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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说百物语by京极夏彦

_63 京极夏彦(日)
“生得是什么模样,那姑娘应该是没瞧见。据说那武士当时以头巾覆面,唯一记得的是袴上的龟甲纹。女红对少见的花纹眼睛特别尖,也是不足为奇。”
“有道理,”平八拍膝说道:
“因此那位大爷就找上了那未婚夫?”
“似乎是如此。右近大爷从外地移居北林,不出多久便出外寻人,后来一直都待在上佐。噢,即使没离开过北林,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换作是我,也会想到应先从与吉下手才是罢?”
“这我也同意。那么,那油贩子和大爷说了些什么?”
“平八先生还真是打破了砂锅问到底呀。”
百介抓起了一只豆沙包回答:
“与吉似乎真的记得那身穿龟甲纹袴的武士,但声称自己不过是曾在大街上见过他。”
“大街上?”
“还真是奇怪哪,”平八说道。
的确是有些奇怪——百介也附和道。
“与吉宣称当时自己正与瑠衣同行。由于担心时局不宁,因此直将她送回了长屋门外。与瑠衣告别后,旋即就遇上了那武士,还被问到瑠衣叫什么名字。”
“为何突然问起瑠衣的名字?”
“噢,与其说是被问起名字,应该说那武士向与吉询问的是——他和方才那相貌秀丽的佳人是什么关系。与吉听了心生得意,便自豪地回答她乃是自己的未婚妻。”
这与吉还真是个轻薄草率的大老粗呀,百介心想。
“还真是奇怪哪。”平八第三次如此说道。
“说奇怪的确是怪了些,但这种事也并非不无可能罢?”
“说得也是。这世上倒是常发生些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怪事。那么,那位大爷是否也和百介先生一样,买了他这说法的帐便告辞了?”
“不——右近大爷也质疑与吉的说辞未免过于粗枝大叶。他怀疑一个原本将和自己缘定终生的女人才遇害没几天,哪可能如此一副毫不在乎的。毕竟右近大爷是个……”
“据说他是个爱妻心切的夫君是罢,”平八面带羞色地说道。
“没错。因此他才会对与吉如此怀疑,向其质问——若是认为自己的未婚妻值得向不过是在大街上偶遇的武士如此炫耀,这下遇害了,怎还能如此毫不在乎?而且哪可能既没去上个香,又没半句悔恨之言……?”
据说与吉是如此回答的:
若人还活着尚且另当别论,但这下人都死了,再留恋还能有什么用?
而且据说死状还凄惨得教人不忍卒睹——
“还真是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呀。”
看来平八为他的态度颇感惊讶。
“不过,反应如此冷淡者似乎不仅与吉一人,如今在北林藩,这种态度似乎已蔚为风潮。只是右近大爷当时似乎尚未察觉事态已严峻到这个地步,仅感慨人们为何变得如此无情、如此不道德,为此抱怨不已。”
“噢。”
“不过与吉只把他的抱怨当耳边风,一再坚称自己有事要忙,若无其他事要询问,就尽早放了他。”
“有什么事要忙?”
“他只说自己还得忙着挣钱。”
挣钱?平八歪着脑袋纳闷了起来。
“实在看不出如今的北林还有什么钱可挣哩。”
“这他也没多作解释。只是看到右近大爷气得面红耳赤的,便推称只要放了他,保证会分点儿好处。但说这句话根本是火上加油。”
“想必教他听了更是怒不可遏罢?”
“是如此没错,不过右近大爷自己也失了分寸,对与吉不仅是厉声斥责,甚至还拳打脚踢。”
把我当什么了?
以为我在乎你的臭钱么?若是教你给收买了,岂对得起瑠衣在天之灵?
挨了右近一番怒斥痛打,据说与吉是如此回应:
就别再装清高了——
这世上谁不爱财?
她人都死了也就算了,但我可还活得好端端的呀——
要想活下去,不多挣点钱怎么成?
难道你们当武士的不吃饭都能活下去?
