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钟表馆幽灵

_17 绫辻行人(日)
说到这里,瓜生突然停住。他一下摔响手指“啪”了一下,“啊,有了!”
“什么?”
“还有一个应当试验的数字.”说着,瓜生又朝钟盘走去,从他那紧张的神情来看,不像是随便想出的数字。江南向旁边退让一步,全神注视瓜生抓住时针的右手。
“你还记得到‘钟摆轩’时我发现的那张照片吗?”瓜生说着便把针向右拨到VIII的位置。
“照片?就是音乐盒里放的那张吗?”
“对。就是永远和由季弥姐弟的合影。那照片背面写着日期……”
“啊!”江南拍了一下手,“对呀!”
瓜生又把针向左退回,当它的尖一到达V处时,墙上发出了轻微的金属声。
“成功啦!”瓜生欢呼起来。
VIII—V——八月五日,永远的生日。
以钟盘为中心,一个宽一公尺高不足二公尺的长方形龟裂出现了。通往邻室的暗门,到底还是在这里。门的台缝,正好由磁砖的接缝巧妙地掩盖起来。
门无声地向对面打开。不一会儿,内海的尸体,出现在他俩眼前。两间相连的房间壁上的钟,几乎同时敲响了夜十一点。
“旧馆”之六 第4章
新见梢打开一个门缝,偷偷向外张望。
昏暗的灯光之下,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她又小心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听到的只是打在屋顶的雨声和轻轻走动的钟表声。瓜生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刚才还隐约听见人们说话的声音,好像是瓜生他们在大厅里交谈。谈的内容听不清楚,只是时而有只言片语传到耳中。她非常关心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却没有勇气走出房间。
她趴到床上,拚命想睡觉,可是怎度也睡不着,刚才瓜生来叫自己的时候—是那么困,现在却没了睡意。各种思绪在脑中翻滚,一会儿是瓜生的叫声——内海被杀了!一会儿是头破血流的渡边和早纪子;一会儿又是奸笑着的假面杀人者。她被恐怖折磨着,几乎丧失了理智。她裹在脏毛毯里浑身不住地颤抖。
她刚才朝瓜生喊的“我一步也不离开这屋子”的确是心里话。
她觉得肯定有人发疯了,也许不只一个人。杀人者并没有正当的理由,只是想要把我们都杀死。他的发疯可能是这座房子造成的,是住在这里的恶鬼作祟。瓜生断定招魂都是骗术,这是错误的。一定是第一天晚上光明寺美琴唤出的那个女鬼附了人体。
我谁也不能相信,瓜生、河原崎、江南、小早川,都不可信。说不定留下来的人全部被鬼缠上了。可以相信的只有死去的人——早纪子和渡边。
她己决定,不菅别人怎么劝说,都不走出这间屋子。但是,现在她才发现,一直被关在这里,直到二日下午六点,大门打开为止。这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一直不吃东西,她倒可以忍受,尽管一天多没进食物,她也没有贪欲,远也许算是幸运。可是现在嘴里却渴得要命。又加上克制不住的生理要求小便。小肚子憋得鼓鼓的,实在忍受不了啦,如果在这屋里解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个年轻姑娘的理性,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厕所和自己的房间在同一排上,走上走廊左手第二间就是。中间只隔着早纪子尸体所在的房间。距离并不算远。如果快点小便完,还可以去厨房弄一点水来。
恐怖使她的心紧缩成一团,她咬着牙壮起胆子,轻轻溜到走廊上。她站住,重又竖起耳朵。既没有谈话声,也没有人影,好像谁都不在大厅。
她被尿意紧催着,朝厕所跑去。中途穿过大厅,还是没有任何人,只有盖着黄色毛毯的渡边尸体进入视线。她彷佛觉得尸体马上就要站起来,就像电影中的恶鬼一样。她赶快移开了视线。
上完厕所,她又悄悄回到走廊上。就在这时,她看见自己刚刚离开的寝室门半开着。她差一点叫出声来,赶快捂住了嘴。
难道我刚才没有关上门吗?她问自己。她觉得似乎是忘了关门,可是……
到底关了没有呢?仅仅几分钟之前的事情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她焦急起来。如果是自己忘了关门,倒也不要紧。但是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在自己去厕所的时候,有人打开了门。到底是谁呢?处于什么目的?
