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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智斗--缪娟

缪娟(现代)
智斗 作者:缪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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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是作家缪娟继《丹尼海格》后的首部转型力作。一个是东北大妞,一个是法国绅士。郎有情,妹有意,他们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样的主角、再加上一个个劲爆麻辣的故事,让本书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在轻松的故事中学会如何找到并抓住自己的幸福,正是缪娟写作此书的目的。
2、缪娟在《智斗》中的语言风格与《丹尼海格》大为迥异,源远流长的言情风蕴彻底消失。在《智斗》中,爱情已经自然而然地寓化入现实当中,生活气息跃然纸上。不管是小感悟,还是大生活,缪娟用凝练的三几行字便能简明地表达清晰,具有极强的穿透力,读后如刻脑海。
3、作者曾出版过《翻译官》《丹尼海格》等多部小说,都有很不错的销量,有其固定且庞大的粉丝群,人气很高。外加这本书有安宁作序,桐华、桩桩等名作者的给力推荐,相信也会吸引更多的读者。
编辑推荐:
如果说《丹尼海格》是写给每个女孩的梦想,那么《智斗》讲的是真正实现在我身上的故事,是我从知道一个女孩总要结婚开始到我二十九岁这一年的故事。我一直梦想着一个温柔聪明的男人,所以当他刚一出现,无论之后经过了多少的波折和选择,我都没有对我们的未来有过任何的怀疑,更从没想过放弃。因此,我的梦想实现了。
——缪娟
JP:“我从来不做梦,最近总能梦到你……”
我:“梦到我什么啊?”
JP诚恳地说:“……梦到你洗澡。”
我一巴掌打在那张屁股一样的脸上,“臭流氓!”
……这就是我和我老公,幸福得像花儿一样的生活。
读者评论:
以幸福掩卷——安宁
偶然的机会,看到缪娟在博客上连载《智斗》。
之前很喜欢她写的《丹尼海格》,阅读中那种微微不绝的震撼感,许久后还记忆犹新。不用找都知道,想寻一本相当相类的,让自己再沉迷再感动一次的故事,虽不说难若登天,在良莠不齐的海量网文里,还是有如大海捞针。
心虽嗜爱向往良文,然小说看得多,慢慢也变得挑剔,那些能够深深打动人心的故事,可遇不可求。阅读的欲望总不能得到很好的满足,时有一种遍寻不得的焦灼感,又似久旱,只苦无好书充甘露以止渴。
文荒,尤其是好文特荒,简直没法活下去。
所以当无意中看到缪娟开了新坑,我眼前仿佛有许多梅子飘过,惊喜异常。
每过几天就去趴一趴她博客的墙头,悄悄追着看。
完全没想到,这次她的下笔,与《丹尼海格》风格大为迥异。
甫开篇,便完全湮灭王子与灰姑娘美好但虚幻的轨迹,将源远流长的言情风蕴彻底剔筋去骨,不留丝毫余韵。再一运笔,爱情明明仍是经典永恒的童话,却已经自然而然地寓化入现实当中,一言一语,一颦一笑,生活气息跃然跳脱。
一个作者总是写同类型的文章,她要么是懒惰,要么是迎合。一个作者总是做新的尝试,则读者会发现,她的文越写越好。
《智斗》带给我的便是这种惊喜,流畅如水,无可挑剔。
《丹尼海格》的强感染力或许难以超越,然在《智斗》中,缪娟的笔力才真正到达一种淋漓尽致的境地。不管是小感悟,还是大生活,凝练的三几行字,借事叙理,深入浅出,简明清晰,具有极强的穿透力,读后如刻脑海。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平时觉得稀松平常,被她三言两语一提,让人深以为然。
从开始读者就知道结局的一段波折不多的爱恋,为她写来,巧妙的起转承合如信手掂就,一下将人的心思高高吊起,一下又将人被勾紧的心安抚下去,波谷波峰,徘徊跌宕,有种千回百转的错觉。一道细细的情绪,被她有形的文字无形的笔意牵引,只觉得男女主之间的爱情张力,竟比许多情节更谜样曲折的故事还要荡气回肠。
如果说从《丹尼海格》中感受到的是隐隐的震撼和冲击,那么《智斗》所给心间留下的印象就是温暖与隽永。因了JP举止得宜背后的睿智,因深爱她,对她的骄纵或无理完全视而不见,包容如海纳百川;也因了缪娟情商高谋背后的强韧,认定是他,便不惜劈除万难勇往直前,甘心远去故国,为他飞越万水千山。
最后那句,关于言情男主和一个丈夫的对话,会让你不知不觉地微笑。
在这世上,让她遇见他,让他们走到一起,多么美好。
这便是终章,以幸福掩卷,或不能忘。
现实深处的浪漫——桐华
看完《智斗》后,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故事,因为它和缪娟之前的故事都太不一样了,它平凡、琐碎、真实,就象是自己的闺蜜穿着睡衣,和自己躺在大床上絮叨那些私密的话,后来想起缪娟的qq签名:油盐酱醋版的《丹尼海格》,倒真是很贴切。
这个故事源自缪娟自己的真实生活,女主就叫缪娟,男主是一个法国的工程师,故事的开始并不浪漫,这和缪娟别的故事很不一样,她的其它故事,不管女主的生活再窘迫,总会带着几分浪漫的奇迹,与那个命中的王子相遇,即使那个相遇并不美丽,那也是灰姑娘摔掉水晶鞋的尴尬。
但是,这个来自生活的故事,就是一个各方面条件不错的“剩女”在犯愁婚事时,来了一个异国的平凡男子,他不是富豪,也不英俊,他们的相遇没有惊天动地的心跳,有的就是暗藏着私心的小心翼翼地相亲,连吃什么菜都能把相亲区分成三六九等。看到这里时,我在笑,笑缪娟的幽默、慧黠,以及那些每个女人都会有的小自私。
一对平凡的男女,相遇在并不年轻的年龄,爱情不再是爱情,而是可能的婚姻,婚姻则意味了太多别的东西:经济基础、门当户对、家人的相处……每一步走来,都实在不浪漫,充斥着生活市井,甚至斤斤计较的味道,可也许正因为这种有点近乎残酷的真实让人阅读时总是几分无奈地会心一笑。
但是,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装进心里时,他(她)的心必定会柔软,一种叫做“爱”的魔法照亮温暖着一切。看到JP放弃瑞士的升职,穿云过海奔赴沈阳时,看到缪娟毅然决然决定未婚同居时,看到JP把自己的房产改成婚后财产时,看到缪娟哭泣着为母亲洗脚后飞赴法国时……其实,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浪漫:一对男女,因为相爱,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只为朝朝暮暮的相守。
再大的豪宅,再璀璨的钻石,能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奢华、更美丽吗?
