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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浮华

_14 王居安(当代)
  苏沫听得一愣,心想他能说出什么好话,却问:“王总表扬我什么?”
  小助理趴桌上道:“他说你会办事。”
  苏沫没答话。
  小助理却说:“我现在觉得他人挺好,我给他倒一杯咖啡,就待我很和气了,也不知他那些露水情缘的传闻是真是假,”她又叹,“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显出老男人的魅力,越发激起女人的征服欲,浪子回头,从此只对一人钟情,多跌宕起伏动人心魄。”
  苏沫抬眼看她:“什么跌宕起伏动人心魄,是让你这样的小姑娘跌进谷底魂飞魄散,领导的私事还是别议论了,”她停一会,“但是,如果一个男人私生活混乱还洋洋自得,只能说明他既缺乏自控能力又为人肤浅,能有多少魅力可言?”
  小助理笑嘻嘻道:“苏姐,你的择偶观念一定很传统,周律师那样的看起来就很规矩很传统,可是呢……”
  苏沫面色微顿,仍是轻言细语:“公司应该成立个八卦部门,请你当老总,陆总,喝口水歇一歇,工作别太累。”
  陆慧见她神情不如以往和气,忙吐舌出去,装模作样端坐桌前,敲打电脑键盘。
  苏沫一面为饭局做准备,一面想起先时王亚男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王亚男说,这可是你升职以来第一个经手的项目,我用人从不慢慢打磨,没那个时间,外面能人多得很,是龙是虫一试便知,要是做得顺利,以后独立负责项目的机会直接扔给你,就看你够不够卖力。若是有造化,你以后也不必要公司配车,拿的薪水已足够你去买自己喜欢的车,再往后,还能在南瞻购屋买房,你一家老小也能在这里落地生根。
  苏沫被她一席话说得心旌摇动,思来想去,等不及事件风头过去,便拿了那枚信箱钥匙,择了个人少的时候,驱车前往莫蔚清曾经的住处。
  事发后,她与从蓉说起莫蔚清,两人都不免伤感落泪。
  从蓉精明,闲事不多问,却能猜到七八分,只是这钥匙的事,苏沫谨慎,不曾露半点口风,她对信箱的事十分好奇,寻思莫非只是些情感日记,倒是自己想太多小题大做。
  车入小区门口,来不及睹物思人悲秋伤春,远远瞧见楼下林荫道旁的车里下来一人,细看,正是尚淳,他戴着墨镜,也正往四下里瞧。
  苏沫轻轻刹车,不敢耽搁,拐了个弯往外走,又想尚淳那车,普通大众,并非他以往的座驾,心知这人和自己一样,不愿让人撞见。
  不得以空手而归,到了晚间,随了王居安赵祥庆等人一同出席饭局。
  苏沫第三次来这家会所,仍有厌恶情绪,又觉自己轻贱,她不怎么说话,更不多看王居安一眼,好在对方也不理会她。
  这样的场合,两人都只和旁人说话,各自间却回避交集。
  老赵笑言:“看来这地方和我们苏助气场不合,怎么一来就少言寡语呢?”
  不多时尚淳也到了,瞧上去一如往常,众人心照不宣,闲谈说笑。尚淳打量满桌佳肴,忽然冒出一句:“菜式不错,就是还缺一样。”
  众人不解,他笑:“爆炒老白菜,你们王总爱吃。”
  四周静下,苏沫呆住,脸刷得一下热了,更觉冷气不足,燥得额头冒汗,汗珠浸在背心上又带起丝丝凉意。
  王居安正为先前那事憋着气,现下果见这人一点情面不讲,这会儿也靠向椅背,看着尚淳点头笑道:“尚兄,今天我做东,当然先把你伺候好了,”他招来服务生,“你们忘了,神仙活跳虾,弃禅佛跳墙,这两样更合尚总口味,是不是,苏助?”
  苏沫还没言语,尚淳脸色微变,赵祥庆知这二人素来不对盘,逢见必掐,却又不撕破脸,他暗自捏一把汗,赶紧打圆场:“尚总,不是我自夸,我们这里做的佛跳墙在南瞻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专门请了蔡氏传人来做,他以前做国宴,大家都知道,佛跳墙又叫福寿全,菜虽常见,但一定要吃,每人一蛊,讨个好彩头嘛,以后还要多合作。”
  王居安因他弟和公司的事也借坡下驴,说:“尚总好事将近,这彩头是一定要的。”
  尚淳低哼,只当这是拿话点他,也知道这家伙不像王思危那样绵软,一旦横起来不好收场,当即便有所收敛,随便挑了个话头,扯到其他方面,又见人给自己斟酒,转眼一瞧,却是苏沫。
  苏沫微笑:“尚总,别只聊天呀,想给您敬酒都插不上话,赏脸喝一杯?”
  尚淳在那人跟前顿觉有面子,也笑:“好得很,女士开口,当然要喝,”他浅抿一口,看着苏沫赞道,“有段日子没见,苏小姐是越发标致了。”
  苏沫略微低头,小声说:“尚总是贵人多忘事,”她任务在身,接着又道,“最近因为招标的事,大家忙得人仰马翻,只希望能快些出结果。”
  赵祥庆顺势也说:“尚总神通广大,有您罩着我们才放心,不知听到什么消息没?开标之前,我们也不好和招标方见面……”
  尚淳装没听见,只拿起酒杯轻碰苏沫的杯子:“苏小姐,再喝?”
