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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从今夜白》墨舞碧歌

_16 墨舞碧歌(现代)
  未几,林子晏不知说了什么,排开了众人,顾夜白便跟在他后面,向着她们的方向步来。
  Susan心里一紧,攥着悠言的手也微微沁出了汗。
  那二人上了楼梯,林子晏慢慢往旁靠,落了脚步。顾夜白眸光暗闪,也没说什么,只是随阶而上。
  悠言手臂被Susan捏得生痛,忍不住低喃出声。
  骤然,眼睛上布条被扯开,腰上一股力量随至,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往楼梯跌下。
  不就忍不住出声呼了个痛,那女人居然——悠言无奈,低吟顿时升级。
  伴随着,是厅上四起的惊呼声。
  悠言苦笑,掩了脸,咬牙等着摔个七荤八素。隐约中,有人似乎迅速移了身形,下落的冲力陡然止住,悠言大怔,身子已教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环进怀里。
  所有声音在一瞬寂静,音乐也湮灭了声息,似乎只余厅上灯光闪烁,迷离。
  掌着腰腹的大掌,那微暖的温度,有什么福灵心至,悠言颤然,抬眸,却跌进了那双深如墨染的眸子里。
  薄唇轻抿,深刻,削俊的容颜,自在从分开后,在心里描过几回?
  “小白。”喉间,声音颤抖漫出。
  这一瞬,请原谅,管不住自己。
  目光,在片刻间交汇。
  女子露肩粉色小晚装,纯白披肩,淡妆温婉乖巧的模样便锁进男人眼中。狂热,又转瞬即逝。无人能辨。
  顾夜白微撇开头,侧廓,优美的弧线,却冷漠如斯。
  悠言心里大疼,呆在当地。
  厅里窃语声微微,起伏。
  目光来往巡视在顾,路,周三人身上。这三人的情爱纠缠,还有谁不知悉。当年,路悠言劈腿离开顾夜白,到现在回来,横亘在顾,周之间——
  情景几分熟悉,似与那天同学聚会的,如出一辙。
  嘴唇蠕动了几下,悠言终于把一句谢谢说出口。
  疏离,其实是落寞。
  那人淡淡看她一眼,并无示意。
  搁放在她腰上一松,男人清雅的气息微远。
  怀安已走了过来,语气关切:“悠言,还好吧?”
  悠言黯然,从他怀里脱出,直了直身子,脚上钻心地疼痛传来,想是刚才跌落时崴了脚。
  脚下一晃,身子已歪斜。
  有什么划过空气,白皙的掌再次揽住女人的腰,她,再次跌进他的怀中。
  眸光轻划过她肿起的脚脖,一移,已落到尚站在二楼楼梯边的Susan身上。
  顾夜白的眸光冷而狠,Susan只顾眼泪汪汪的看着被她“失手”推下楼的好友,并没看到。林子晏却是一凛,有什么快速划过心头,却又抓不住。
  “这女人一人在屋子里每天哭得快噎气,天天烂醉,还不是如此,现在不过是扭了脚,顾社长,怎敢劳您大驾。”Susan冷笑道,看顾夜白对悠言的不咸不淡的态度,心里悲喜交集,复杂无比。
  顾夜白却只看了悠言一眼,道:“可以站起?”
  语气淡漠,悠言涩,脚上疼痛,却只冲他一笑,小手搭上他的手臂,道:“不好意思。”
  手挨在他的臂上用力,站起,又慢慢松开手。
  他衣袖上被她抓褶的地方,也慢慢舒展开来。
  怀安早紧了眉。四周,人们得目光因探究而炙热,悠言悲苦,茫然中见章磊紧紧看着她,她只觉温度,冷落。
  当她最后一根手指也要在他袖上滑落,顾夜白瞥了她一眼,似真似幻。
  琴声悠扬,歌声轻轻,突然在厅中脉起。
  流完了最后一滴泪准备把悲伤告别别怀念洒的面包屑趁昨天重来之前我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就算倒了都要在你的身边异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钢琴前,一个女子,素色长裙,凝眉弹奏低唱。
  悠言的手,便停顿了在顾夜白的袖上。
  
  第一百二十六话 嘉年华(3)——你要的幸福终于把悲伤告别趁明天毁灭之前……
  一切的一切都要为你改写如果死了都要在你的身边除去轻轻浅浅的琴声,和低徊吟唱,是寂静,没有人去打扰此刻。
  当音符歇止,湖绿色的长裙轻动,女子从钢琴前离座,身材高挑,浅浅的眉,容颜素淡美丽。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在悠言身上。
  会是怎生的矛盾和讽闹?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怀安冷笑。
  那封信的内容,闯进脑中。
  顾君敬启,昔日,濮携言离,与君同醉数十场,别前,君说,他日若聚,必同欢,离殇当不再诉。媛拟办圣诞小宴,与旧友聚。约君明晚七时三十于时光咖啡厅。此次归,未许是最后一回,君请务必出席。怀安若在,也请邀往。谢!不见必不散!
