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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劫芳心

_14 (当代)
  “啊,我明白你的疑惑了,你们不知道艾琳是老王那边的姻亲吧!所以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宫中。”
  蕾筠张大了嘴巴,雷弗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八成早就知道了。
  “亨利那边的人?”她终于找到声音了。
  “是的,现在你明白当初我父亲对于和他们攀上亲戚,为什么那么兴奋了吧?理查王对于这个远房的侄子是有点印象,不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理他,所以才让别人把他宠坏了。”
  “如果他真的去告状呢?”
  “告状?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在乎他?不会啦,夫人,我这个小儿子常自以为在宫廷中很有影响力,其实根本没有,他那母亲也快没有影响力了,她嫁的那个人是老王的心腹,一旦理查登基,他们还有什么花样好玩?况且察理的财产都是我的。”
  “怎么──你可以吗?魏赫特不是已经属于他了?”
  “不,不尽然,和南十字的情况不同,南十字是全部交托出去了,魏赫特堡在名义上仍然归我所有,直到我死,他才有完全的拥有权,我唯一的错误便是把管理权交给他,本以为有责任在身,他就会修正个性,想不到变本加厉,更加过分。”
  “这个骗子!”蕾筠叫道,“他还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是主子哩。”
  雷弗笑道,“算了啦,夫人,谁叫我们的事情也那么多,忙得无暇追究细处嘛。”
  “你说得轻松,”她说,“差点嫁给他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啰。”
  雷弗说,“幸好没嫁给他喔!”
  “不管如何,”哈堡主连忙又出面打圆场,“以后你们再也用不着为我的小儿子烦心了,我已叫我一名堂弟送他到爱尔兰去,我那儿的一名亲戚会好好训练他,几年后再回来时,相信会有所不同。”
  “他愿意去?”
  “我没问他。”哈堡主大声回答。
  “啊,”蕾筠大吃一惊,“这么说来一切都办妥了,除了一件──”“一切都办妥了,蕾筠。”雷弗插进来说,“回房间去,待会儿我就来。”
  她抿紧了唇,正想大吵一架,但想起早上的一幕,遂打消原意,觉得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你们慢慢聊,我累了,可能会早点睡。”
  “怎么可以呢?别忘了我们还有事要谈。”
  她张开嘴,随即闭上,不,他不可能是认真的。
  *         *         *
  想不到他是认真的,一进卧室就问,“你害怕吗?夫人,噢,用不着回答了,一天下来的行为已说明了一切,不过这回你错了。”
  蕾筠坐在镜子前梳发,看见雷弗坐在早上坐的位置上,表情一下子僵硬起来,他想干什么啊?
  “来,蕾筠,”他小声地说,“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噢,他真的要──这个混蛋!谈打人的事,怎么还可以如此冷静?“如果我拒绝呢?”
  “那花的时间可能就会比较长,长多了。”
  这一回他一定没耐心和她讨价还价,这一点她有全然的把握,“如果我没有自作主张的话,现在你和令尊就好不了了,”她犹在做最后的努力,“难道你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是如果,和你为所欲为的前因不能混为一谈,做错了事,就应该接受惩罚,不给你一点警告,以后你还是会随心所欲地蛮干。”
  “可是你这样的行为太野蛮了。”
  “你逼我拿鞭子的话,才叫做野蛮。”
  他一站起来,蕾筠跟着起身,见他没有移动脚步,蕾筠明白自己仍有选择的机会,她真想接受更恐怖的惩罚吗?
  蕾筠只好乖乖地走到他面前,没错,妻子不该在丈夫面前逞强,现在丈夫要她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
  “明智的抉择,”他坐下来,把她拉上膝盖,“换上睡袍更好,撩起来方便多了。”
  他的声音沙哑,动作轻柔,慢慢地撩高她的睡袍。
  蕾筠低着头,一手按住床缘,一手抱住他腿,老天,他真的想打她?为什么她除了恐惧外,还有难以言喻的奇妙情愫?