  火候未到,苏沫只能听从,尚淳一行人都是酒桌老手,劝酒自保不在话下,苏沫喝完一杯又一杯,她已许久没这样折腾,胃里不适,阵阵抽疼。
  上了酒桌,要么能说,要么能喝,两样都不行,便不能逗人开心,安盛来了两位女员工,一个活泼漂亮能闹腾,而她苏沫绝非这样的人才,带点颜色的段子更说不出口,只能强撑豪饮。
  赵祥庆看不过去,帮忙挡了两杯,再瞧老板,面上一点反应没有,心里犯嘀咕,说这到底什么意思,这不是叫人为难吗?眼见上面的无作为,心里不忍,却也不好多管。
  酒过数巡,说起正事,尚淳有意回避,挑眼看满桌残羹,直言还没喝尽兴,换个地方再喝。
  王居安也随他,让赵祥庆安排个大套间,支牌桌,继续喝酒。
  临出门,尚淳却说:“到哪里打不了牌呢,难得碰上苏小姐这样的酒友,”说着打量王居安两眼,“老弟你今天没怎么沾酒啊,你们几个不能喝的也不必强撑,我要和苏小姐叙旧,”说罢扶着苏沫的肩便往外走。
  赵祥庆吓一跳,心想,这可不行。
  尚淳借着一丝醉意凑近苏沫,对她耳语:“看不出你这样豪爽,喝痛快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众目睽睽,苏沫脸色微红神情尴尬,稍稍错开身子。
  这回,老赵不得不瞧向自家老板,王居安却看着苏沫,那女人没做声,他点头说:“时候不早,没事的都散了。”
  苏沫这才抬眼看他。
  一行数人离开,赵祥庆不忍,紧走几步跟上去,小声道:“头儿……怎么跟王工交代。”
  王居安平静说:“交代什么?交代结果最重要,人家一心想表现,你拦着做什么。”
  赵祥庆不做声,把车开出来,王居安上后座。
  车开出老远,眼看要进市里,赵祥庆偷瞧后座那人,他正微眯着眼看向窗外,路灯垂下的阴影模模糊糊地掠过他的脸,也不知怎么个想法。
  王居安忽然开口,吓得赵祥庆抡歪方向盘,只听他闷声道:“调头,开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2013年四月二十一日 本章更完,谢谢阅读!
☆、60第 60 章
  ·
  赵祥庆二话不说,迅速拐弯。
  到了会所楼下,欲言又止,一路早已思绪乱飞,终于含糊道:“头儿,这都半个多小时了。”言下之意,要是机能还不错,事情能办完两轮。
  车停,王居安却在后座没动,只说:“你上去。”
  老赵心下怔愕,暗想这叫什么事,要是真撞见什么,岂不两头不是人?不得以,劝:“头儿,求人办事,得罪人不太好。”
  王居安说:“所以才让你上去。”
  赵祥庆度他神色,知道拗不过,无奈只能暗骂两声,下了车。
  进门,搭电梯,心里打鼓,终于摸去套间门口,侧耳细听,没听见什么蹊跷响动,松了半口气,又伸两根指头去点那门,竟发现房门虚掩,才歇下的半口气重又提上来,手一抖,没掌控好力道,那门就被他推开了。
  一时额上冒汗,眼前逐渐敞亮,他立马抬手,在门板上不管不顾敲了两下。
  再张眼,左右一瞧,对上屋里人的视线,眼见那一男一女正边喝酒边说着话,心放下一半,又见女方衣衫还算齐整,一头乌黑发丝分毫未乱,那脸白里带红却也并非醺醺然,赵祥庆彻底笑逐颜开,伸手抹汗:“小苏,太好了……你,还在呀。”
  他扬一扬手机:“你爸妈打电话到处找你,打到公司你没在,又打给从经理,从经理找到我这儿了,老人家急得不行,说你们家孩子病了……啊?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怎么打不通呢?”
  苏沫也是一惊,赶紧接过电话去听,那边哪有人声。
  她松一口气,却仍走到门口对着手机说了几句,随后掏出自己的电话瞧:“真没电了,”末了面带难色看向尚淳,“尚总,真不好意思,我家里临时有事,您看……我们是不是改天再聊?”