除了缪娟和她的JP先生平凡又浪漫的爱情外,我还非常喜欢缪娟描写的她作为异国媳妇和公公、婆婆、嫂子的相处。在两种文化的交战中,缪娟的慧黠、勇敢、甚至正值,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个故事的复杂滋味,让我想起中国大街小巷都有,女孩子都爱吃的一种小吃——麻辣烫,和玻璃橱窗中的哈根达斯冰激淋比起来,它并不优雅,并不精致,但价格实惠,滋味美妙,百吃不厌。
楔 子
十七岁的时候,高中物理课和语文课的课间,与几个女同学聊天,大家对于未来要念的大学,要从事的职业没什么概念,但是基本上一边开玩笑一边确立了一个目标:结婚要趁早,我们争取在二十岁上成为“千禧新娘”!
我二十岁了,在北方的一所大学里学习法语,眼看着千禧年一天一天在我的书页之间流逝了,大学二年级的我却没有结上婚,于是我定下了新的目标:我要去法国,念书的同时顺便小小地荒唐一下。
二十三岁的我过着忙碌而充实的日子,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有时候也会寂寞,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由一块一块长形的木板箍成的水桶,恋爱与婚姻那块短了一大截,所以无论其他的木板有多长,我幸福的水位不可能太高,TMD。
二十五岁的我开始相亲或者进行一些不咸不淡的约会,几个形状各异的男同学让我领悟了一个道理:其实自己过也没有那么糟糕。同时几个情况类似的闺蜜之间也达成了共识:如果我们没有好的男人,就让我们努力工作多赚些钱,然后锻炼好身体,游遍祖国大好河山。
二十七岁的时候,精力充沛,面色红润,冷静狡猾的我认识了现在的爱人,施以诡计,几番小斗,将之擒下。
二十九岁的我在这里讲一个女孩成长的故事,同时想要告诉跟我年龄相仿或更年轻一些的朋友:
桃花在三月开放的时候,槐树还没有动静,但是谁不爱它在五月里的芬芳馥郁?
所以无论迟早,每个姑娘都一定有她的白马王子。
但是更多的时候,幸福来源于我们自己的内心。
1剩女不可怕,可怕的是剩女扎堆
二○○四年初秋的一天,中国国际航空公司一架从欧洲飞来的客机经北京转停之后在沈阳桃仙机场降落。从这架飞机上下来四个法国人,他们是代表法国APT公司来沈阳重型装备器材集团商讨合作事宜的,其中最年轻的公路收费系统软件工程师Jean-PaulChantier在耐心等待着自己的行李从传送带上出来的时候尚不知道之后会遇到我。
时年二十四岁的沈阳原住民缪娟同学我,是这样一个状况:中等身材,体壮且精力旺盛,不是美女但是很把自己当美女,单身。
我在大学里面教书,每个星期大约是四个小时的工作量,其余的时间自己支配,做些兼职赚钱买衣服或者旅行,比如做翻译或在补习班讲课。在我的职业生涯里面有这样可以夸耀的几笔:曾经为数位国内外政要做法语翻译,曾经给十二位毫无外语基础的中国壮汉培训了四个月法语,让他们最终通过了法国大使馆的面试,获得赴法国工作的机会,现在在欧洲大陆上宰牛,收入稳定丰厚。
这时候的缪娟,收入还是可观的,生活还是热闹的,朋友还是够多的,精神还是愉快的。
在这个年龄上,每次朋友聚会的话题已经渐渐地从某人找到什么样体面的工作,逐渐转向Ta找到什么样的男女朋友,继而是谁跟谁结婚了。此时的我因为岁数还不够大,除了对这帮结了婚,而婚礼又办得很温馨隆重的家伙有一星半点的羡慕之外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也不知道自己正随着日子的流逝一胳膊一胳膊地往剩女那个方向匍匐前进。
我们当时大约是四个闺蜜,条件状况都差不多:工作稳定且算体面,学历较高且爱好文学和美男,收入不错且嘴馋,都十分有幽默感但不是异性欣赏的那种。
说到这里请所有立志摆脱单身的女孩们注意了:剩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剩女扎堆。
这就跟上学的时候本来学习就不好还非跟差生一起玩,下棋的时候本来眼睛里面就没有步还非跟臭棋篓子较劲一个道理。
我们这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打量一下:得,都这样,我还着什么急啊。很容易就心理平衡了。
有一天我们在著名的辽菜餐厅鹿鸣春一边吃雪棉豆沙和锅包肉(看这两道好菜点的,很淳朴吧?),一边达成了一个共识——
如果找不到好的男人谈恋爱,我们就趁年轻好好工作多赚一点钱,如果赚不到什么钱,我们就要身体健康且精神百倍地迎接每一天!
Cheer!!
给这几个法国人做翻译是他们到沈阳之前就定下来的事情,我在市外办的朋友联系到我,说重型集团有这么这么一个事儿,有这么这么几个法国人,请你做两整天的会议和陪同翻译,法国人付酬。该朋友素来跟我不错,还特意跟我说:“我跟法国人说了,报酬每天不能低于五百元。”
话说二○○四年的时候,在沈阳这个报酬还是可以的,可是我一听说有很多技术方面的材料要准备就觉得实在是块鸡肋,不太愿意去。那位朋友于是告诉我,反正报酬是多少还没有敲定,你不如自己跟法国人说吧。
所以当我在喜来登酒店见到这帮法国人的时候,当我初次见到JPChantier的时候,我简单地看了一下他们提供的资料以后,就马上切入了我的正题,我跟其中负责整个工作接洽的巴铎先生说:“关于翻译的报酬……”
老家伙毕竟是搞营销的,谈到钱的时候敏感又精明,未等我说完就说:“报酬不是每天五百元人民币吗?没有问题,您需要我们先付酬吗?”
法国友人买了便宜梨子,想赶快付钱把买卖砸实呢,可是他小看了面前的我。
我胸有成竹风情万种云淡风轻地笑了,“先生,之前跟您通话的我的朋友不太了解状况,像这种比较高端的技术翻译,最低的报酬也不能低于一千元每天。”我把“不算小费”憋回去了,然后说道,“这是我的报价,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再帮您问问别的朋友,不过我不保证会马上给您消息。”
不常在中国混的老外有个特点,就是不讲价,三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之后就同意了。我先收了一半的报酬,写了收据给他们,又带走了他们给我的一些法文资料回家做准备。
我说关于给我报酬的事情,是“三个人商量一下”,没参与商量的就是这位JPChantier先生。三个人都讲话,他除了跟我握一下手介绍自己姓甚名谁之外就再没讲话。而且另外三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只有这位穿着长袖衬衫和纯棉休闲裤,总之他就是有点不太一样。
于是我在心里有了些小判断:Chantier先生看样子肯定不是过来监工的大老板,他又像护着宝贝一样的总是背着他的手提电脑,那么他就十有八九是——马仔!
我判断了一下就过去了,也没多想就精神抖擞地开工了。
看官们不要对我们初次见面毫无火花而有什么遗憾,我得跟大家讲讲我的职业操守:兔子不吃窝边草,吃饭的地方不拉屎!
