退还给他;在这里你不需要任何金钱。第二个对你纪律的指示是有关食物的。即使你饿了,也不要提及。」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我眼神中闪着饥饿。但我是知道的太清楚了,我是饿了。修道院里经常不变的第一餐饭是在中午十二点。我在家里习惯在早上九点就吃一顿丰盛的早餐。
 三个小时的差距使得日子更加冗长了。在加尔各答时,我可以为了厨子十分钟的迟到而责骂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试图去控制我的食欲;有一天我进行廿四小时的断食。在加倍的渴望下我期待第二天中午的到来。
 「第亚南达的火车误点了;他回来时我们才开饭。」纪腾卓拉带给我这可怕的消息。为了表示对离开了两个星期尊者的欢迎,我们准备好许多佳肴。剌激食欲的香味充满了空中。没有其它任何的供应,除了昨天断食成就的骄傲外还有什么能吞下去的呢?
 「上帝加速火车吧!」我想上帝并不包括在第亚南达要我在饿时不能出声的禁止内。然而上帝的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时钟慢吞吞地走了好几个钟头。当我们的领导者进到门内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我的迎接出于一种真诚的喜悦。
 「等第亚南达洗澡静坐完我们才开饭。」纪腾卓拉再度像一只预兆不祥的鸟靠近我说道。
 我几乎要崩溃了。我年轻没有空腹经验的胃,阵痛地抗议着。我见过饥民的景象像鬼魂似的在我面前经过。
 我想。「下一个在贝拿勒斯饿死的人马上就要在这所修道院出现了。」即将到临的噩运在九点时被避免了。天国美味的召唤!那顿饭鲜明的记忆就像是人生中一段完美的时刻。
 尽管全神贯注在食物上,但我仍注意到第亚南达心不在焉地吃着。显然他已超越了我极端的满足。
 「可敬的尊者,您不饿吗?」快乐地过度饮食后,我与这位领导者单独地在他的书房内。
 「啊,是的!我最后这四天不吃不喝。我从不在充满世俗之人混杂波动的火车上吃东西。我严格遵守经典(注6)上属于我的特殊阶层出家人需要遵守的戒律。
 「我惦记着一些我们组织工作上的问题。今晚在家里我忽视晚餐。有什么好急的?明天我再注意正常进食。」他愉快地笑着。
 我感到窒息般的羞愧。但是我昨天的折磨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我大胆地提出进一步的问题。
 「可敬的尊者,我有些疑惑。遵行您的指示,假使我从不要求食物,也没有人给我任何食物。我会饿死的。」
 「那么就死吧!」警惕的劝告划过了空中。「穆昆达,若有必要就死!永远不要容许自己靠食物而不是上帝的力量存活!每一种形体的食物都是上帝创造的,衪赐予食欲,当然也知道衪的子民会有足够的支持!不要以为是稻米在养育你,金钱或是人们在支持你!如果上帝撤回你生命的气息他们还能有什么帮助?他们只是上帝间接的工具而已。消化胃中的食物是经由你的任何技能吗?穆昆达,用你分辨智能的剑吧!斩断那些代理者的锁链,察觉到单一的源起。」
 我发现他锋利的言辞刻骨铭心。由来已久身体的需要骗过灵魂的妄想随之而去。那里在那个时刻,我体验到了精神足以充满一切。在我往后不断旅游的生活中,在多少个陌生的城市里,好几次证明这堂贝拿勒斯修道院的课的有用性!