  尚淳看着他俩,一直没做声,这会儿想了想,一抬下颌:“你去吧,”等人走到门口,忽又喊,“赵祥庆。”
  两人一起回头,尚淳笑:“送出来了又收回去,王居安这小子的气度不如以前。”
  赵祥庆又伤一回神,脸上赔笑:“尚总,不能呀,也不敢呀,事赶事,事有凑巧嘛。”
  尚淳只笑,不言语。
  出了这门,老赵一路默不作声,却侧头瞧了她一眼,瞧得苏沫平白添了些负罪感,等电梯门关,听他轻吁一口气。
  才到大厅,就望见外面停的车,和车里的人影,苏沫脚下微顿。
  赵祥庆抢先一步,去开左后方的车门,她当没看见,坐到副驾。
  车行大路,这回换做三人全不说话,赵祥庆寻思要不放点音乐,却瞧见苏沫又拿出手机讲电话。
  她压抑了一整晚,情绪复杂,想起赵祥庆才说的事心里不安,于是打电话回家,听见那端语气如常,这才舒坦了点,谁知清泉还没睡着,吵着要妈妈向往常那样,在电话里唱儿歌说故事。
  苏沫听出孩子精神很好,心里更放松一些,却想旁边供着两罗汉,气氛十足尴尬,如何又说又唱,心下有歉意,只能柔声哄她早睡,又说自己才下班,累了。
  清泉情绪好,小嘴很甜:“妈妈乖,早点睡觉,我会想你。”
  苏沫心里一暖,忙捂着话筒小声道:“妈妈也想你。”
  两人又磨叽一回才收线。
  车里再无人声,赵祥庆无论如何忍受不住,打开收音机,听交通路况,夜已深,路况很好,鲜有堵塞,主持人无话可说,一时情歌盈耳:
  除非是你的温柔,不做别的追求,除非是你跟我走,没有别的等候,我的爱不再沉默,听见你呼唤我,我的心起起落落,像在跳动的火,我的黑夜比白天多,不要太早离开我,世界已经太寂寞。
  赵祥庆挺喜欢这种老歌,从里到外浸透着年轻那会儿浑身涌动的荷尔蒙气息,尤其在深夜里回味无穷,让人心里发骚身上发痒。
  听听老歌,养条老狗,陪伴老妻,安安稳稳下半辈子,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却见一旁的女人说了句什么,没听清,调小音乐,才知她报了自家地址并客气道谢。赵祥庆忙说:“不谢。”没多久把人送到,她只和自己道别,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祥庆听着音乐,不急发车,心里开始默数。
  王居安仍然一言不发,忽然推门,跨出去。
  赵祥庆歇一口气,胳膊随意搭上方向盘,并不刻意地往外瞧。次次押中,难免小得意。
  夜里安静得很,王居安说:“给我站着。”
  苏沫停下,也不转身,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就有些着急,脑瓜子转不停,努力思索各种对策,竟比先前应付尚淳还紧张。
  到了跟前,王居安见她低着头,耳根晕红,眼珠子乱转,越发气不顺道:“你别再给我惹事了。”
  苏沫想好的应对全不作数,慌里慌张回了句:“你才惹事。”
  他沉默少许,转移话题:“一身酒气,哪里像个女人。”
  苏沫答:“今天喝多了点,我想上去休息。”
  他不搭话。
  苏沫不自觉地伸手去捂胃部。
  “胃疼?”
  “嗯。”
  “疼死你。”
  “……”
  “拼酒能解决问题?”
  她想一想:“我听过有人喝完半斤白干,签下几百万的单子,还有人喝掉两打啤酒,当场敲定生意,在南瞻这里,没什么不可能。今天是求人帮忙,我……你,你实在没必要这样。”
  王居安没说话。
  到了这一步,她懒得再装傻,小声说:“有些事讲究两厢情愿,那里是安盛的地方,我是老总的助理,不像以前……如果我不愿意,他不能把我怎样。再说……我亲眼见过他女人是怎么死的,他该是看到我就嫌膈应吧。”
  王居安瞧着她。
  她硬起头皮,话音更小:“尚淳什么都知道,今天这事砸你手上,你怎么向她交代呢?”
  他仍不答,忽然低头封住她的唇。
  四周万家灯火,身后车水马龙,大庭广众,忽地被人掌住后脑勺,揽腰按向怀里,苏沫吓得抬手去打,手指触及他**的胸膛,拂过心跳,那里竟热烈之极,她吃了一惊,慌忙收回手,脑子里又开始乱转,一时想怎么办有人看着呢,一时想这人发什么疯力气这样大,忽地又想:他上次咬过我,谁让他咬我呢,我……
  一气之下,也张嘴咬住他。
  王居安吃痛,果然收敛了,却仍不放。
  两人唇间气息混乱、纠结、等待。
  她又加了些力道,不见效,再使劲,没用处,未见血腥,有人却已心软,只稍微犹豫,便被人抵开齿关深吻,呼吸交叠,唇舌痴缠,比先时更孟浪。
  赵祥庆在车里听歌,手指和着节奏轻敲方向盘,跟着小声哼道:“你给我小雨点滋润我心窝,我给你小微风吹开你花朵,爱情里小花朵属于你和我,我们俩的爱情就像热情的沙漠……”
  他自觉唱功不俗,正陶醉,忽然手机震动,摸出来接了,那边人问:“喂,在哪里?怎么还在外头?”
  赵祥庆本想答我在你家楼下,末了却说:“陪老板办事呢。”
  那边说:“办什么事啊?都这么晚了。”
  “还不是汽车项目投标的事。”
  “怎么样了?”
  “难办啊,越来越麻烦。”
  “怎么了?”
  “有人坏事呗?”
  “谁啊?”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赵祥庆伸了个懒腰:“年轻啊,还是年轻,”他继续哼歌。
  那边大笑:“赵祥庆,你做什么呢?”
  “唱歌给你听,好听吗?喜欢吗?唱的就是我俩现在这样。”
  “滚你妈的蛋,一边去……”
  “这可是我的心里话。”
  “滚。”
  “太阳见了你,也会躲着你,它也会怕你这把爱情的火啊。”
  他长叹,又听后座上的手机也响,忙伸手捞过来瞧。
  躯体密实贴合,苏沫正被人亲得浑身燥热,忽又被他执起手,与那抵住她的一处硬物稍作接触,苏沫脑子里轰的一炸,脸更红,慌忙丢开去。
  王居安低低一笑,终是放过她,两人面对面站着,都有些气喘。
  苏沫想走,脚像生了根一样,拔不动。
  他眼里有笑意,瞧着她:“斩钉截铁地,说什么别再骚扰你,你对我没感觉么?”
  苏沫撇开眼。
  他又上前:“你对我真的没感觉?”