  他的手按上她光滑的臀部了……怎么回事?这不是打啊,是爱抚!她全身酥麻,已搞不清楚内心的感受了,是痛楚、喜悦、兴奋?甚至充满疑惑,这叫做惩罚?他的手指像顽皮的小精灵,从臀上移到双腿间,轻轻抚摸、搓揉,慢慢地……“雷弗──”“早上我带你进来时,是要处罚你的,可是一看到你这样的姿势……”他的手不停,口中说道,“我就改变主意了。”他甚至以唇代替手,继续“处罚”她。“当然啦,我没有忘记你说过我不准再碰你,如何,现在有没有改变主意啊?”蕾筠觉得自己已在一团火中,几乎说不出话来,“或许……我当时急躁了一些……”“也许说过什么都没有关系了?”他的手指继续徘徊,“对不对?”
  “对。”
  “啊,红嬷嬷说得一点儿也不错,”他得意地说,“女人在恐惧中,情绪特别高昂,不管受到任何惩罚,都会比较心甘情愿。”
  蕾筠僵了一下,但体内迅速涌现兴奋之情,“你又去找她了?”
  “没有,是她跟一名士兵说,他们又传开来的,”他的手指继续其调皮的旅程,“我们要不要试验一下?”
  他不是已经实行了吗?“什么?”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嘛,”他的声调变了,“可是你刚刚的样子太娇媚了……”“雷──弗!”他的手掌已拍在她的臀上,“我又没有做错事!”“你有没有当着我父亲的面取笑我?”又拍一下。
  “雷弗!”
  “又说我没有良心,对不对?”再来一下。
  “住手!”她的音量加大,“老天,绑住我啊,我说你不绑我,我会尖叫的。”
  “用不着叫,”他说,“因为已经结束了。”
  蕾筠被放下来,本来想抗议一番,但听到他下面的话,便出不了声。
  “我也不希望这样,以后不要再耍小姐脾气了,知不知道?”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仍有置身火球中之感,难道他没有……蕾筠大著胆子跳回他腿上,娇滴滴地说,“我听话就是,大人,另外一件事,你想不想完成?”他以行动代替了言语。
  *         *         *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早上,蕾筠用力关上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忿忿不平地走进房中。
  大萧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雷弗呢,从那次碰面之后,他一直小心避开主子,同时卸下服侍女主人沐浴的工作,让别的女仆代劳,但其他的工作,他仍坚持保留,其实就算他有意歇手,蕾筠也不会允许吧,她已习惯他的手法和服侍了。
  看见进来的人是蕾筠后,大萧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方才服侍她穿上的衣服,已绉得不像样。
  “又发生和在树林中同样的事了?”他调侃道。
  蕾筠瞪他一眼,“他是个流氓!野蛮人!”
  “最帅的男人,都有这些个性。”
  她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出去对抗罗斯维去了。”但是在走之前,却把她抱到马厩一角亲热,羞得她──士兵们随时可能冲进来叫她或他,实在太……“我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你跟他说什么?”
  “当然是说他不应该去。”
  要一个最善战的武士别上战场?大萧差点笑了出来,但现在女主人的心情不好,自己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罗斯维?他不是那个──”“对,就是他,雷弗说他可能会来,现在果然来了。”
  “在那里?”
  “探子说在北边距此一小时的地方,拥兵三百,而雷弗只带了五十个人!”她叫道,“他疯了!让罗斯维一路打来有什么不好?卡灵顿已固若金汤,抵挡一千人都没有问题,可是他偏不,说什么一旦让罗斯维看到卡灵顿,他更不肯放弃了,所以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大萧,你看过这么固执不通的男人吗?”
  “我相信雷弗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啊,他还以为说上两句漂亮的话,罗斯维便会乖乖撤退呢。”
  “罗斯维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能力。”
  “话是这么说没错,当初他就是看中雷弗的能力,才雇用他来掳我的,正因为如此,一旦得知雷弗娶了我,那家伙不更生气才怪,万一他想让我成为寡妇,好重施故技,那怎么办?”
  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后,大萧笑了出来,“蕾筠,你以为雷弗没想到这些吗?他是位常胜骑士耶,这也是你决定嫁他的原因之一,是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大萧,可是敌我的数目悬殊啊,不管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凡人,为什么不多带一些人呢?”
