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所有的勤勉都在和张敏欣的对答中用光,双眼渐渐合往一处,眼看就要结束这场谈话时,张敏欣笑吟吟说:“我倒知道,每天只需吃吃喝喝,不用干活,所有的事都有人家操心,还被人宠爱疼惜的某种生活。”
阿汉的精神微微一振:“什么?”
张敏欣笑若春风:“男宠。”
好书尽在m
外传之前生(阿汉) 第三章 确定
男宠是什么?”阿汉对古代职业的知识贫乏到只知道有帝王将相,渔樵耕读,士农工商,最多加上下人和乞丐,其他的就再没有概念啦。
“这个啊,比较复杂,来来来,我给你看看资料。”张敏欣的双手又开始飞快地点点按按摸摸碰碰。
虚空的屏幕中,出现无数的图样和文字“这是我从已经湮没的古代文学中,发现的一朵奇葩,人称耽美,而喜欢这一类作品的多为女性,又称同人女。这是我从已经散失很久的文档中,找来的残章断篇,据说一般出于两个古代文学基地,一名晋江,一名露西弗。”
本来无论有多少文档资料,只要用传导仪,可以转瞬传入脑海中,但张敏欣坚决反对这一行为。
她对阿汉振振有词的理由是:“你的脑海如果是一个空荡荡的空间,传导仪不过是把整个图书錧的收全部传到你脑子里,让你的脑子成了个图书馆,但要翻看某一章某一节,还必须努力地在无数书堆中去翻找。就算传异仪给了你无尽的知识,以你那懒惰的性格,也不过是让这一切渐渐沉寂去脑海深处,慢慢忘怀,根本不会去翻寻,去回忆,去思考。没有人翻看的图书馆,再大有什么意思?来来来,还是我们一起,运用人类传统的方式,用自己的眼来看,自己的口来读,自己的脑来记吧。”
总之,阿汉就这样被逼着霸王硬上弓,让张敏欣生生夹缠了三天三夜,对着虚空的屏幕,看尽无数耽美的故事。
而其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
也就是某小受。不知道哪里特别突出,哪里特别着人爱,总之因为种种在后人来说,完全看不出来的原因就被小攻爱上了。而小攻基本上全是大人物,皇帝啊,王爷啊,再不济也是什么庄主啊,教主啊。在他们爱上小受后,自然是把小受心啊肝啊,疼爱惜啊,捧在手上怕跌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里还舍得让他劳心劳力,啥事也不让干,安顿在后宫啊,花园啊,秘密基地啊,等一系列地方,总之要有丽日晴天啊,百花飘香啊,楼台亭阁啊,等等等,再加上下人啊,美食啊,最精美的大床啊……
犹其是床,一般都很大,很软,很华贵,很舒服,其原因当然是小攻经常要在上头,拉着小受做某种原始运动。
这运动看起来是很累的,不过,好在受累的一般是小攻,小受基本上没啥要干的事,随人家胡闹就行了。
而这些皇帝啊,王爷啊,庄主啊,教主啊,基本上,是没什么正事可干的,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关心小受吃得香吗,睡得好吗,日子悠闲吗?其后就是在最漂亮最舒服的床上,艰苦运动来着。
张敏欣调出无数耽美文档,以快进方式,加以她自己的解说,很如意地让阿汉看到所有她要他看的情节。而她不想他看的情节,比如小受曾是状元啊,将军啊,某派少年英才啊,哪怕被皇帝王爷教主收为男宠也忧国忧民忧武林,劳心劳力,不断得忍受的污辱误会,为国家为民族为百姓为武林同道奉献自己,不断牺牲自己的一切。整日累得茶饭不思,末了还三天两头吐血,最后心力交瘁,这种凡涉及辛苦的内容,一概飞闪而过,就算人家聚精会神地盯着看,也跟不上文字闪掠的速度,更何况阿汉完全是气息奄奄,双眼似睁若闭,要说看文档,不如说是硬被张敏欣的催命魔音灌输情节介绍。
“总之呢,在古代,男风是很流行的一种时尚,有空的话,你可以看看《品花宝鉴》,算了,我看你也没空,而男性与男性之间,发生关系也是很平常的事,不会引起社会大众的反感。男性之间的关系有多种,有上下的,有平等的,有主从的,而这多种关系中,可以让某一方,啥事也不用操心,每天只需要吃吃喝喝睡睡,最多在漂亮的大床上,闭着眼睛让人家辛苦辛苦的,就只有男宠了。身为男宠,不用为衣食操心,所有一切,自有主人买单,他的工作就是吃饱喝足睡得香,让主人有一个对象,可以嘿咻嘿咻地辛苦。”
阿汉看得眼花缭乱,喃喃道:“你说古代的皇帝大官都很辛苦,要操心天下,日理万机,可我看他们,好象最大的烦恼只是小受不高兴,国家也好,百姓也罢,通通不及小受回头一笑,看样子他们全都挺悠闲的。”
张敏欣不慌不忙,从容回答“是悠闲,可你看他们,日也运动,夜也运动,一日二十四小时,生命不息,运动不止,你仔细看看,这些运动细节,多么讲究,多么复杂,有这么多要注意,才能完成一次,完美的,双方都高兴的运动,你确定这么辛苦的事情,你做得了,就算一次做得了,你确定你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辈子几十年,能永远运动不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阿汉打个寒战:“这个,这个,还是算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陈述若干事实之后,张敏欣总结发言”最适合偷懒的职业,莫过于男宠。”
阿汉点头:“那么,我的论题,就是古代男宠的生活吧。”
“那怎么行?这也太没挑战感,没有成就感了吧。我帮你选一个,就叫论爱情中的怀疑猜忌独占欲和伤害。”
阿汉一怔:“为什么?”
“咦,你没仔细看吗?一般的男宠虽然也有吃有喝,但也未必永远那么清闲,时不时的还要侍酒啊,演舞啊,奏乐啊,参加娱乐工作。只有被小攻捧在手心上的那个不用,整天藏在家里,连看都不肯让无关的人多看一眼。这是为什么?一般来说,这些小受都曾被小攻误会过,伤害过。而后真相大白,小攻悔不当初,痛不欲生,从此千倍百倍来回报小受,小受说一,绝不说二,小受说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他立马下令,说太阳从东边出来的一概处斩。只有得到了这种地位之后,才能真正一生闲适无忧啊。”
张敏欣一边说,一边又点动屏幕,调出若干片断给阿汉欣赏。
阿汉结结巴巴道:“可是,小受被误会时,会受很多伤,会让他们那个……”
“这有什么?挥鞭挥得手臂酸麻的不是你,做激烈运动以惩罚那个出力的也不是你。书里小受惨叫是他们怕痛,我都不怕痛,你这个精神力强过我好几倍的还怕痛吗?也就是不用吃书里小受吃的苦,却可以得到书里小受所受的一切优待,我给你挑的这个论题不好吗?”
