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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劫芳心

_2 (当代)
  其实饱受惊吓的不只一人,还有大萧和伯特,这个巨人竟敢如此对待女主人,对她说那种话,不只这样,还把她捉起来摇。
  伯特是第一个恢复意识的,只是考虑欠周详,没想到只有自己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这个笨蛋竟企图捶打他的背部,可是捶了几下,发现他文风未动,刹那间也楞住了,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蕾筠终于听到了一个比较理智的声音。“或许你应该先把他放下来,雷弗,这样他们才会想起自己是有舌头的。”
  谢天谢地,蕾筠正松了口大气,以为这么一来可以好好谈了,想不到大萧什么时候不好出声,这时偏偏开口:“你捉住的人,就是蕾筠小姐啊,大人。”
  噢,该死的大嘴巴!巨人惊讶之余,手一松,她便硬生生的跌倒在地。
  他们都围过来,除了大萧和伯特外,还有三名高大的男子,三人都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盯住她,如果不是全身痛得厉害,蕾筠真会被他们有趣的表情逗笑,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待会儿她要好好算这笔帐,现在暂且让他们得意一下。
  “好,这样试验盔甲是否该更换,倒是个好办法。”
  她只是想让气氛轻松一下,想不到他的脸却涨得火红,似乎羞不可当的样子。
  看他惭愧,蕾筠觉得好过多了,她想起身,但沉重的盔甲加上疲惫的身躯却令她力不从心,天啊,这辈子就属今天最狼狈吧?
  两只手插到她腋下,又腾空站起了,眼光停驻在他的胸膛上,蕾筠这回学乖了,先退后几步,这样看他脖子比较不必受罪。
  不看还好,一看更加惊讶,刚刚已发现他是个“金童”,现在才发现他迷人之处不只于此,最突出的是那一双紫色的眸子,老天,美得有如紫罗兰哩。
  雷弗的怒气回来了,而且全部集中在这位小姐身上,他以为她是个小男孩哩,从她那毫无曲线可言的外形看来,谁猜得到她是个女性?连脸上都蒙上一层灰,袖子上甚至有尚未干涸的血迹。
  她身上是没配剑,没戴任何武器,可是完全不像女人啊,除了那又软又柔的声音之外,连态度都不够优雅,起先似乎受了惊吓,但蓝眸随即恢复镇静,用既诧异又景仰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没有恐惧,只有好奇。
  “谢谢你,”他听见迟来的道谢。
  “不,我应该请你原谅才是。”他听见自己陌生的声音,实在想脱下她的盔甲,确定一下她是否真是女儿身,他讨厌难以肯定的状况。
  令他吃惊的是,她不但摇头表示他不必道歉,反而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不,大人,是我该为没有好好招待你们道歉,还有我这身打扮……,让你见笑了,本来我想换好衣服再下来的,但伯特说你已经很不耐烦,急着确定我安全与否。”站在他身边的褐发男子突然笑道:“而你在来见他之前,的确是安全的,对不对?这样唐突,实在抱歉,这位是哈雷弗,还有席里。”
  “那你的尊姓大名呢?”
  “华特,小姐请你指教。”
  她仔细看过他们三人,本来指望巨人再开口,结果他什么也没说,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惭愧。
  他们把名字都说了,但蕾筠还是搞不清楚他们的身分,表面上仍不得不客客气气道:“我是乔蕾筠,欢迎各位到卡灵顿来,你们一定知道来的正是时候吧?”
  华特回问:“你们守多久了?”
  “他们从昨日凌晨猛攻的,在这之前只是一些零星的骚扰而已。”
  “结果你便自己上战场来了?”
  问题是巨人提出的,听到他的声音,蕾筠倒又希望他保持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总令她心神动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的骑士威廉卧病在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足以胜任大局。”
  “你向外求援了吗?”
  “敌人来得太快,我根本没有时间求援。”话一说完,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蠢,这些人的动机未明,自己怎好泄底?
