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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心脏第1部》作者:桑原水菜

_6 桑原水菜 (当代)
(……呜哇——……这简直就像是在给自己宣传“我是留级生”一样嘛)
因为心情恶劣,一到休息时间就无意识的走到了三年级的教室。
“嘉手纳——我把小穆做好了哦!”
内海立刻欣喜若狂地把手机里的照片拿给奏看。
“噢,好可爱——”
“是吧,是吧?呐,今天下午我没课,来不来我家看看?”
在三年级的教室里还能悠哉游哉的似乎只有内海了。由于大家也可以在家里的学习,所以教室里的人屈指可数。
奏的视线不由得搜寻那个转校生的身影,……却没有看到。
“呐,今天过来吗?要来的吧?”
“啊,啊啊。”
“太好了,我让你看看我的收藏。”
奏环视了一圈,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之后总有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实际上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不仅仅是在外出的时候,在家里的时候也感觉得到。难道仍然只是错觉——还陷在那个“意识障碍症状”之中吗?
(被害妄想症?这也属于“伴随着移植而来的精神症状”的范畴里?)
虽然也和须贝医生在电话里谈过这件事,然而具体是怎么回事也无法立刻就弄清楚。下周门诊的时候(仍然不得不接受见周一次的检查)再进行详细的诊察。
(虽然并没有情绪不安定的感觉)
然而内海却没有注意到奏那种类似于不安的一切不快,只是心花怒放的炫耀着自己的收藏品,手舞足蹈。到了内海家,刚进房间的时候,奏“哇”的惊叫了一声,彻底臣服了。
“锵——这就是本人华丽的收藏!”
“好、好厉害——!”
房间里摆满了美少女手办,从初版珍品到各式各类的模型,在眼前展开的正是内海的世界。
“好、好强啊!‘牛奶天使’的小荷,‘由你而赠的千之花束’的米希……厉害——这个姿势好棒!”
“哈哈,如何。我还是很有一手的吧。”
内海的手办并不仅仅是汇集而已。厉害的是,自己上色加工后便成为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作品”。
“不过,正因为要做这些,就没时间去认真对待考试了。”
“内海,你真的好厉害。”
奏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内海。
“给手办加工的同时还有拿到推荐保送的学力,真的太强了。”
“还好啦!”
内海大声的笑开了。
“不提这个,有你中意的话就当作礼物送你。这是我给的痊愈贺礼。心脏移植什么的,你一定渡过了很多难关吧。无论喜欢哪个,拿去好了。”
“真的吗——!”
奏越来越感动了。
“呜,内海~你真的~……”
“我很有风度吧。”
“像你这样值得交的朋友,无论哪里都找不到啊。有你在的话,我才不要别的朋友呢。”
“哈哈,还好啦。你想感谢的心情我知道了啦。”
于是奏随心所欲地开始挑选手办。眼睛大大的漫画人偶们穿着骚动男人之心的衣服,还摆着萌动男人之心的姿势,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凝望着奏他们。
拿不定主意的奏的目光最终停在书架一角的一个手办上。身板挺得直直的,身上包裹着战斗服,一头赤红色的长发飘扬着,是一个八头身大小的御姐型角色。背后生着一双天使一样的翅膀。
“这、这个……”
“嗯?喜欢这个吗?‘爆裂☆御姐’的哈米亚大人。”
“内海……这个,可以把头发染成金发,也把那羽毛的颜色染成金色吗?”
“哎?这算是订做吗?哈米亚大人的红发正是她的精华所在啊。”
“这个触角一样的东西,还有这个表情,已经是超一流上等品的质感了。”
(是乌尔蒂亚小姐……)
只看了一眼而已,奏就想起了“那个人”的事。
(长长的金发,蓝色的瞳孔,金色的翅膀……乌尔蒂亚小姐!)
一旦这么想道,就已经看不上别的手办了。也在内海跟前说死了,不能撤回前言了。在奏强硬的命令下,内海一副要哭的样子按照奏的要求开始进行改造。
“不对!大腿的内侧应该这样,要更紧一点!紧靠内侧!”
“这、这样?”
“不是这样,膝盖靠向这边!”
奏像魔鬼一样的呵斥着(一旦开始挑刺就滔滔不绝、停不下来的类型),内海边啜泣着应诺,边继续着那没边没际的改造作业。
第六节·完
“什么?你迷恋上了外国人?!”
在把奏送到便利店的途中,听到奏表明了对乌尔蒂亚的心里话,内海惊讶地嚷了出来。
“什么?你迷恋上了外国人?!”