  成媛。
  这两个女子,四年前,她夺去了她的情人,随那人赴异地;而她远走西北半球,嫁人隐遁。到最后,听说,迟濮却娶了另一女子。
  此刻相见。
  Susan捏紧了手,林子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空气中有谁目光凝聚,冷冽。
  林子晏冲方影淡淡一笑,收紧了揽在Susan肩上的手。方影蹙眉,冷睨了他一眼,紧紧看向Susan。
  Susan苦笑,林子晏的手悄然移到她的后背,轻拍着。
  一触之下,却只觉满手柔软滑腻,才意识到她穿了露背小礼服。心里顿紧,燥热窜过身体。
  Susan知他,却也瞬间微红了脸。目光对上方影的,心中一阵悲苦。
  方影的目光愈发深沉。
  “妹妹头,过来,让我看看你。”成媛轻声道。
  悠言大愣,妹妹头,那是往日来自迟濮的称呼,成媛不知二人关系,却也顺着迟濮的叫法,那时,也是妹妹头妹妹头的唤悠言。
  鼻子一酸,又疑惑的看向成媛,迟大哥的事,她不恼她吗?
  耳边却传来男子的声音:“去吧。”
  轻淡若无。
  一窒,侧目,却见那人神色沉静,似乎方才不过是她的幻觉。
  他手微动,悠言的手滑落,二人,错开了距离。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仿佛从那人的话中得到小小的鼓励,悠言慢慢走向成媛,走向四年的结。
  临近。成媛拽起长裙,在身侧不远处许晴的抽气声中,一步跨前,抱住了悠言。
  悠言身子轻颤,“成媛姐?”
  “傻孩子,吃了很多苦吧。”成媛低声道。
  “我和迟大哥……”
  “我都知道!”成媛淡淡而笑,眉尖却涉进忧伤。
  悠言一震。
  “我恨他,可是,我无比庆幸,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段路,我陪他走了。那人是在我怀里去的。”
  酸涩的液体聚集。
  “姐,那时我去了庐山,迟大哥不让我陪他。他把我撵走,说他会变得很丑,他只要我永远记住他帅帅的样子。”
  “这个狠心的男人。”成媛闭上眼,嘴角绽出浅浅的弧,“嗯,是变得好丑,那几场手术把他折磨得不像人形,最后的体重也没剩下多少斤了。他心狠,却是个勇敢的人,拼过了一次又一次,只是,最后一次累了,这样也好——睡了,便永远没有疼痛了。”
  悠言咬唇,死死抱紧了成媛。
  “姐,你是怎么发现的?”