话糙理不糙,我要是见到一个什么法国人都去YY一下的话,我就不是职业翻译缪娟了,我是女版西门庆。
被我以为是马仔的Chantier先生在后来法方与重型集团高层的会议上被证明并不是马仔,双方一旦涉及技术设备方面的问题和细节,他的同事都要现场征求他的意见。渐渐我知道了,原来他是工程师,做技术的,其余三人分别负责商洽合同,提供财务意见和法律意见。
这次工作涉及的领域太繁杂了,把我给累得够戗,心里想着一千元一天我也要少了。好在时间不长,整两个工作日以后,任务结束了,法国人应该乘第三天晚上的飞机离开沈阳,他们在第二天晚上给我付酬的时候问我,能不能利用白天的时间陪他们去一下商业区给家里人选购些小礼物和纪念品,我那天没有课也没有别的安排就同意了。早上我去接他们的时候,只有JP没有去。他自己去离喜来登酒店不远的沈阳很有名的电子市场三好街逛去了。
我问他的同事:“他自己搞得定吗?Chantier先生会汉语吗?”
“不会,比我还少呢。”他们说得很愉快。
我心里祝福着三好街的小贩们好好宰一顿这老外。
那天下午两点,我带着三个法国人从中街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在喜来登大堂与JP会合。他居然收获颇丰,买了两个硬盘还有好几个游戏机。我对这些东西的价钱也少有了解,发现他并没有吃太大的亏,大约每五百元的东西能被多要二十元左右的比率。
我说:“您不错啊,还会讨价还价?”
他说:“没有啊。我事先上网看了一下这种产品在中国的价钱,然后我就跟卖家建议一个价格,他们不愿意的话,我就走。”
谁傻啊?
我说:“呵呵,好好,在这里别过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他这时才带着点表情地看看我的脸,“您不送我们去机场?”
我说:“我的任务早就结束了。”
“我还有点事情想要问您呢。”他说。
两天下来,因为他的话实在太少,我觉得此人和气是和气,但是多少有点传说中法国人的骄傲。现在他忽然开始跟我说话了,我的感觉就有点像全班最小气的同学忽然主动把自己的酸奶给我一小勺一样,很是受宠若惊。
我说:“他们去拿行李了,您现在跟我说吧。”
“我想起一个中文名字,几位同事都有中文名字了。”
说起来这几位的名字啊,也不知道谁给起的,几乎个个侠肝义胆,根据法文读音,他们分别叫做:李巴铎,金正耀,还有我最喜欢的最有古龙气质的白雪龙——反正都是大侠的名字。
真是闪亮啊。
那么Jean-PaulChantier先生应该叫做什么名字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什么主意。
JP说:“那我把邮箱给您,您如果有什么想法给我发邮件,可以吗?”
我爽快地说:“行啊。”
于是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傲慢的家伙才把工作名片给了我。
他的中文名字后来我过了好久才敲定下来,发给他邮件的时候把名字里的两个字都写上了注释:
薛静博
tranquilleetérudit
安静且渊博
JP后来回复我说:薛金璞,这几个字怎么样?
我看着电脑上的这两个字乐得够戗,金玉满堂啊,够俗气的,他完全可以跟白雪龙等人匹配当师兄弟了。
不过我可没有必要扫人家的兴,于是我回复说:嗯,还是金璞这两个字好!您还是用这两个字吧。
我们短暂的网络联系仅止于此,后来我新浪邮箱的密码丢失了,我跟Chantier先生毫无遗憾地彻底断了联系。
三年之后,二○○七年六月份的一天,我一个做英语翻译的好友打电话跟我说:“你认不认识一个法国人叫做JPChantier?”
“不记得了。”
“那他怎么说认识你呢?中文名叫薛静博。”
2刺激别人自己先受刺激
我从小到大,连玩带当真的一共算过几次命,其中两次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
一次大约是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不到十岁,跟我姐姐逛街碰到一个当时来说比较时髦的东西,就是电子算命机。相信很多朋友都玩过类似的东西,你把手贴到上面去,或者让它给你照一张相片,然后机器就会打印出来一张纸,上面把你此生命运评述一遍。有的机器还有一些附加功能,比如顺便量一下身高、体重,或者出来点什么《花心》啊,《心太软》啊那种听上去唧唧歪歪的电声音乐。
不到十岁的缪娟觉得这个东西挺新鲜挺好玩的,姐姐就交了两元钱请机器大仙帮我看看此生命运。不一时出来一张纸,说了很多内容,因为年代太久远了,99%的话我都忘却了,只记得一句,我当时一字一字地读出来:“二十八岁的时候会有重大而惊喜的事情发生……”
我跟我姐姐互相看看:二十八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重大而惊喜的事情呢?
她大喝一声:“结婚!!!”
时间流转了很多年,二十五岁的我有一天自己在街上玩,忽然汽车站旁边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麻辣串(不是麻辣烫)。大家吃过吧?就是什么豆腐皮啊、海带啊或者土豆片啊的,被切成薄片,然后刷上或甜或咸的酱吃。这个东西特别受不讲卫生的女生欢迎,包括我。我就过去了,掏出十元钱来,先要了五元钱的豆腐皮和土豆片吃掉了,吃完了本来想走,忽然看见还有新产品就是牛肝,我就又要了一元钱的尝尝鲜。老板找了我四元钱。
卖麻辣串的大娘旁边有一个老伯,坐在自己的马扎上,前面一个纸片,上面画了一个满脸长痣的人,然后还有两个小竹筒,里面都是竹签子——老伯是算命的。
我说:“算一次命多少钱?”
老伯:“十元。”
我要走。
他说:“五元也给算。”
我:“四元行吗?”
老伯:“……四元也行。”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得坐公共汽车呢。“四元我也没有,还得买车票,就三元。”
老伯:“……行啊,三元也给你说说吧。”
我就坐下来给了老伯三元钱,他说的话,我爱听的或者重点的我都记得,大家可以对比自己的面相研究一下:
“眼亮所以心明,这个孩子比较聪明善良……耳垂圆,人缘好,从小受到父母和师长的关爱……手指尖尖会写文章……四肢发圆不缺钱……
“嘴巴大,上面还有颗痣,有口福,但是小心说话不谨慎,祸从口出,以后必须三思而后说。
“姑娘你额头和颧骨还有鼻子都比较高,这样的人啊个性太强,不懂得谦让,这样会影响你择偶,想要化解,要么你就吃斋念佛,要么你就找个老外……”
这老头子说到这里,居然又回来说我的嘴巴了,我从小就被同学取笑嘴巴大,为此我很生气,一直到舒淇和莫文蔚当红,我的状况才好了一些,这老头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笑一边说:
“总之姑娘,从面相上看,你是有福之人,不过就是嘴巴大了点,如果你是我儿媳妇那样的小嘴巴,哎呀,她那样的樱桃小口就好了……”
我侧脸看看我要坐的260路汽车已经过来了,就把包包拿好,看着这个老头子跟他说:“你儿媳妇那么好,怎么还让你出来站街练摊呢?”