在把奏送到便利店的途中,听到奏表明了对乌尔蒂亚的心里话,内海惊讶地嚷了出来。
“所以说,她不是普通的外国人,是守护天使哦。”
“外国人作守护天使?你漫画看多了吧。不可能不可能。”
“手办是三次元的浪漫。再说了,日本人的守护灵本来也肯定是日本人嘛。”
“是真正的真的啦。把我和我的心脏从恐怖分子的手里保护了出来。”
内海此刻的表情很奇妙。一时竟变得认真起来。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的奏,把这一连串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不是吧,那个事件!在德国发生的运送脏器的直升机坠毁事故……那个是你的心脏?”
奏只是点了点头,内海一时间目瞪口呆,接着兴奋了起来。
“厉害——好厉害——呐,嘉手纳。那个事故的当事人原来是你呀。”
“没错。但是由于捐赠者的心脏被乌尔蒂亚小姐给保护住了,所以现在才能像这样在这个身体里跳动着。”
内海偷偷地瞄了奏一眼,然后用非常佩服的样子打量着奏。
“世界也真是小啊。啊呀,虽然我听说了你去德国接受移植的事,但没想到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事件的当事者竟然就是你。”
“我倒也没在现场目击到啦。虽然一言难尽……但是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确实也发现了被乌尔蒂亚小姐放倒的警官。”
“呼——嗯。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呐。”
走在仍留有残雪的步行道上,内海抱着胳膊开始冥思苦想。
“讨厌外国人的恐怖分子为了妨碍移植进行而导致直升机坠毁这一点我倒是明白了……但移植之后仍在袭击你,总有点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嗯。恐怖分子正是为了想要申明什么主张而进行破坏活动的吧。只针对你个人进行袭击总有点说不过去。有种抹杀与暗杀的感觉哟。但如果你是个有权有势的政治家那还好说,特地大费周折地去追杀一名无名的亚洲少年,总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不愧是得到了推荐保送的人,观察力相当敏锐。
“难道不是为了不给移植后的人留下活口?”
“然而却没有做到那份上。如果我是恐怖分子就会在做移植手术的医院里安放炸弹。先是让直升机坠毁,然后是要你的命。然而非杀你不可这一点,总觉得说不过去……”
“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的内海闷哼了声“嗯”又陷入了沉思。然而没有笃定的把握,于是笑着说了句“没什么”给糊弄过去了。
“不过既然回到日本了,就是另一回事了。要是有奇怪的外国人转来转去应该立刻就能发现的。现在,他们已经去袭击别的移植案件,早就把你的事情忘干净了。”
“说……说的也是。”
这么说着,这回是奏陷入了沉默中。不安突然之间涌了上来。“追击手”?若是这几天来感到的那道视线是——
(那些恐怖分子们?怎么可能?)
不对,正如内海所说,手术结束了之后,只应该在停留于德国的期间袭击自己。没可能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也没那个空闲吧),恐怖分子特地追到这里来确实是不可能的。
奏来回摇晃着脑袋。
(只是患上了被害妄想症而已。只是出现了“伴随着移植而来的精神症状”而已)
“啊——但是我也想见见那位外国的守护天使呐。下次见到了,一定要叫我。”
“啊……啊啊。手办就拜托了。”
“我很乐意哦。我的‘神之手’创作出的作品可是比本物还要萌(注1)哦!”
“这不可能。”
“什么——”
在夜晚的街道上渐渐看到了从一角射过来的灯光。那是在肩并肩走在一起的两人面前的便利店。为了犒劳彼此,内海请客买来了肉包子。坐在停车场里,两人大口大口地吃着,正好此时电线之上的新月割破了云层,出现在夜空中。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啊……”
听到奏的喃喃低语,内海瞪大了眼睛。
“一直吃肉包子?”
“嗯,也包括这个啦。因为我总是关在病房里的原因吧。日常的行走,去去便利店,只要能做到这些,我就别无所求了……我一直这么祈求着。”
“从现在开始渐渐就能实现了哦。想要手办,也想要女朋友。”
“啊——乌尔蒂亚小姐!”