“可是……但是……这个……那个……”
“可是什么,就这样办吧?”女王张敏欣挥手做出决断,十指飞快打出:“模拟人,阿汉,论题,论爱情中的疑猜忌独占欲和伤害,第一候选身份,男宠,来确定吧。”
一把抓起阿汉的手,按在确定钮上。
阿汉迟疑了一下,却也没有挣扎反对。
电脑确认了阿汉本人的确定之后,发出接受资讯,选择相应条件中的讯息。
张敏欣悠然而笑,在论题确认之后,是不可以再更改的。电脑会根据阿汉的条件,为阿汉挑选合适的父母,让他去投胎,并对他做适合论题的人生建议,也会把适合论题的那种性情残暴多疑冷漠寡恩之人做为试验对象,给出阿汉接近的信息。以后的故事一定会非常之精彩。
就这样,阿汉的命运被定了下来。他是最早一个给出论题内容,也是最早接收到相关电脑信息,而投生人间的一个。
他的第一世,过得让每一个同学看到,都啼笑皆非,而老师只得叹气,就连记录他相关信息的电脑,都险险当机。
劲节对此的评价是,干笑两声:“阿汉同学比较纯洁善良,不知道人性中有丑恶黑暗的一面。虽然,天真过了头就是愚蠢,纯真过了界,就是……我说,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小容叹息着:“阿汉太可怜了一点,要不,咱们给他帮帮忙,出出主意。”而这之后,是否越帮越忙,自然就有待事实加以证明了。
只有轻尘提到阿汉,冷笑一声:“你们真以为他是纯真愚蠢才上当的吗?所谓大智若愚,他根本是无情到对一切漠不关心,这一切中,包括他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什么都不勉强,什么都可以。他喜欢过懒散的生活,但要无法懒散那也无所谓。他不是被某恶女欺骗,他只是不喜欢再有一个人在耳边烦个不停,所以干脆如了她的意。他是那种懒到就算知道眼前有一个陷阱,也懒得绕开的家伙。只有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冷漠,真正的无情,嗯……我要向他学习,是否只有这样,才可以完全不受伤……喂喂喂……你们怎么全这幅表情,我是受伤了啊,为什么你们从不相信……我伤人?……我伤人也是因为我自己伤得太重了,同情……没有人同情我,我为什么要同情别人……别走啊,听我说完……”
小楼传说 外传之前生(碧血汉卿前传) 第三章 确定
男宠是什么?”阿汉对古代职业的知识贫乏到只知道有帝王将相,渔樵耕读,士农工商,最多加上下人和乞丐,其他的就再没有概念啦。
“这个啊,比较复杂,来来来,我给你看看资料。”张敏欣的双手又开始飞快地点点按按摸摸碰碰。
虚空的屏幕中,出现无数的图样和文字“这是我从已经湮没的古代文学中,发现的一朵奇葩,人称耽美,而喜欢这一类作品的多为女性,又称同人女。这是我从已经散失很久的文档中,找来的残章断篇,据说一般出于两个古代文学基地,一名晋江,一名露西弗。”
本来无论有多少文档资料,只要用传导仪,可以转瞬传入脑海中,但张敏欣坚决反对这一行为。
她对阿汉振振有词的理由是:“你的脑海如果是一个空荡荡的空间,传导仪不过是把整个图书錧的收全部传到你脑子里,让你的脑子成了个图书馆,但要翻看某一章某一节,还必须努力地在无数书堆中去翻找。就算传异仪给了你无尽的知识,以你那懒惰的性格,也不过是让这一切渐渐沉寂去脑海深处,慢慢忘怀,根本不会去翻寻,去回忆,去思考。没有人翻看的图书馆,再大有什么意思?来来来,还是我们一起,运用人类传统的方式,用自己的眼来看,自己的口来读,自己的脑来记吧。”
总之,阿汉就这样被逼着霸王硬上弓,让张敏欣生生夹缠了三天三夜,对着虚空的屏幕,看尽无数耽美的故事。
而其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
也就是某小受。不知道哪里特别突出,哪里特别着人爱,总之因为种种在后人来说,完全看不出来的原因就被小攻爱上了。而小攻基本上全是大人物,皇帝啊,王爷啊,再不济也是什么庄主啊,教主啊。在他们爱上小受后,自然是把小受心啊肝啊,疼爱惜啊,捧在手上怕跌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里还舍得让他劳心劳力,啥事也不让干,安顿在后宫啊,花园啊,秘密基地啊,等一系列地方,总之要有丽日晴天啊,百花飘香啊,楼台亭阁啊,等等等,再加上下人啊,美食啊,最精美的大床啊……
犹其是床,一般都很大,很软,很华贵,很舒服,其原因当然是小攻经常要在上头,拉着小受做某种原始运动。
这运动看起来是很累的,不过,好在受累的一般是小攻,小受基本上没啥要干的事,随人家胡闹就行了。
而这些皇帝啊,王爷啊,庄主啊,教主啊,基本上,是没什么正事可干的,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关心小受吃得香吗,睡得好吗,日子悠闲吗?其后就是在最漂亮最舒服的床上,艰苦运动来着。
张敏欣调出无数耽美文档,以快进方式,加以她自己的解说,很如意地让阿汉看到所有她要他看的情节。而她不想他看的情节,比如小受曾是状元啊,将军啊,某派少年英才啊,哪怕被皇帝王爷教主收为男宠也忧国忧民忧武林,劳心劳力,不断得忍受的污辱误会,为国家为民族为百姓为武林同道奉献自己,不断牺牲自己的一切。整日累得茶饭不思,末了还三天两头吐血,最后心力交瘁,这种凡涉及辛苦的内容,一概飞闪而过,就算人家聚精会神地盯着看,也跟不上文字闪掠的速度,更何况阿汉完全是气息奄奄,双眼似睁若闭,要说看文档,不如说是硬被张敏欣的催命魔音灌输情节介绍。
“总之呢,在古代,男风是很流行的一种时尚,有空的话,你可以看看《品花宝鉴》,算了,我看你也没空,而男性与男性之间,发生关系也是很平常的事,不会引起社会大众的反感。男性之间的关系有多种,有上下的,有平等的,有主从的,而这多种关系中,可以让某一方,啥事也不用操心,每天只需要吃吃喝喝睡睡,最多在漂亮的大床上,闭着眼睛让人家辛苦辛苦的,就只有男宠了。身为男宠,不用为衣食操心,所有一切,自有主人买单,他的工作就是吃饱喝足睡得香,让主人有一个对象,可以嘿咻嘿咻地辛苦。”
阿汉看得眼花缭乱,喃喃道:“你说古代的皇帝大官都很辛苦,要操心天下,日理万机,可我看他们,好象最大的烦恼只是小受不高兴,国家也好,百姓也罢,通通不及小受回头一笑,看样子他们全都挺悠闲的。”
张敏欣不慌不忙,从容回答“是悠闲,可你看他们,日也运动,夜也运动,一日二十四小时,生命不息,运动不止,你仔细看看,这些运动细节,多么讲究,多么复杂,有这么多要注意,才能完成一次,完美的,双方都高兴的运动,你确定这么辛苦的事情,你做得了,就算一次做得了,你确定你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辈子几十年,能永远运动不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阿汉打个寒战:“这个,这个,还是算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陈述若干事实之后,张敏欣总结发言”最适合偷懒的职业,莫过于男宠。”
阿汉点头:“那么,我的论题,就是古代男宠的生活吧。”
“那怎么行?这也太没挑战感,没有成就感了吧。我帮你选一个,就叫论爱情中的怀疑猜忌独占欲和伤害。”
阿汉一怔:“为什么?”
“咦,你没仔细看吗?一般的男宠虽然也有吃有喝,但也未必永远那么清闲,时不时的还要侍酒啊,演舞啊,奏乐啊,参加娱乐工作。只有被小攻捧在手心上的那个不用,整天藏在家里,连看都不肯让无关的人多看一眼。这是为什么?一般来说,这些小受都曾被小攻误会过,伤害过。而后真相大白,小攻悔不当初,痛不欲生,从此千倍百倍来回报小受,小受说一,绝不说二,小受说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他立马下令,说太阳从东边出来的一概处斩。只有得到了这种地位之后,才能真正一生闲适无忧啊。”
张敏欣一边说,一边又点动屏幕,调出若干片断给阿汉欣赏。
阿汉结结巴巴道:“可是,小受被误会时,会受很多伤,会让他们那个……”
“这有什么?挥鞭挥得手臂酸麻的不是你,做激烈运动以惩罚那个出力的也不是你。书里小受惨叫是他们怕痛,我都不怕痛,你这个精神力强过我好几倍的还怕痛吗?也就是不用吃书里小受吃的苦,却可以得到书里小受所受的一切优待,我给你挑的这个论题不好吗?”