然后我抬脚就走了。
书归正传,故事回到JP先生返回沈阳的二○○七年。
缪娟同学的二○○七年。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如果说赵本山还是赵本山的话,那么此时的缪娟已经不是原来的缪娟了,她受过刺激,严重的刺激。
刺激一:关键词,嫉妒。
原来四大闺蜜中的一个小刘,心气高傲,行为乖张,又长了两条弧度极高的眉毛,挺好的一个姑娘因为这两条眉毛,谁看谁都觉得过于风骚,相亲恋爱屡次不成。客观地讲(咳咳),本来小刘是几个人当中最不可能先结婚的,她本人也有了移民加国的准备。我们大约两个月不见面,两个月之后再见到她,大姐居然准备结婚了,而且是跨省找了一个在中科院工作的研究生命工程的年轻科学家。
我不知道其余两只闺蜜在初次知道这个可怕消息的那个夜晚是怎样度过的,我是嫉妒得根本睡不着觉。
刺激二:关键词,耻辱。
那是跟大学同学的一次聚会,在座的共有五人,除了我和大学时代的一个同寝室好友之外,另外三个都是跟我风格大相径庭的女生。
上过大学的女孩都知道,女孩分堆,一堆一个风格。我这堆属于爱好文艺然后生活上多少有点贪玩晚熟型的。那三个女孩是上了大学就开始穿高跟鞋搞对象型的。不同堆的女孩互相瞧不起,你觉得我是傻丫头,我觉得你是大娘儿们,结果傻丫头和大娘儿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聚到一起吃饭了。
大娘儿们一号换到第好几个男朋友上终于决定结婚了,饭桌上问我说:“有男友没有呢?”
“没有。”
大娘儿们二号刚找了一个身高一米六零的博士订婚了,笑着说:“可别耽误了啊,啊哈哈?别成了杨老师。”
杨老师曾经是她们班的班主任,美女,才女,北大博士,三十多岁,博学又温柔,后来在瑞士过着浪漫的单身小生活,这时候反倒被自己的学生拿来当反面教材了。
我:“人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别操心别人的事儿,小心后院起火对吧?去办离婚的都是结了婚的,是吧?哈哈哈……”
我吧,嘴上没吃亏,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耻辱,我不是个difficult的人,但是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以后都没瞧得上大娘儿们一号和大娘儿们二号这种人,让这俩人抢白我,我就挺生气。像我闺蜜说的一句话:“咱什么事儿都没落人家后面,怎么这事儿耽误了?”
刺激三:关键词,恩将仇报。
女孩小W是我心头的伤也是我的教训。
我们大学的时候念一个学校,不同班级,本来接触不多,但是她给我的印象就是那种老实又厚道的孩子。后来我们在一个城市工作了,她在另一所大学当老师,我们有电话联系。她会经常跟我发一些家庭条件不太好、跟男朋友的妈妈相处很不愉快之类的牢骚,我一直想要帮她,但是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我忘记了一个道理——宁可把同事变成朋友,也不要把朋友变成同事。
我把小W介绍到了我工作的那个语言中心去教法语,从此本来两个没什么交集的人就开始有接触了,有接触就开始有比较了:专业水平上的,教学成果上的,班级人数上的,甚至课酬方面的,等等等等。
不过以上这些是后来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在那件事情之前,我们非常要好,或者说我以为我们非常要好。这件事情就是——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夸耀的好男友。
那时小W已经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新的男友是沈阳著名的法资公司M的一个什么干部,薪水人品长相据小W讲都非常不错,他们的情路也挺曲折,但是最后终成正果了。小W在夜行的大巴士车上跟我讲他们之间的故事的时候,我听着很感动,也流眼泪了。
可是她后来变了,变得十分讨厌!总是拿我跟我的另一个好友开涮,然后说一些听上去是督促你抓紧时间谈恋爱的话,然后再继续说她的经验和教训,然后再用些什么别的话告诉你:哎呀,反正你不是我,让你这么做也难……
她说了很多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话,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激昂歌声!我跟那个好友有时候讨论为什么小W会这样对待我们,最后甚至连婚礼都没有通知我们,好友说:“哎呀,天要下雨,猪要拱地,随她去吧……”
以上这些刺激,说到底,其实都是女孩子之间的事。说话啊,做事情啊,谁都可能会有些错误,我肯定也有很多不对的事情,但是这个故事是由我来写,事情由我来说,出来的角度也就是这样了。罗生门而已,请大家轻点拍砖。不过,受刺激的也是我啊。
接下来的刺激是关于一个男孩子。
谁说我没有男朋友了?我只是不能把他告诉大家而已。
3幸福就是别人死心塌地地爱你,你却不把别人当回事儿
因为这个人很快会退出这个故事,建议看官们不要对他产生过多的兴趣和感情,我甚至不愿意把他名字的首字母写出来,因为我刚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有点小忧郁,所以我们就把他称作小忧吧。
我认识他也是机缘巧合。那时候本城一个建筑设计院的大师工作室参与了一个非洲国家首都大剧院的投标,标书和设计说明需要有法语版本,我受聘帮忙,先是做出翻译初稿,然后拿到北京去请专家老师审译,然后再由我根据翻译成文做成录音。整个工作过程断断续续地大约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是这样认识了做建筑师的小忧。
我得仔细说说他,以此解释为什么我后来会有点丧失自我。
小忧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年纪长我两岁,属马的。个子高,白,有点瘦,面孔很小,称不上是美男子,但是也没有什么缺点,很端正,牙齿好。除了长相合我的眼缘之外,小忧身上也有些光环——我喜欢好学努力、专业技术出色,又有点低调的男人。过了这么多年了,客观地讲,这几个词放到小忧的身上都是恰当的。而且他第一次来接我去他们的工作室的时候,年纪轻轻的他开着一辆白色的小奔驰(对不起,我又溜号打量人家车子了)。
后来我知道那辆白色的小奔驰不是他的,是他师父张大师的。张大师是个好人,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四十多岁,挺风趣还挺活泼,也是清华大学的老毕业生。虽然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张大师蛮看重我,就有意撮合我和他的好徒弟小忧。
个案做完最终呈递上去之后,他们在酒店吃了一顿饭,我也被邀请了。餐后张大师安排众人乘车回家,却让小忧单独送我,还挤眉弄眼地说:“放学之后直接回家做作业啊,别在路上耽误时间,等会儿我给你俩家长打电话。”
我当时是一个皱着眉头笑的表情。
皱着眉头是因为我被人取笑,但是我还是笑了,因为我挺愉快,因为我挺心跳。
我最心跳的是小忧在车上跟我说:“这个任务是完成了,缪娟,咱们以后也能经常见见面的,对吧?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想一想,“我喜欢打羽毛球,我还喜欢看电影。”
“我也喜欢看电影。”他说,“马上演那个《碟中谍Ⅲ》,咱们去看?”
我真想做做姿态,可是我不大会,而且我也不想做,就爽快又高兴地说:“好啊,太好了。”
后来一个男性好友跟我说:我的失败就是从这个爽快的“太好了”开始的,如果我不那么“爽快”的话,如果我秀气矜持一点的话,可能还不至于像后来那样。
《碟中谍Ⅲ》一直都没有看成,因为小忧后来忙于另一个建筑项目,我呢,也因为接待一个法国工商界人士代表团而忙了一段时间。
但是不久之后我们二人吃了一顿饭,他跟我说了说他最近工作的情况,我跟他也说了说我最近的情况。酒到半酣,饭至半饱的时候,他忽然跟我提到了一个人,“你认不认识江洋?”