  *         *         *
  如果蕾筠知道雷弗只带着伦可、席里上去和罗斯维对谈,不晓得更要急成什么样子,不过雷弗只顾着注意老头子身边的人,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安危。
  大多是他认识的人,很好,他们对罗斯维的向心力素来不强,再说抢婚又不是多么严重的事。
  “想不到你还在这里,姓哈的,”罗斯维叫道,“看你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决定不接受这份工作,还是卡灵顿太强了,你久攻不下?”
  雷弗的心情平静,口气也稳,身经百战的他,那会受不了他刻意的讽刺呢?“第一个说法比较对。”
  “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防止你做错事啊,你喜欢的那个女人已失去了争取的价值,她已经结婚了。”
  “所以你才不想接受这份工作,”罗斯维自以为是地说,“那也应该回来告诉我一声啊,不过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她还是可以以寡妇的身分再嫁嘛,你的酬劳仍等着。”
  “用五百镑叫我去杀她丈夫?”
  “是的。”
  “恐怕有点困难噢,大人,因为我就是那位丈夫。”
  罗斯维大怒,刹那间竟发不出声音来。
  “该死的!你偷了我的新娘,来人啊,给我杀!”
  伦可和席里马上拔出剑来,但雷弗动也不动,罗斯维的人也是,气得罗斯维大叫。
  “你们还在等什么?全是一些懦夫!他又不是神,也是一个人啊,给我杀!”
  “他是卡灵顿堡的新主人,”他的一名手下说道,“我们有能力和他打吗?”
  “他偷了──”“够了,罗斯维,”雷弗嫌恶的说,“没有人偷你的东西,你比谁都清楚,再说乔小姐和你也没有婚约,她甚至没听过你的名字,这些都算了,反正现在她是我的人,你想向我提出挑战吗?”
  罗斯维回头看看身边的人,发现他们一点想战斗的意思也没,脸再度气得通红。
  “懦夫!我有的是一批懦夫!”
  “不对,”雷弗说,“他们是一群不幸跟错主人的老实人。”
  “我和你的帐还没有算完,姓哈的。”
  “那你是自找死路,”雷弗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耐性,回家去,忘掉卡灵顿吧,不然我可能会忘掉你的年纪有多大,一剑砍死你。”
  他没有等待下文,掉转马头就离开,知道罗斯维绝不敢追上来,他想要新娘的话,得另找一名。
  *         *         *
  蕾筠已怀有近四个月的身孕,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她一再找借口解释身体上的不适,不肯承认怀孕的事实,但是随着腰围的加粗、食欲的增加,她再也无法否认这件事,幸好雷弗最近异常忙碌,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起伏,有时连她都不晓得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想哭,想发脾气。
  有经验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害喜的情形迟早会好转,她们都知道她怀孕了,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除了她的丈夫;或许这正是最困扰她的地方吧,不过真正的原因她是不想跟任何人讨论的,包括大萧在内。那家伙兴奋得像是自己怀孕了似的,也不是说她自己不开心啦,她也想要小孩啊,甚至已爱上腹中的小孩,想像他或她会是什么样子,男孩子的话,也是一个小巨人吗?和雷弗相同的小巨人,不同的是,孩子会需要她,不像雷弗现在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似乎没把妻子放在心里。
  噢,眼泪又掉下来了,傻气!她气得擦干泪水,离开酒库。
  自从艾琳生产后,这里便成了它的育婴室,在产下五只小猫咪前,它曾失踪一个星期,把大家急死了,幸好阿莫在它生产前夕找到它,不但安了大家的心,还带来一阵喜悦的骚动。
  雷弗兴奋得像什么似的,他既然会为宠物的生产开心,对妻子怀孕的事不应该浑然未觉才是。
  老天,这次回来应该会知道了吧?这次他出门的时间比较长,应该会注意到她身材的变化,就算刚见面时无所觉,一旦上床也会知道的。
  过去几个月的生活平静无波,哈堡主和雷弗之间的误会解开后,雷弗好相处多了;魏赫特堡也来了位新主人,所有的俘虏都回堡里去和家人团圆,恢复原有的职位,树林盗匪的生涯告一段落,彼此皆大欢喜,而雷弗也越来越忙,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妻子起伏不定的情绪。
  他马不停蹄地拜访家臣,有时去几天,有时甚至多达一星期、半个月,回来之后只停留一段时间就又匆匆出门,起先她跟了几回,但后来身子吃不消了,只好留在卡灵顿。
  这回他出外有好一段日子了,是应他父亲之邀到伦敦去,从接到她信中看来,他似乎过得挺好的。
  这是她首次接获由他捎来的信,但内容一点儿也不浪漫,甚至连信都不是他自己写的,他只负责口述而已,由华特代笔。
  蕾筠知道丈夫既能读又能写,只是不惯于做这鸡毛蒜皮的事,在他眼中,只有上场征战才是大事吧?