“可是……但是……这个……那个……”
“可是什么,就这样办吧?”女王张敏欣挥手做出决断,十指飞快打出:“模拟人,阿汉,论题,论爱情中的疑猜忌独占欲和伤害,第一候选身份,男宠,来确定吧。”
一把抓起阿汉的手,按在确定钮上。
阿汉迟疑了一下,却也没有挣扎反对。
电脑确认了阿汉本人的确定之后,发出接受资讯,选择相应条件中的讯息。
张敏欣悠然而笑,在论题确认之后,是不可以再更改的。电脑会根据阿汉的条件,为阿汉挑选合适的父母,让他去投胎,并对他做适合论题的人生建议,也会把适合论题的那种性情残暴多疑冷漠寡恩之人做为试验对象,给出阿汉接近的信息。以后的故事一定会非常之精彩。
就这样,阿汉的命运被定了下来。他是最早一个给出论题内容,也是最早接收到相关电脑信息,而投生人间的一个。
他的第一世,过得让每一个同学看到,都啼笑皆非,而老师只得叹气,就连记录他相关信息的电脑,都险险当机。
劲节对此的评价是,干笑两声:“阿汉同学比较纯洁善良,不知道人性中有丑恶黑暗的一面。虽然,天真过了头就是愚蠢,纯真过了界,就是……我说,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小容叹息着:“阿汉太可怜了一点,要不,咱们给他帮帮忙,出出主意。”而这之后,是否越帮越忙,自然就有待事实加以证明了。
只有轻尘提到阿汉,冷笑一声:“你们真以为他是纯真愚蠢才上当的吗?所谓大智若愚,他根本是无情到对一切漠不关心,这一切中,包括他自己。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什么都不勉强,什么都可以。他喜欢过懒散的生活,但要无法懒散那也无所谓。他不是被某恶女欺骗,他只是不喜欢再有一个人在耳边烦个不停,所以干脆如了她的意。他是那种懒到就算知道眼前有一个陷阱,也懒得绕开的家伙。只有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冷漠,真正的无情,嗯……我要向他学习,是否只有这样,才可以完全不受伤……喂喂喂……你们怎么全这幅表情,我是受伤了啊,为什么你们从不相信……我伤人?……我伤人也是因为我自己伤得太重了,同情……没有人同情我,我为什么要同情别人……别走啊,听我说完……”
小楼传说 外传之前生(碧血汉卿前传) 第四章 长大
阿汉的第一世,出生于一户贫穷人家。在他之前,已经五个哥哥,三个姐姐了。家里根本穷得揭不开锅,所以他这无关紧要的一个孩子被卖出去,是理所当然之事。
在他小得还不需要参加任何劳动之时,已被再三转卖。五六岁时,已显得有些眉清目秀,看来长相不会太差,于是,在最后一次转卖时,他被送进了男娼馆。
当然,这其中,并不是完全没有小楼力量的引导的,虽说小楼中人,不被允许使用非人的力量,但若不加以引导帮助,天大地大,也许离着自家论题十万八千里,这辈子就过完了。
想要研究帝王的爱情,总要有足够的身份和机会接近君主,想要研究富人的生活,至少要有留在富人身边的资格和理由。
阿汉五岁半的时候,进了男娼馆。在人世间的生活,已经使他大开眼界,古代科技落后而原始这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了,好在他对于身外享受从来没有大的要求,倒是可以很快适应。只是古代人的生活心态,种种规矩,让人觉得很奇怪。然而即使是好奇,和惊异,他也只是淡淡看着,这是别人的世界,别人的天地,再不合理,再诡异的一切,他也只是个旁观者。不会有不平感,不会有激动,不会有热情。
做为一个偶然的介入者,对很多事,他几乎已见怪不怪了。然而,在男娼馆中,他还是大开了一番眼界。
各种各样服侍男人的训练,对违反人体自然生理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要求,阿汉从来都是闻所未闻的。
在男娼馆中,他是很受管事喜欢的孩子。
多少刚进来的孩子,哭天喊地,嚎哭哀叫,小一点的嚷着叫娘,天天喊着要回家,大一点懂事些的,干脆就钻天打洞得想逃跑。
代代年年月月,从外头刚进来的人,永远是这样,要大人辛苦地调教,一个个地打服。
只有阿汉很乖,乖得出奇,虽然他总是懒懒的,但该学的东西,一向会很听话认真的学。他份外的事从来不做,可份内的事,也从不会推委。
小小的男娼馆,当红的,过时的,老板,男娼,打杂,学徒,竟是一个众生图,无数繁复的纷争和心机,无数的勾心斗角。但这其中,从来没有阿汉。
他不和任何人交头结耳,不跟任何人结交甚厚,不拉帮结派,不捣蛋生事,从不抱怨零花少,伙食差。每天的学习结束之后,他无非是吃了睡,睡了吃,让所有管事都无比省心。
这个孩子因为懒,将来也许不能大红大紫,但他从来不结仇,不惹事,长相也还清秀,做个不上不下,收入平平的男娼,应该是没问题的。
阿汉十二岁的时候,开苞的日子订下来了,然而,在那之前三天,他遇上了狄飞。
因为阿汉从来都很乖很听话,所以,管事对他几乎没什么约束,他可以自由出入男娼馆,随便到处走动,只是阿汉向来很懒,就连出门散步次数都少得可怜。
这天是接到了电脑的提示,让他去河边撞他命定的人,他这才懒洋洋出了门。
在河边一直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行人全都不见了,才借着月色隐隐约约看到上游有个很大很大,象是人体的东西顺水而下。
他拿根粗树枝,惦起脚,努力地勾啊勾,好在水势很慢,好在他站的地方也挺平坦的,终于把那晕迷的人给勾了过来。
那人一头的杂草烂泥,也看不清长相怎么样,只是满身伤痕,到现在还在流血,看起来颇吓人。
阿汉辛苦而努力地生起一堆火,小心地把他的衣服全脱下来烘干,为他擦净血迹,把自己的衣服一条条撕开帮他包扎。
等所有的工作做完,他累得一屁股坐在那人身旁,唉,想当男宠,其实也蛮辛苦的。
凭良心说,他是想守夜,好好照看这个男人的,但在这一辈子最剧烈的一次劳动之后,还是顶不住睡魔的引诱,小小的头一点一点,渐渐就沉入梦境了。
醒来时,看到一双冷漠而威严的眼睛,耳边听到的声音也是冷硬的:“小孩子,是你救了我吗?你想要什么报答?”