  他是帮她解了这次围没有错,可是谁晓得他居心是好是坏呢?她发誓刚刚看他的表情似乎松懈了一下,因为确定她没有援兵吗?
  “为什么没有找。”
  蕾筠转被动为主动,打断他的话头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到卡灵顿堡来?”
  “从你的主子那里来的。”他指的是罗斯维。
  蕾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现在才说从盖文那里来挺奇怪的,不过他本身就是个异数,用这种方式表白也不算太过分了。
  因为自己迟迟未决定结婚对象及日期,所以监护人才派手下过来看看吧。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拖延,实在是约翰尚未到达,总要等下个礼拜他来之后,才知道两人有没有结为夫妻的希望,至于她比较倾心的察里则远赴爱尔兰去了,据他家里的人的回覆,说是回老家去看看,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她只好耐心等待。
  现在好了,这些人既是盖文派来的,自己可以暂时放下心来,松懈片刻。
  “请包涵我的怠慢,雷弗大人,坦白说,我累坏了,我不是不肯回答你的问题,不过可否让我先叫他们好好招待各位?”
  雷弗除了点头,实在也不好说什么。
  蕾筠转过头对傻乎乎扭着衣服的伯特说话,唉,她实在已累得没力气训他了。“叫仆人们回来准备餐食,请管家主掌一切,我想他会好好安排雷弗大人的手下;别忘了差人去看威廉,我要知道他好一点没有;大萧,叫人准备房间,洗澡用具、热水都要送过去,尤其别忘了准备酒;还有把艾达娜小姐找回来,请她去看看伤患,我已经尽全力去安排他们了,不过一定有漏失掉的伤者,莲娜擅长缝合伤口,请她去准没错,都办好之后,就过来告诉我一声。”她低低头告退了。
  华特一直等到看不见她了,才摇头晃脑说:“她站都快站不住了,还坚持走回去,老天,你们有没有看到她指挥大局的模样?个子这么小耶,或许我该去帮帮她……。”看见雷弗已动身,他话也讲不下去了。雷弗才走了几步便追上正挣扎上楼的蕾筠,不由分说的抱起她,虽然听见她倒抽口气,但决定不予理会,一步一步登上楼去。
  “如果撑不起来,就不该穿甲胄。”是他的评论。
  她也知道,可是又没有其他的办法,难道能穿轻纱软缎去抗敌啊?想是这么想,可不敢说出来,怕他恼羞成怒,会做出她想像不出的行为来。
  其实这份顾虑是多余的,因为他把她抱上楼后,点点头就走了。
  多么高超的骑士风格,蕾筠心想:又发现了一项和外型难以符合的个性。
  她转过头来,乍见主卧室的门,雷弗的身影消失了,她想起了已经去世四个月的父亲,不禁伤心难过。
  虽然已成了女主人,但她一直没有使用主卧室的打算,或许等结婚之后再说吧。
  推开房门,累积的疲惫席卷而来,蕾筠瘫倒在床上,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块肌肉不痛。
  她实在无法想像待会儿还要参加多少活动,回答多少问题,尤其是和访客对谈,对她来说是最困难的一点,既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心意,也不晓得他们是否明白她的情况,她最恨撒谎了,偏偏情势如此,父亲种下的因,身为女儿的她若不收拾后果,要叫谁收拾?