  她不作声。
  过了很久,只听得见呼吸声响。
  他淡淡开口:“我对你很有感觉。”
  她哪敢有回应,一时间不止胃疼,头也疼起来。
  身后,那车轻轻响一声喇叭,王居安回头瞧了眼,赵祥庆拿出手机示意。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你先上去。”
  苏沫如释重负,“嗯”一声转身便走,等进了楼道,听见车子发动后马达声响,顿时软了身子骨,只靠在墙边不想动弹。
  赵祥庆边开车边说:“好像是王工打来的。”
  王居安打开电话一瞧,果然是,再响,仍不接,扔去一边,坐在那儿用手往后一捋短发,想了会儿道:“你明天,帮我联系孔书记的秘书,约个时间,尽快见一面。”
  赵祥庆应了。
  手机又响,不依不饶,无法,拿过来看了,陌生号码。
  鬼使神差地接了,却是王翦。
  王翦试探:“爸,你在做什么呢?”
  王居安心里意外,心说这家伙只要离了家,就难得主动打电话回来,一时顾不上深想,只答:“没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
  王翦怪笑:“我在给你打电话啊,怎样,没打扰你做坏事吧?”
  王居安皱眉:“有屁快放。”
  王翦说:“我一会儿去上课,上课要关手机,你别找不着我又生气。”
  王居安说:“你还在家?你这是什么怪电话号码?”
  王翦说:“我用网络电话打的,省钱。”
  王居安笑起来:“你还知道省钱?”
  王翦说:“你看,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提前打给你,还不是被你骂。”
  “我说什么就是骂你了,”王居安缓和语气,“去吧,用点功,好好学。”
  “知道知道。”
  “注意身体,想吃中餐让阿姨给你做,别总吃薯条炸鸡。”
  “好好好。”
  “没事出去跑几圈,别老打游戏。”
  “是的是的。”
  旁边有人喊他,王翦忙捂住话筒,赶紧收线,三步两步窜过去问:“她来了吗?”
  “说了半天,她不来。也难怪,人家一进大学就很多人追。”
  “她是不是又看上谁了?”
  “谁知道,也许吧。”
  王翦失魂落魄跌回沙发里,同伴一拍他的肩:“算了,那个绿茶婊,别想了,我给你介绍个带劲的,两点钟方向。”
  王翦推他一把:“你他妈才婊,”又道,“什么样的我都没兴趣。”
  同伴把着他的脑袋狠狠转过去瞧。
  灯光闪烁,王翦眯眼瞧了半天才看清楚,心想他妈的确实够辣。
  作者有话要说:2013.4.23 本章更完,谢谢阅读。
☆、61第 61 章
  ·
  那女孩身材□,发育得像只水蜜桃,脸蛋却还稚气。
  王翦听见他旁边的家伙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哈哈大笑,引得那姑娘瞧过来。她走近,和认识的人聊两句,眼神却往这边飘,王翦懒得理会,撂起长腿搁茶几上,靠沙发上喝酒。
  姑娘便坐到那茶几上,白花花的双腿交叠,短裙上滑,臀部更显丰润。她侧过身子,连看王翦数眼:“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王翦装老油条:“是吗?你这样的我见得多,分不清。”
  女孩没料到,微微窘迫,转过脸去和旁人略说了些话,起身走了。
  同伴瞧那女孩的背影,推搡王翦:“你他妈真够拽的,多少人想上她,你长得帅就了不起哦,送到跟前都不要。”两人以前一个学校,临高考,王翦出国,这位却打架斗殴被开除,仗着家里也有点钱,成绩一塌糊涂,但在外面混得开,很会玩。
  王翦懒洋洋地:“不就仗着胸前有二两肉吗,挺那么高,假的吧,你小时候没喝够奶啊,馋得连硅胶也喝?”
  同伴说:“你才没喝够奶,你还没见过你妈长什么样呢……”
  王翦一听,毛了,要和人干仗,其他人赶紧来扯,又递上一支烟:“算了,消火消火”,王翦这次不敢生事,忍下,接过纸烟猛吸一口,感觉不对,呛住:“这是什么玩意?”
  “大麻。”
  他赶紧扔掉。
  “你国外回来的没抽过大麻?”那几人笑,“听说有钱人在外面很奔放,玩赛车玩女人,你玩吗?还是被你老头死管着,只能打打电脑游戏啊?”
  王翦嗤笑,要了一只烟卷塞衬衣口袋:“谁说我不玩?他管得住我?”