  雷弗一定觉得她已经“不新鲜”了吧?一旦被他知道她已经怀孕,那就更不想碰她啰?
  她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闺房之乐的,等现在爱上了,却又有失欢之虞,万一雷弗真的依照婚约所言,确定她怀孕之后,就不想再碰她,那她该怎么办?
  他会叫她搬回老房间去住吗?什么时候他会带情妇回来?等生完这个小孩后,他隔多久才会再来找自己?她要的是一群小孩,可不是一个小孩而已。
  唉,她原本是不会关心这些问题的,不是吗?这甚至不是她想像中的婚姻生活,但她能怎么样呢?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变成这么个贪欢的女人啊。
  或许自己的要求太多,也太自私了,一般的男人不是在新婚之夜后,便在外拈花惹草?比起他们来,雷弗已忠实得过分,这个时代,男人有三妻四妾,乃至外头有无数的情妇,也是正常的吧?
  但是……她仍然希望他是自己一个人的啊!蕾筠走到窗边坐下,看见一群人走进大门,谁啊?她没有邀请谁来啊?
  看起来是一对贵族夫妇,外带十位侍从,脸看不清楚,算了,她也没有什么接待客人的兴趣,或许他们只是路过,进来休息一下而已,用不着自己出去与他们打招呼。
  况且现在她衣着随便,万一跑出去,岂不是又要像上回和丈夫初见时一样尴尬?还是算了,自然会有接待他们的人。
  经过广场时,似乎引来练习竞技的骑士们的注意,威廉和他们讲了一下话,然后不见了,是带他们进来了吧?
  自从雷弗当家以后,骑士数目增加不少,练习起来,气氛似乎活泼许多。
  今天在场上的人有伦可、伯特,席里也在,正在指导后进,还有莱隆;莱隆这小子每次做什么事,似乎都拚了命在做,背后还有人叫他“拚命三郎”呢。
  蕾筠苦笑了一下,正想离开窗口,忽然看清楚和莱隆对打的那个小个头是谁……阿莫!不,不可能,小阿莫是挺喜欢站在一旁看骑士们练习,但是他应该不会加入练习才对,莱隆会给他剑,叫他与自己对打吗?会吗?她匆匆下楼,一边叫着莱隆的名字,一边冲过去,现在她确定那招架无力的小孩是阿莫了,怎么可以这样?蕾筠顺手捉起一支长矛,往莱隆的剑抛过去,撞开两个人,令战斗停止。
  “夫人,你怎么啦?”莱隆不解地问。
  “怎么啦?”她几乎是用尖叫的,“你这么凶,反而问我怎么啦?”
  本来在练习的人都围过来,伦可想开口,一看女主人的暴怒表情,立刻退到一边,聪明的人,还是少惹她为妙。
  阿莫是唯一清楚蕾筠只是想保护他的人,他有些尴尬,但如同以往,对于女主人如此关心自己,又有难以言喻的温馨和感动。
  他希望蕾筠会为他开心,便用平静的口吻说,“我想成为一名待从,夫人。”
  蕾筠更生气了,谁这么残忍?开他这种玩笑?
  “谁跟你说的?莱隆吗?”