 我从加尔各答带来唯一的宝物是母亲留传给我隐士银制的护身符。守护它几年后,现在我小心地把它藏在我修道院的房间里。有一天早上,想要重新得到我在护身证物上的欢乐,我打开上锁的盒子。虽然封好的外表并没有被动过,瞧!护身符已不见了。我伤心地撕开外层的封套,确信无误。它正如隐士所预言的已消失至他所召唤来的以太中了。
 我与第亚南达追随者的关系逐渐恶化。整个房子的人被我坚决的隔离伤害了,对我抱着冷淡的态度。我为着那让我离开家庭及所有世俗野心非凡的理想,严格坚持的打坐,招来了各方浅簿的批评。
 精神上的痛苦折磨着我,有一天的黎明,我进入了阁楼,下定决心要祷告到被赐予回答为止。
 「慈悲的宇宙之母,请经由体验亲自教导我,或经由一位您所送来的古鲁!」
 几个小时过去了,我啜泣的恳求没有得到响应。突然间我觉得身体好象上升至一个无限的领域。
 「你的上师今天会来!」一个无所不在,又无所在天国女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天国的体验当场被一阵叫喊打断了。一个年轻的僧人,小名哈布(Habu)在楼下的厨房叫我。
 「穆昆达,打坐够了吧!你有差事了。」
 换成是别的日子我会不耐烦地回答;现在我拭干了浮肿脸上的眼泪,温顺地遵从召唤。哈布和我一起前往一个位在贝拿勒斯孟加拉区远方的市场。当我们在市集采买时,印度的艳阳尚未到达它的顶点。我们穿过色彩鲜艳的家庭主妇、导游、僧人、衣着简单的寡妇和庄严的婆罗门以及到处存在的圣牛。经过一条不起眼的巷子,我转过头审视那狭窄的长度。
 一位穿著赭色僧袍基督般的男子在巷子的尽头站着不动。他瞬间看起来是那么古远的熟悉;转眼间我加深了渴望的目光。接着怀疑困扰着我。
 「你把这位云游的僧人与你认识的人混淆了。」我想。「梦想家,继续走吧。」
 十分钟之后,我觉得双脚异常沉重地麻木,好象要变成石块般,再也不能前进。我费力地转过去;两只脚就恢复正常了。但当我再度面对相反的方向时;这个奇怪的重量再度压迫着我。
 「那位圣人吸引我向他那边去!」我心里想着并把我的包裹堆到哈布的手上去。他已经惊异地观察到我奇怪的步法,现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怎么啦?你疯了吗?」
 我混乱的情绪阻止了任何的反驳;我安静加速地离开了。
 我好象装了翅膀似地,顺着原路折返,到达那条窄巷。我迅速地瞥见那平静的身影,稳定地注视着我的方向。几个渴望的脚步,我拜倒在他的脚下。
 「天国的导师(Gurudeva)!(注7)」这个天国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我在上千次体验中看到的他。狮子般的头上有着宁静的双眼,尖的胡子和平滑的头发,经常看透我夜间幻想的阴影,有着我不完全了解的承诺。
 「我的天啊!你到我这里来了!」我的古鲁用孟加拉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声音充满了喜悦的震颤。「多少年来,我等待着你!」
 我们沉浸在合而为一的宁静中;言语似乎是多余了。动人无声的咏唱由上师的心头流向了徒弟。以无可辩驳洞悉的天线,我感觉到我的古鲁知道上帝并会带我到衪那里去。这一世的遮蔽消失在出生前记忆中精细的曙光。戏剧性的时刻!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它循环的景象。这不是第一个发现我在这些神圣脚下的太阳!。
 我的古鲁牵着我的手带我到他位在这个城市瑞拿玛哈(Rana Mahal)区暂时的住所。他运动家的身材迈着稳定的步伐。他在这个时候约五十五岁,高大、挺直、精力充沛,像年轻人般的活跃。他有着蕴含渊博智能大而美丽深色的眼睛。微卷的头发柔化了强有力的面孔。在力量中微妙地混合着温柔。
 当我们向前走到一栋俯视着恒河房子的石头走廊时。他充满深情地说:
 「我将给你我的修道院及所拥有的一切。」
 「先生,我为了智能与上帝的接触而来。那些贵重的珍藏才是我所要追求的!」
 在我的上师再次说话之前,快速移动的印度夜暮已放下了半个帘幕。他的眼神充满了深不可测的温柔。
 「我给你我无条件的爱。」
 多么珍贵的话!一直到四分之一个世纪后,我才有机会再次听到证实他的爱。他不习惯表达热情,寂静适合他广大无垠的心胸。
 「你会给我同样无条件的爱吗?」他如同孩子般信任地注视着我。
 「我会永远地爱着您,天国的导师!」
 「一般的爱是自私的,黑暗地根植于欲望及满足。天国的爱是无条件的、没有界限的、永远不变的。人类的心灵的波动被纯洁的爱贯穿接触时,就永久地消逝了。」他又谦虚地补充道,「如果任何时候你发现我背弃了悟上帝的状态,请答应将我的脑袋放在你的膝上,帮忙带我回到我们两个都祟敬的宇宙挚爱里。」
 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他接着起身带我到里面的房间去。当我们吃着芒果和杏仁的甜点时,在谈话中他不留痕迹熟悉地说出我的本质。我对他那细腻地混合着天生谦卑的伟大智能肃然起敬。