  他意兴阑珊,一个人回到宾馆,越发觉得没意思,好奇心起,拿纸烟出来瞧,又搁在鼻子下细闻,犹豫良久,最后仍是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王翦玩游戏到半夜,困了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天光大亮,看时间已是下午,气也消了,邀上朋友一起去南瞻大学找人。
  他俩熟门熟路,直奔学校后面的大操场,果然瞧见满场一片迷彩服。
  王翦一班一班地瞧,美女没几个,有也被晒成黑乌鸦,脱下便装不施粉黛个个原形毕露,只有他的钟声最好,系连队的钉子兵,身板挺直,小腰娇俏,小脸纯白,出挑得不得了。
  这一比较,心里更喜欢,打定主意再搏一回。
  王翦看着钟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朋友倒替他开口,也不管教官就在跟前,站在旁边扯开嗓门喊“钟声钟声”,一时学生们憋不住笑,有女孩说:“钟声,你男朋友又来找你了。”
  钟声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瞧他俩。
  等队伍解散,钟声去食堂,他俩也跟去吃饭,点完菜结账,人家不收现金,让去找本校同学借校园卡,钟声回头,二话没说帮忙结了帐。
  三人一桌吃饭,她很少说话,王翦觉得有戏,暗自陶然,借机仔细瞧她。
  其他女孩身上多半带些耳环手链戒指等小玩意,她却一概没有,就连手机也用得朴素,屏幕磨损已暗淡无光,实在配不上。
  王翦看着心疼,他从不知心疼是这般滋味,曾被藏起来的最害羞的情感被一只无形的手不留余地展开,下一刻又被使劲揉捏,拧着,像要把人拧成渣,掏心掏肺,只盼望换取她一丁点的高兴。
  他身上还有小几万,说是还钱,直接拉人去校银行办理转账。
  钟声不肯,惹急了,见左右无人,使劲把他推到墙角,见他仍是笑着,忽然抬起胳膊抵住他的咽喉,气道:“我再说一遍,别来烦我。”
  王翦越发带笑瞧她,觉得自己没看走眼,这丫头真带劲。
  钟声没笑:“砸钱也没用,那钱是你爸的不是你的,离了你爸你什么都不是,就算现在,也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她说得特别自然,“我瞧不上你,我宁愿找以前那男的也不会跟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将纤细手臂往前一送,几乎令他窒息,短短几分钟,就已四季轮回从夏到冬,笑容僵在脸上,他一阵猛咳。
  钟声收回手,轻笑:“烂泥,你就是一摊烂泥。”
  她说完就走。王翦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半天不做声。
  朋友从一旁转过来:“孬种,见着她就怂了。”
  王翦伸手:“再给我一根。”
  “什么?”
  “烟。”
  “什么烟,那东西比烟贵多了,烧一根就是烧真金白银。”
  “会上瘾吗?”
  “看人。偶尔玩玩没事。”
  “真的?”
  朋友拍拍胸脯:“看我就知道了。”
  王翦掏出一叠钱扔他手上。
  左右无事,仍回宾馆打游戏,原想没人管着会更尽兴,谁知不多时就腻了,往床上一倒,掏出那烟又瞧半天,下狠心点了,开始不适应,吸完以后特别舒服,舒服得睡着,做了个梦,一个女人把他搂在怀里,用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特别温柔,暖意融融,他努力睁眼,却瞧不清她的脸,他张了张嘴,却嗓间干涸,无论如何,也喊不出那两个字。
  王居安又接到儿子的电话。
  王翦说:“爸,加拿大的冬天又冷又长。”
  王居安回:“还是南瞻好?”
  “还是南瞻好。”
  “当初是谁要出去的?”
  王翦不吭气。
  王居安叹一声:“王翦,男人要有点狼性,不能太软弱,既然选定了,不要轻易放弃。你是我儿子,我相信你没那么差。”
  王翦一听这样的大道理就全无交流的**,反问:“什么狼性,色狼本性啊?”
  王居安也觉头痛,顿时没了耐心,这会儿也不好长篇大论的说教,更不能发脾气,只说:“我现在有事,你好好读你的书,其他的不要想。”
  他已等待将近一个小时,省委书记孔立德才从会议室出来,招手请他进办公室,两人谈了小半日。
  对方似乎也了然他的来意,婉言:国企和民企不同,民企可以财富多寡论英雄,但是做国企,首要条件就是中规中矩自我约束,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提防,以免影响企业和政府形象。简而言之,一场闹剧对安盛事小,但对于合作方,也许会重新加以考虑。又说,如果你们手上的技术确实顶尖,相信企业能做出正确选择。弦外之音,对招标一事,上面不好再有过多干涉。
  对此,王居安已有心理准备,问:“孔书记,听说省常委正在安排人去欧洲做相关产业的考察?”
  孔书记一听,点着他笑:“年轻人,消息很灵通嘛。”
  王居安道:“对于政府想发展汽车产业这一块,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孔书记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王居安说:“安盛现在做汽车这一块,引进的技术虽然顶尖,但只靠中介性质的投标长久不了。另外,国企这边,每年都要交给老外一笔技术转让费,降低了利润。我的想法是,这次去欧企考察,可以顺便推广招商,邀请国外企业来南瞻投资创业,既能引进技术也能吸引高科技人才。”
  孔书记说:“脑瓜子转得快。上面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工业园区的开发还需地皮规划和承建开发,南瞻地少价高,我们想选个地级市来招标。”
  王居安笑道:“地级市交通不便,南瞻西郊的科技园区占地3000亩,划一半出来做汽车产业园,您还担心没地方?”
  孔书记眼睛一亮,点头:“你是有备而来。”
  王居安说:“上头完全可以省下这笔钱出去招商,至于技术引进,安盛起步早,和那边的企业有一些来往,其余工作,我们也已经做好准备,政府这边人力物力都能节省,只差安盛在本地打响第一炮。”
  孔书记笑起来:“你绕来绕去还是说到这上面,互利互惠,想法很好,但是……”他半晌沉吟,抬眼瞧过来,神情严肃,“我听到一些关于安盛和银行方面的传闻。”
  王居安说:“您听说过,我也听说过,哪家企业没被人传过这种消息,越是发展好越被人无中生有。”
  孔书记笑,让人添茶水道:“这样,你先回去和王董商量,交份计划书上来,我们也需要时间审批。”
  走出省委办公大楼,阳光刺眼,王居安站树荫底下抽了半支烟,计划虽有眉目,但因王亚男那事处处受阻,心里很不痛快,也不知这块心病几时才能根除。
  回公司的路上,忽想起来,问司机老张:“那天送小家伙去机场,都还顺利吗?”