  如果雷蒙没死,自己早在父亲跟随理查王出征前就嫁掉了。
  她和雷蒙三岁即订下婚约,虽然两人并不熟悉,可是她对婚姻一向抱着水到渠成的认命想法,在他生前,两人甚至只见过六次面。
  本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想不到就在婚前不久,老国王亨利发现雷蒙是可用之才,他连赶来见蕾筠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便立刻赴前线,乃至献出宝贵的生命。
  接获他的死讯时,蕾筠委实伤心了一阵,但是他们的交情毕竟还没有深到她悲恸逾恒的地步,令她比较困扰的是父亲决定把她交给盖文郡主监护,自己跟新王理查征战去了。
  那就是当时的她,年方十五,尚未结婚,粗心的父亲一心放在圣战上,根本没时间、没精力为女儿的婚事操心。
  后来他来信叫自己挑对象,说十七岁的她也该成亲了,只要把属意的对象名字列给他,让他提出意见即可。
  她照做了,信刚出去,便接到他寄回来的信,报告近况,说理查已成婚,目前他们暂时停留在希普鲁斯。
  她第二封信仍寄到希普鲁斯去,父亲也回信来,说他比较中意约翰和察理,约翰以前是父亲手下的骑士,直到自己父亲过世,才回去继承城主的位置,察理则是名优秀的继承人。
  两名男子在她眼中都是理想的丈夫人选,相貌都不凡,察理幽默风趣,约翰善良温文,和他们任何一个在一起,她都会幸福快乐,不过仔细衡量,她是比较喜欢察理。
  父亲信写来不到一个月便在战场上捐躯了,盖文虽来信安慰她,并说她父亲在死前已决定了女婿人选,可是却没有把那个“幸运儿”的名字告诉他。“不管他选的是那一个人,我都放心,因为我们相交至深,相信他绝不会挑一个危害你或卡灵顿堡的人,所以对于你的婚事,我没有任何意见,只有祝福。”
  但这位身为公爵的郡主也说,希望她能在几个月内完成终身大事,他等着听好消息。
  起先蕾筠大惑不解,后来才明白了父亲的心意而感动落泪,父亲跟好友撒了谎,目的是为了让女儿可以自由选择对象,否则他一死,身为监护人的盖文就有权为她决定丈夫人选了,甚至利用她成为政治工具;虽然他一向爱她如女,而她也敬他如父,但是一旦面临政治利益的抉择时,谁晓得这份情感会不会被牺牲掉?
  所以她急忙写信给察理,请他迅速赶来,她并没有详述原因,只一再强调情况急迫,可是在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仍无法直接联络上他之后,她只好写信给约翰,看看谁会先来了,尤其在经过伏克的攻击,加上公爵又派人来探查的当口,情势就更紧张了。
  蕾筠挣扎起身,发现门被推开,正想大叫,等看清楚来人是大萧后,才咽回叫声。
  “蕾筠,你应该看看被他吓着的那些人的表情,”大萧笑着说:“让我来服侍他吧?蕾筠,拜托,反正其他人也没──”“服侍谁?”
  他夸张地叹口气。“当然是那个金色巨人啰,不然还有谁?”
  蕾筠跟着叹口长气,是啊,除了他还有谁?“去吧,”她挥一挥手。“我才不管这码事哩,”接下来又叫:“等一下,先帮我把这东西脱下来。”
  他照做了,却做得笨手笨脚的,这种人还敢自告奋勇去服侍那个巨人?蕾筠几乎忍不住笑意。
  现在只剩下长内衣了,蕾筠松口气倒回床上。“去服侍他之前,至少偷个空请人帮我送桶洗澡水来,好吗?”
  “当然好,”他把甲胄收到屋角。
  “好了,你去吧!”她想了一想,又支起上身警告道:“大萧,服侍他时,自己要小心一点。”
  男孩点头表示知道,然后退出门去。
第02章
  罗斯维的运气不该这么好,他已经藉着五度娶富妻扩展自己的土地及实力,现在又想故技重施,把卡灵顿占为己有。  且不论其他地方是否还有土地,光卡灵顿堡本身就够教人垂涎了。
  除了城堡本身壮观美丽之外,外围大约有两百户人家,一路行来,眼见秋收丰实,令人兴起归隐养老的心愿。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城堡本身,罗斯维的、甚至于自己父亲的都没有这么坚实、牢固,里面应有尽有,甚至有属于本身的磨坊、鱼池、铁铺,活生生是个小型社会。
  厨房也大,看里头储存的食物、干粮,如果城没被攻下,守个一年半载的,绝无问题。
  方才他已到处看过,发现卡灵顿堡实在是难得一见的良城,凡是有野心的人,看了都会心动吧?