把肉包子柔软的表皮与乌尔蒂亚胸前的触感重合起来,奏把脸埋了进去,躁动不安。
第七节·完
注1:“萌”是动漫OTAKU之间流行的术语,意思是喜欢,中意的意思。日本人认为对角色产生“爱”是件“残酷”的事,所以用“萌”这个词来代指喜欢的心情。
以上观点参考《动感新势力》某期萌文化研究报告。
虽然身体状况有好转,终于可以稍微安心了,但在精神上也许比自我感觉到的更加不安定。虽然现在状况不错,但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恶化起来。奏一直担心着这一点。移植之后的三个月内,急性反应的风险仍然很高,动脉病变的可能性在将来也一直存在。目前应对这个风险的措施就是为了预防病变的发生而一直服用免疫抑制剂。然而在美国,“移植心脏十年后仍在生的概率”只有50%,奏考虑过好几次后,变得越来越不安了。自己能进到这个50%的生存率中去吗。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决定接受移植的时候,难道不是想着只要能再活一两年就满足了吗。若是第二天病情急转直下,人就回不来了也毫不奇怪。
(若还能再活十年,就已经够本了。本来就应该是这么打算的)
在回去的路上,奏眺望着新月,边走边这么想着,不能朝坏的方面想。只能向前看。在这种时候只要想想乌尔蒂亚的事情,心里就安定下来了。
(但是,被湖水吞没了之后,她怎样了呢)
奏担心着。但既然是天使或女神的话,应该平安无事吧。是神对把心脏仍在跳动的人的心脏取出来,移植到另一个身上这件事动怒了吗。
于是神对协助了这件事的乌尔蒂亚动怒了吗。
(果然,情绪无法稳定啊……)
奏感到有些累了。明明体力就还没有恢复,加之过度活动,一定是累了吧。
今天就早点睡吧,这么想着的奏走进了绪方家的玄关。
“我回来了。”
晃一看脚下,有一双不曾见过的鞋子。既不是叔父的东西也不是宏武的东西。是一双大上一圈的茶色皮鞋。
(谁来了?)
在客厅里的一桌子吵嚷着的人,正等着刚进来的奏。
“啊啦,奏,欢迎回来。”
奏下意识间呆呆地站住了。
难道那不正是一位围坐在餐桌旁混在绪方一家子人中的外国人吗。端正的五官,戴着细框架眼镜的金发的白人青年。
“艾……艾扎克……?”
笑容满面的艾扎克举起了手中的啤酒杯。
“呀啊。欢迎回来,奏。”
第八节·完
第三章·完
第四章 不悦的转校生
“艾、艾扎克?!你怎么在这里!”
奏所能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了。觥筹交错间,不知是否是气氛热烈的原因,艾扎克满面红潮的笑着。
“哈哈哈,我来日本了哟。”
“不是‘我来了哟’这样的回答吧!内部调查呢?协调员的工作呢?!”
“哎呀,调查根本收不到成果,于是移交给别人去做了。”
“哈啊?”奏纳闷了。总而言之,即是没派上什么用场给降职了?
“艾扎克是作为研修指导员来日本的。”
瞳叔母在一旁很高兴的补充道。据说是为了指导日本脏器移植系统的捐赠方协调员,被欧洲脏器移植基金会派遣而来的。暂时滞留在日本,周旋于成为脏器提供设施的医院之间。
“紧急出现了人员欠缺情况,于是我就成了填补不足的要员的样子。哈哈。”
所以就立刻赶来看奏了。奏目瞪口呆地站着。
(虽、虽然是想着若还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一问,就说是从今天开始要在日本待上半年的样子。
“半年——?!”
“也不能老住在酒店里,所以艾扎克一直在找房子。于是呢,奏,我们正在劝他来家里住。反正凉音和宏武的房间是空着的。”
“家里?住这里?艾扎克?”
“是啊,研修所在国分寺一带,所以就算要搭中央线来回也不是那么麻烦,没错吧?房子的租金又贵,在我们家的话还能好好的吃到自家做的饭菜。”
“但、但是叔父怎么说?”
“难道不好吗?和艾扎克在一起觉得很开心,奏以前也受了很大照顾,把这里当成民宿就可以了嘛。”
在国外有过民宿经验的叔父努也来了兴趣。奏在想这是如此容易就顺口答应的事吗?
再加上喝醉了,又同是喜欢足球的同好,两人彻底地意气投合起来。
“如果我能住进来,那可是帮了我大莽——(注1)啊。奏觉得如呵——呢?”
又用那种“奇怪的日语”、两只眼睛炯炯发亮的探着奏的口风。
“你就算问我意见……”
“当然是赞成咯?因为奏难道不是很想念艾扎克吗?”
“好,决定了!明天就立刻搬过来吧,艾扎克。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歇歇!努歇生!我灰加油滴!”