右近曾表示,自己当时为这番话所激怒,不由得握起了刀柄。
对为了养活爱妻和即将出世的孩子,甘愿放下身段仕官糊口的右近而言,这番话想必是教他感触良多。严峻的现实应已让右近体认到,即使贵为武士还是得养家活口。
只凭尊严与意志是填不饱肚子的。既然肩负起了扶养妻小的重任,武士的大义名分也只能沦为绊手绊脚的枷锁。如今东云右近应已切身感受到,诚如与吉所言,没这点觉悟——日子哪过得下去。
只是——
“右近大爷不仅当街怒斥与吉,还愤而对其拳打脚踢,让许多路人都瞧见了。虽然右近大爷到头来还是将怒气往自己肚子里吞,把与吉给放了,但不幸的是,与吉不久后竟然就——
“遭人杀害了是罢,因此那位大爷也就这么被按上了杀人的嫌疑。如此推论——百介先生,与吉这鬼鬼祟祟的家伙,看来似乎是在前去谈那桩挣钱生意时遇害的哩。”
看来的确不无可能,百介回答道。
“但坊间可不作如是想。毕竟曾听说与吉原本要去做些什么的仅有右近一人,坊间百姓唯一知道的,仅有右近曾和与吉起过争执一事。接下来与吉就死了,不出多久右近大爷之妻又遇害。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近人情,但如此一来,右近大爷要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百介先生,这结论未免也下得太草率了,”平八说道:
“这种事若在江户发生,想必大家是会如此推论没错。但北林的情况可不同呀。”
“哪里不同?”
“那儿不是杀手、盗匪横行经年么?那么有谁在何处遇害这种事,岂不是一点儿也不希罕?
一个人只因曾和自己起过争执的家伙和自己的妻子接连丧命,就被指称为嫌犯——如此推论,我可是难以接受,而且也没经过调查就下令通缉,处理过程难道无过度草率之嫌?”
如此说来,似乎也不无道理。
既然该地凶杀惨案频仍,那么和与吉命案大同小异的事件理应是为数不少。而右近之妻所遭逢的惨祸,照理也应被视为右近迁居领内前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的延续。
因此,仅有右近一人遭到通缉,看来个中的确是有些蹊跷。
“该不会是遭人诬陷的吧?”
“遭人诬陷——会被什么人诬陷?”
这就不清楚了,平八说道:
“总之为此凭空臆测,充其量仍不过是牵强附会。若仅能胡思乱想,还不如先将这问题给搁这。倒是,关于北林那妖魔诅咒的传闻……”
“可是打听到了什么关于这传闻的消息么?”
平八从身旁一只硕大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册记事簿。
“呵呵呵,小弟也学起百介先生,开始用起记事簿来了。这可不是记录赊帐的帐簿呀。”
平八兴高采烈地说道:
“不过,边听人陈述边以簿子记述还真是难事一桩,不由得教小弟由衷佩服起百介先生的功力呀!”
“客套话就免了吧。难道平八先生果真探听到了那妖魔传闻的真相?”
妖魔诅咒——
难道真有这种怪力乱神之事?
虽然还真是死了不少人。
百介并不全盘否定神怪之说,但对此说法就是颇为质疑。
——妖魔诅咒真会闹出人命么?