我想一想,“名字听着熟。”
“Ta在我们工作室教我们俄语,是X大的老师。”
“是不是个老头儿?”
“……”小忧笑了笑,“是个女孩,是跟你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我肯定不认识,倒是名字有些印象。”
这是小忧第一次跟我提起江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好奇,也可能是因为想要在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跟小忧多一点话题,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根本就是嗅到什么东西,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要找一找江洋这个人。
小忧提到了三个很重要的信息:江洋在X大教书,江洋是教俄文的,江洋跟我是大学校友。
我的朋友和同学都不少,关于江洋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江洋毕业之前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名气可大了,难怪我对她会有印象。不过我进大学的时候她已经大四了,比我年长三届。江洋此人有多好看呢?我尽量公道地说,她就是一个头有点大的林志玲,不过头大并不是缺陷,她的个子也不矮,皮肤就跟瓷器一样。真的是美女。
后来我跟小忧一起散步的时候又说起了江洋,是我主动说起的,因为那天我们说话实在是有点不咸不淡,一直没有找到共同的话题,于是我失策了。
“你的俄语课有意思不?”
“嗯,挺有意思的。”小忧说,语气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我知道江洋是谁了。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挺有名的……”
“为什么啊?”小忧这个时候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因为,”我想了想,“因为歌儿唱得挺好。”
我不太愿意说这个女孩多好看多好看,但是她唱歌儿挺好是事实,她在校园歌手比赛上唱过一首俄文的《山楂树》,年轻女孩唱老歌儿,很迷人,很轰动。
“江洋唱的什么?你记得吗?”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说了另一首歌的名字。
过了两天我给小忧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彩铃就换了这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跟小忧后来还是见了几次面,他不太约我了,我倒是经常给他打电话。现在想起来,真是不知道较什么劲,有时候还找个公用电话给他打过去,非常幼稚笨拙地问:“你猜我是谁?”
小忧过生日的时候,我曾经想要跟他牵牵手,结果不知道是我自己缺乏勇气还是小忧根本就是有意回避,反正没牵成(随便你们笑话我吧,确实没面子)。
有一次我跟我姐姐说:“男人真奇怪。”
“怎么了?”她问。
“上了班很忙很累,下了班还很寂寞很清闲,要是有女孩约他出去转一转,何乐而不为呢?”
她不知道我在说自己,因而回答得很残酷很到位,“很多男的最不愿意浪费时间,要是他觉得跟哪个女孩约会是在浪费时间的话,宁可在家里寂寞清闲。”
……
“我一个好朋友说,她的男朋友有一次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她身高是多少?你说奇怪不?”
我姐姐仍然不知道我在说自己,“这是心里想着别人呢,在那里做对比呢。”
……
其实我能这样问我姐姐,就说明我怎样也是有了一些感觉的,尽管姐姐的回答有些打击我,但是我仍然会偶尔给小忧打电话约他出来,因为我还没有见到黄河,我还没有死心。
后来黄河终于出来了,是在一次初中的同学会上,班长事先开玩笑说单身不许来。我就给小忧打了一个电话试一试,我说:“初中同学会,每个人都得带对象去的。”
“……”
“你有时间吗?陪我去吧。”我说。
“我可以陪你去的。”小忧说,“但是你怎么介绍我?我,哎呀,我能算是你的男朋友吗?缪娟。”
我当时站在自己家的阳台上给他打电话,听到这里人都傻了,我不太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我对屈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我笑了一下,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给小忧打过电话。他们工作室那个在非洲的项目是否中标我也不知道了。
至于小忧是不是因为碍于自己老师的面子才跟我约会几次,还有我说的这段故事里是不是有江洋的参与我都不太知道。
我听人说,江洋后来嫁给了一个俄国人。
只是我自己每次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一句歌词:不是每段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说到底,我跟小忧一共也没有处多长时间,好像连见面也没有几次,所以事后我也没有太难过,依然晃晃悠悠地上班过日子。
但这件事情对我也是有些影响的。
后来有一段日子,我做出点什么成绩以后就会有点强迫症的症状出现:当我为什么大人物或者政要当翻译之后,当我的小说出版了之后,当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之后,我都会想,要是小忧知道我这样,或者现在见到我,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有点儿后悔呢?
我似乎是在结婚了以后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一是,我被伤了自尊心;二,其实我是喜欢过小忧的,时间短暂也好,浅尝辄止也好,那种心跳和那种感情是真的。
面对在“小忧事件”上的溃败,我对感情这事儿有了更多的思考和新的认识。
我想,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别人死心塌地地爱你,你却不把别人当回事儿。
聪明人怎么做?基本原则就是不被任何人伤害。
虽然我到现在的相亲或者邂逅都没有什么成功的结果,但是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我会碰到一个人的,家世、背景、个人条件都差不多,我们两个谁跟谁也不亏,谁找谁也不算高攀,然后我们就结婚了,工资各花各的,但是他领导的孩子想要学法语,那我肯定得帮忙,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我们的关系会更稳定一点,但是我绝对不受他妈妈的气。
但愿经过我们共同的努力,四十多岁的时候他熬上一个厅局级干部,我狐假虎威多少捞点灰色收入,或者给三大姑八大姨的孩子安排个工作什么的,那样我们的关系就会更稳定一点。
老了的时候我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后顾之忧,他是公务员,我是教师,要是平时多注意保健,医疗卡的钱也花不完。
……
你们看我设想得多全面,只是我不太去关心一件事:想要相伴一生的人首先应该有多相爱。
来这里看我八卦的童鞋们都是言情小说的老饕,有的可能是跟我一样的写手,有一种表达方式大家应该很熟悉吧:
Ta对爱情绝望了……
其实都是健康乐观的孩子,谁会动不动就发展到“绝望”那么严重啊?进而单身主义?进而在同性那里寻找关怀和抚慰?