  比较让他消受不起的,是女仆服侍他的沐浴方式,为了避免这份尴尬,他只好板起脸孔吓走她,想不到倒换来叫大萧的男孩。
  本来连他都不要的,但是雷弗想到或许能从他身上套取一些消息,遂同意他留下来。
  乔小姐自现身以来,带给他的是一连串的惊喜和意外,连抬进他房中的浴桶都是特大号的,实在教人动容,因为她喜欢罗斯维吗?不太可能吧,年轻的她,那会喜欢那种老头子,那是因为自己为她解围啰?大概是如此吧,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不过不管原因何在,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他的任务只在于把她护送到罗斯维手中而已,待会看从那娘娘腔的男孩口中,可以探出什么消息来。
  看她对那男孩的态度,两人的交情似乎不只是主仆,还要更深入一些,不然她不会那么说:“事情办完后,就到我房间来一下。”
  那是什么意思?其实并不关他的事,但他对于女人发号施令的事,一向不太习惯,更何况是对男人下命令?奇怪的是那男孩似乎已习惯了,好像既相信她、又崇拜她的样子,诡异的男孩,诡异的女人。
  所幸男孩对自己似乎也很好奇,为了争取自己的好感,对于他提出的问题,总报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热忱态度。
  雷弗坐进大浴桶中,享受热水的滋润,啊,舒服极了。
  大萧在一旁看呆了,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壮硕的身材,全身上下无一处赘肉,不要说是女人,连他这个同性,都觉得诧异,要再三赞叹的。
  雷弗闭上双眼,故作轻松状,闲扯了一会儿,才拐到他想问的问题上头。
  “她多大啊?我说你们小姐。”
  大萧看他伸手想拿浴巾,连忙为他送来,顺便问:“我帮你洗吧?大人。”
  雪弗耸耸肩,反正有时他也让莱隆、肯尼帮他刷背,今天就让这个大萧的孩子服务一下吧。
  不过他仍然没有忘掉想问的问题。“你们小姐?”
  大萧既忙着为他刷背,也忙着回答问题。“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看不到胸脯、臀部或曲线,无从判断年龄,她到底是孩子,还是女人?”
  如果今天说话的是别人,听到胸脯、臀部、曲线这种字眼后,大萧一定会大声反驳,但是由雷弗口中吐出,却好像成为最自然的字眼一样,他甚至笑了起来,只是没出声而已。
  蕾筠小姐的“尺寸”当然不是很大,但是以她的身型而言,已经是最恰当完美了,穿起女装,顾盼之间都是风情。
  大萧发现自己现在是在服侍客人时,连忙把思绪拉回来,连口气都不敢太轻佻。“我们小姐脱离童年已经好多年了,或许她的样子不太像,不过她的的确确是个‘小姐’了。”
  雷弗发现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看来自己要改变问法。
  “如果她早就不是小孩,为什么还没结婚?”
  大萧小心翼翼地擦过他肌肉纠结的背部,他觉得自己已变成一位艺术家,在面对一具美丽的雕像时,要分心思考其他的事,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订过婚,不过未婚夫在两年前过世了。”
  “应该再度订婚了吧?”
  大萧微皱眉头,企图集中精神,这个主题十分危险,这男人从盖文公爵那里来的,所以他一定像公爵一样,以为蕾筠小姐已经订婚了,白己可要谨言慎行,以免露出马脚,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当然又订婚了,盖文公爵是派你来探问婚期的吧?他实在太关心小姐了。”
  好了,现在有良好的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在此了,真谢谢这个仆人的帮忙,看来若不是姓罗的撒谎,便是蕾筠罔顾与他的婚约,打算另嫁他人。
  “那婚期……已经决定了啰?”雷弗试探道。大萧倚过身去,用毛巾刷洗他的胸膛。“这问题只有问小姐才知道。”
  “那幸运的男人是谁啊?”