  老张说:“还顺利,我看着他入关才走。”
  王居安估摸着时间,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手机关机,座机无人接,立马又打给加拿大的临时监护人,那边已过凌晨,对方睡意朦胧:“他在学校申请到宿舍,应该已住去那边,上课方便,这么晚手机关机,已经睡了吧,”又肯定答复,“我是亲自去机场接的人,这几天我在外面度假,他都有给我电话,一直有联络。”
  王居安这才放心,回到公司,立时召集手下人马研究计划书,希望赶在下周股东例会时提交,但不提前知会王亚男。
  王亚男却主动找了投标小组几个负责人开会,似乎志在必得,会散,只留下王居安道:“你弟的事对公司影响很坏,得亏尚总出面帮忙,我才能与投标方老总私下会上一面。你可把家里那个惹事精看好,别又出乱子。”
  王居安心里诧异,又听她说:“我记得我哥在世的时候,安盛电子收购过沧南证券的股份。”
  心里叹息,他答:“是的,当时征得过股东们的同意。”
  王亚男道:“事情过了好几年,股东也换了几个,别处还需加大投资力度,沧南的股份先卖了吧。”
  王居安假装不明:“如果安盛能控股沧南,把证券公司发展成集团,这完全符合实业加资本的长远规划,每年净利润数上亿甚至十多亿,现在卖掉可惜了。”
  王亚男摇头:“饼不能画大,战线太长,增加资金压力。”
  王居安道:“先前入股银行的事您不同意,这回又要卖掉沧南的股份,”他顿一顿,忽然发问,“您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王亚男略显一愣,抬眼瞧他:“我是担心,你们年轻人太激进,”又说“过几天例会,我提这个事,相信股东们也会赞成。”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居安随意敷衍,起身出去,又去楼梯间抽了半支烟,略微放松。
  出来时路过员工休息室,一眼瞥见那人正斜倚在橱柜边喝咖啡,长发盘起,衬衣窄裙,一身正经打扮,只是一双脚却从高跟鞋的束缚里释放出来,像是怕地面又硬又凉,稍微踮起脚跟,只将足尖轻轻踏在地上。
  对比室内灯光明亮,又掂量那晚的情形,竟如虚似幻的不真实,忙碌一天,似乎再无当时的闲情雅致。
  王居安本欲从门边路过,余光里却发现那人往里缩了缩身子,他一时不知作何想,脚步顿下,又折返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2013.4.27 本章更完,谢谢阅读。
  入V前最后一更,接下来要存文,不过看到大家催文,存着存着又想更,果然是存不住货的主。
☆、62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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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沫见他进来,忙扶低柜穿好鞋,神色里流露出几分羞涩。
  王居安吩咐:“来杯咖啡,”他坐到桌旁,环顾四周,以前几乎不来这里。
  苏沫还记得他的口味,斟上大半杯,用小勺搅匀了,连同咖啡碟一起端上去,他没喝:“你那天问我搞砸了怎么跟王董交代,但是昨天她已经和招标方见了一面?”
  “是的,”她站在旁边,过了一会,小声解释,“我是说过,你会搞砸这件事,但没说我也会搞砸它。”
  王居安呷一口咖啡,抬头望她:“你怎么办到的?”他靠回椅背,“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语气让人难堪。
  她稳住,回:“下面这些人负责办事,领导们看结果就可以了。”
  “你怎么回事?”他微皱眉,手指轻敲桌面,“这就是你对领导的态度?”
  苏沫低下头,没做声。
  王居安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有同事进来喝茶,见他俩一坐一站,气氛并非友好,也不敢细品,和老板打一声招呼,端了茶杯赶紧出去。
  等人走了,他才问:“你几时下班?”
  苏沫正担心别人多想,这会子也按捺下情绪,中规中矩地答:“我手头还有事,不知道几时能走。”
  他喝完咖啡,搁下瓷杯,“你尽快做完,我在车里等你。”
  苏沫不做回应。
  他起身,出去,走到门口转身看着她,懒散地调笑:“既然你不肯说,我只好亲自检查一下。”
  苏沫会意过来,哪敢多瞧他,只待他走远,听不见脚步声响,赶紧回去自己的办公室,才坐下,手机上便收到一则短信:“早些下来,别让我等太久。”
  她反复瞧那条短信,再看发信人,一时竟不想删,心说以前都是自己巴巴儿地贴上去给人发消息打电话,还不见得能有好脸色,风水轮流转,哪曾想过他也会有这样一刻。
  她留下短信,却不回复,心情一如那晚。
  回想当时仍觉不可思议。
  那天夜里分开,到家后心慌意乱没法平静,他发来短信问:“胃还疼么?”