没有那么惨淡。
其实只不过是在平淡的日子里,那些不如意的经历让我们总是想要先把自己保护起来,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先去看我拿得到摸得着的东西,而不再去憧憬那真挚的炽热的浪漫的能让人奋不顾身的爱情的存在和到来。
4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与我三年未曾谋面的法国人薛静博又来到了沈阳独自出公差,事先在网络上联系,聘请了我的朋友小咏做他工作时候的英文翻译。小咏比我年长八个月,给薛静博当翻译时刚结了婚,先生在辽宁省美术出版社工作,是个喝啤酒像喝水一样的画家,有点络腮胡子,他媳妇非说他像拉塞尔克罗。
工作之余,薛静博与小咏偶尔谈起了他之前在中国的工作经历。
他说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沈阳了,从前来过一次,当时接待他的是一位法语女翻译叫做Miao小姐。
他说他的中文名字薛静博就是她帮忙给起的。
他说后来还通了几次邮件,不过还是断了联系了,所以这次来只找到了英文翻译帮忙。
我们这个翻译的圈子很小,小咏又是我蛮要好的朋友,听他描述觉得大约是我,在还没有跟我沟通确定的情况下对薛静博说:“你说的这位缪小姐,很有可能是我的朋友……”
JP听了也没什么表情,只说道:“如果是的话,如果她愿意的话,请你请她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小咏在电话里把情况复述到这里,我有一会儿没说话。
“吃饭”不一定是“纯吃饭”,而跟法国人“吃饭”很有可能在之后变成“纯不吃饭”。所以对于这一个交往并不算多的旧识的邀请,我的态度还是颇慎重的,思考还是很深邃的。
小咏问:“去不?你去我就定时间。”
我略沉吟,然后深邃地说:“我也不知道……”
我长得这么大,颇交了几个很对脾气且很直接甚至略微有些野蛮的朋友,小咏说:“我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了,他还是单身,高等私立学校毕业的工程师。从接电话的迹象来看,好像是没有什么女朋友,毕竟是老外,工资不好问,我会慢慢调查的。不过现在我的意见……”小咏似乎是把电话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去。为什么不去?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小咏大姐自己结婚之后就把好友们的恋爱和结婚很是当作了自己的责任,每次给我和其余的几只剩女介绍什么人见面的时候总是拣最直接和务实的信息介绍:
某男学历,身高,工作,父母身份,社会背景,是否有车有房。
然后在你踟蹰不定的时候勉励你,“去。为什么不去?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
法国人只说“一起吃饭”,居然被小咏扯到了这里,而她所说的这些恰符合了我的预感与担心,我觉得她的话说得太直了,让我有点尴尬,就在电话这边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法国人就说一起吃饭,你还扯什么单身、女朋友的。你这么说,我跟你讲,我不去。”
小咏阴阴地笑了,“你还跟我唧唧歪歪的,容我提醒你一件你很有可能已经忘却的事情,你二十七了,你知道吧?你连个男人都没有,你的人生很悲惨,这直接会影响你的生理健康,我觉得你现在越长越像个男人……”
她简直越说越恶毒,我大喝:“你母亲的!”然后bia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我在二十分钟之后想明白了,给小咏发了一个短信: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们定吧,然后通知我。
损友就是这样,话说得很难听,但是你能听出来她是为你好为你着急的,但是话真的很难听。二○○七年六月十三日,我去赴约会那天对着镜子化了好长时间的妆,然后挑了一条小白裙子,头发披散开,戴了一对小珍珠耳环,总之就是尽量温柔尽量女性,以掩饰小咏说的我“越长越像个男人”的趋势。
所以说到这里我得承认:这时候再遇到JP,我的想法跟从前很不一样了,有些额外的心思与用心的准备,我看到他的时候,眼光也不太一样了,观察变得很仔细。
那天我们约好了六点钟在喜来登一楼大堂见面,我没有迟到的习惯和技巧,就提前五分钟到了,在楼梯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等其余的三人:JP,小咏还有她老公。
这是个漂亮豪华的所在,米色大理石的地面亮得能倒映出高跟鞋的影子,空气里面流动着轻柔的钢琴声和大束大束的白百合绽放出来的香气。阿玛尼店旁边是什么什么表,酒店的门口总是停泊着一些造型奢侈牌号雄奇的黑色车子,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和脖子上戴黄金色狗链的乡土大款出出进进。
我对这个地方也不算是陌生,领导有时候在这里会见或宴请外宾,我接待的很多外国人也住在这里,JP他们第一次来沈阳的时候,我在这里跟他们说“你好”,也是在这里跟他们说“再见”的。我知道三楼的某一间大厅去掉前面的舞台还有后面留给媒体记者照相的空间,可以容纳大约二十张圆桌,里尔城市共同体的主席在台上致辞,沈阳地方政经工商界的来宾掌声雷动。我也知道二楼某小厅常年是电视上那种会谈双方领导隔着小桌相向而坐,列席同志在两边对坐的形式,翻译的位置在领导后面,是没有靠背的方形椅子,坐着比友谊宾馆的舒服一些,我有时候翻译得很好,也有时候翻译得很糟糕。
可是就像我的工作性质一样,我可能参与很高规格的谈判,很热情洋溢的会见,坐在领导身边上电视照相。可是这些东西属于我吗?
这个漂亮的酒店不属于我,甚至没有一个房间属于我。这个阿玛尼店不属于我,甚至没有一个小饰物属于我。这个戴金链子金表的土大款不属于我。这个西装革履戴无框眼镜的准精英男也不属于我……当然了,想属于我我也不一定稀罕要。
忽然六点钟准时,一个老外从转门外面走进来了。
我几乎一眼就认出他来,因为他跟三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长袖衬衫,纯棉的休闲裤子,仍像宝贝一样地背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还是那个疑似马仔的造型,还是那种不受任何人影响的宁静。
我走过去之前心里想:这个老外会不会属于我呢?
行啊,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再说。
5胃肠比性器官离心灵更近
那天我穿着白裙子和白高跟鞋,戴着珍珠耳环,我把姿态和表情也端得很符合这身行头的风格,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我微笑着,基本上算是踩着莲步走上前去,整个过程没出什么错误,这老外一直站在那里看我。
我走到他面前,“薛静博。”
“你好,”他先用汉语问好,然后用法语叫我,“缪小姐。”
我说:“Claire。”
然后跟他握手。
老外说:“Jean-Paul。”
这个握手并交换名字的过程很简单却必要:我们没有工作关系了。
“你怎么还是叫薛静博了?”
“我在邮件中告诉你了,但是你后来没有回复。”
“我那个邮箱的密码丢了,再也没有打开过。”我说。
“真遗憾。”他笑一笑。
“是啊……”我说,“另外两人还没来,我们得等一等。”
“我们去咖啡座喝点东西?”他说。
“好。”
我渴了,想要一杯汽水喝,但是我觉得穿白裙子的淑女不应该要碳酸饮料,一来显得浅薄浮躁没有文化,二来容易打嗝,十分不雅,于是我看了饮料牌之后对服务员说:“请给我一杯猕猴桃汁和一杯清水。”
JP要了红茶。
后来我发现JP总是喝红茶。
“所以你现在会多说一些汉语了?”我问。
“你好,再见,埋单,服务员。”他说。
“嗯,很实用。”
“那你会多说一些法语吗?”他问。
“我不用功,还是从前那些,糊弄人混日子。”我有心卖弄,“糊弄人”与“混日子”两个词是从一个法国大学生那里学来的俚俗说法。
他点点头,“已经不错了。”
这个外国人外形上的特点我基本上已经看明白了:
个子没有那么高,一米七六到一米七八左右,但是外国人腿长,身材的比例是不错的。不胖不瘦,肩膀很厚实。不吸烟,手指头和牙齿都很白。热天气穿着长袖的衬衫,身上也没有味道,既没有老外身上惯常有的羊肉串和孜然味道,也没有用来遮掩它的香水味道。这点倒是不错。
对我这个从小看好莱坞电影长大的粉丝来说,JP的面孔实在是一般了点。脑门又大又圆,头发和眉毛都是沙褐色的,因为戴着眼镜,他眼睛的颜色我看不清楚,他的鼻子没有高得那么夸张,嘴巴厚嘟嘟的。
我对小咏到来之前跟JP的短暂相处还觉得挺满意。
我们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光一直留在我的脸上,这让我有种小小的喜悦和得意。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虚荣,但是我确实希望在一个男子了解我的内心,欣赏我的性格或者知道自己跟我脾胃相同之前,他因为觉得我挺好看的而愿意跟我在一起。
小咏和她的先生迟到了二十分钟,然后我们现场讨论去哪里吃晚餐的问题,最后选定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家港式火锅店。
看官们都还记得第一次与男友吃饭是在哪一种风格的餐厅吗?