阿汉想也没想就答:“我是男娼馆的小倌,你让我做你的男宠吧。”
他没有注意到那双眼睛,在一瞬之后,浮上的轻视和不屑。或许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乎。
一天之后,阿汉被赎出男娼馆,送进啸天庄,成为江湖巨擎啸天庄庄主狄飞的男宠之一。
电脑对他的所有指示到此完全,以后的一切必须凭阿汉自己的能力去应付。如何完成论题,这是每一个学生自己的功课,小楼不会在此给予任何帮助。
所有的成败得失,一切后果,都应该则学生自己承担。从那以后,小楼和阿汉的指导联系中断,而意念联系也只有小楼这边主动发讯息,阿汉才能够接受。在任何状况下,无法由他对小楼求助。
这个时候,其他的同学也已纷纷入世,进入轮回,展开自己的历程,小楼的中央控制室,只剩下庄教授掌控全局,对于这个必须同时注意二十个同学的导师来说,也不可能把注意力多放在一个学生身上。
阿汉很幸福地开始了他吃饱喝足不干活的男宠生活。
在大得吓死人的啸天庄的某一个角落,有一排房子,每一间里住着一个啥也不用干,就整天吃吃喝喝,等着主人召唤的男人。
这些人最小的是十二岁的阿汉,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二岁,大多长得阴柔漂亮,异样俊俏。
园子有单独的厨房,一天三顿饭,大家去厨房外的大食堂吃,每人都有份例,吃完了之后爱干什么干什么。
每人每月有二两银子的份例零花,每人也要遵守一些规矩。什么不得随便找相好啊,出门要报备得到允许才可以,什么,庄里某些禁地不能闯,前庄不能随便去一类的。
这些规矩自然也有人照本宣科在阿汉耳边讲过若干次,阿汉虽然每次都是半睡半醒半迷糊的听,但以他的懒散,也根本不可能会去违反规矩。
整个院子里除了这些男宠之外,就是几个下人,两个厨师负责做饭,三名下人负责打扫各处房间,做若干杂务,一名管事,负责所有的银钱支出,以及管理所有人。
园子里的男宠们,和男娼錧的小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大部份人都很喜欢打扮自己。虽说一切衣食用度有庄上出,但很多人还是情愿把自己的份例银子,一半用来买漂亮的衣饰,或某些据说特别香,或特别有保养柔嫩皮肤功能的油膏,另一半则大多用来给管事好处。求他帮着他们找机会能多多接近主人。
对于这些男宠来说,随着年华老去,不可测的未老,愈加可怕。只有获得主人的宠爱,才能一步登天,脱离苦海,更何况,只凭着每服侍主人一次,当月就可以多十两银子,而且在三天内,厨房只做自己喜欢的菜式,还让下人恭敬送到房里,不用去大食堂挤着吃饭,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
纵然不能得到宠爱,多服侍几次,多攒些钱,将来也是一条出路。
所以,这小小园子里的明争暗斗,竟是没有停过。没被召唤的日日幽怨,气急败坏,奉过几次召的趾高气扬,颐指气使。
常有人莫名其妙掉进池塘,也会有人生个小病,居然越治越糟糕,还会有人被从房中搜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财物,极口分辩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也有人,半夜被赤身裸体和别的人在一起被发现,脸若死灰。
相比于恩客众多的男娼馆,在这个只有一位主人的可依附可指望的地方,种种大戏,频繁上演,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这一切,全都与阿汉无关。他依然和以前一样,每天除了去食堂吃饭之外,几乎不出门,天天关门睡大觉,外头的争争斗斗,根本沾不到他半片衣角。
刚开始他进来,所有人都防范他,认为他是主上的新宠,可是,连续三个月,主上没召他一次。渐渐大家对他的敌意就消散了。不得宠的人也开始想要拉拢他,得宠的人,口角言风,极尽讽刺他。
但无论善意恶意,他都不以为意。所有的阴谋纷争,都近不了他的身,入不了他的心。
他的生活,无限安逸自在,幸福,快活,他几乎要感激张敏欣了。
然而,这样的快活并没有持续很久,这小园子里,不受宠的男宠常有,但一直没被召见侍奉的,只有他一个,渐渐下人们都开始拿冷眼看他。渐渐去吃饭时,就算他到得早,也被赶到最后,留给他碗里的,只有剩菜残汤。
渐渐,每月个人份例下的衣服,用品,他能分到的,多是残次品,又旧又破的布,一打开就破的扇子,任何一件东西,分到他手上,几乎就是不能用的了,甚至连每月的份例银也再没有发到他手上。
这时他还不知道,因为自己不被注意,因为自己被不闻不问,所以管事的,已经理直气壮地开始私吞他名下的一切东西了。
但他安之若素,饭冷一点,菜少一点有什么关系,他对于生活的要求一向很低。别人排挤他,任何事把他赶到最后,这也无所谓,多等一会儿就是。
人家讽嘲他?这个,那话是嘲讽吗?不好意思,没听清,光顾打瞌睡去了。
他不争不吵不抱怨,安静而无声地接受这一切。刚开始连管事都有些不好意思太苛待他。然而人心素来不得足,过份的容让和安顺,一旦让人习以为常,就会有更加过份的要求。
先是厨房的师父要求他帮忙砍柴切菜,后是打杂的小厮要求他帮忙打扫房间和院落,再然后,是其他的男宠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把他当下役来指挥。
阿汉不喜欢做事,不喜欢一切辛苦劳累的工作,但他,从不回避应负的责任。男宠是不用干活,可以白吃白喝的,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象别人那样尽男宠在床上,让主人运动的责任,那么,要求他工作,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虽然不情愿,但他依然没有推拒,于是,因为他的好说话,加到他的身上的工作,渐渐越来越重,甚至要他一个人做两三个人的事。他依旧不吵不不闹,其原因倒不是因为他性子好,而是他觉得相骂打架实在太费精神,太劳心劳力了。虽然工作也很累,但至少不用花心思,只是干死活。
阿汉就算干了四五个人的活,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他很懒,因为他就象块木桩子,从不主动做事,你踢一下,他才动一下,你叫他去厨房拿盐,那么,哪怕旁边的酱油瓶倒了,他也绝不会顺手扶一下,除非你自己再加一句叮嘱“把那瓶子扶起来。”
每天早上,要人去叫他起床,每样工作,要人一样一样地交待,少说一句,他就不做。
所以,他的工作虽是园子里最繁重的,可大家还是很理所当然地骂他懒得象头猪。
阿汉并不生气,只是多少有点郁闷,他那不干活光享受人生的梦想,怎么就这么破灭了呢。无法主动联系小楼,他只得自己转动脑子来思考问题,对了,张敏欣说过,做普通的男宠不行,要做当宠的男宠,才可以达成他的梦想,可当宠的男宠怎么做呢?