  “如果他再狠心点,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网上聊天,每次他都很巧妙的避开一些细节。可是,时间长了,那感觉便藏不住,语言可以骗人,但感官是瞒不了人的。可惜的是,我知道得却太晚了。”
  “言,濮去前,说他最放不下的便是你,他说他今生最错的,便是不该让你伴他四年。妹妹头,把一切都告诉白吧。”脸颊轻触了悠言的。
  “不!我不能。”悠言啜泣,靠在成媛肩上,“我宁愿他像现在恨我。”
  “言,你可有想过,也许,到你死后,他发现了真相呢?那时,你叫他怎么办?我见着迟濮最后一面,此生无憾,可是我有恨,我恨他,这个恨,直到我死,也不会将息。我甚至对自己说,如果有来生,我必定要以同样的方式还他这一辈子他的狠心。”
  悠言的心狠狠一颤,情不自禁看了背后那人一眼。目光一碰,却遇上,他重瞳轻眯,错开了目光。
  毫不眷恋吗。
  不。他在看她,也许,一直在。突然,她无比笃定。
  如果不爱了,便不会恨。
  “妹妹头,你和你的迟大哥都希望我们能得到幸福。可是,幸福又是什么?那是你们认定的幸福,不是我们。”
  
  第一百二十七话 嘉年华(4)——邀舞
  “除非你确定顾夜白认定的那个人不是你,一旦是那人的话,那么,离了她,便永远不会幸福。当年一时气愤和冲动,我有了现在的丈夫,可是,除了迟濮,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以后,我也许会有我的小孩,也许会死在很多年以后。安然走完这一辈子,可是,我永远有恨。哪怕我变成了这地上的一颗泥尘。”
  “可是,他一旦有了弱点,他便会随时被他的二叔害死。”
  成媛轻笑,“那又如何。如果,迟濮当日一句,不管天堂或地狱,我迟媛一定奉陪。为爱的人而死,比一辈行尸走肉强多了。”
  泪水,无声,坠落在成媛的肩,悠言颤声:“姐,我错了吗。”
  成媛抱紧了她,抚抚她的发。
  “我曾想过,替你与他说,但这话,该你来告诉他,所以,我一直没回来。因为以后所有的事情,要一起面对的,是你和他。”
  “妹妹头,去吧,去邀请他跳一支舞。”成媛低道,放开悠言,退回到钢琴前位子上。
  一曲又起。
  悠言闭上眼,又睁开,把所有泪抿掉。转身,深深看了楼道旁边的男子一眼,向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听到了人们的思疑,低语,悠言只当做没听到,及至,走到那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她眼中只有他。低首,缓缓把手伸向他。
  纤细的臂,到手掌,在半空中颤抖,空气,有点冷。
  顾夜白看了眼前女子一眼,道:“请恕我愚钝,不明白路小姐的意思。”
  人群中,闷笑声蓦起。
  “她还真是不知羞耻。”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很低,却足够所有人听到。
  悠言脸色一白,抬眸看向顾夜白。
  他重瞳如晦,难知所思,嘴角却噙了清浅的笑,微讽,疏落。
  就像,有什么狠狠敲落在身上。悠言眸子睁大,咬咬唇,又道:“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吧?”
  “还是第一次看到女生邀舞呢。悠言,真是勇气可嘉。”怀安微微一笑,又向顾夜白道:“我也效法一下,白——”
  顾夜白一笑,阻止了她,“怀安,这支舞,我不敢与才子争。”
  怀安一愣,却见周秦正向她走过来。
  脚步微动,男人已从她身旁走过。
  经过悠言的身边,一笑,轻声道:“抱歉。”
  随即,与她擦身而过。
  悠言怔怔看着他,在意识到以前,已伸手攥住了男人的衣袖。
  不知谁先倒抽了口气,全场哗然。
  顾夜白住了脚步,侧过身,皱了眉。
  “请放开。”
  “悠言,你做什么?”许晴走了过来,按捺不住,出了声。
  看也不看她,悠言满眼只是顾夜白,低声道:“除非你答应我。”
  许晴心情复杂,微叹,又冷笑道:“你何必这样?”
  悠言不吱声,只紧紧攥着那人的袖,像孩子最心爱的宝贝。
  四周私窃低语文的声音渐大。
  其实,又焉能真不在乎?悠言脸色发白,却只告诉自己,我脸皮厚。
  眼里泪水在打转,只是执拗的看着那人。
  顾夜白锁了眉宇,美丽的手覆上昔日情人的小手。
  然后,长指轻扬,把她紧屈在他袖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她是用尽了力气。当她最后一根指也被逼滑落,有东西,也顺势而落,跌在地上。不过是微微的声响,却像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够了。”低沉的嗓音,掩不住怒气。
  深黑礼服,简单,又冷魅。男人越众而出,冷笑道:“顾夜白,何必这样折辱人?”
  小二微叹了口气,这人,似乎很少生气,真正生气。
  顾夜白嘴角一扬,笑,“那又如何?”