疑云一出现,就无法止住。但是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对,是我没有关门。”她设法说服自己,然后又开始走起来。
肯定是没关门,一定是!
她再次穿过大厅,极力扭头不看渡边的尸体,又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竖起耳朵。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什么也没有……正在这时,“咔当!”一声物体的巨响,吓得小梢一身冷汗。
“是谁?”她觉得声音是在前边。前边从那开着的门里传来……
有人。就在屋里!
顿时她汗毛倒竖,毛骨悚然,她想大声喊叫,又想哭,站在走廊正中一动不敢动。
这时,就在身旁,又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她“啊”地尖叫一声,跳起来就跑。
那声音实际是墙上的挂钟,在她刚刚看清挂钟指针指在十一点时,顿时走廊与大厅内所有的钟表一齐响起来,那声音响彻四方,完全压过了外面的雨声,新见梢感觉这是一种空前的暴力,她甚至产生了幻觉,感觉整座房子都发疯了。
“讨厌!”
她拚命用双手捂住耳朵,不住摇头。
“别响了,别响了!”她大叫起来。
正在此时,从她开着的寝室里,突然跑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小梢顾不得去看那人是谁,她立即断定是“凶手”。她嘶哑地惊叫一声,立刻又跑起来。
“哎——”背后有人喊,是熟悉的粗的男人声,但是此时己顾不得考虑他是什么人,“哎——你别跑!”
她不敢回头。只有一个念头:他是凶手。他是来杀我的,来杀我的。
她拚命快跑。快跑,不跑就要被杀!这个念头己经占据了一切。她不顾一切地乱跑,全然不知跑向何方。一次次踩在“灵袍”上,几乎跌倒,她扔掉了碍事的拖鞋,跑上了一条长长的两侧挂着许多钟表隧道式的走廊。
最后,她发现自己进了一间屋子。她关上门,一边扭上把手,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看来没有追上来,那凶手放过我了?灾难过去了吧?
她的心仍在怦怦地狂跳不止,不只是胸部,似乎手、脚、脖子、头,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发出咚咚的脉搏声。过了一会儿稍稍平静下来之后,她才看清这间房子的情景。
这是一间从来没见过的屋子。屋子正中放着一个大床,床顶上有很华丽的幔帐。四周摆着各种高级家具,有豪华的写字台,装饰柜,……不知为什么,颜色都很陈旧,看上去,整个像一座中世纪的遗迹。接着看到的是地上银白色的地毯,是脚下己经砸毁的座钟和它四周点点滴滴发黑的血迹。
啊,这里是——,新见梢到此才明白,自己不顾一切逃进来的竟是“钟摆轩”的寝室!
她并未感到奇怪和恐怖,这屋中有着一种异样的寂静。外面的雨声似乎也小了许多。这时,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身体正在轻轻地离开大地向上升起。
她又慢慢环视室内,床的对面有个轮椅,挨着轮椅,它的右后方露出的——那是两扇小门,门正开着。这是个挂衣服的大壁橱吗?啊,这就是装着染上血的结婚礼服的橱子吧?是昨天江南和小早川寻找失踪的招魂师时发现的那个。
新见梢一下离开身后的门,朝衣橱走去。她迷迷糊糊,好像闯入了别人的梦境。现实越来越淡薄,同时,刚才的那种剧烈的恐怖心情也淡薄起来。
她像一个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一步步走入衣橱之中,不一会儿就看见了那件带血的结婚礼服。
这……
这就是十年前自杀的姑娘——永远的衣服。她一直盼望在十六岁时穿上这件礼服。结果未能如愿,离开了人世。
小梢想继续往前走,猛然间停了下来。
“不能靠近它!”她的心在说话,如果这座宅院真是抱恨死去的少女鬼魂的住宅,这里不正是心脏部分吗?想到此她突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赶快躲开这件衣服,正要转身回去,一下看见橱内左侧后方有一个开着的洞口。洞口隐蔽在挂着的大堆衣服的后边。
这地方怎么会有洞?