  “不是,他只是遵照雷弗大人的指示,教我用剑而已,但是莱隆对我太好了,我一直告诉他要严厉一些,这样下去我是永远也练不好的。”
  “所以他才把你打倒在地上?”蕾筠的心思迅速转动。
  阿莫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再一个月,保证我的技术会好起来。”
  “你希望这样?”笨问题,有那一个男孩不想成为优秀的骑士?“算我没问,我看到你的确喜欢,怎么样?阿莫,怎么想到要学这个?”
  “我以为你知道,夫人,雷弗大人问我要不要练习,想不想成为骑士,他说有些骑士也都是有残缺的,我不应该因为跛脚就自暴自弃,还说到伦敦之后,会为我买特制的靴子回来,穿上之后,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的走路,”然后他用最骄傲的口气宣布,“大人又说,只要我肯努力,说不定他会亲自训练我!”
  泪水立刻涌上蕾筠的眼眶,其他的骑士连想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更别提去做了,她早就知道雷弗不像外表那么粗暴,可是做到像这样……是为了她吗?恐怕不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难怪她会爱上他……对,是真的,她是爱上他了,老天,这是何时发生的啊!从发现他有幽默感之后?知道他心地善良之后?得知他为了她去找妓女之后,那么久了吗?
  自己真是个大傻瓜啊!还以为喜欢同他亲热和爱上他是两回事,明明已深陷其中仍不自知……“夫人?”她转过身去,看见莱隆仍一脸迷惑,啊,自己竟打扰了一位骑士的训练过程,还把他吓成这副模样,实在不应该。
  “莱隆,对不起。”说着还蹲下去。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会向自己道歉,“夫人,你快起来。”
  “不,除非你肯原谅我。”
  “夫人,你快起来吧,”他也蹲了下来,“被雷弗知道的话,他非宰了我不可。”
  她做个鬼脸说,“是我的错,如果他想杀人,对象一定是我,”然后关心地问,“刚才我那一击,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他笑道。
  她也笑了,两人一起站起来,“那你不会怪我啰?”
  “没有什么怪不怪的,夫人,”见她这么坚持,他反而不安起来,“只是你误会了而已。”
  “的确,不过为了使我安心,你对阿莫可不可以和善一些?等他习惯了,再加强动作?”
  莱隆点头答应了,蕾筠便转身离开,后面虽传来阿莫抗议的声音,“夫人!”,但蕾筠没有停下脚步,他毕竟只有七岁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实在不忍心。
  若不是管家上来通报,蕾筠几乎把方才看到的客人忘了,他说洛登夫妇要求借宿一夜,他们正在往伦敦的途中,附近又没有旅店,只好在此叨扰。
  蕾筠自然说好,自从宫廷搬到伦敦后,常有路过的人在此借宿,并不稀奇。
  “我没听过这个名号耶,他们从那里来的?”
  “纽森贝尔。”
  “老天,打那么远的地方来啊!可要好好招待,帮他们准备卧室,就说我──”她看一看自己,打趣道,“和他们在晚餐时见。”“夫人,你忘记他了啊?”
  “忘记谁?”本来要上楼的蕾筠,闻言停下脚步。
  “洛登啊,几年前他来过,起先也说要住一晚而已,后来却住了两个多星期。”
  有这回事?不过那也很平常啊,有些旅人长途跋涉,一旦休息下来,就会发现不想动,一天拖过一天,有时是会住上好久才走。
  ?“这样的人啊!”她笑着上楼去了,没关系,卡灵顿并不欠这些吃用,不会招待不起的。直到她下楼看到那位男客人时,才想起了一切,没错,这个男人来过,当时她才五、六岁吧?曾以为他是世上最丑的男人,现在他仍好看不到那里去,大约四十多岁了,以前就胖,现在更胖,脸上还有两道疤,眼露凶光,教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的妻子还没下来,不管她是谁,蕾筠都投以同情之心,和这样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绝非美好经验。
  记得他不但长得丑,对人也苛剧、残暴,上回还是被受不了的父亲赶走的,但愿这次有所改进,如果雷弗在就好了。
  他和威廉夫妇站在一起,所有年轻的女眷都不见了,也难怪她们啦,如果能躲,恐怕自己也早就躲得远远。
  她一举步,席里和偷可立刻跟上来,每次雷弗不在,他们就以近似荒谬的保护姿态跟着,任凭自己怎么说,就是不肯放弃,唉!真受不了。
  不过今天她倒是一反常态,十分感激。
  席里自从娶了路丝之后,除了雷弗不在时会出现外,其他时候甚少回来,倒是比较常看到路丝;听说新婚之夜她是被拖上大床的,但是上回见她,却是一副满足甜蜜的样子,不晓得雷弗是否曾教授秘方?