  大萧警戒心立起,蕾筠平常就避谈这个问题,自己怎好口无遮拦?他能说是约翰吗,万一先来的是察理呢?而且谁晓得盖文公爵比较中意的是谁?万一他说出来的人,和公爵理想中的人不符呢?
  对了,自己可以挑比较聪明的方式回答。“这件事并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公爵一定明白幸运儿是谁吧?”
  雷弗把男孩的回答放在心中咀嚼一番,他又在闪避重点了,偏偏自己又不能逼他回答,实在气人。如果婚礼将在不久之后举行,尤其是经过攻击后,她一定急着成亲,新郎既不是罗斯维,那么会是谁?对象一定不是她父亲挑的,那八成是她父亲过世后,由盖文公爵帮她挑的;没有女人会不顾监护人的意见,自作主张,因为她一介弱女子,父亲已死,又没有兄弟,不听公爵的安排,岂不是自绝生路?
  可是如果她已乖乖听话了,为什么在卡灵顿堡遭受攻击时,公爵没有派一兵一卒援助?看来自己的行动要快,否则难保别人不会过来抢她哩。
  情势混沌并无多大关系,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把她送回罗斯维那里去,说实在的,他不禁要嫉妒赢得她这份“大奖”的男人,因为卡灵顿的确是座难得一见的城堡,比较起来,那貌似天真,指挥若定的女主人,反而成为附奖了。
  因为思绪紊乱,雷弗竟没有注意到大萧的手已经往他的大腿滑去。
  干什么?他不是在作梦吧?原来──,雷弗大喝一声,把大萧吓到墙角去。“天啊!她竟派个不男不女的人来服侍我!”大萧的口气充满失望。“你可以一开头就拒绝我啊。”
  “拒绝?”雷弗大叫:“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我没有立刻剥你的皮,算你走运!”
  “我──。”“快滚!以免我改变主意。”
  眼见他仓皇而逃,雷弗说不清自己心头的滋味,是松了口气呢?还是恶心反胃?看见他忸怩作态的样子,自己早该猜到的,警觉心为什么如此之低?
  蕾筠为什么准他来?难道她以为自己深好此道?老天,他的样子像吗?
  他的怒气渐渐平息,或许也不能怪他们吧?目前的社会风气流行这个,连昂然之躯的国王,不也时传比较喜欢小男孩?
  不过自己绝不会沾染这种“习惯”的,光想到就要倒胃呢,可恶的大萧,他把自己想成什么样的人?他哈雷弗可是“正常”的男人,有再正常不过的喜好!
  *         *         *
  蕾筠通常不贪恋浴桶,可是今天她实在太累了,禁不住热水的诱惑,甚至滴了几滴香油,决定好好享受一番。
  门开了,她吓一跳,连忙捉过浴巾盖在胸前,这个时候谁会来呢?贴身女仆刚才已进来为她添了最后一次热水,会是谁呢?
  噢,原来是大萧,他甚至差遣温蒂先到外头去,什么事啊?大萧最麻烦了,看来又有事要烦她,唉,坏消息还是越慢知道越好。
  现在战事已息,该让一切恢复正常,别让仆人动不动就进来,成何体统?
  以前除了温蒂和大萧外,别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大家都知道她不喜欢时时受干扰。
  当初订这个规则,大半也是为了大萧,她的一些女仆只知道他对女孩不感兴趣,其实他的“样子”那么招摇,谁会不晓得呢?但知道归知道,万一撞见女主人洗澡,大萧竟能在一旁侍候,终究会不太自然吧?