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在半梦半醒中被押着看的那些耽美小说细节。
印象中,那些男宠,根本不必做什么事,就当宠了啊。
只要你是小受,只要你是主角,那么,哪怕你只是一堆男宠之中,相貌最平凡,知识最平乏,本事最低劣的一个,小攻也会遇上你,注意你的。
你走路会撞到小攻,跌倒会掉进小攻怀里,跳墙会落到小攻头上,唱歌小攻一定听到,私奔小攻肯定碰上,就算闭着眼睡觉,小攻也会从天而降,落到你身边。
小受不需要费任何心机,不需要做丝毫努力,也不必有特别出众的才能,只要你小攻一碰到你,立刻会觉得你与众不同,其他人全是脚下的尘土,立马把你当珠若宝,宠上天去。
阿汉努力地想啊想,想了一阵子,最后的结论就是,不是不宠,时候未到,等着吧,小攻总有一天会出现,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他总有一天,会得回他那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于是,他也就再不多费心思了,每天照旧做他的工作。虽然很辛苦,他也不抱怨,日子就这样如水一样流逝。转眼就是四年,阿汉十六岁了,却仍然没有再见过他的主人。
小楼传说 外传之前生(碧血汉卿前传) 第五章 相遇
大乱惊至的那天早上,阿汉正在睡懒觉。很奇怪的是,隐约知道已经很晚了,却没有人来叫他去干活。外头似乎乱哄哄的,不过,这都与他无关。翻个身,继续睡。阿汉从来不曾拥有勤劳的美德,能偷懒就偷懒,自动自觉参加劳功,这离着他的思想境界差得太远了。
你自天塌地陷,他自一觉酣然。管他世界变成什么样,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觉可算是数年来,睡得最畅快最舒服的了,从晚睡到早,又从早睡到晚,一直睡到肚子几乎咕咕响,这才迷迷糊糊爬起来。
走出房间,发现左右房间全部静悄悄,小院中,并无一个人走动。他也懒得思忖,一迳往大饭堂走。饭堂中空空荡荡,别说人。连个饭粒也没有。转而奔厨房,灶台都是冷冰冰的,可见很早的时候,这里就熄了火。
阿汉懒得思考这是为什么,如果不是肚子饿得厉害,没准他会干脆回头继续睡大觉,然而现在生存的本能,迫使他不得不一路向外走,一路寻找可问之人,可食之物。
所有的门户院落的看守荡然无踪,一条条道路,一座座院落,全部空空如也,天地之间,寂静得呼吸可闻。只有地上常有些散落的衣服杂物,似乎是人们手忙脚乱得拿着一堆东西奔走,不慎滑落下来的。
如果是普通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似乎被全世界给遗弃了,就算不发疯,也会紧张恐惧到极点,只有阿汉是个怪物,也不知道是迟钝还是冷漠,连心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继续往前走,除了饿得有点难受的肚子,基本上没有任何事可以困扰他。
再然后,头顶有风声袭来,他才堪堪抬头,一个黑影已经重重得压在他身上,两个人一起趴到地上去了。
阿汉双手支地,慢慢站起来,低头时,看到一双冷漠而威严的眼。
阿汉笑了,原来小说都是真的,原来果然不管小受在做什么,小攻一定会从天而降,来到他身边。
一如四年前一样的满身血迹,一如四年前一样,头发散乱肮脏,他依然看不清这人的面容,但他记得这双眼。
强大的精神力,让阿汉拥有最强的记忆力和学习力,任何事物,他只要看一遍,听一回,只要他愿意,就一定可以记得住。只是,懒怠的本性,使他永远缺乏创造力,拓展力,所以,正常来说,象他这种人,不会有大的成就,但也不应该混得过份惨才对。
可惜这个时候的阿汉,纵然生于尘世十六年,对于古人的世界,了解得也实在不比一张白纸多多少。
所以,他居然笑嘻嘻对狄飞说:“主人,我叫阿汉,是你的男宠之一,你可以多多宠爱我吗?”
而对于忽然间抬手扣向他咽喉的五指,根本就视而不见。
对于狄飞来说,生死危难,成败得失,都已经是寻常之事了。这世界,这江湖,从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要在血与火中搏取,所有的一切,也必将在血与火中失去。
生生死死,都不过是游戏本来的规则罢了。
所以,在这次被五大帮联手狙杀身受重伤,而各地分舵的高手,还没有赶到支援的情况下,他迅速下令全庄上下人等尽快疏散,各人的生死祸福,各自负责。
但他也不算完全寡情无义,自己带伤出去,冲杀多次,吸引走五大帮最多的注意力,最后破重围而去。五大帮紧急调派人手,洒出漫天大网,不管他从哪条路逃走,都必然逃不脱狙袭。
然而,谁也没想到,他竟又会回到,他刚刚逃出的庄园。一来,他身有重伤,无力远逃,二来,不知道在久远的过去,有什么人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四处搜查的时候,往往会忘记原点。
于是,他悄悄一人,带着满身伤痛,强提最后一口气,逃了回来。这也是他下令让所有人离开的原因之一。
在这个铁血的人世间,他不相信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相信他。庄子里人多眼杂,帮不上忙,却只会添乱,谁也不知道,最后关头,出卖他的人会是谁。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才刚刚回来,就被人撞破。
他已经不认得四年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小孩了。他更不知道,有一个救命恩人,在他的羽翼下,被所有人忽视地活下来,大难来临时,没有一个人记得叫他一声,提醒他一句,就此纷纷散去。
看到阿汉的这一瞬,他心头唯一升起的,只有杀机。不管这个一脸迷糊的小孩子是谁,他都不能给自己留下丝毫后患,在这生死存亡之即,岂容良心。
他猛然抬手,十指成勾,直扣向阿汉的咽喉,然而,耳边忽然听到一句话。“主人,我叫阿汉,是你的男宠之一,你可以多多宠爱我吗?”
就算是狄飞一生屡惊大变,不管面对什么诡异之事也可面不改色,这时也不觉一怔,手上一顿。
就算是这个完全不知羞耻,急于邀宠,说出这种话也太直白了吧?而在这个时候,也不是说这种话的时机吧?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伤势太重,产生了幻觉。
只这一迟疑间,刚刚提起的真气,全然涣散,胸口如绞如沸,痛不可当,一口血生生喷出来,染得阿汉身上,一片触目的红。
阿汉一把扶住刚站起来,转眼又摇摇欲倒的狄飞,满脸都是关切,说出来的话足以气死人:“你不要死,你死了谁管我的吃和住。”
狄飞气得原本惨白的脸色,转眼紫红,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特意跑来羞辱他的吧。
没有人会相信,阿汉完全是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心情。狄飞恨不能把阿汉杀之而后快,可是,已经涣散的真息再也提不起来,他连抬手都做不到,根别提杀人了。武功虽已暂时失去,但多年习武的耳力却让他听得到越来越近的奔马声,脚步声,他很清楚,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五大帮的人就会全面杀入庄中,四下搜查了。
他勉力提了提精神,几乎不太抱希望地说:“扶我往后园走。”
衣食父母的话,当然要听。阿汉很有职业道德地依照狄飞的指示,扶着他一路行走,很快走到后园某个很肃穆的大房间外,打开房门,竟看到里头摆着的是一具黑色的大棺材。
换了旁人,多少都会愣一下,阿汉却即无忌讳,也无常识,很听话地扶狄飞进房,很听话但也很费力地推开沉重的棺盖。
狄飞轻轻拍拍棺材:“江湖厮杀,生死无定,从这庄子建成的那天起,我就一直为自己准备着棺材。他们自会去四方寻我的踪迹,他们自会在庄里寻找所有的密道密室,又怎知……”他在阿汉的帮助中,吃力地翻进棺材躺好,眼神死死地盯了阿汉一会儿,这才慢慢道:“你去把来路重走一遍,要是看到地上有血迹,就擦干净,别让人查到这里来,不要说出我的行踪,以后,我自会承你的情,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阿汉一听立时高兴起来,眉开眼笑地点头:“好啊。”
狄飞眼神微冷,淡淡的不屑又浮了起来,这种人,真的可以信任吗?只是,也别无他法了。狄飞暗叹一声:“盖上棺盖吧。”然后手指在某处机关轻轻一按,棺材底板凭空向下翻去,整个人即时无影无踪,这里依然是一副空空的棺木。
阿汉盖上棺盖,很听话地向外走,一路看地上可有血迹,看到红色的就擦掉,这样慢慢 往前去,直到听见雷鸣般的脚步奔走声,抬头处,看得无数人飞快得跑进来,四面八方围过来。
四处都传来叫声:“有人,这里有一个人。”
在下一刻,阿汉的双手被忽然扭住,很用力地反扣在背上,腿上吃了一记重踢,身不由己跪下去,头发被人拉住,头被迫上扬,视线及处,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很高大的身材,很狰狞的表情,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阿汉思考了一下,这么不美形,又没有什么特别冷峻啊,飘逸啊,从容啊,甚至残酷的表情神态,长相也不出众,从耽美文的经验总结来说,应该不会是主角,连当戏份第三第四的小攻也不够格。
耳边听到一个冷硬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阿汉很听话地回答:“我叫阿汉,是主人的男宠。”
“所有人都走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啊,一觉睡醒人都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刀疤脸点点头,就这么一个长相普通,身材单薄还不会武功的家伙,就算是男宠也肯定不得宠,人又这么小,没经过风雨,面对突发事件,无所适从,直到现在还没逃走,倒也合理。
他也懒得对这么一个小人物费精神,很公事化地问一句:“知道狄飞在哪吗?”他根本没期待得到答案,只打算等这人答一句不知道,就直接一刀砍死了事。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我知道。”
诚实是一种已经被世人淡忘的美德,阿汉一向很诚实,他从来不说谎。
劲节说他是不懂得什么叫说谎,小容认为他是不屑于说谎,而轻尘,从来只是冷笑“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是懒得去编谎话罢了。”
知道就是知道,对于实事求是的阿汉来说,诚实地回答问题,是很正常的事。
四面八方忽然响起低低的惊呼,刀疤脸眼睛里忽然闪出狼一样的绿光:“他在哪里?”