 「不要为你的护身符感到难过。它已经完成它的任务了。」像天国的一面镜子,我的古鲁显然看到了我生平的映象。」
 「上师,您实际存在的出现带给我的喜悦超过了任何的象征。」
 「该是改变的时候了,你在修道院相当地不快乐。」
 我没有提到有关自己的生活;现在看起来那些都是多余的了!由他自然不做任何强调的方式,我了解到他不希望他的天眼通惊吓到我。
 「你应该回到加尔各答去。为什么要把你的亲属排除在你对人类的爱之外?」
 他的建议使我沮丧。仅管我不理会信上的许多请求,我的家人还是预期我会回去。「让年轻的鸟儿飞翔在形而上的天空,」阿南达提到。「他的翅膀在沉重的气氛下很快地就会疲乏。我们尚未但将会看到,他猝然下降回家,收起他的翅膀,温顺地安定在家庭的窝中。」这个令人泄气的明喻鲜明地在我的心里,我决心不要「猝然下降」回加尔各答去。
 「先生,我不要回家。但我要跟随您到任何地方去。请给我您的大名和住址。」
 「圣尤地斯瓦尔吉利尊者。我主要的修道院在塞伦波尔(Serampore),在拉埃沟特(Rai Ghat)巷上。我来这里只有几天是为了探望母亲。」
 我对上帝与衪的徒弟间难以理解的游戏感到惊讶呀。塞伦波尔离加尔各答不过十二英里,但在那些地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的古鲁。我们却要旅行到这被拿希里.玛哈赛的回忆圣化的卡希(Kasi)古城(贝拿勒斯)见面。在这里释迦牟尼佛、商卡拉查尔雅(Shankaracharya)和其它基督般的瑜伽行者的脚步都祝福过这块圣地。
 「四个星期之内,你会来找我。」第一次圣尤地斯瓦尔的口气是严格的。「现在我已经告诉你我永恒的感情,也显示了找到你的快乐-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不理我的要求。下次我们再见面时,你必须重新唤起我的兴趣:我将不轻易接受你做为我的徒弟。必须服从我严格的训练而做到完全的舍弃。」
 我仍然固执地沉默着。我的古鲁轻易地看透了我的困境。
 「你认为你的家人会嘲笑你?」
 「我不要回去。」
 「三十天内你将会回去。」
 「绝不。」恭敬地鞠躬在他的脚下,我没有降低争论的紧张状态就离开了。在午夜的黑暗中当我回去时,我纳闷着为什么这奇迹般的相遇,终止于如此不协调的音符。马雅天平的双重性,以悲伤平衡着每个喜悦!我年轻的心尚未适应我古鲁转化的手指。
 翌晨我注意到修道院的人对我增加的敌意。我的日子充斥着无礼的粗暴。三个星期后,第亚南达离开修道院到孟买(Bombay)去参加一个会议;混乱的情况阵阵袭向我不幸的脑袋。
 「穆昆达是一只寄生虫,接受修道院的款待而没有适当地回馈。」无意中听到这谈论,我第一次后悔遵从将我的钱送回去给父亲的要求。我心情沉重地去找我唯一的朋友纪腾卓拉。
 「我要离开了!当第亚南达回来时,请你转达我对他尊敬的歉意。」
 「我也要离开了!我在这里试图打坐的情况比起你来也好不到那里去。」纪腾卓拉下定决心地说着。
 「我已碰到一位基督般的圣人。让我们到塞伦波尔去找他吧。」
 如此「鸟儿」准备好冒险地「猝然下降」靠近到加尔各答去了!
【批注】
注1:梵文(Sanskrita)意为「精练的;完全的」。梵文是印欧语言的老大姊。它的字母称为达温那加里(Davanagari),意思是「神的住所。」「谁知道我的文法就是知道上帝!」古印度伟大的哲学家帕里尼(Panini)是如此地赞誉梵文在数学和心理学上的完美性。一个人若是追究语文到它的的根源时,事实上最后就能无所不知。
注2:他不是贾汀达(乔汀·高绪),记得他及时地避开老虎!
注3:通往上帝之路或初步的预备。
注4:印度的经典教导说,家庭的执着也是一种妄想,如果它阻碍了信徒追寻所有恩惠的给与者,包括了亲爱的家人,更不用提生命的本身了。耶稣也同样地教导到:「谁是我的母亲?谁是我的兄弟?」(马太福音第12章48节)
注5:可敬的尊者(swamiji)中「ji」是习惯性尊称的字尾,特别是用在直接称呼时;就像可敬的古鲁(guruji),可敬的圣尤地斯瓦尔(Sri Yukteswarji)和可敬的帕拉宏撒(paramhansaji)。
注6:有关圣典(shastras),字意上「神圣的书」,包含了四种经典:法典(shruti),传承(smriti),往世书(purana)和密教经典(tantra)。这些广泛的论着包括了宗教及社会各个层面的生活以及法律、医药、建筑、艺术等等;法典是「直接听到」或「启示」的经典,如吠陀。传承或是「记忆」的传说是从远古流传,最后写下来成为世界上最长的史诗,像摩呵婆罗多和罗摩耶纳。往世书,意为「古老的」寓言;密教经典,意为「仪式」或「典礼」﹔这些经典在详细象征的表面下传达了精深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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