她忘记了心中“不能靠近”的警告,一边躲着那件血染的衣服,一边战战兢兢靠近了洞口。
这是一个正方形洞口,每边有七、八十公分长,洞中露出微弱的灯光,她伸进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里面竟是陡直的台阶!台阶一直伸向地下。
这……
她愣住了。
这是地下室的入口?于是她想起刚才自己关在屋里时,听到的瓜生等人的说法,他们提到了“暗门”“秘密通道”之类词句。当时弄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那么也许这就是……
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小梢立刻想到这点。这正是连结宅院内外的秘密通道!当时瓜生他们是在猜测这个宅院内可能存在着逃得出去的秘密通道。肯定是这样。
果真如此,自己就能逃出去了,也许会得救。只要能够从这里出去。
新见梢己来不及考虑:为什么会有这种通道?为什么通道现在开着?是什么人打开的?她什么也没想,一直走下了台阶。
走完台阶,果然看到了长长的笔直隧道,隧道的顶棚与左右的墙面以及脚下的路面,都是水泥结构,水泥面上没有任何覆盖,脏兮兮,湿漉漉,充满潮气。通道宽有一公尺,略高过她的身材,大概高度为一点六公尺左右。一个人可以不费力气地走过去。
借着顶棚上一个个相距不远的微弱灯光,小梢在通道上快跑起来。雨声己听不到,只有自己光脚踏在地上的脚步声和粗大的喘息声回荡在隧道内,也包围着自己。
不知道跑多远,当到达通道的另一头时,又看见一个和刚才一样的台阶,台阶通到上边。
她拚命爬上去。出口有个盖子,关得很紧,她看见一个把手,一扭,锁响了一下,好像打开了。可是她便出浑身的力量去推,也没有扶起来。她有些绝望了。手的力量一放松,不料那盖子“吱”地一声响,反倒轻轻地自动降下来。
她走近一间漆黑的屋子,又听到了雨声,怒号的狂风似乎就在身边。
过了一会儿,眼睛己习惯黑暗,靠着刚才走出来的台阶的光亮,勉强看出屋内的情形。
这里,四面墙壁全由石头砌成,屋子很小,地上一排放着三个石头箱子,好像是棺材。
这是什么地方?
她慌乱地四处张望,好不容易在左边的墙上找到了出口的门,她迅速跑过去,摸索门的把手,一边祈祷着“千万别上锁”,一边用力去扭。
门终于开了,雨声又大起来,微温的风吹起她的头发。
“啊,得救了!”她刚想跨出去,就在此时,“哎?!”她不由得惊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还握着门把,惊愕地瞪着眼睛。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刹那间,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疯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她呆住了。正在此时,在她的背后,一个黑影悄悄地走上来,和她一样,穿着黑色的灵袍,脸上戴着青白色的假面具——杀人者的影子。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由后边抓住了新见梢的脖子。她惊恐万状,拚命去掰开那双手。黑影用力把她拉倒在地,她仰面跌倒,黑影压在身上,便用力掐紧她的喉咙。
为什么?
她不能呼吸,失去抵抗的力气,她己意识到即将死去。但是,她依旧瞪着惊恐的眼睛,思考着: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疑问终于未能解开,不久,小梢便沉入了死亡的深渊。
“旧馆”之六 第5章
江南和瓜生摸索出VIII—V的组合数字,成功地打开了VIII号与IX号室连接的暗门之后,他们又逐个去打开各屋中同样的门。
第一个打开的是死去的内海的IX号室墙上的钟盘。幸运的是密码照旧。只用了几秒钟这个门便打开了。IX号室与隔壁的X号室也是相通的。
“这下可以抓住罪犯的行踪了。”瓜生说,“罪犯为了进入内海紧闭的房间,首先潜入隔壁的VIII号室,使用暗门进去之后,进行杀人。然后,就在罪犯处理照相机底片时,我们听见喊声跑来了。门打不开,我们在门外忙乱了好一阵,趁此空隙,罪犯拿着两架相机跑了。他是从对面的暗门逃入了X号室的,而且罪犯没有忘记关好刚才进来的门,把时针位置打乱。这些动作顶多花上几秒钟就可以完成。”
“那么为什么罪犯不从原先进来的门退出去呢?”
