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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萧皇后传奇 作者:张家楚

_10 张家楚(当代)
翟让对李密更加佩服敬重,他分兵给李密,让他建立牙帐,统领一支人马,号称薄山公营。
瓦岗军得了荥阳粮仓,又迅速扩充了兵马,李密认为时机已到,就与翟让商议去打东京洛阳。翟让认为不可。
李密说:“兵法云,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咱们正在先发之势。东京周围的百姓困苦饥馑,兴洛仓储存了大批谷米,离东京不过二百里。咱们率精兵,轻装奔袭。兴洛仓守备薄弱,拿下它轻而易举。等东京得到消息,兴洛仓落入我手。我们再发粮赈救贫乏,远近百姓定会归附,招募几十万兵勇并不是难事。到那时,朝延大军即使来攻,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翟让听了,无奈地摇摇头说:“的确是英雄谋略,不过我无能为力,难当此任,薄山公尽管做主布置吧,你率军先发,我为你殿后。”
这等于交出了主帅权,李密当然求之不得的。
李密挑选七千精兵,疾趋阳城北,翻越方山,从罗口方向突袭兴洛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攻下了这座全国最大的粮仓。
兴洛仓修建于大业二年,此前一年,也就是在营建东京的同时,已经在宫城东西修了一座含嘉仓。当时年丰粮足,杨广觉得还不够用,就诏令又在巩县东南原上修了这座兴洛仓。兴洛仓周围二十余里,有三千多座粮窖,每座窖可储粮八千石,这样算来,共储粮两千多万石。但是,当李密攻进兴洛仓一看,有半数的粮窖空空如也。
然而对于瓦岗军来说,兴洛仓现存的粮食已是战果辉煌了。李密下令立即开仓放粮。一时间,四方百姓扶老携幼,背筐挑担,纷纷涌进兴洛仓。
果然不出李密所料,攻下兴洛仓使得瓦岗军声威大震,归顺降附者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这也让留守东京的越王杨侗吓破了胆,慌忙命虎贲郎将刘长恭率二万五千兵来夺兴洛仓。
杨侗计划以两路夹击瓦岗军,刘长恭率部从正面进攻,又派讨捕大使裴仁基领兵从汜水而入,掩袭瓦岗军背后。
刘长恭的一路先行抵达兴洛仓,昼夜行军,士率们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刘长恭就命令先抢渡洛水,在石子河面,摆下阵势,南北十几里。
炀帝恨(2)
李密挑选骁勇兵将分成十队,令四队埋伏在横岭下,对付从后路来袭的裴仁基。其余六队在石子河东摆阵,迎击刘长恭。刘长恭见瓦岗军没有多少人,便不放在眼里,挥师进攻。翟让先率队迎战,正厮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李密又率部横冲敌阵。隋军饥饿疲惫,哪能抵挡得了李密部众的勇猛冲杀,一瞬间便大败溃散。刘长恭趁着混乱脱下将军战袍,换上士卒衣装,抱头鼠窜,逃回东京。手下士卒大半丧身于瓦岗军刀枪之下。
瓦岗军击败刘长恭,缴获隋军全部辎重器甲,更是威声远播。
杀张须陀,破兴洛仓,败刘长恭,接连几次大胜,使瓦岗军的各位首领和豪杰将士更加信服李密的智勇才干。他们都明白了,瓦岗军能有今日之声势,多亏有了李密;而瓦岗军要想成就明天的大事业,没有李密是不行的。于是便动议推李密为瓦岗军主帅,上号魏公。
翟让原本胸无大志,文韬武略自认远远不如李密,驾驭一支如今已有数十万人马的队伍已是勉为其难,早就有意让位,所以对各位首领豪杰的动议之举双手赞成。
瓦岗军在巩南设坛场,李密即主帅位,刑牲歃血,改元永平。李密文书行下,称行军元帅府。魏公府设三司、六卫,元帅府设置长史以下属官,都归李密节度指挥。
李密拜翟让为上国柱、司徒、东郡公,也设长史以下官,但人数比元帅府减半;又命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勣为右武候大将军,各领所部兵马;房玄藻为元帅府长史,李公逸为右长史。诸位首领将官均有封拜。
这样一来,赵魏以南,江淮以北各支起义军纷纷响应,拥戴李密为盟主。孟让、郝孝德、王德仁及济阴房献伯、上谷王君廓、长平李士才、淮阳魏六儿、谯郡张迁、魏郡李文相、济北张青、上洛胡驴贼等都率所部义军归顺李密。李密分别授予官爵,各领部众。李密设置百营簿,登记归附各营,以便号令指挥。
李密命令部众修筑洛口城,方圆四十里,作为瓦岗军的大本营。又派房玄藻率兵东进,攻城略地。安陆、汝南、淮安、济阳等郡县多被瓦岗军夺取。
巩县处于瓦岗军的威协之下,县令柴孝和监察御史郑铤献出城池,向瓦岗军投降。这样洛口城周围,瓦岗军的根据地中,就剩一个巩县东南百花谷的裴仁基了。
讨捕大使裴仁基受越王杨侗之命,与刘长恭奔袭兴洛仓前后夹击瓦岗军,但他未能如期会合。待他到达时,听说刘长恭已被打败溃散,不敢再进,就在百花谷筑垒自守,又恐朝廷治罪,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李密探知裴仁基处境不妙,便派人与裴仁基暗中接触,劝他投降。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此事被监军御史萧怀静知道,写信密报东京。裴仁基看到已没有退路,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萧怀静,率部投降李密,被李密授为上国柱、河东公。
裴仁基投降,使李密又得了一员勇将秦琼。
秦琼,字叔宝,齐州历城人,曾是来护儿帐下一员猛将,后跟随张须陀,因勇猛善战颇受器重。
有一回,秦琼跟随张须陀攻打卢明月义军。当时卢明月拥众十万,驻军下邳,。张须陀的人马只有一万五千多,众寡悬殊。不敢贸然进攻,就在距下邳六七里处安营扎寨,相持了十几天。眼看粮草将尽,张须陀说:“我军因粮绝撤退,贼寇定会倾巢出击追赶,营内必然空虚。此时如用千余人袭击敌营,可以获胜。但是这样会有很大危险,不知诸将谁能去?”