  她不回,不知该怎么回,他又发来:“我让老张送点胃药上去。”
  顿时急了,她立时打字,指尖却忍不住轻颤:“不用,我不会开门的。”
  发出去后,又觉语气生硬,接着回:“谢谢,我家有药。”
  那边再无消息,她却躺在床上大半晚没睡好,想这夜的奇特经历,想这十年来情路坎坷。
  当时年纪小,晕头涨脑的热恋,只盼早早对世人宣告自己名花有主,即使有人告白,也被佟瑞安一一挡下,不曾在心里落下半点痕迹。
  现如今,青春将逝,苏沫心潮起伏,只恨不能对世人和前夫宣告:那人正在追求我,你们可知他身家几何,可知他外表多么出色,可知他人前多有气势,可知他被多少女人追逐喜爱……可是你们却看不到。
  佟瑞安曾说:“苏沫,你成天和我哭闹,就像疯子和泼妇,让人厌烦,我对你再没以前的感觉,只求你放手,放了我。”
  那些伤人言语,那段不堪岁月,在她以为累到快要遗忘的时候,再次浮现。
  就在这个被人热吻的夜晚,她却趴在床上忍不住哭泣。
  苏沫收起手机,按部就班完成工作,歇一口气,拔下发簪,让长发随意披在肩头。
  今天没开车,她走出安盛的办公大楼,天色已黑,大门外有车驶过,在夜里的街道上划过淡淡流光。
  王居安的座驾似乎仍停在路边。
  她感到吃惊,跑去确认了车牌,心跟随周围的马达声响急剧跳动,再近些,隔着玻璃,只模糊瞧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人。
  走过去,前面的车窗摇下一半,那人靠在椅上,闭着眼,胸膛轻微起伏,已然睡着。额前短发垂下一缕,他眉头微锁,轻抿着嘴,以往神色里的冷硬强悍的攻击性似乎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苏沫屏住呼吸,站在窗外静静打量,这样一个人,偶尔的冲动使他更为真实,人后的疲倦点缀出他的性感,一时的认真便能迷惑人心。
  这些短暂的瞬间,不应属于她的世界,却足以使它颠覆。
  她犹豫,伸手轻敲车窗。
  他登时醒了,睡眼惺忪得望过来,带着些小孩似的盲目,过了一会,他伸手抹了把脸,又去□后颈,清醒了些,才冲她偏一偏头,嗓音暗哑地说:“上车。”
  苏沫摇头:“不,不用了,我就说两句话。”
  王居安将车窗完全按下,似乎有些烦恼地看着她。
  “我跟尚淳什么事也没有,”她停顿,“我和你,也不会有任何事,我要说的,那天在蚌埠路已经说完。”
  他问:“什么蚌埠路?”
  “就是蚌埠路74号,我们在那里……喝过茶。”
  他愣了愣,侧过脸去看着前方。
  她轻轻说一句:“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他不说话,坐了片刻,按下手闸,发动了汽车。
  苏沫走去旁边,等着拦出租,夜里起了风,暗空中云卷云舒,雨意渐浓,想起昨晚听新闻,说今夜有台风登陆。
  王居安的车到达前面的十字路口,红灯亮,从后视镜看见那女人的纤纤身影,风越发大了,吹起她秀发飘散。
  身后的车按响喇叭。
  抬眼再瞧,黄灯变绿,雨点砸下,在玻璃上晕开,那女人捉住乱飞的发丝弯身坐进一辆出租。
  他添了把油门,车子迅速冲出去。
  大雨来前,苏沫赶回家,才关好门窗,就听见窗户上劈里啪啦一阵嘈杂,再望时,外面已是白茫茫的雨雾。
  她坐在窗前,又拿出手机来瞧,短信逐一翻过,逐一删掉,心里忽涌起莫名的情绪。她起身去找那天的纪念品。也不知随手搁在哪里,屋里转了一圈,四处都没寻着。走去门口,回想当时如何进屋,换鞋,放下皮包……她弯腰,从门边的矮凳下摸出一只纸盒。
  剥开外面的包装,露出一只蓝底彩花的小碗,正是当天拿在手上把玩的那只。
  心里有小鹿乱撞,她叹息,早前和佟瑞安相处那样久,也没见他做过这种事。
  又想,佟瑞安虽有外遇,但所处的环境决定他没有这些讨女人欢心的小手段,比不得那人在脂粉堆里安营扎寨。
  苏沫不敢多想,不愿多瞧,直接把瓷碗塞进旁边的鞋柜。
  雨越下越大。
  她收了心,照旧给父母孩子打电话报平安,又打去舅舅家,说自己最近忙,周末还要参加董秘培训课程,一时不得闲去瞧他们。
  舅舅舅妈和她抱怨,说钟声军训快一个月,学校不许学生回家,孩子又不让他俩去瞧,打电话过去,那丫头也像是没话说一样,说不了几句就嫌人啰嗦,只好托苏沫时常和她聊聊,询问近况。
  苏沫收了线,再打给钟声。
  那头接了,听起来小姑娘还好,和以前差不多,不难接触,苏沫嘱咐她最近天气不好,要注意安全,又问她几时才能回家。
  钟声说:“不知道呢,学校说天气不好军训暂停,但是没说可以回家,只让我们在寝室里待着。”
  苏沫笑笑:“这样也好,和同学们多相处,增进感情,学生时代的友谊最难得。”
  钟声却道:“才不是,我现在就一个人在寝室,她们都出去了。”
  “这么大的雨也出去?”
  “有的去别人寝室打扑克,有的和男朋友去看电影。”
  “声声,一个人待寝室里会不会觉得无聊?”
  “还好,我在看书,马上要开课了。”
  苏沫很欣慰,见小姑娘挺用功,便不打扰,又说要是没零花钱了只管跟她讲。
  钟声应了,才撂下电话,同寝室的两个女孩嘻嘻哈哈跑进来,嚷嚷:“哎呀好大的雨,淋死人了。”两姑娘抢着用浴室,一个先跑进去,哗啦啦洗了一通,又打开门问:“我的洗发水用完了,你们谁借我下?”
  另一个说:“这才一个月就完了,你得多大颗脑袋呀。”
  浴室里那个说:“谁知道呢,我一直放里面的,说不定别人也在用,寝室里有四个人呢。”
  钟声从柜子里拿自己的洗发水递给她。
  那女孩道谢,瞅一眼那瓶子,立马还回来:“哎呀,你买超市的洗发水呀,这种便宜的我用了不舒服。”
  钟声想,洗发水不在超市买在哪里买?