听江南这么一问,瓜生马上不以为然地说,“那当然了,因为VIII号室是你的房间,又距大厅很近,所以只有朝相反的方向逃跑,才不至于被发现。这不是很明显吗?那边对着的走廊又通不过去,我们不可能由那边过来。”
由X号室到XI号室,又由XI号到XII号室,门一个个地打开了。不过,最边上的XII号室的后墙上虽然也有同样的大钟盘,但试了试却打不开。看来这半边没有暗门。
“要是能打开这个,就可以到外面了,怎么打不开呢?”瓜生觉得非常遗憾。
“大概不那么容易吧。”
两人从XII号室的正门走到走廊上,走廊在此处向北拐了一个直角。照直走了一会儿,就通不过去了。在顼头的墙上也和各屋一样,有个一模一样的大钟盘。
“这个墙能打开吧。”瓜生指着它说,“从位置来看,这墙的后面就是门厅了。门厅上也有个马赛克的大钟,你还记得吧。”
“噢,是有。”
“我想那正是这个钟的背后。”
这时,江南想起刚来那天瓜生绘制的旧馆平面图来。他记得在此处的背面,即北侧门厅的墙上,确实有个大钟盘,说不走上边也有同样的暗门。
两个人沿着走廊,走到顶头的墙前,瓜生扭动指针,锁自动打开,“墙”向北面打开。
“果然是有!”瓜生说着,小心翼翼地把头向外仲去。
“我们看到内海的尸体,不知所措地忙乱之际,罪犯就从这里逃到了门厅,然后接着又去杀了润一。走,江南,抓紧时间,赶快去看对面那边各屋的情况。”
瓜生斜穿过撒满破碎钟表的门厅,朝北面拐进去的门廊走去,看了看门上贴着的三条胶贴带子,这里没有变化。
两人走进I号室,这是瓜生在第一天晚上住过的房间。
瓜生推测过这里可能是古峨的书房。果然里边没有摆放其他资料室的那些旧式钟表复制品,只有大写字台和书架。书架几乎占据了大部分墙壁,但是全部空着。可能那些书都己搬到新馆去了。
“相机!”
刚一跨进室内,瓜生立即看见了它。从内海身边消失的两架相机,正扔在房间的左角里。
“正像我猜想的那样,你看,两卷底片全都拉出来了”。
两卷打开了的底片和镜头,闪光灯,里盖等等都离开机体,扔在一边。
“罪犯可能认为逃到这里己经安全了。”瓜生走近毁坏的相机,“看起来他是取出底片之后,又故意把相机摔在地上的哦,不,可能他是不知道怎样打开相机取出底片来,他以为把相机砸坏反而来得简单。不过,也太粗野了,连电池都摔出来了。”
这房间的两侧墙上也都有磁砖马赛克大钟,门口左手的钟,和XII号室的相同,也是打不开。而右侧的墙和II号室相邻,它上面的钟用VII—V密码也打开了。
他们由渡边用的II号室到河原崎被杀的III号室,再到下一个相邻的IIII号室,一个个走过去,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到达最顶端的VI号室。这间屋子靠外一侧的墙壁,也和XII号是及I号室一样,都打不开。屋里面摆满各种琢磨精雕细琢的古老立式座钟。离开这个屋子之后,两个人又走上走廊。走廊由此斜着拐下去,又走了几公尺,就过不去了。正像江南记忆的那样,这个堵住路的墙上,也有马赛克的大钟。瓜生照例走上去,不久又打开了这个暗门。由此等出去一看,这里正处在通向“钟摆轩”的那条长廊的中间部位。
“那么,”瓜生疲惫地靠在走廊的樯上说,“暗门到此差不多全露出来了。”说着朝墙上挂着的一个钟看了看。
“还剩下十八个小时多一点。”他嘟嚷着,又不由得叹息起来。
江南无意中掏出口袋内的怀表,十一点十五分,走廊里所有的钟也都指着这个时刻。
“我们就这么等十八个小时,还是主动出击寻找罪犯呢?大门既然不曾开过,罪犯肯定还在旧馆里面。还是……”这时瓜生把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大呵欠。
“逃跑的方法还有一个,我刚想出来的,咱们试试怎么样?”
“什么方法?”
“放火呀!把大厅的天窗打破,点着那里的家具,点起呼救狼烟。”
江南点了点头说:“不错。”但又说,“可是,伊波能顺利看到这火吗?外面下着雨,又是半夜里,而且附近没有其他住户。”
“至少比干等着要好一点。”
“旧馆”之六 第6章
“那倒也是,不过……”江南欲言又止,同时打了一个大阿欠。
瓜生歪歪头,“你困吗?”