右近在向家老表明希望继续调查的意愿时,曾收下一份调书的誊本。虽然还没来得及详阅,右近便遭到了通缉,这份誊本也因此没派上什么用场,但百介还是把它借来仔细读了一遍。
右近曾表示不知这些凶案是打哪时开始发生的,但根据记载,第一桩惨案是发生在六年前。
只不过,看来当时并未有人指其为妖魔诅咒。被掳走的悉数为年轻姑娘,均于惨遭开膛剖腹、挖出脏腑后弃尸,手法至为阴惨。
宛如生肝遭人活剥之状——
调书上头如此记述,不过并未记载遇害人数,因此难以看出与后来发生的事件——亦即所谓妖魔诅咒所为的案子之间有无关连。此外,当时前藩主尚在人世,尚未经历人事交替,当年负责调查的役人如今似乎已不在位。
真正被指为妖魔诅咒的事件,则是到翌年才发生。当时统治者也已换成了现任藩主。从五年前的夏季至翌年早春,共有七人遭惨杀。
——七人。
这人数就与后来的七人御前之说扯上了关系。
但也不知是为何,接下来有一整年未曾发生任何惨案。直到大前年夏季,同样的事件方才再起,妖魔诅咒之说亦在此时开始流传。至前年春季为止,同样有七人遇害。自此人心大乱,也有不少趁火打劫者开始乘机犯案。
“这妖魔诅咒之说——”
平八开始卖起了关子。
百介朝他探出身子,逼他把话给说下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平八说道:
“乃源自一桩城王遭人杀害的骇人传说。这件事发生在——许久许久以前。”
——远古凶事。
右近亦曾提及该地有一流传已久的骇人传说,或许就是这桩。
北林这地方——平八继续说道:
“一如百介先生曾言,在北林家统治前曾为天领,亦即幕府领地。先生可知道如此穷乡僻壤,幕府为何要接手管辖?其中其实有个无可奈何的缘由。”
“怎么个无可奈何法?”
“原因乃藩主家血脉突如断绝。由于无人可继承家业,家系和藩号就这么给废了。”
“这可是被划为天领前的事?”
没错没错,平八翻阅起记事簿说道:
“此事说明起来有些麻烦。根据记载,被划为天领前,该地乃由三谷家所统辖,而后来断了香火的即为此家。不过,记录中倒是未曾明确说明三谷家之所以绝后的理由,仅载有藩主猝死,以下略。”
“不过,即使藩主猝死,又无后人可继承,还是可祭出收养养子等对策因应不是?”
“对策的确不是没有。”
“纵使将一个藩给废了,也可将其领地分封予其他近邻的藩什么的,哪有可能找不到什么好对策?除非其乃佐渡之类的产金之地,至少有些许利益可图——否则应该不至于会将之划为天领才是。”
“该地的确有盛产黄金之传说。”
“噢?”
据说还有座金山哩,平八嘻皮笑脸地说道。
“金山?此话可当真?”
“这当然只是个传说呀。想必还是个无凭无据的流言。那种地方哪可能挖出什么金银呀。这则传说,想必正如百介先生稍早所言,不过是坊问对该地突然被划为天领所作的臆测罢了。那儿之所以成为天领,其实是另有原因。”
别再卖关子了行么?百介说道。
“呵呵,我可没在隐瞒什么呀!其真正原因,其实就是那个妖魔诅咒的传言。这我一开始不也提过?”
“就因为有妖、妖魔诅咒,幕府才无法将该地分封给其他藩国?”
平八边点头,边咽下又一只豆沙包。
“还真想来杯茶呀。真是佩服百介先生,这么甜的东西还能吃得面不改色的。”
分明是平八自己吃得比较多。
“其实——”
嘴里仍在咀嚼着豆沙包的平八口齿含糊地说道:
“三谷藩之所以遭到废藩,其实是为了一则骇人听闻的丑事。这件事,就连官府也不敢对外张扬。”
“丑事?”
“没错。这三谷藩的末代藩主,据说原本也是个养子。看来三谷家的确是代代皆无子嗣。至于这藩主是如何成为养子的?我倒是没查证得太仔细。总之,这位藩主殿下——是个心神错乱的狂人。”
“可是患了什么心病?”
“据说是某淫祠邪教的信徒。”
“淫祠邪教——可是切支丹(注13)?”
“不是不是,”平八挥手否定道:
“此事未曾留下任何记载。江户北林藩下屋敷有个名曰权藏的折助(注14),如今年事已高,走起路来已是步履蹒跚,这桩不可告人的往事就是从他口中打听来的。说来还真是残酷之至,据说那藩主嗜食活人生肝。”
“没有这种信仰罢?”百介质疑道。
“真的没有么?我倒觉得有也不足为奇呀。”
“不,铁定没有。古今书卷记载了种种信仰,其中有些看似淫秽,也有些是残酷异常。不过,若只是坊间狂徒也就罢了,堂堂一国一城之君,岂有为此等邪教鬼迷心窍之理?”