把奏晾在一边,很快就把话说开去了,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艾扎克寄住的事已经决定下来了。
第一节·完
注1:仍是艾扎克很奇怪的外国腔调,所以用了谐音字。
“呜哇!这是诹的放间!”
奏刚把艾扎克带到自己的房间,他就高兴得不知所以。表现出一副对房间里的漫画和手办相当感兴趣的样子。
“就是遮个!日本的‘科爱’,日本的‘御宅租’!”
“现在就别那么说话了吧,怎样都好啦,马上给我回到正常的说话方式。”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艾扎克边说边挠着脑袋。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但也是事出突然,而且也想突然出现吓你一跳。不提这个。进展不错呐。”
终于恢复到以往的艾扎克了,奏放心地点了点头。
“总之,现在也没有出现排斥反应。”
“也回学校上学了?真是了不起的恢复力啊。这是移植心脏理想地生着中的证据。”
艾扎克紧随奏坐在床上,温和地说:“发生了那样的事件和事故,赫鲁曼先生也很重视。我也一直很在乎奏的事情。这之后没有发生什么变故吧?”
刚被说到“重视”的时候,奏的眼睛就一点一点地变得湿润了。果然情绪仍是不安定。从被不安动摇着的内心中一下子涌上了泪水,奏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怎么了,奏?”
“艾扎克……我……”
奏把直到今天发生的事都毫无保留地向艾扎克说了。
“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嗯。”
最初感觉到视线的那个夜晚,在道口的幻觉,感觉到的视线里总觉得笼罩着一股恶意似的,有好几次警觉到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奏也说了关于乌尔蒂亚的事情,袭击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从心脏仍在跳动的捐赠者身上把心脏取出来给了自己,讲明了心中逐渐萌芽的罪恶感。
“……原来是这样。奏,你一个人闷着,很难受吧。”
“艾扎克。”
“你现在怀着的罪恶感在接受移植的人们中并不是少见的心绪。但是,奏,这样想好吗。虽然我还以为以前赫鲁曼先生对你说明过,但是提供脏器给你的人,即是所谓的脑死,就算心脏仍在跳动,但也是无力回天的患者了哟。”
“但是,心脏在跳。”
“嗯,我理解心脏尚未停止跳动之前,就还能感到生存着的实感这种心情。但脑死和植物状态不同,它是掌管着呼吸和循环系统的脑干部位的脑机能处于完全丧失状态的意思。处于植物状态的时候,仍残留着脑干的机能,所以也能自发呼吸,也有恢复的希望。然而脑死则是脑干彻底丧失功能,无法再一次恢复了。拜开发出来的医疗器械所赐,这之后虽然也能维持一定的心拍,但这也只是一时的,几天后心脏就会停跳。所谓脑死移植即是,在医疗器械产生的死亡与死亡之间的损耗时间中进行的,法律上承认‘以脏器提供为前提的场合为限,判定脑死为人的死亡’。我认为这是医疗发达时代对死亡概念的新定义。即使用机械使亡故了的人的心脏跳动着,捐赠者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奏专心地倾听着艾扎克语气平淡的说明。
“对脑死的判定是以细心注意为原则,严格地进行的。你的心脏也是经过了严格的判定才给予提供的。你没必要抱有罪恶感。”
艾扎克把奏手上的指甲与自己的手重合了,说道:“捐赠者的死并不是你的错。”
“艾扎克……”
点了点头,艾扎克像是要鼓励他似的,抱住了奏的肩膀。
“……我对艾扎克说了出来,真是太好了。”
“稍微安心一点了吗?”
“嗯,谢谢。艾扎克来日本真的让我感到很安心。”
这是奏发自内心的想法。在就诊的医院里虽然他常常跟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就好象突然自己一个人被丢到了外面的世界一样,奏害怕着。
“不愧是捐赠方协调员,脑死的事也不得不对捐赠者的家人们说明吧。”
“……啊啊。”
“我觉得这真是好了不起的工作呀。家人突然亡故了,这决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得到对方的理解,真的好了不起。”
奏还很小的时候,双亲就因为事故去世了。艾扎克看着这边,抱着奏的肩膀的手稍稍加了些力。
“啊咧?”
奏看着他的手叫了一声。
“被撞到的指头还没好么?”
“啊,啊啊。又撞到同一个地方了,我一定是没有当守门员的才能吧。”
奏爽朗地大声笑了出来。
“我本以为艾扎克是无所不能的精英分子呢,但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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