我的一位朋友曾经提出过一个命题:胃肠比性器官离心灵更近,所以第一次吃饭的餐厅往往反映了至少某一人性格上的特点,从而决定了之后两人关系的走向。
在环境优雅价格昂贵的西餐厅:这是两个讲究生活情调的人,但是会因为过于矜持而疏远了距离,双方的态度应该是诚恳的,但是恋情的发展很有可能非常缓慢而缺乏激情。
在热闹喧哗的风味餐厅:他们是直接而且热情的,提议的一方诚意毋庸置疑,Ta希望能够通过用餐的口味来了解你或者让你了解Ta,但是就像风味餐厅的菜肴口味特别很少平庸一样,恋爱可能迅速升温;也可能因为Ta实在不喜欢你吃了水煮鱼之后用餐巾擦鼻子的姿势而约会一次就玩完。
去速食餐厅,只喝些饮料:他们是自觉且自我的人,不愿意占有对方和自己的时间与金钱,虽然仍然期待着爱情的奇迹,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是不真诚,只是不太相信这一次可能就是奇迹到来的时机。
不知道这种说法大家能不能同意,当然有人第一次吃羊肉串麻辣烫吃成了小夫妻,也有人上来就请鲍鱼海参还是被放了鸽子,但是无论怎样,大家还是应该慎重选择第一次吃饭的餐厅。
说到这里也还是要感谢小咏,这家火锅店是她选的。我对那天的记忆美好而又有趣。
这是一家很大的火锅店,灯光明亮,干净整洁,价格有点小贵,但是食材丰富又新鲜。除了蔬菜金针菇豆腐粉丝之类的东西,我们还要了切得细薄如纸的牛腱子肉和一条现杀的肥大的白鳗鱼,这条鳗鱼的皮肉放到电磁锅的汤汁里轻轻一汆就打了卷,咬一口又滑又嫩又香甜,肥肥的皮还会咯吱咯吱的在牙齿间作响,配上大白梨果汁,味道真是好极了。
我记得吃火锅还有一个好处:汤汁一沸腾就得赶快下料,用不着说些关于什么中法文化、两国关系、你的工作、我的工作之类的客套话了。
相反变成了这样的一些要求和照顾:“JP,你下一点粉丝好不好?”
“嗯,蔬菜,还有冻豆腐……对啊,冻豆腐就是豆腐冻出来的,你吃过吗?喜欢吗?还有血豆腐和油豆腐呢,知道吧?”
“这几块蘑菇煮好了,给你吧……我来一块鳗鱼。”
关系渐渐就拉近了。
当然,女生食用红锅还是要稍微注意一点,擦嘴巴的时候很容易把附近的粉刮掉。
这是我的经验谈,希望对处于交往初期的同学有所帮助。
饭至小饱,酒过三巡,我有点打蔫。我好像是胃不大好,吃饱了就容易打蔫。甜点心上来了,是火龙果搅出来的冰激凌,我用小拇指尖那么大的长柄勺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冰激凌,JP忽然把手机递过来,让我看屏幕上的一个东西。
一个蛮大蛮宽的书桌,一侧有四个抽屉,另一侧还有两层摆书的架子,原木纹样,闪闪发亮,很漂亮的一件家具。
他说:“我做的。”
我有点惊讶,“真的?”
“嗯。”他点点头,“准备木料,切割,打楔子,钉钉,粘连,涂漆,都是我。”
“要做很久吧?”
“每个星期都要做三四个小时,一共做了两个月。”
“你喜欢这个?”
他点点头,“是个爱好。”
我不认识喜欢做木工的男人,因此觉得新奇,也马上就对他又增加了一些好感。
我于是把我的手机拿出来,让他看我从十六岁开始养的三只乌龟,JP饶有兴味地看了半天,然后说道:“这是活的乌龟,那么,盆是你做的?”
“……乌龟,乌龟是我养的。盆是买的。”
他看了看我,好像是想要努力寻找点什么来赞扬一下,硬是没找到,只说道:“好。”
我们离开餐厅的时候大约是晚上八点多,小咏跟画家先生谢过JP之后开车回家了,我们两人沿着青年大街慢慢向北散步。
沈阳城的六月份,八点多钟的夜晚,是个好季节好时间。
天气不冷不热,有轻轻柔柔的小西风,空气里浮动着绿树叶子的味道,青年大街是这个城市的景观路,两边的建筑物上都是闪亮的霓虹灯,科学宫正在办关于海洋生物的展览,门口有一只由无数组小灯拼起来的硕大的海豚,还有远处的气象局大楼,整个大楼由上到下的彩灯就是一个巨大的温度计,上面显示:本城气温23度。
我问JP:“你喜欢这个城市吗?”
“热闹。”
“你喜欢中国吗?”
“……热闹。”
我看看他,“你住的地方怎么样?”
“安静。”
“树多吗?”
“比人多很多。”他说。
“所以你能自己做家具?”
“嗯。”
“还有什么?”我问。
“品质很好的饮用水。”
“依云啊?”
“你知道的?”他看看我。
“依云谁不知道?一小瓶水超市里面十五块,宾馆里面三十五。”我说。
他听了还是笑一笑,后来我跟他去了法国,第一天早上看这个家伙打开水龙头就接水喝,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就是依云水。
我们走到工业展览馆附近,我觉得有点累了,就跟他说:“我要回家了,谢谢你的晚餐。”
“你住得远吗?怎么回去?”
“城市的另一边,我坐出租车。”我说。
“我送你。”JP说着就叫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在车上没再说些别的什么话,但是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挺自在的。我努力地回忆为什么在从前的印象里会觉得他是个傲慢的家伙,但是不太想得起来了。
到了地方我下车他也下车,握我的手跟我说,谢谢我接受邀请。
我想说的话忍住了没有说,我想说:如果你再约我,我还是会出来的。但是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还是矜持一点的好。
我走进住宅区,在单元楼的门口划磁卡开门,忽然收到短信,来自两分钟以前离开的JP:
Claire,你明天晚上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饭吗?