  章磊说,“那不如何,只是我想打人,仅此而已。”
  眸光,在悠言身上一落,收起,浅淡又飞快。只是淡淡低笑,顾夜白转了身。
  牙齿,几乎没咬碎,忍了许久,只想看他对她辞色稍缓,哪知如此不堪。Susan握紧了拳。脚步还没动,却被人紧拥进怀中。
  愤怒之极,抬头狠瞪禁锢住她的人,林子晏道,“Susan,我是男人,自大一句,算是那个人最好的朋友,我敢赌上身家性命,顾夜白绝对舍不下路悠言。”
  章磊风眸沉了,脚步一迈,却教人拉住。
  “老板,不怪他。”声音很轻,却坚决,除去那脸色白得像魂。
  章磊笑,紧皱了眉,这一刻,他想,他突然明白了伤心的定义。
  
  第一百二十八话 嘉年华(4)——假面
  狠狠瞥了顾夜白一眼。
  章磊微鞠了腰,把手递给前面的女子,目光炙热:“如果有人愿意把你捧在手心,你呢,愿意吗?”
  相交不算很深,但这男人一直以来对她的淡淡的好,她是知道的,到后来,好几次,好像也隐约明白了一点什么,有关他对她。
  但现在,这算是告白吗。
  悠言心里紊乱,不自禁又望了那人一眼。琴声已经消歇。他正站在钢边与成媛说着什么。
  成媛望了过来,脸色凝重。那人也望向这边瞥了一眼,却神色自若,眼里的内容,并没有她。
  章磊冷笑,想想,朝空中打了个响指。
  厅内的灯光突然变暗,闪烁,有轻柔的乐曲流泻开来。
  有人笑呼了一句“Partytime”,厅内压抑的气氛便似乎在瞬间解除。不少人已步下厅心舞池。
  滑动的舞步,身影摇曳。
  “路小姐,我有荣幸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章磊目光温柔,语气里却有着隐约的强势。
  这个答应,并不只是一场舞。拒绝,却生怕落了老板的面子。这个像哥哥一样的男子,她不是不在乎的。
  目光犹豫四顾,怔仲间,落在Susan身上,这位姐妹淘的处境似乎不比她好。
  林子晏,方影,都向她伸出了手。
  这舞,难为了。
  二男一女,嬲。
  Susan突然目光一亮,快步向她走了过来。
  “言,今晚,顾夜白,你绝不能放。”附在悠言耳边,轻声而语。
  话落,高挑的身子已挡在她前面,笑道:“章老板,这支舞让给我吧。上次没与你打一架,那就来支舞吧。”
  目光沉默的在悠言身上停留了一下,章磊挑眉,对Susan道:“不可。”
  Susan微愣。
  “这舞,该由我向苏小姐作邀才合理。”
  Susan一笑,挽了男人的手,下了舞池。
  尴尬的的境地是终于解了。悠言,微叹,眼光尾随着他们,却见池子中央,宛然又多了二人。男子高大英俊,女子婉约秀美,是他和成媛学姐?!
  心里落寞,往后退了几步,不防撞上一堵胸膛。
  那人扶住了她,淡淡笑道:“悠言,咱们也跳舞去吧。”
  悠言转身道:“学长,晴自己一个在那边,你去请她跳舞吧。”
  “那你呢?”林子晏一愣,倒难为她这时还掂着许晴。
  “我等,等这支舞结束,然后……”努力绽了个大大的笑,悠言道:“再邀请他跳舞。”
  想起刚才的一幕,林子晏心里微疼,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发。
  “悠言,一切都会好的。”
  悠言点点头,踱到二楼梯侧的墙壁角落。方影正在不远处抽烟,神色暗沉,一双眸,始终未留Susan。
  几时见过斯文淡定的方影这副模样。
  目光在舞池里打转,低徊。那人与成媛姐,老板与Susan,林子晏与许晴,还有怀安与周秦。
  这场舞,无一对成双。
  顾夜白,成媛二人贴得极近,似乎在轻声交谈着什么。他的手搁放在成媛的腰肢上。此刻确定了心意,虽深知成媛对她是妹妹般的爱护,那二人并无其他,悠言心里竟也闷闷不乐。
  意识到自己近乎无理取闹的嫉妒,悠言苦笑。
  怀安,这次,是再也不能把他给你。
  一曲罢,有人交换了舞伴。
  悠言向厅心急走,这一赶紧,脚脖子钻心的疼,痛得她呲牙。
  成媛已走开,与同系的学长站在一起,美目如水,朝她点点头。
  顾夜白站在舞池边上,眉目到处,是怀安的方向。
  怀安朝周秦一笑,已朝他走去,眸里笑意盎然。
  悠言咬牙,走了过去。
  若有若无,怀安瞥了她一眼,脚步飞快,藕臂微弯,挽上了顾夜白的臂。
  悠言眼里酸涩,不管不顾,在二人前面站定。
  “小白,我有事和你说。”
  怀安眸色顿时一暗,随即又笑道:“白,这第二支舞,你可不能再推托了。”
  顾夜白眉轻敛,只道:“有什么舞会完了再说吧。或者你跟L说一声,她自会转告。”
  转告?什么时候,他与她之间,疏离到这个地步。
  这次的谎,真好。毁掉了所有的感情。他甚至不愿与她多话。
  说过了太多的谎。如果,告诉他,她只是骗他,他还会,还愿意相信吗?