“我不能说。”
刀疤脸一怔:“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他。”
问题一个比一个惊异莫名,回答一个比一个简单直接。
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吧。对阿汉来说,人生就是如此简单的。所以,他永远不能明白,这些人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变来变去的颜色是怎么回事。
刀疤脸低下头,牛般的大眼睛定在阿汉面前三公分处:“你帮我们找到狄飞,从此之后,荣华富贵任你享用。”
阿汉考虑了一下:“荣华富贵是不是指从此之后,我可以不愁吃不愁喝,什么也不做,一直到老死,连在床上陪主人运动的工作也可以不做?”
刀疤脸愣了愣,这才说:“是。”
“太好了。”阿汉满脸笑容得感叹一声,然后摇摇头“可是,我事先答应了主人,就算荣华富贵比当男宠好,我也不能说。说话不能不算话的。”
刀疤脸咬了咬牙,一把揪起阿汉衣服,把他生生拎起来:“不知死活的小子,不让你见见我们五大帮的酷刑,你还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酷刑?阿汉略略一怔,沉睡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翻动起来。
好象那些耽美书里的小受很少有不受刑的。大部份时候是被小攻虐,也有时候,是被小攻的敌人虐。
张敏欣说,如果虐人的是第三第四主角,那么不论小受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在深刻了解了小受的高见亮节不屈骨气之后,他们都会死心塌地爱上小受,疼他护他保他,为了救他反出组织也是常事。
如果虐人的只是一般小配角,那小受没准还要多受一点苦,因为一般配角只会非礼小受,强奸小受,绝对不爱上小受,不过,他们所有卑鄙无耻的行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衬出小受全身上下的闪光点,那叫一个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啊,事后,小攻会更加爱小受,更加宠小受,天天把小受护着怀中,什么事也不舍得劳动小受。小受也可以借着受过伤受过刑,理所当然地啥活也不干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张敏欣的总结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所以,酷刑不用怕,虐待不用怕,所有的一切磨难都是为了最后的完美结局做准备的。后妈虽然多,但幸福早晚会降临的。
阿汉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刀疤脸一眼,再次确定,这个人,绝对,绝对,不可能是第三第四主角。啊,暴风雨,你来吧,我不怕你,不过……
他略略有些心虚地想,其实我对彩虹的要求不是很高,那么,暴风雨是否可以不用太猛呢。
想了又想,他小心地举起一只手:“这个,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刀疤脸发出威胁之后,就见阿汉一脸沉思,心中冷笑一声,再硬的骨头,听到五大帮的刑堂也会吓软吧。
果然,很快阿汉开始提要求了。他挺了挺胸,大声道:“你尽管说。”
“在让我见识酷刑之前,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我真的很饿了。”
小楼传说 外传之前生(碧血汉卿前传) 第六章 受刑
阿汉很快就见识了古人的诸般酷刑,而若干五大帮的用刑者,也在见识了史上第一诡异受刑人之后,纷纷崩溃了。
话说,最开始,是由某膀大腰圆横眉怒目的大汉,在阴森森暗沉沉的刑房里,对着阿汉纶圆了膀子死命甩鞭子。
眼看着阿汉的头渐渐低下去,鞭手很满意地点点头,被湿了水的鲛鞭这么一通狠揍,换谁也得全身脱力,濒临晕眩。不过,他是受过高等训练的一级用刑师,下鞭子非常懂得掌握力道,
怎样让人痛到极点,却又不使人晕过去,这是一种极高的技巧。
所以,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膀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你还不给老子招出来。”
没动静,没有人理会。
鞭手发出一声怒吼,鞭子在半空中甩出噼啪响声:“小子,你还没受够罪,是不是?”
刑房中依旧一阵静悄悄。
鞭手冷笑一声,好小子,骨头还真硬,慢慢扬起鞭子,正准备再给他一顿,忽然听到了一个诡异无比的声音。
他眨眨眼,一定是听错了。
然而,下一声又响在耳边,他不得不晃晃脑子,肯定是听错了。
在第三声响起时人,他一声咆哮,扑过去,抓着阿汉的头发,把他低垂的头拎起来,看到他紧闭的双眼,也无比清晰得听到打鼾声。
鞭手面无人色,踉跄后退,做为一个优秀鞭手的自尊自信,荣耀与尊严,刹时之间,碎了满地。
天啊天,他全力以赴,打得手酸肩膀痛,结果是让受刑的人舒舒服服睡着了。
帮主啊,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师父啊,我对不起你的栽培教导。
“你他妈的给我醒醒,快醒醒。”当头浇下的冷水和歇斯底里的大叫,让阿汉不得不从香甜的梦境中醒来。
一张开眼,就看到一张扭曲到变形的脸:“你,你,你,你竟敢在我用刑的时候睡着,你,你,你……”
因为过于激动,鞭手根本连话都说不清了。
阿汉了愣了一下,看看对方一副受打击过度的样子,不由有些抱歉了,连忙诚心诚意地倒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太久没吃饭,太饿了,没精神。要不,你给我点吃的,我尽量凶⒁饬Γ凰貌缓茫俊?
鞭手更加疯狂:“你你你,你敢戏弄我……”
阿汉愕然:“我没有啊……”
鞭手根本不等他说完,疯了般大吼:“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刷得一声亮出他的杀手锏。一根粗如小儿臂,上面挂满倒钩的鞭子。鞭上一片暗沉异色,仿佛是无数已经发黑的鲜血。
在下一刻鞭子狠狠抽到阿汉身上,带起一大块的血肉
阿汉打了个呵欠,撑起昏昏欲睡的眼皮,不能睡啊不能睡,再睡的话,这个人可能就真疯了,但真是好无聊,好没力啊。到处都是暗沉沉的,刑房里只有单调的挥鞭声,对了,那人喘气的声音好象也渐渐大起来了。
空气中,都是腐臭的气息,身上只有痛的感觉(这个……应该是痛的吧……)
小楼中人的精神力远比普通人强大,这使他们对痛苦的忍耐人超过普通人的十几倍,而阿汉的精神力却比小楼其他人还要强大四五倍,相比之下,肉体的痛苦,要想触动他,真的是太难了。
现在,他真是又饿又倦,真的好想好想睡啊。可是,如果因为他睡觉而让某个人理智崩溃,陷入疯狂,他那小小的良心,多少还是有点不安的。所以不得不苦命地撑住。
直到据说是五大帮第一鞭手的某人喘着粗气,弃鞭坐倒,胸膛起伏不断,不得不靠双手支着地,才勉强不倒下去。
阿汉非常体贴得问:“是不是很累了?要累了就休息一下,没事的,我不急……”
鞭手气急败坏:“我急……”
他咬着牙站起来,再次拿起鞭子。
阿汉很认真地问:“你真的不累吗?那鞭子好象很重,你前前后后,好象挥了一百多下了?腰不酸吗?腿不疼吗,胳膊不麻吗……”
他的语气是那样真诚,关切之色溢于颜表。
鞭手颤抖着手举高了鞭子,抬头看看阿汉,在挥下去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把阿汉吓了一跳:“你打吧,你打吧,我没意思!”