  他的双胞胎姊姊伊莉莎白曾是她的贴身女仆,当时自己才十二岁,他们俩十三,因为姊弟感情太好,年纪又小,所以看见大萧跟着姊姊在她房中忙进忙出,蕾筠并不觉得唐突,有时伊莉莎白太忙,大萧甚至会取代她做事,他的手比较巧,后来便专事整理衣服、打扫房间,乃至帮她梳头的工作。
  十五岁时,他有了第一次“韵事”,蕾筠虽然被他的爱好吓了一跳,却也解除了长久以来的心结,她再也不必因为他是男孩而不自在了,从此以后,他只是大萧,是个没有危险的男孩;所以当伊莉莎白在父亲出外征战不久后逝世时,大萧便顺理成章负起她留下的责任。
  蕾筠和他的感情已近乎姊弟,虽然大萧还大她一岁,但是他的个性一向比较柔弱,蕾筠又觉得自己负有帮伊莉莎白照顾弟弟的责任,所以大萧才能毫无阻碍的进入她的房间。
  当然啦,如果父亲在家,一定无法理解大萧的情形,也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但他长年不在,现在自己又已成为一家之主,她喜欢用贴身女仆或“男仆”,是她个人的自由。
  这已经是一项公开的秘密,即便是她未来的丈夫也无权阻止她任用大萧。
  水越来越冷,偏偏大萧仍一言不发。“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
  她把手肘靠在浴桶边,看坐在对面的大萧好一会儿,他环住膝盖,略为失神。
  实在是不必问了,答案她早已知道,可是又不能不问:“他不感兴趣?”
  “一点也不。”
  “你是怎么搞的?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以前都不会这么沮丧啊。”
  他抬起头来,语气转为热切。“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他,蕾筠,他全身闪闪发亮,没有一丝赘肉,他──”“够了,大萧,我对他的肌肉是否结实,并没有兴趣,”她打断他说:“每次城里来了新面孔,你的描述向来千篇一律,一旦失了新鲜,就又忘了先前的美好,他很强壮是不是?我不希望历史重演,像上回你那位爱人发现你不忠实后,把你揍得惨兮兮的,还得劳动我把他赶走。”
  “那是他太爱吃醋嘛,我有什么办法?”
  蕾筠只得苦笑。“你想像温蒂一样做花蝴蝶,从一个男人怀中飞到另一个男人怀中,我不反对,可是拜托拜托,下次谈恋爱时,别再跟人家说一堆没有用的海誓山盟。”
  “你怎么可以把我和那个花痴放在一起比?”他提出抗议:“她之所以必须不停换男人,是因为她太笨,不懂得取悦对方,只好不停更换,以免人家生厌。”
  “是吗?她却懂得避开任何醋意的伤害,这一点是你做不到的;”她提醒他说:“我实在不喜欢看你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大萧,如果你无法对爱情忠实,至少可以挑身材比你瘦小的对象,或者锻炼自己的体魄。”
  “可是我喜欢像女人一样柔弱、无助啊,难道你愿意孔武有力──”“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我,”她反身站起来。“真不明白自己干嘛浪费时间,企图与你讲理,你这个人根本不会听劝,我讲归讲,你做归做。”
  大萧连忙奔过来帮忙,实在不想告诉她那个巨人对他的举止动怒的事,可是不说又不行,总不能让她无知的去面对他,那后果更难想像。
  “对了,你到底有没有探出他此行的目的?”
  他拿起另一方毛巾,包住方才温蒂帮她洗的秀发。“不停发问的人是他,我根本没有机会开口,他对卡灵顿的一切都相当好奇,不过最好奇的目标还是你。”
  “哦?”
  大萧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露出笑容。“看得出来他有点急,因为他猜不出你的年龄,”他当然不敢重述雷弗说过的话。“他问我你几岁,什么时候要结婚,对象又是谁。”
  “你怎么说?”
  “既没有露出马脚,也没给他发问的余地,所以我想他一定还会亲自问你,”大萧停顿了一下,知道不说不行了。“当然啦,那得等他平静下来。”
  蕾筠僵住了。“大萧,快说你没有冒犯他。”
  “当然没有……可是……他也许并不这么想。”“说!”