  “小白。”语声涩,本能却先大脑做出反应,伸手去拉他。
  男人眸光冷漠,往后微退。举起的手滑过他的衣袖。
  乐曲明明轻恬喜悦,为何忧伤却这样厚重。
  悠言望着自己的手,看泪水滴落在掌心。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悠言,请借开一下好吗?”怀安淡淡道,声音是六月的明媚。
  黑色的身影隔开了他与她。她好想,看看他的重瞳,那里是否装着完完全全的毫不在乎。
  章磊握住了她的手,眸色沉痛的。悠言惘然,心疼到极点,是否像现在的茫茫不知去处。
  
  言。
  清癯的声音在门口传来。音乐弥漫满室,这声音不大,却出奇地攫住了所有人的听觉感官。
  悠言抬头,门口,一个高大的男人,静立。一袭银灰,让人心跳加快的是,这男人眼睛上覆了一个假面面具,冷魅的银,气势浑成。
  擦了擦眼睛,悠言大叫一声,朝假面男人奔去。男人微微张开了双臂,把她拥进怀里。
  全场惊讶又默然,林子晏悄看了顾夜白一眼,却见那人沉了眸,很暗,很冷。
  
  第一百二十九话 礼物
  悠言又哭又笑,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在这人面前,永远是孩子,恨他,却很爱他。
  男人抚了抚她的发,面具遮敛了面容,却掩不住精锐的眸光和满满的宠溺。
  “你怎么来了?”悠言道。
  “Susan的邀请,怎么,我不能来吗?”男人促狭道。
  “你怎么戴起这个?”悠言点点头,又伸手去摸他的面具。
  猎人般的目光轻划过另一端的顾夜白,男人笑而不答,隔了人群,向成媛的方向说了一个名字,成媛会意,退回到钢琴座上。
  优美的旋律,流淌过极致的华丽,委婉中激情微跃。
  男人屈身,动作优雅流畅,道:“MayI?”
  “Mypleasure。”把手放进大掌内,悠言眉弯若兮。
  毫不顾忌旁人思疑惊诧的目光,男人携了悠言向舞池走去。
  娴熟流畅的探戈,二人默契之极,勾人心魄。
  许晴脱口而出:“倒真想不到。”
  “确实惊艳。”林子晏赞道:“这一舞,刚才便不该放了悠言。”
  许晴冷笑,“她关你什么事。你的女神在那边。怎么,比不下方影?”
  “那是不关我事。只与我老板相关。”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许晴抿了唇,语气稍重。
  “晴,当他身边是怀安的时候,你一直很平静,为什么,当那个人换成了悠言,你变得这样焦躁?”林子晏淡淡道。
  许晴脸色一白。
  小二走到章磊身旁,低道:“老板,怎么给人堵了?把小三抢过来啊。”
  凝着悠言的身影,章磊讳莫如深。好一会,向刚才的舞伴咨询。
  “那个是什么人?”
  Susan只是笑,没有吱声,视线却早已落在顾夜白身上。怀安似乎在那人耳边低语着什么,他拿了酒轻啜,杯子遮了轮廓,Susan一阵失望,为这无法猜度。
  
  舞池。
  “还记得这曲子吗。”
  “Por Una Cabeza,只差一步。”缓了舞步,悠言轻轻靠到男人肩上。
  “刚才,你不也只差一步么?”男人轻语,恰到好处,落在怀中女人的秀发上。同时,也敏锐的感觉到冷芒刺背。面具下,唇微勾。
  “爸,跨不过了。”悠言寞寞一笑,低道。
  “傻孩子,至刚,则易折。”男人笑,又压低了声音,“爸爸想送你一份圣诞礼物,你要是不要?”
  “当然是要的!”