然而鞭手已经无法听进他的任何话了,他一边惨叫着,一边转过身,冲出刑房,过了很久很久,那凄厉的尖叫声,还不断得传来。
话说,五大帮排名第一的鞭手,在某次行刑其间,忽然疯狂。在家人好友的悉心照顾下,用了足足三个月时间,才慢慢复元。只是从此之后,只要一走进阴暗的房间,一看见长长的,象鞭子的东西,就会不停得尖叫。
幸好五大帮在江湖斗争中失败,不再需要鞭手,鞭手失去谋手工作,一家人退出江湖,在乡间耕地种田,和乐融融,安然渡过几十年光阴,得以终老。
在鞭手失踪之后,刀疤脸再次出现。冷冰冰阴沉沉的牢房里,开始温暖明亮起来了。火热的炉子生起来,一排的烙铁排得整整齐齐。
刀疤脸暗沉着脸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逼近过来,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随着皮肤焦烂的声音,他慢慢从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招不招?”
“招什么?”阿汉很清纯很无知地问。
“狄飞在哪里啊?”刀疤脸的额头有青筋在跳。
“可是我答应过他不能说的啊?”阿汉觉得这人很不讲理。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咬牙切齿地死命把烙铁往阿汉胸口上狠狠地按
阿汉微微皱皱眉,这皮肉烧焦的臭气可真难闻啊。
刀疤脸努力让自己凶狠的脸上现出温柔的笑:“你想要荣华富贵吗?“
“想。“
”你饿了这么久,想要鸡鸭鱼肉吗?“
“想。“
“你想要停止被人这样折磨吗?”
“想。”
刀疤脸尽力用诱惑的语气说:“那么,把狄飞的下落说出来吧。”
“不行。”
阿汉的每一个回答,都是诚实的,都是发自真心的,所以根本不需任何思想斗争,无比地干净俐落。
在刀疤脸抓狂之前,他又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这铁块已经凉了人,再拿着也没什么用,这么重的东西举在手上应该很累吧,放下吧。”
然后因为耳边响起的完全抓狂的声音,而不得不皱起眉头,真的是很刺耳很难听啊。
在刀疤脸之后,阿汉觉得自己开始倍受重视了,刑房里经常挤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多衣服穿得十分光鲜亮丽,个个眼睛都有长往头顶的趋势,却都还能降尊迂贵地低下头对他细细打量。
阿汉很郁闷,因为来的人多了,他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睡觉,还得提起精神来应付一大堆的问题,而且还是一些已经问过很多遍,完全没必要再重复的单调问题。
在刑房外的看守,对于刑房里的动静,对答,都几乎可以闭着眼地背出来了。
鞭子破空声中,往往重复着问。
“你是谁?”
“主人的男宠。”
“你叫什么名字?”
“阿汉。”
“你进庄几年了?”
“四年。”
“你主人对你好吗?”
“还好吧,管我吃管我住。”
……
……
皮肉焦臭味和烧焦的声音响起时,问题开始进一步。
“你主人召过你服侍吗?”
“没有。”
“你主人给了你什么,你对他这么忠心?”
“他管我吃和住啊。”
……
……
基本上这个时候,问话的声音就有些不够平稳了,而回答依旧干净俐落,无比简单。
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这时候的问话,基本上就有一些激愤了。
“你真的知道他在哪?”
“我知道啊。”
“你为什么就是不说,你真想被活活打死吗?”
“我答应过不说的,当然不能说。”
磨牙的声音咬起来。
“你为什么不能说,你为什么这样忠心?”
“因为我答应过啊。”
无比单调毫无悬念的对答,最后一般都会结束于用刑者仰天长啸欲哭无泪的悲凉心境中。
而这个时候,如果阿汉不是昏昏欲睡,如果阿汉比较关心眼前人的心理状况,他可能会小心地发出一点问题。
“这个,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为了套出他的话,用刑的人,基本上都会强装出笑容:“你问?”
“你为什么要抓主人?”
“江湖争霸,成王败寇,素来如此。他即名动天下,风光无俩,自然有无数人想把他踢下来,取代他。”
“啊,你们想把主人踢下来,代替他,然后象他一样老是弄得自己满身是血,一身是伤,到处逃命,让别人把你们的家人全赶走,把你们的手下抓起来打。”阿汉越想越糊涂,古人的价值观好奇怪,主人的处境很值得羡慕吗?为什么这么辛苦地要取代他呢。
“不是这样的。”正在用刑的某个江湖大名人,额头的青筋已经在跳舞了“身为武林一方霸主,会有无限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阿汉瞪大纯洁如小白兔的眼睛:“那么多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他还不是弄得一身伤,自己的人都保不住。”
“成为霸主的人自然有无数人想要挑战取代,我们战胜了霸主,是我们的本事。”
阿汉点头:“然后你就慢慢得让别人来挑战取代,然后满身伤得逃跑,唉,这么辛苦就为了这种目的。”
审问的人已经开始要抓狂了:“不是,那是帮主们的决策,当霸主的是帮主不是我。”
“啊,原来不是你笨,是帮主笨,那你帮着帮主干这些事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以后可以不愁吃穿,可以一世安逸。”
阿汉摇头:“可是我也不愁吃穿,我本来也可以一世安逸,还不用天天做事象你这么辛苦,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改变职业什么的。”
“天啊,我求求你,告诉我狄飞在哪吧,要不然帮主不会饶了我们。老张发疯了,老李训问不利,被打死了,老王昨天还在刑房审你,今天已经被送进刑房了。”
“啊,你们的帮主怎么这么坏?你们为什么还要为他做事呢?不管做什么,有付出就有收获,当厨师也好,做渔夫也罢,只要好好工作,都可以一世好逸,衣食不愁的,为什么要做这么辛苦的事,服侍这么难侍候的主人,还随时会被打被杀呢?对了,我的主人为人就很不错,我在他这边白吃白喝了四年,他都不来管我,也从来不会骂我打我的。要不你就……”
在惨叫声响起时,守在刑房外的两个守卫一起摇了摇头,第七个崩溃的牺牲者已经出现了。
这个叫什么,好象外号是什么什么搜魂手,据说无论多么节烈勇毅之士碰到他都会哀哭求饶。
本来帮主还答应,这次只要能问出口供,就直接升他做刑堂堂主的。
其实阿汉并不是完全对刑罚那么不在意的。
一开始的挨鞭子,被火烙都罢了。其后的老虎凳辣椒水也还没事。只是十根手指被掰断三根,被压烂三根,还有三根被拔掉整个指甲,最后一根手指被一根针狠狠从针头扎到针尾,这就有点过份了。
再到后来,全身上下都被浇上一种不知什么的热胶,等冷却后生生撕下来,把身上的皮肉,大块大块地带下来,就实在有些疼了。
不过,相比身上的疼痛,他的不解和好奇,更浓一点。
被用刑用得过份时,他会忍不住问:“你们真是很聪明,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让人身体感到痛楚的方法?“
正在行刑的现任刑堂堂主大人板着一张脸:“本座呕心沥血三十余年,深通所有刑讯手段,你若再不招供,就等着一一尝遍吧。”
“三十年,我的天。”阿汉惊呼“整整三十年就研究这种事?怪不得你们的观念这么愚昧,你们的生活这么落后。”