  大萧涨红了脸,不敢正视她。“他很不高兴,当时我……,呃,我的动作是过分了一些,差一点把他气坏,不过后来我立刻逃出来。”“噢,大萧,”蕾筠呻吟道:“在你采取行动前,难道看不出他没有兴趣吗?”
  “我告诉你他太有魅力了嘛,”他为自己辩护道:“实在抗拒不──”“你可以直截了当的问他啊,老天,我刚才八成是疯了,才会同意让你去服侍他,根本没想到会……”她开始挑衣服。“嘿,别光站在那里不动啊,我不能再让他等我一次,有没有叫温蒂去伺候他,至少该叫个人去继续服务吧?”大萧甩开毛巾。“她早盯上某位骑士了。”
  “那你叫谁去?”
  “贝贝。”
  “大萧!胖贝贝?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做什么啊,”他边帮她系带子,边用无辜的声调说:“她很好,很能干的。”
  蕾筠瞪着他,真有拉他耳朵的冲动。“即使他对方才的事不介意,现在也一定觉得饱受屈辱,天啊,如果不是没空,我真想把你钉在墙上,再不准你耍花样了。”
  “他根本不在乎服侍他的是谁啦,甚至没兴趣多看贝贝一眼。”大萧反驳道。
  “你最好没有猜错,噢,老天,你还得帮我梳头哩,快点,我得赶在他之前到大厅去。”
  *         *         *
  雷弗下楼时,发现华特坐在梯底。“我刚刚在想,你是不是迷路了,不然为什么还没下来,和那金发小妞厮磨了一阵,我还以为自己会是最迟的一个。”
  在雷弗好不容易平息怒气之后,华特这番话是最不得体的,服侍他的是金发小妞?太过分了,起先是自己说不要女仆服侍的没错,可是他们也不应该先找个人妖,后找个胖子来折腾他啊!那胖子,老天,幸好他无意抱她,否则就算凭他,也抱不动她吧。
  “够劲吗?”雷弗几近咬牙切齿地说,在经过人妖的骚扰后,如果来的是一位绮貌女子,难保自己不会冲动。
  “那还用说?”
  雷弗在嘴内嘟哝了一阵,终于问道:“那位大小姐下来了没有?”
  “下来好一会儿呢,”华特用好奇的眼光盯住他问:“你怎么啦?”
  “只有她解决得了。”雷弗迈开大步往大厅走。
  怀抱着满腔的怒气,他走进已摆好长桌、餐具的大厅,席里和伦可早已和在场的女士们打成一片,谈笑风生,女人多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竟然不知道那一个是“她”!
  那四个年纪比较大的一定不是她,艾莲娜他是认得的,另有三个大约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
  走呙来接待他的是本来在另一角聊天的女孩,她的眼眸低垂,不然他应该可以凭记忆中的印象去指认。
  “雷弗大人,请容我帮你介绍,这位是玛格夫人,她是威廉的妻子,他仍卧病在床,无法亲自向你道谢,请你见谅。”
  玛格夫人是四名年长妇人中最优雅的,其他三位更不必挂记了。
  “艾莲娜小姐说你们已经见过,”是这个女孩没错吧?她的声音很像。“这位则是威廉的女儿。”
  她一一帮他介绍,他一一颔首,这些人是谁并不重要,反正掳走女主人后,他和这些人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介绍告一段落后,他终于确定了眼前这个女孩是乔蕾筠,正想仔细打量她……没想到她率先开口,还按住他的手臂。“雷弗大人,请借一步说话,在用餐之前,我有事想私下跟你谈。”“请”、“想”的口气虽然温婉,骨子里却脱不了命令的影子,坦白说,他实在受不了听从女人的指挥,但她捉住他的手臂不肯放,而他也正想与她“私下谈谈”。
  蕾筠把他带到一处内凹的窗台下坐定,午后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像千百个顽皮的小精灵。
  雷弗想率先开口,表达他的愤怒,可是又被蕾筠抢了先。
  “大人,谢谢你容我私下抱歉,这件事说来尴尬,我都不晓得该从何说起才是,所以我就尽量精简吧;本来派贴身仆人去为你服务,是出自我一片赤诚,想不到他竟误会了我的意思,唐突冒犯,当时他来要求我答应由他服侍你,我因为太累了,竟来不及细想,不过不管如何,我和他都难辞其咎,我找不到借口来为他开脱,他竟以为……他其实也没有恶意,只是……噢,老天,这比我想像中要困难多了。”蕾筠挪动了一下,面颊潮红,开口已经不容易,而对方显然没有帮她的打算,虽然她不好意思看他,却知道他一直盯住自己看,好像在等她继续往下说的样子,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啊?