“毕竟只是个传说呀,”平八说道:
“先生向我抱怨也没用,毕竟传说就是这么说的。反正都是上百年前的事儿了,若没被据实记载也是真伪难辨。总之,根据这则传言,这位藩主殿下为该淫祠邪教所迷,后来变得心神错乱,残暴不仁,接二连三地于殿中斩杀家臣——最后被关进了土牢里。”
“哪有办法将殿下给关进牢里?”
“不关也不行罢,否则只怕大家的小命都要不保。为了顾及体面——虽然大名也得顾及体面这种事说来是古怪了点儿,但一个藩国在面对幕府或他藩时,还是得保住面子,因此只得将这藩主给押进牢里藏起来。”
如此一说——可就真有几分道理了。
“不过,据说这位殿下后来——逮到机会抢了卫兵的刀子,逃出了土牢。但他并非捣毁牢槛逃出去的,据说—_那座土牢里其实有条密道。”
“密道?”
“想必那土牢是利用天然洞窟改建的吧。总之,问题就出在他逃出去之后。”
平八抬起屁股,调整了一下坐姿。
“那位殿下不知打哪儿逃出城下后,便开始接二连三地手刃领民,而且还是逢人就杀,像这样一刀一刀地——”
平八挥舞着手刀说道。
“且慢。为何藩主要将领民给……”
“还有什么理由?因为他早已是丧心病狂了呀。不是早说过他心神错乱了么?”
百介不禁开始想像起那副光景。
一个见百姓就杀的藩主殿下。
还真是一幅教人不忍卒睹的景象。
一个狂乱的城主接连行凶——
“那么,他最后怎么了?”
“教百姓给杀了呀。”
“堂堂一个藩、藩主教百姓给杀了?”
这结局听得百介哑口无言。这种事真有可能发生?
接下来的就是这故事最引人入胜之处了,平八挤眉弄眼地说道:
“见到一个手提染血凶刀徘徊荒野的家伙,有谁会认出他是藩主大人呀?就连百姓也懂得保命求生,看到这种逞凶暴徒,当然得除之而后快。因此——也不知他们是拿了竹枪还是锄头,就这么将他给活活打死了。这下……”
“大家才发现自己杀的是藩主?”
若事实真是如此,事情可就严重了。不论事发经纬如何,一个领主竟让自己的领民给杀了,可会成为一桩轰动社稷的丑闻。这可就成了一件攸关藩国——或许该说是幕府、甚至武家威信的大问题了。
“此事当真?”
“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不过三谷家从此便告绝后,领地也遭到没收,并被划为天领。”
不论理由为何,一个堂堂大名遭到百姓杀害,毕竟是个前所未闻的凶案。因此遭废家撤藩、没收领地,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不过——
“这和如今的妖魔诅咒有何关系?”
难道这妖魔是领主化身而成的?
这下这租书铺老板才睁大双眼回答:
“是百姓呀,百姓化成的。”
“杀了这藩主殿下的百姓?”
“没错,不愧是考物作家,先生果然是明察秋毫呀,”平八语带奉承地说道:
“事先虽不知情,但这些百姓们毕竟杀了自己的藩主。哪管是心神错乱还是什么的,藩主终究是个堂堂大名。杀了这种人,岂有全身而退之理?百介先生也知道罢,大名对咱们这种市井小民而言,可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呀。先生有没有碰上过大名出巡?就连抬个头看一眼,说不定都得被怒斥无礼放肆,落得当场人头落地哪。”
这话还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不过换个立场来看——哪可能放任这种狂犬般的暴徒四处挥刀逞凶?就百姓的立场而言,
杀了他不也是情势所迫?”