我站在单元门口那盏黄色的小灯下面控制自己,控制控制再控制,还是没忍住,马上按键回复道:
是的,JP,我很愿意。
6你有没有一种科学而且热情的技巧来说“不”
跟JP的见面我没有跟家里人说。
我想我们才刚刚见面,虽然能看出来彼此有些好感,毕竟是一个外国人,我不想因为小小的可能性就在家里引发大的争议和讨论。同时这变成了我的一个秘密,拥有一个秘密是让人喜悦的。
有时我觉得人的性格很像电风扇:ABC三片扇叶,通电旋转以后兴风作浪。可是刚刚相识,刚刚开始相处的人之间是一个电风扇插上电源,慢慢启动,慢慢开始旋转的过程,我们并不知道三片扇叶合起来才是他,所以昨天我们以为他是A,明天我们以为他是B,或者我们不喜欢他的C。
那时候我没什么课,也没有翻译的工作。每日在家里好睡,然后起床喝我妈妈熬的稀粥,吃她拌的凉菜,看书看电视,下午的时候去健身,然后洗澡按摩,准备晚上见JP。日子清闲,面有红光,精神头很像琼瑶剧里面台词背得不喘气,随时准备言情的女主角。
JP则每天工作九个小时,跟辽宁政府部门的客户谈计划和项目,与法国的同事研究讨论,然后每天根据客户的不同要求做出临时的改变。我见他的第二天实际上已经是他连轴转的第五天了,当然了,以上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可能我当时知道了也不太在乎。
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让我的初夏晚上过得丰富而有趣,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听懂我的笑话,是否觉得它们好玩,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响应我的话题。
以上这些我在乎的事情在第二天晚上全部落空。
我们在一家日本餐厅吃饭,我点了一客三文鱼寿司,味道很好,想要他尝一尝,JP说,他不吃生食。
我说了一个笑话,说到最后一句,自己笑得前仰后合了,JP的回答也很经典,他说:后来呢?他绝对没开玩笑,他绝对是由衷地没明白。
我们吃完了饭一直散步到浑河游船的港口处,想要乘新开的游船看一看城市的夜景,可是船老大因为乘客太少决定最后一趟不跑了,我们白等了二十分钟。
如果这个夜晚的约会能这样结束,那么它虽然有些无聊,但是还称不上是糟糕。可是后来我们决定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这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其错误的原因就在于我是晕电影的。
话说当年我在相亲的过程中受了N多刺激之后,就打算给自己找些健康向上的消遣,以此打发时间并锻炼身体,于是我报了一个班学习游泳。倒霉老师上来就讲闭气,上来就逼我们把脑袋往水里浸。我浸泡着浸泡着就得中耳炎了,游泳没学会,打了几天针还留下了后遗症:我从此再不能进电影院,进一次吐一次。
我看《后天》吐过,看《门徒》也吐过,我看《变形金刚》吐过,后来我看《色戒》居然也吐了。总之看什么都吐,电影音响越强大,画面翻滚得越厉害,我吐得就越快越凶猛。
话说有什么电影能比海盗片翻滚得更厉害呢?
JP大哥挑片子还真准,愉快地对我说:“咱们就看《加勒比海盗3》吧。”
其实我是打算等着盗版DVD出来再补课的,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因为我这个不服输的人也是不时地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耳朵,我也有点不太甘心这个晚上就这样结束,我也想看看这个法国人能在电影院这种神秘的场合弄出点什么有趣的节目……
可是不知道应该说是好莱坞大片拍得实在好,完美的画面完全打破了语言的樊篱,还是应该说JP聪明,总之《加勒比海盗3》从我们进入放映厅直到最后结束大约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全中文对白,无任何英文字幕,而只会“你好,再见,服务员,埋单”这几个汉字的法国人JP兴趣盎然地全心投入其中,看得愉快而且兴奋,眼睛都不眨。
老实说,我从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开始因为肠胃不舒服而心不在焉了,我多希望在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JP跟我说点什么身为言情小说男主角应该说的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啊,可是没有,大哥看得老投入老开心了,我用法语讲笑话他没反应,一中文电影把他逗笑了两次——这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再也不能忍受,最后大海战一打响,我抬脚直奔洗手间,吐了一个昏天黑地倾国倾城,最后漱口的时候照镜子,眼圈都黑了。我几乎是扶着墙回到放映厅的,电影还剩一个小尾巴没有结束,JP意犹未尽,看着我说:“你把最精彩的一段错过了。”
我心想:其实你也把今天晚上最精彩的一段给错过了——我真是应该吐在你身上的。
JP大哥的B面扇叶在二○○九年被张艺谋导演的一段Rap总结得很好:
他大舅他二舅都斯他舅,长桌子低板凳都斯木头。
他舅,木头;木头,他舅。
他就斯个木头!!!!!
送我回家的车上JP问我:“明天后天我休息,有朋友约我去桓仁水库玩,你愿意去吗?”
“可是,我明天后天学校都有课。”我回答的时候都没看他。
这当然不是实情,这两天我都没有课,天天在家里闲得膀子难受,但是我也不想马上再见到他了,因为JP大哥的B面让我毫无兴趣。
——————我是刚刚呕吐过的分割线———————
你有没有一种科学而且热情的技巧来说“不”?
跟我一起工作过的一个女翻译名字叫做兵兵,年长我几岁,在美国生活过几年,英语法语都很棒,长得有点像女明星赵子琪,是个又搞笑又狡猾的家伙。我在她身上学到过的最有用的一招就是怎么说“不”。
比如:
——“兵兵,咱们去肯德基吃汉堡吧?”
——“哎呀太好了,我最爱吃汉堡!!”兵兵兴高采烈鼓掌表示同意,“哎,不过你觉得顶好的红烧猪手面条会不会更好吃?我们还是去顶好快餐吧!”
再如:
——“兵兵,吃完饭咱们去溜旱冰吧!”
——“好啊,好啊,这个主意好!”兵兵眉开眼笑,不过她给的答案其实总在下一句,“但是我妈妈已经给我准备饭了,还是你们去吧……”
虽然被她以这种方式晃点过几次,但是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说“不”的技巧,上一秒钟让你欢欣雀跃,接下来再将实情告知,既不破坏气氛,又不伤人,很符合像我们这种善良又有风度的美少女的行事作风。
于是我拿JP试刀,谁让他在第三次约会结束之后就约我去他酒店的房间。
那是他从桓仁水库度假回来,我上课的时候收到了他的短信:
Claire你这两天做了什么?今天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我们见个面?
我正好有些饿,脑袋里面想着些香香腻腻的东西,课间的时候回复他:吃比萨好不好?
JP同意:很好。
这个班的学生刚开始学习法语二外,对于法国人和法国生活有着很浓厚的好奇,每天都对我留学时候还有我工作时候的那点事儿追问不已,换各种角度了解情况好在自己的脑袋里面勾勒出关于法国的图像。
我曾经见识过一个法国男孩追我的女同学,他给她买了一蓝一绿两条同样纹样的纱巾,然后在星期日的早上放在我们租住的房子的信箱里,他离开之后才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亲爱的,我把纱巾放在你的信箱里,希望见到你的时候你能戴着它们。
我的学生们大部分都是女孩子,我说到这里,她们不胜欷歔,然后追问:“他们后来成了吗?他们后来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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