  蕾筠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接下去:“其实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呃,反正你现在已经知道大萧和一般男人不同,他只喜欢……”她说不下去了。“我难辞其咎。”“你的碓难辞其咎。”
  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了,他的怒气依然高张,是不是?蕾筠慢慢抬起头来,迎上他深郁的眼神。
  自己已经低声下气道歉了,他还要怎么样嘛!蕾筠的口气跟着冷起来。“全是我的错,大萧的癖好是难以改变的个性,我也知道不太好,但他已跟了我五年,就像我自己的亲人一样。我训过他了,保证在你停留期间,他绝不会现身;当然啦,如果你仍然忘不掉这件事,想马上离开此地,我也不好阻拦。”
  忘不掉就离开?狡猾的东西,她是在逼他忘掉这件事,刻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让他有机会发火;他现在当然不能离开,要离开也得等掳获她之后才能走,老天,这女孩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不得不承认对她的同情心大减,她和罗斯维一样难缠,两人旗鼓相当。
  雷弗在心中挣扎了良久,终于低头。“就如你所说的,我会忘掉这件事。”
  “太好了,可是你好像还很生气呢,雷弗大人,你想再把我捉起来摇晃吗?这样你会好过一些吗?”
  他知道她是在提醒他,他先前也犯过错,瞧她笑得天真的样子,实在气人。
  她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迳自起身拉他起来,表示事情已告一段落。
  “我不是认真的,怎么?以前没有人跟你开过玩笑吗?”
  “有,只有华特肯冒生命危险做这种事。”
  她笑出声,声音清脆动听。“不要再生气了吧,希望你的怒气是源自于饥饿,这一点我倒是帮得上忙。”
  雷弗的脸又红起来,这女人又在逗他了,坦白说,他还真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妙龄女子的逗趣。
  “对不起,我实在饿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来,请不要让我再担上怠慢的罪名。”
  老天,她又再指挥自己了,是不是?
  真是难受,坐在她对面,吃她提供的食物,喝她倾倒的美酒,这是他可以忍受的事吗?
  她又领头往大厅走,纤腰丰臀,酥胸半露,那人妖说的没错,她还的的确确长大了呢。
  她的脸庞不大,异常精致,乍见不觉得特别美艳,但越看越耐人寻味。
  不,自己向来喜欢高大丰满的女人,不是这种细致女子,而且她贵族的头衔更是自己望而却步的主因。
  对,他不会招惹她,他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发现华特正若有所思地盯住他看,雷弗急忙恢复自制,早点完成计画离开这里比较好,越待越难受哩。
  外头传来号角声,雷弗又想起堡内军人稀少的事,她既然如此富有,为什么招募不到兵士?
  这问题用不着问她,坦白说,自己和她还是少接触为妙,免得又要听她命令,等离开卡灵顿后,看看她还神不神气得来?
  现在就让华特去陪她谈笑好了,待会儿吃饱饭,就得讨论脱逃路线了,相信他们都胸有成竹,反正目标是她,能不伤到其他的人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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