  “啊,蕾玲小姐,是不是?有着一头像巫婆般黑发的小女孩,你还记得我吗?”
  蕾筠僵住了,这人以为自己是白痴?竟口出不逊,管家应该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几小时之前的事,他都记不住,不是笨蛋是什么?
  “事实上,洛登大人,”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我的名字是蕾筠,现在是哈夫人,如果你记不住的话,直接叫我夫人也行,而如果我是巫婆的话,那你睡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所以你应该很庆幸我不是才对。”
  她不是她母亲,碰上这种恶客还能保持良好的风度,如果洛登受不了,他大可以离开,自己还求之不得哩。
  她的表现真的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想不到这小妮子会反唇相稽,和一般女人都不一样。
  他马上客气地回答,“我知道你新婚不久,蕾筠小姐。”
  “如果四个月还算新婚的话,那倒真是新婚,他到伦敦去了,我公公叫他去的。”
  “他姓哈?你公公的领地是不是叫做“狮子堡”?”
  “是的。”
  接下来他没有再讲一句不礼貌的话,真不公平,狮子堡又不会比卡灵顿堡大,当真女人在别人眼中都比较好欺负吗?
  他的妻子下来了,蕾筠和大厅中其他的人一样,同时大受震撼,她和丈夫是多么鲜明的对比啊!
  洛登夫人是位不折不扣的绝世美女,金发碧眼,白皙光滑的皮肤,五官姣好,身材完美,连温蒂都露出嫉妒的神情。
  这么美的人,竟会嫁给洛登那样的男人,上天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安排?太不公平了。
  席里和伦可也目瞪口呆,事实上大厅一片寂静,大概只有蕾筠注意到男人脸上得意的表情,对于别人乍见妻子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而这样一个美人是他一个人的,更增添了不少踌躇满志的气息。
  他还故意责备她迟到,存心大家明白只有他能骂这个美女,或许有些人会认为这样的妻子,爱着、疼着唯恐不及,但他偏偏要显一下威风。
  一直到晚餐接近尾声时,蕾筠才有机会和洛登夫人谈话,席间全看洛登一人在唱独角戏,坐在他身旁的美妇人一言不发,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蕾筠试着设身处地为她想,如果没有疼爱她的父亲,加上适时出现的雷弗,相同的情形就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命运这东西,想来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等洛登把兴趣移到坐在另一桌的骑士身上时,这边就只剩下蕾筠和他的夫人了。
  蕾筠正愁掩饰不住同情之色时,洛登夫人倒为她解决了难题,率先开口。
  “人家告诉我,你丈夫是哈雷弗?”
  “你认识他?”
  “我不太确定哩,”洛登夫人犹豫了,“他是不是很高、很高,一身金黄?”
  蕾筠笑了,“嗯,这样的形容挺恰当的。”
  “那他的确是“我”的雷弗,”女人十分兴奋地说,“实在不可思议,雷弗!卡灵顿堡的堡主?没见到他真可惜,不过人家说他现在就在伦敦,等我到那里之后,一定能与他见面。”
  蕾筠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晓得瞪住她看,这女人忘了谈话的对象,是不是?她怎么敢在自己面前说,“我”的雷弗,有没有搞错啊?
  瞧她现在连神情都不一样了,好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要迸出来唱歌似的,这么兴奋?