  “但你须与爸爸约法一章。”
  狐疑的瞪了瞪男人,道,“据说你算是一个有钱人。”
  “可这个有钱人的女儿一直生活得不好。”
  “爸,与他在一起的那二年,我每天都很开心,嗯,他也是。”
  男人叹气,揽了揽怀中的女儿。刚才那像被暗兽视窥的感觉愈加强烈。
  “这支舞很快便结束,这份礼物,不在这里,你须随我去取。”
  悠言一怔,疑虑骤深,望了望那人一眼,才点点头。
  “不过一会,便不舍了?”男人微笑,突然加快了语速:“现在就走吧。”
  悠言怔愣,男人已瞬间收了舞步,揽了她,快步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待她再次反应过来时,已在爸爸的车上,车子飞驰了一路,玻璃窗外是不断倒退的夜色。
  街道两旁,商店点缀满圣诞的灯饰,到处是欢快的嘻闹声。
  欢乐原来可以很简单。
  “爸,你这是做什么?”悠言大急,晃了晃开车的父亲的臂。
  “言,这样危险。”
  “大不了一起去见妈妈。”
  “也好。”
  看不见父亲的神色,但他语气里突然而至的淡淡的悲伤,悠言呼吸一窒,不敢再说什么。
  路泓易侧头,道:“礼物,回你的小屋取。明日给爸爸电话,告诉你收到礼物没有。如果有,那爸爸在家等你。如果没有,那爸爸会过来接你回去。那一步,只要你愿意,不要放弃,一定能跨过。”
  “四年,已经够了。昨晚,Susan在电话里和爸爸说了很多,对顾夜白现在的情况,她也犹豫过。但爸爸相信,那个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自己和你。你要做的是相信,只要相信便好。他,也一样。”
  相信他,同样的,他要也相信她。彼此笃定。
  良久,悠言轻轻点头,靠到父亲的肩侧。
  路泓易抚抚她的额,把车子停下。
  “爸?”
  悠言愣住,路泓易道:“言,下车吧。”
  
  走过热闹的街道,穿过偏僻的巷,远处是倒数的钟声,还有一个小时便是圣诞。如此孤单的圣诞。
  独自行走在这个城市。
  不知走了多久,双脚早疼得麻木,悠言困顿,悲伤。
  爸爸神秘到来,又突然离去。把她放下城市广场,最热闹的街心。挎包在搁落在时光,她身上什么没有,甚至一分钱也没有。摸出唯一携带在身那人送她的手机,也跟她作对,余额不足。才想起Susan之前用过她的手机,她的话费消灭殆尽。
  靠着疼痛的脚,竟也慢慢走回了小窝附近。想起刚才在时光种种,那人的冷漠,一阵心悸后怕。
  周遭,小店都已关门。灯火不亮。随便拣了一个店铺,便缓缓在门口的石阶坐下。想起他曾在这里舍命护过她,一时痴了。
  铃声。
  阿珊?也只有她会想到她了。拿起手机,新信息。按开。
  屏幕上跳跃着二行字,在微寒的夜,内容悚人。
  “悠言,刚才我看到你看顾夜白的眼神,我便知道你反悔了!如果你把你的病情告诉他,也许,你会很高兴见到我的尸体!”
  悠言一惊,捏着手机的手一颤,咬牙,把信息删掉。
  怀安——站起,一片惘然,拖着脚,进了前面的小巷。没人黑暗,忍不住,轻轻哭泣起来。
  伤心中,忽略了空气中微末的声响与隐隐危险的气息。
  身子一疼,背后突然贴上了高大的身躯,有人捂住她的嘴,粗暴的把她挟进怀里。
  
  第一百三十话 偿还
  悠言恐惧之极,嘴教人捂紧,拼命嘶喊出的也只是微弱的吱唔之声。
  眼泪通通逼回,极力挣扎,手足并用去撕扯,却丝毫脱不开那人的钳制。惊慌中,她一脚踹中他的腿。
  那人微哼,冷笑,把她压上墙壁。
  冰冷的触感,让感官更加清晰,颤栗袭来。
  她被桎梏在墙上,腿被男人的腿紧压着,他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用,只用了几分的力道,她已无法可寻,如在笼中的鸟,任人赏悦,剥夺。
  她张嘴便去咬那人的掌,寂静黑暗的小巷,隐约穿透了男人讥讽的笑声。鲜甜的液体进了嘴,男人也倏地放开了手。
  绝望中,悠言心里一喜,但很快尝到了更绝望的滋味。
  刚到嘴边的呼救声被悉数堵回。她的唇被狠狠封住,浓重的酒气,侵占了她所有的感觉。那是一个醉汉?