阿汉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些古人们,用尽那么多时间,精力,心思,就为了研究怎么伤害同类的身体,怎么催毁同类的意志,如果这些时间用来发展科技,建设祖国,那人类的生活,肯定会有质的提升吧。
如果是天生象他这么懒倒也罢了,可明明这么勤劳,却把劳动用在最无谓的地方,真是……
唉,古人的价值观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
因为脑子打着转得往死胡同里挤,精神力被自然分散,所以,身体虽然痛得厉害,但也不是完全承受不了。
其实阿汉算是幸运。逼供的手段绝不止他所承受的这些。比如万蚊噬身啊,比如全身血脉逆冲啊,甚至给活人抽筋剥皮等等诡异手段,绝对能让即使精神力强大如阿汉也会哀号惨叫的。
但是,阿汉的身体太弱了,他从没练过武,四年来的饮食越来越差,造成营养不良,又受了多日的拷打,身体极之虚弱,就算是五大帮的人,也不敢把所有的酷刑毫无保留地用在他身上,唯恐这小小的男宠一口气上不来,还来不及问出口供就死掉了。
于是,在刑堂堂主受挫之后,五大帮的几位帮主,终于露面了。赫赫有名的江湖霸主,四方奇英,不得不对一个无名的小小男宠正眼相待。而帮主果然比手下聪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阿汉的弱点,并付诸实施。阿汉也很快就屈服求饶了。
对付阿汉的方法太简单了,不让他睡觉,不给他吃的。这就足够了。
派人一天十二时辰看住他,每次等到阿汉撑不住眼皮搁一块,即刻一盆冷水浇下去,立时把人浇醒。
同时在牢门外,摆上大鱼大肉美酒佳肴,刚刚从崩溃状态下回复过来的刀疤脸大吃大喝。看到阿汉眼巴巴全是渴望的表情,心中无比痛快啊,真是什么仇都报了。
直到阿汉嘴角开始流口水,刀疤脸才慢吞吞拿了个大大的鸡腿在阿汉面前晃啊晃,满意地看着阿汉被香味勾得两眼发直:“想要吗?“
“想!“简直不用听回答,看他一脸垂涏的样子就知道了。
“告诉我狄飞在哪?“
“不能说。”
刀疤脸再次咬牙,把鸡腿伸到阿汉的鼻子前:“你不想要这个?”
“想。”
“说,狄飞在哪。”
“不能说啊。”阿汉觉得自己非常委屈。
“想要吗?”
“想。”
“说。”
“不行。”
单调的问答重复若干次之后刀疤脸气急败坏地把一整桌的吃物全掀到地上。
阿汉很可怜得抿抿嘴,努力忍住口水,真是太太太浪费了啊。
刀疤脸放弃了用食物引诱阿汉,只把铜铃般的大眼越瞪越大,死死盯着阿汉。只要他一有睡意,第一时间,冷水伺候。
如此,不出两天,阿汉出声求饶:“求求你,让我睡一会吧。”
刀疤脸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阿汉:“你说什么?”
他连声音都颤抖了,倒让阿汉十分惊异,呆呆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懂得说:“求求你,让我睡一会儿吧。”
“你求我了,你终于求我了。”刀疤脸激动得全身发抖,眼中蕴满不轻弹的男儿泪,天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他满脸得意,手指直戮到阿汉的鼻尖上:“你也会求饶,你的骨气呢,你的忠肝义胆呢?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你也软弱卑劣,你也不过如此,哈哈,你羞不羞愧啊,哈哈哈哈……”
一边说,一边仰天狂笑,只觉多日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洗净了。
阿汉怔怔望着他,只觉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可以求饶,我想睡,你不让我睡,我求你让我睡。这又有什么不应该,我为什么要羞愧,我没有杀人,没有打人,也从来不骂人。又不是我做坏事,又不是我不许别人睡,人生来就需要睡眠,顺从这种天性,有什么需要羞愧的吗?”
看看刀疤脸的脸又开始变得铁青,他迟疑一下,才非常小心地请教:“还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不懂得的吗?你教我好了。是不是想睡觉就是软弱卑劣,如果是,那也没关系,只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羞愧。你想不想睡觉,你也羞愧吗?还是你们对羞愧的理解和我不同,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刀疤脸闭上眼,深深吸气,再用力吐气,然后猛然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闭嘴。”
阿汉立刻很乖地闭上了嘴,其实他个人是很期望对方命令他闭眼的。真的好想好想睡一觉啊。
刀疤脸牙齿咬得咯咯响,半晌才问:“说,狄飞在哪,说了就让你睡。”
阿汉叹气,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们还是要不停得问呢:“我不能说啊,我答应过的。”
“你不想睡了吗?”
“我想啊。”
刀疤脸刚刚恢复点红润的脸色又开始发青:“你都已经求饶了。”
“求饶是求饶,不能说的事还是不能说啊。”阿汉茫然问“这完全是两回事啊。”他确信,古人的逻辑观也肯定有问题。
刀疤脸现在全身开始发抖起来,越抖越激烈,最后再次发出一声仰天大喊:“天啊。”
在恢复神智之后的第三天,他第二次崩溃。
不让人睡觉的恶人走了,世界恢复安静了。阿汉差一点也要感激得热泪盈眶。赶紧闭上眼,睡吧睡吧,快睡吧,很快就香梦沉沉了。
当然,这样的幸福是不可能持久的,没过多久,全身就是一凉,冰冷的刺激让他不得不从沉梦中醒来。
只是次数多了之后,对于冷水他也慢慢适应了,整个人居然没有马上清醒,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得隐约听见几句对话。
“这人就这么油盐不进吗?”
“是,帮主,都怪属下们无能。”
“听说,此人不过是个小小男宠?你们刑堂号称天下骨头最硬的好汉落到你们手上,都可以软成一摊泥,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男宠。”倨傲而不满的声音,充满了冷意。
扑通的响声代表着什么,那砰砰砰的声音不会是在磕头吧,阿汉迷迷糊糊地想,如果真的是,会伤到头的。
“帮主饶命。”
“罢了,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吧。即然此人是个男宠,没准天生贱骨,用刑逼不出来,找几个男人,让他好好快活一番,也许他就什么都说了。”
冷森森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恶意。
阿汉颤了颤,半梦半醒间觉得一切似乎非常熟悉。对了。张敏欣给他看的一堆耽美故事中,十个小受有九个会受刑,九个受刑的,有八个会听到类似的台词。那么,下面等着他的是什么呢?
强奸?轮奸?奸杀?奸完再杀?杀完再奸?边奸边杀?边杀边奸?
这个,暴风雨到目前为止,是不是太猛了一点啊,彩虹啊彩虹,你为什么总是姗姗来迟。
小楼传说 外传之前生(碧血汉卿前传) 第七章 归来
在那位帮主下达命令之后,刑房从大小行刑手,到从里到外的看守一起聚集了过来。不过在围着阿汉沉默了半柱香之后,大家开始干笑着议论起来、
“那个,帮主已经走了。”
“帮主也是随口说说,未必当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