  “什么──你和雷弗认识多久了?”蕾筠不得不开口问。“噢,好久好久啰,不过他不可能忘掉我的,”她笑了,笑声既甜又嗲,“你应该猜得出我们的关系,莫罕那里每一个女人都想要他,谁教他长得那么美,我怎么抗拒得了他的魅力?我甚至为他生了个孩子。”
  安娜,老天,她是安娜!
  蕾筠脸上八成写满了震惊,但安娜却搞错了理由,“你不知道?其实知不知道都一样啦,男人嘛,那一个会死心塌地对你,走到那里,那里就会有他们的私生子,雷弗自己就是私生子啊,”她微笑道,“所以我才会大吃一惊,他居然能当上一堡之主。”
  蕾筠啜一口酒,希望能压下心头的怒气,什么样的女人啊,在别人老婆面前,居然敢高谈阔论她的丈夫?除非她想惹是生非?华特说得还真准,她是那种用甜美笑容,无辜脸来掩饰丑陋本性的女人,而刚刚自己居然还同情她?
  “你还没告诉我,后来你生的那个小孩怎么了?”蕾筠知道安娜是想让她以为他们之间仍有一份关系。
  这个问题果然令她大为不安,“我没说吗?他死掉了,可怜的孩子,我几乎哭死。”
  “他?”
  “我想是──”她也现出疑惑的表情,但随即“纠正”,“当然是男孩,我自己生的啊!”老天,她其实并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对即将当母亲的蕾筠来说,她对亲生骨肉的所作所为,简直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站起来,连和安娜坐在一起都无法忍受了,“幸好雷弗不在这里,”话一说完便离开。
  安娜却露出得意的表情,误把她的鄙视当成了屈辱,卡灵顿的女主人?哈,和自己那里能比?
  *         *         *
  雷弗穿过暗沉沉的大厅,急着上楼,根本不在乎弄出多大的声音。
  他好想念卡灵顿,出门三个礼拜,实在太长了,离开──好吧,他承认他想的是妻子,不是卡灵顿。她是个任性、坏脾气、易怒的女人,有时候甚至过了头的厉害,但是和她在一起,给了自己全新的感受,她照顾他,料理日常所需,生病的时候随侍在旁,行为有所闪失时,她责骂他,为他操心;和她在一起,自己用不着防备,用不着猜测她言谈之后的动机,因为她已经证明了自己正是他所想要的女人,就算和父亲和好了,父子间的关系仍不及夫妻间的亲密。他应该把这份感受告诉她的,但又不知道她们这种贵族之女喜欢听什么样的话,如果说得太浪漫,搞不好会被她笑呢!再说她应该知道吧?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敏感些,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混蛋,是不是?她生起气来,就喜欢这么骂他。
  应该把这份感受告诉她的,但又不知道她们这种贵族之女喜欢听什么样的话,如果说得太浪漫,搞不好会被她笑呢!再说她应该知道吧?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敏感些,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混蛋,是不是?她生起气来,就喜欢这么骂他。
  啊,他实在太了解她了,唯一不懂的是:这么久了,她为什么还不提怀孕的事?不过正如父亲及华特说的,女人怀孕时,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来,谁也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回事。
  专心想着事情,雷弗差点撞上走来的人,她来得太突然了,若不是自己也突然煞住脚,真会撞得人仰马翻,本想开口道歉,一见她是谁,话就全讲不出来了。
  安娜却是从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她刚想把醉倒在壁炉前的丈夫叫醒,现在她不禁为自己的好运暗自庆幸,丈夫没有酒醉沉睡的话,现在她那有机会向雷弗示好?
  “你记起我是谁了,雷弗,”她极为满意,再往下说,“你太太还想说服我相信你根本不记得我呢,她表现出一副和你情投意合的样子。”
  雷弗第一个就想到妻子可能会有的反应,蕾筠不会在别人面前显示两人的亲密,这女人又在撒谎了,真是恶性不改。
  她仍像以往一样的美丽,不,是比以前更成熟艳丽,但内在仍一样的肮脏污秽,如果她已和蕾筠交谈过,不想也知道她已惹下多少祸端。
  虽然手距离她脖子很近,但他决定先陪她玩一阵,这个狡猾的女人,做什么事都有目的,今天到这里来,原因也一定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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