“啊,有点。你好像也很困吧?我眼睛睁不开。”
“哎,有点不正常。”突然,瓜生竖起眉毛,离开了靠着的墙。
“你说什么不正常?”
“困倦的事呀。”瓜生紧皱着眉头回答,“仔细想想,咱们不都是老想睡觉吗?润一也好,小梢也好,都是如此。小早川刚才还说,‘睡得太死,没听见内海的喊声。’我们两个在内海叫喊之前不也是在大厅里打盹的吗?”
“这么说,倒也是啊。”
“当然,只有第一夜是真正睡好的,总的来说,还是睡眠不足。”瓜生说着又打了个阿欠。
“一般处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应当是神经十分紧张,睡不着觉。然而我们却控制不住地困倦,浑身无力,头脑也不清楚。你有这种感觉吧?”
“确实有。”
“说不定……”
瓜生显得十分难受,他朝走廊的另一头,大厅方向看了看。这时,墙上的挂钟都开始敲响午夜零点,钟声停止之后,瓜生接着说:“咱们可能都吃药了。”
“吃药?你是说,有人下了安眠药吗?”
“是呀。”
“有这种事?什么时候能下药呢?”
“蓄水罐的水有问题。如果把强力安眠药洒在里边,会怎么样?我们是不断地一点点吃进去。每次喝咖啡,吃速食面,都在补充用药,所以我们老是处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之中。”
“哎呀!”
“从昨天晚上开始,不是口渴得要命吗?不管吃什么、喝什么都没有味道……”
“这么说……”
“这不也是药物影响嘛!”瓜生气愤地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如果我们处在这种状态,罪犯当然便于行动。恐怕那个罪犯——光明寺美琴,在刚一进来之后,就偷偷地把药放进水罐里了,只要自己不喝就成。”
江南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这样看第一天夜里自己尾随美琴时产生的迷迷糊糊,好似在梦中的感觉,也就可以解释了。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大概也是药物作用吧?
“要是早发现这一点就好了。”瓜生悔恨地倒吸口气,他用两个手指掐掐眼
皮。
“如果再糊里糊涂睡着了,就糟了,赶快做点能做的事吧。”
“点火吗?”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啦。”
“点火之前,还有一个应当调查的问题。”
瓜生歪着头“嗯?”了一声。江南反覆用力眨着眼,驱赶不断袭来的困倦。他接着说:“我想,很可能光明寺美琴是藏在这座旧馆的外边。就是说,除去大门之外,还有一个里外相通的秘密暗道。她用这条路……”
“刚才咱们不是都看过了,没有可通外边的门呀!”
“所以说还有别的,与一般门不同的门。”
“你可以肯定吗?”
“不,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中村青司设计的其他建筑物都是如此。”
“你能猜出这种暗道藏在什么地方吗?”
“如果有,我想就在‘钟摆轩’内。我觉得那间屋子在远座宅院里具有重要地位。而且,第一天夜里,光明寺美琴就是在那间屋子消失的。”
“有道理,只有那间屋子离其他屋子很远,悄悄出入最为合适。”
“对。总之先看看那里,要是什么也找不到,只有点火了。”
“明白了,走吧。”
于是,两人急奔“钟摆轩”。就在此时,在背后方向,即大厅那边,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有坡璃打碎声,也有家具倒下的声音。好像有许多人正在激烈地搏斗。
“是什么?”江南惊奇地止住脚步。
“可能是小梢或小早川发生了什么事吧。”
说时迟,那时快,瓜生己迅速转过身朝大厅跑去,江南也急忙紧追过去。
两人赶到的时候,大厅己一片狼藉。
靠在墙边的装饰柜,几乎有一半翻倒在地,柜里摆放的钟,东倒西歪地扔在地板上。破碎的玻璃片撒满一地,一直溅到盖着地毯的渡边的尸体上。
“出什么事啦?”瓜生大声问道。
在这片残骸的中间,站着一个人,他正举起一个座钟,要朝地板摔。听到喊声,他止住动作,朝他们转过身去,这人眼睛通红。啊,原来是小早川茂郎。
“小早川先生,你在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小早川“哼”了一声,把举在头上的手用力摔下去,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座钟砸得粉碎。他一边用拖鞋踩着那破裂的钟盘,一边喊:“受不了啦!这些可恨的钟表!”小早川用含混不清的声音,恶狠狠地说,“不叫我睡觉,都聚众来捣乱!”