  另一个把自己的递进去:“用我的,和你的是一个牌子,”这姑娘从外地考学过来,她看一眼钟声,问,“你也是南瞻人,不是说南瞻人都很有钱吗?”
  钟声没搭话,坐回桌前继续看书。
  入学时间久了,女孩们都有了各自的小圈子,或本地人跟本地人处得多些,或经济条件差不多的在一块,或都是差不多高差不多漂亮的又在一处。
  钟声渐渐开始做独行侠。
  每逢周末,宿舍楼下不乏豪车,可是这些与她无关,她永远抱着书本,教室、食堂,寝室,图书馆四点一线。但她个人条件优秀,被老师推荐去学生会或者艺术团,偶尔也参加活动,她心里却不愿,因为没有太多出席各种场合的衣物和鞋子,姐姐钟鸣交了个男朋友,快要谈婚论嫁,父母的重心搁在那边。
  晚上,钟声去图书馆。
  下楼时,看见一位穿着时尚的师姐站在楼梯边,对着消防栓柜子上的镜子左看右看。
  蓝色镜面衬着她的脸更加成熟妩媚,就连捋衣领拨头发的动作都那样有女人味,和钟声这样的小姑娘不一样。
  钟声想:我比她高,比她漂亮,成绩也会比她好。
  师姐抬头挺胸的下楼,那气质有点像出入高级写字楼的职业女性或者T台模特。
  钟声忍不住跟在后面。
  大门外,等候的男人年轻而热情。
  钟声又想:他一定没什么钱,开的车一定烂大街。
  出了门,师姐带着一丝矜持上了那男人的车。
  钟声认得一些好车品牌,可是那车的牌子却无需辨认,因为它经典昂贵,众人拥簇,它的价格足以使她这样的小姑娘相形见绌。
  她顿时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五月二日,本章更完,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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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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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声的苦闷无处诉说,她想到了苏沫。
  但是,在面对苏沫时,她也无法直接诉说,只是简洁明了地讲述新环境里发生的事,并不加以评论,她等待表姐的意见。
  无奈苏沫对那些事却很宽容,微笑听她说完,风轻云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人家世出色,有人能力出色,你是后者。生活很公平,这边多给你一些,那边就拿走一些,看清楚自己,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钟声想:这都是骗小孩的大道理,生活里最不公平的就是它本身,生活就是一面凸凹镜,从中每个人都看不到真相,却以为那就是真相。大多数人痛苦以后才清醒,我却宁愿清醒地痛苦着。
  苏沫心细,表面不发作,心里却着急,感觉这个小姑娘的言行里又有了曾经聪明过头的兆头。当她再一次用艳羡却不屑的语气描述高年级的女生和有钱人交往时,苏沫忍不住问她:“明明自己条件更优秀,却没有她们的境遇,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
  钟声不说话。
  苏沫说:“有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在工作上的忙碌稍微告一段落,招标结果出来,安盛胜出,庆功宴照旧,不止如此,王亚男等人还打算宴请尚淳和招标方领导。成果令人满意,重要角色纷纷登场,也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淡出的时候。
  苏沫开车,带钟声去了莫伟清的旧居。
  现在钟声对车的兴趣更大,问她:“姐,你买车了?”
  苏沫道:“不是,公司配的。”
  她“哦”一声,等车进入绿化极好树叶浓密的小区,问:“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苏沫在路旁停车,认真看着她:“声声,尚淳包养的一个二奶,以前就住在这里,”她小心翼翼问,“尚淳,你还记得吧?”
  “当然,怎么会忘记,”女孩的神色冷下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苏沫有些自责,不知这个办法是否过于残忍,“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谁?”钟声抬眼望过来。
  “那个二奶。”
  “她死了关我什么事?”
  苏沫不理会,有些犹豫,最后仍是指着楼前的那片空地:“就在那里,她从十楼跳下来,死的时候,她就躺在那里。”
  钟声脸色发白,这才问:“她为什么自杀?”
  “尚淳打算抛弃她,可是她已经怀孕,尚淳怕她闹,就设计让她打掉孩子,”苏沫深深叹息,“她知道了真相,受不了打击,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她还很年轻,也很漂亮。”
  钟声沉默。
  “声声,”苏沫轻拍她的手,“我很抱歉,带你来这里,我是想说,如果一个人她一心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钱也好,感情也好,那太危险,也许,就算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仍然一无所有。”
  “那个女人,”钟声忽然问,“得到了他的同情吗?”
  “不,”苏沫鼻子发酸,“尚淳怀疑那孩子不是他的。那个女人,你知道,我给她当过保姆,她去世之前,曾找过我,尚淳知道以后,就找机会问我,她死前究竟对我说过什么。”
  钟声问:“她究竟说了什么?”
  苏沫记得,那晚尚淳也是这样急切,于是她利用一桩惨事和他做了笔交易,后来才在电话里告诉他:“她说过,这辈子只爱你一人,自从跟了你,就一心一意对你,她和周远山从没有过肌肤之亲,她打掉的那个孩子,姓尚。”
  钟声又问:“然后呢,他有什么表示。”
  苏沫苦笑:“什么也没说,直接挂电话。”
  “就这样?”
  “就这样,”苏沫望着她,叹息,“所以,珍惜你现在拥有的东西。”
  女孩默然。
  苏沫坐了一会,看看四周无人,下车,嘱咐钟声:“你在车里待着,我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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