  恐惧愈甚,拼命扭头去抗拒。男人的舌却粗暴的撬开她的唇瓣,她的齿,缠上了她的舌。酒的味道,经由他的唇舌,悉数沾惹上她。
  那人吸吮着她的津液,大手撕下了她的披肩。掌探上她的精致的锁骨,一路往下,狠狠覆上她的浑圆。在她的肌肤上,柔软上,攻城掠池。
  悠言大脑一片空白,却又瞬间明清。牙齿啃上那人的舌,逼出了血珠,他手上的血,舌上的血,在她口中,与他交缠。
  激怒了他,他的动作愈加狂乱,但只变本加厉害的掠夺,并不伤害。
  她环上他的腰背,小手撩起他的衬衣,探进他的肌肤里,轻轻抚着,任他的吻疯狂的肆虐着她的脖颈。
  摸到他前腹的位置,重重一按,粗粝的触感摩挲了手心。
  男人邪冷一笑,停下享膳。用力勾起她的下颌,毫不怜悯。
  悠言却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yu望不过经她浅浅一撩拨,便不可压抑。他用力分开她的双腿,撩高了她的长裙。
  悠言颤抖着,却丝毫不加抗拒。
  他冷哼一声。腿暴露在空气,寒冷沁进了肌肤。突然,悠言只感到裙子在他掌中被飞快放下,随之,耳膜微微生疼,却是那人一拳挥在她后脑侧的墙壁上。
  他枕伏在她的肩上,呼吸粗重。
  紧紧抱了他,她温顺的倚在他的怀里。
  良久,挨不过他的冷静,她试探着出了声。
  “小白,你喝了很多酒?”
  “是,我醉了。”他的声音清冷。
  因为醉,有了最好的理由,不用顾忌。
  她双颊一热,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隐隐失望,有点痛恨他的恢复“清醒。”
  “为什么不醉多一阵?”她低声道,靠在他怀里,手攥紧他的衣衫。
  顾夜白轻声而笑,语气萧漠。
  “刚才在舞会上不是有事要说吗?”
  “你不是说可以告诉Linda,她会代为转告?”心里涌上一阵委屈。
  “那好。”低回一句,那人松开了她,移开身形。
  悠言一急,脑里突然晃过爸爸的话,也不吱声,只是在黑暗的巷里摸索着,向前走,与他悖了方向。
  未走几步,低呼一声,声音中是隐忍的疼楚。
  这一声,却也并非虚假,脚脖筋骨带了伤,又步行了许久,这双脚早疼得什么似的。
  “路悠言。”
  果然,背后传来他的声音,冷漠依旧。但悠言却是心头窃喜,应了一句,要待过去,顾夜白却斥道:“别动。”
  悠言一愣,那人已到了身畔。
  很轻,衣衫响动的声音,男人的外套已扔到她肩上。她这才想起她的披肩教他扯坏了,不知扔在小巷的哪一角落里。
  “上来。”顾夜白淡淡道。
  悠言再一愣,随即省起什么,绽开了笑,鼻子却微涩。
  手轻撑在他肩上。
  顾夜白在她臀上一托,背起她,走出小巷。
  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螓首靠在他的肩背上,一时,也忘了言语。
  远处,倒数声传来。圣诞将至。
  悠言在男人的颈项上轻轻一吻,“圣诞快乐!”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负着她,步伐沉稳,往前走。
  “你也该和我说圣诞快乐——”悠言一阵失落,想了想,又高兴起来,搂紧了男人都脖子。
  “礼物。”
  顾夜白敛眉,眸色如素。
  “你父亲能耐。”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爸爸?”悠言讶道。
  顾夜白没有回答,只淡淡道:“我弄坏了你的披肩,送你回去,当做补偿。”
  
  第一百三十一话 解释
  门口。幽暗又寂静。
  把女子放下。
  悠言赖皮一笑,“你可以让我靠一靠吗,脚痛。
  大掌揽上她的腰。顾夜白皱眉,与上次来的一样,这地方竟连楼道灯也没有。
  悠言开了手机照明,突然想起什么,一呆,“我没有钥匙。我身上只有手机。”
  顾夜白忍住想把她掐死的冲动,冷冷道:“你出门有不带钥匙的习惯?