“小早川先生,究竟怎么啦?”
他根本不理睬江南的问话,“真可恨!他妈的!啊——”
“小早川先生,你冷静一点儿,这么做,一点儿用也没有,你知道吗?”
“少废话!”小早川突然口喷白沫,狂叫起来,“少废话!少废话!”
他火冒三丈,满脸涨红,歪向一边的厚嘴唇,变成了死人一样的紫色。他眼神古怪,两眼的焦点失去平衡,脸上的肌肉不住地痉挛。如果瓜生的推测准确,饮料水中确实含有安眠药的话,小早川也早己中毒了。正巧他又喝下很多酒精,再加上目前这种异常情况造成的心理上的压力。在这些因素作用下,恐怕他己经失常了。
从他卷起的袖子那里,江南看出他的右手被鲜血染红,不禁一惊。不过,可能只是飞溅的玻璃扎成的轻伤吧。
“小梢怎么样啦?”瓜生看见她的房门开着,不禁问道。小早川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像着了魔似地继续踝脚下的钟表。过了一会儿,“那姑娘早不在屋里
啦!”他恶狠狠地说。
“你说什么?”
小早川看着瓜生惊奇的样子,又“哼”了一声,什么也不想说,重新把背转向他们。接着,他又去柜内拿出一个幸存的钟,一边骂:“混蛋!”一边朝墙砸去,然后又疯狂地去踢桌子的腿。拖鞋己甩在一边,脚扎在玻璃上,他却全然不顾。看起来他真的失去理智,神经狂乱了。
但是,就像嘲笑他的狂态一样,剩下的几个幸免于难的大钟又一齐敲响了十二点半。
“讨厌!”小早川大声狂叫,握起拳头砸向桌子的钟盘。江南正在踌躇,是否应当冲过去制止小早川。这时,瓜生己看过新见梢的房间跑回来,“她到哪儿去啦?”瓜生焦急地朝小早川逼问,因为她真的不在屋中。
“快回答,小早川先生!”
小早川慢吞吞转过脸来。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出现了卑怯的笑容。脸依旧不断痉挛。
“我,我去喝水,”他喘着气,宽大的肩头上下摆动,“看见她的房间关着,我就进去看了看,那姑娘不在屋里,我觉得奇怪,又走出来。一看,她正站在走廊上。这丫头一看见我,竟突然大叫一声,跑起来。”
说着说着,小早川的声音越来越低,勉强的笑容也消失了。微微浮肿的脸,似乎就要哭出来。他不再狂躁了。
“你说跑了,跑到什么地方啦?”
“我不是凶手,又不是要对她怎么样,可是为什么……”
“到底往哪儿跑啦?”瓜生又严厉地追问他。
“那边!”小早川举起了负伤的左手,拾着刚才江南他们跑过来的通向“钟摆轩”的走廊。
“事情发生多久了?”
“不知道!”
“小早川先生!”
“我不记得啦!”
“确实是那边吗?没错吧?”瓜生又钉问了一边,马上转身跑去。
“旧馆”之六 第7章
小早川用呆滞的目光看着瓜生走后,一下跪倒在地,似乎己精疲力尽。他用手捂住脸,趴伏在地板上,接着扭动起身子,脸几乎擦在破碎的玻璃上。江南左右为难,结果只好先放下瓜生不追,朝自己的上司身边走去。
“小梢——”瓜生一面叫着这个低年级同学的名字,一面跑向“钟摆轩”。
他依旧感到浑身无力,头脑昏沉,睡意频频龚来,只要稍一放松,眼睛就会问上。好像是喝醉了酒,只觉得跑过来的走廊不是直的,上下左右弯弯曲曲。
看来刚才江南说的话是对的,我们被人下了安眠药。在寻找暗门之前,虽然口渴,我也不该喝下那么多的水。
现在,如果罪犯来袭击我,我能抵抗吗?瓜生压制着内心的不安,打开了门。灯开着,里面的情况和刚才来时没有什么变化。
“小梢——”外面雨声依旧。瓜生一面竖起身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一面说:“你在哪儿?小梢,是我,是瓜生呀!”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