要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因此官府也没审讯,更甭提问清缘由。毕竟此事攸关武家威信,总不能说滋事的是个大名,就放了这些百姓罢。因此,与事百姓便被当场断罪,悉数被斩首示众。当时摆在狱门上的首级——正好是七个。”
“七个……?”
“因为那藩主就是这七人联手杀害的呀。方才我也说过,百姓既无兵器又不谙武艺,只能聚众下手。但想当然尔,他们哪可能死得瞑目?因此,这七名百姓便——化身成了妖魔。”
“这就是七人御前的由来……?”
传闻听了整整一年。
这下——终于能稍稍掌握到肆虐北林的七人御前的样貌了。的确,此传说发源地——西国的七人御前,不论是战死沙场的平家余党、掀起暴动遭处死刑的百姓、抑或践踏神灵圣地而遭天谴的樵夫,其前身均有某种古老传承可供依循。但肆虐北林者则缺乏此类由来,因此原貌着实教人难以捉摸。
在通常的传说中,七人御前多半仅以灾祸或疾病诱人致死,而非以诸如残杀等手段直截了当地取人性命。作祟妖魔竟能将人斩杀的这种说法,再怎么想都教人觉得不对劲。不过由方才的故事看来,牺牲者的死因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只要将之视为是妖魔导致人被惨杀,而非妖魔直接杀害,就不再有任何不合理之处。心怀恶念者一旦置身魔域,该处之恶气将与之相呼应,并诱其为恶。这种情况以妖魔诅咒称之,似乎也无任何不妥。
甚至堪以死神作祟称之——
不过……
“平八先生。若真是如此,即代表世世代代于该地肆虐者,乃当时遭处死的七名百姓冤魂?”
“应该是罢,”平八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道:
“当然,这些冤魂或许也可能是遭藩主殿下手刃的百姓化成的。总之,该处还真是个不祥之地呀,想必的确曾发生过什么怪异之事。不过,此类凶事毕竟不宣外扬,或许正因如此,才暂时将该地划为天领。
看来,幕府是亟欲掩饰这桩由大名所惹出的纰漏哩。”
——纰漏。
如此说来——右近的确也曾提及,昔日统领该地的大名曾出了什么纰漏,并表示由于有此不祥的前例,如今方会出此妖魔扰乱社稷。
不论原本如何卖力隐瞒,倘若如今因为闹个鬼,导致真相随之暴露,一切岂不流于徒然?平八说道。
——不。
或许真相并非此妖魔所揭露,而是该地的恶念凝聚不散,后世复以某种形式继承之,并为心怀相同恶念者发现而使然。
即使如此——
再了不起的雄心壮志也终将枯竭。无论这几人死得有多么冤枉,微不足道的个人怨念,岂有办法在后世记忆中流传上百年?
“不过,平八先生,或许此事真曾发生,但至今也有上百年了。而且该藩如今已易名为北林,这些冤魂理应早就收手了不是?”
“的确理应如此。闹鬼哪可能闹上个百年?如此一来不仅该地无人有胆居住,妖怪自己也要给累坏了。”
“那么……”
先生想问的,是如今为何又开始出事罢?平八以食指指向百介的鼻尖说道:
“个中当然有缘由。”
“什么样的缘由?”
“当然,这纯属个人推测。答案乃三谷藩之末代藩主,亦即该心神错乱之殿下。据载,此人名曰——噢,有了有了,三谷弹正景幸,而现任北林藩主则名曰……”
“噢——”
这下百介想起来了。右近曾提起这名字,记得是——
“北林弹正景亘。”
平八笑着说道:
“两人之名同为弹正。”
“两个藩主同名?”
“或许此二字并非名字,而是头衔?”
“事实上,弹正乃弹正台之略,从前的确有此一职,性质如同律令时代(注15)之大目付,想必是位高权重者方能获得任命。不过,如今是否仍有此头衔,就不得而知了。即使仍有,想必也只是个形同虚设的荣禄官位罢了——”
如此看来,这理应不是颁与乡下大名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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