  “刚才走快了,包包留在咖啡店。”
  “打电话给苏珊。
  “呃,我手机余额不足了。”
  “敢情身上也没钱?”
  “啊,你怎么知道?”
  “有钱,大概不会愿意把一双脚也废了。”顾夜白讥道,“你父亲也真狠得下这个心。”
  悠言琢磨着他的话,灵光一闪,扑住他的臂,只是笑。
  “脑子也废了?”男人挥开她的手。
  “别那么吝惜,靠也给靠了,多一只手臂又不会什么?”
  男人冷笑,骤然抽了身,悠言收势不及,向前仆倒,呼声未出,腰上一紧,又被那人揽回怀里。
  吓了一跳,抚抚胸口,委屈道:“你也与我爸爸一样。”
  “你是他的女儿,我没有这个义务。”
  悠言咬咬唇,害躁的话也不管了,“我是你的女人。
  “曾经。”男人手上微用力,把她逼上墙壁,松了手。走到楼梯边上。
  悠言怔然,闭了闭眼睛,心里千回百转,终于撇着疼痛的脚,又走回他的身侧。
  声音,低徊在黑暗里。
  “如果我说,你哥哥的事,我只是骗你,你……
  “用谎话来掩饰谎话,到底你想再来几次。”男人冷笑。
  放羊的小孩,所以,他选择,不再相信她了,是么。
  “我不是,——”几乎就要冲口而出,把她的病情告诉他,那到头来不过是一个俗套又可笑的故事。
  她病了,她所做一切,是因为她害怕,他会伤心。她害怕,他的二叔会伤害到他。
  然脑中却飞快闪过那条信息,到喉边的话又咽回,咬牙道:“我没有做过,不是我,小白,那人不是我。如果当时我在,我一定会把你哥哥救上来。”
  “救上来?凭你的懦弱?”声音微厉,“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顾夜白,那为什么你要跟了我一路?”悠言握紧手,黑暗中,凝向他,大声道。
  “倒不太笨。”
  返身,紧紧的把她的下巴捏住,低笑:“因为,我喜欢看你疼,看你一路疼着走回来。”
  悠言鼻子一酸,狠狠晃晃脑袋。
  “那你刚才你为什么还要吻我?”手捉上他的手,执拗问。
  “那又怎样?”男人挑眉。
  “你恨我为什么还要吻我?为什么不说?”
  “你害死我哥哥,我随时可以毁了你,更遑论只是男人的欲望?”大手掌上她的脖子。
  微微用了力。悠言嗓子一哑,泪水,滑落在他的手上,如分手的那天一样。
  顾夜白冷笑,指一松,拿出手机,漠然道:“子晏,把苏珊送回家。她与路悠言一起住。”
  
  “小白,我不会放弃。”
  掌着方向盘,淡淡的看向前方的路灯。声音,闯进脑中。凝了眉。
  把她离弃在黑暗里。
  临走前,她硬咽着与他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走远,还隐约听到她的声音。
  有电话进,戴了耳机。
  “顾夜白,喝酒吧。”
  林子晏的声音,甚是不爽。
  顾夜白唇上微勾,“与美人归,还不喜欢?”
  “毛也没捞着一根。”那端,林子晏拟上Susan 的语气,笑骂。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谁急?舞会不到一半,就不见了人影。说来奇怪,你的车子还在,你拿什么去追人家了?你今晚动了悠言吧。”
  顾夜白淡淡道:“子晏,明天我飞东京,你想不想也飞哪里?不去也成,帮我去缴了罚款。我现在用的车子,停在时光后门,违规拍车。”
  林子晏愈发奇怪,又忍不住骂,“死小子!Sofia 见!”
  “我家见,有酒。”捻断。
  
  为她做了这么多,看看好友熟睡的脸,悠言无声道:“谢谢。”
  Susan 今晚也累了,方影的出现,让她很困扰吧。难为她一回来,急着问的还是自己的事。
  对她说,自己再也不会放手。
  她才肯精神一松,睡去。
  踱到厅中,手机又不安份的颤动。
  ——喂。
  ——我是怀安。
  ——我知道。
  ——明日出来一见。
  ——我正想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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