众将都沉默不语,只有秦琼和罗士信愿率兵前往。于是,张须陀命他们二人领两千兵马藏匿在芦苇丛中,自己带余部放弃营栅撤退。卢明月果然率全部兵马追赶。
秦琼和罗士信等卢明月追兵过去,立即率兵直袭敌营。栅门紧闭,二人就飞身攀上寨楼,杀死数十名守门士卒,拨掉了卢明月军的旗帜,营栅中立时大乱。秦琼,罗士信打开栅门,使部下直冲营栅之中,一阵拼杀,守营的卢明月士兵所剩无几。接着,他们又纵火焚烧了三十多座营栅,刹那间,烈焰腾腾,浓烟滚滚,直上云天。
正在紧追张须陀的卢明月,忽闻营中起火,急忙率军还救大营,张须陀回军反击,大败卢明月义军。此战之后,秦琼、罗士信的勇猛闻名远近。
大海寺一战,张须陀战败自刎,秦琼领部分余众归附了裴仁基,现在又随裴仁基降附李密。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名豪杰勇士程咬金也投到李密帐下。程咬金是济州东阿人,少年骁勇,善用马槊。为防强贼聚徒数百人共保乡里。兴洛仓之役后,程咬金慕李密大名,千里迢迢率众南下,投奔瓦岗军。
李密选拨军中骁勇将士八千人,组成内军,也就是李密的卫队,任命秦琼、程咬金、单雄信、徐世勣为四骠骑,统领内军。李密常说:“这八千人足可以当百万兵马使用!”
到这时,李密觉得,攻打东京洛阳的时机已经成熟。
李密先遣总管、齐郡公孟让率两千兵马夜袭东京,攻入东京外廊,烧掠丰都市,到次日凌晨撤回,惊扰得东京居民纷纷逃入宫城,台省府寺都住满了难民。
随后李密又派裴仁基与孟让率领两万人袭击洛东仓,攻破这座东京的大粮仓,放火烧毁横跨洛水的天津桥,纵兵大掠,旋即撤回。
炀帝恨(3)
经过几番这样稍攻即撤的侵袭,洛阳守军已惶惶不可终日。这时城中隋军有二十万,轮番登城防守,铠甲昼夜不解。李密又率军攻打东京外围的偃师、金墉。这两座城一座在洛阳以东六十里,一座在洛阳西北十八里,因防守坚固,都没有攻下,瓦岗军只得退还洛口。
洛阳城中的粮食日见短缺,但最缺少的还是柴草。在这城中府库内有堆积如山的布帛,官兵百姓只好用这些丝绢布帛当做柴草烧火做饭。许多百姓平生从未穿过绫罗绸缎。此时却将它拿来烧火,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欲哭无泪。
李密退兵后,越王杨侗派人把粮食运进宫城,又调五千人屯守丰都市,五千人屯守上春门,五千人屯守北邙山,布城九宫,首尾相接,以解瓦岗军进攻时,隋军只能困守东京宫城的被动局面。
大业十三年四月,李密率兵三万,重又攻陷洛仓,并大修营堑,再逼东京,越王杨侗派段达、刘长恭率七万部众出城迎敌,两军在洛阳故城大战。隋军却多不胜少,被瓦岗军大败,退回宫城。
瓦岗军威震中原,东京守军闻风丧胆,宫城倾覆指日可待。
李密令记室君颜写了一篇声讨杨广的檄文,散发天下郡县。这篇洋洋数千言的檄文,历数杨广十大罪恶,尤以“馨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成为千古流传的名言佳句。
檄文中的每句话,每一个字都曾使李密心潮膨拜,激动不已,这就是自己向大业皇帝宣战的豪言壮语,这气魄有何人能与之相比!
就在李密在瓦岗聚义,威逼东京洛阳同时,身为大隋太原留守的李渊也乘机在晋阳起兵,直逼长安。李渊的父亲李暠,北周时任安州总管,袭封唐国公,母亲与文帝杨坚的独孤皇后是亲姐妹。
大业十三年七月,在经过几个月紧锣密鼓的谋计和招兵买马之后,李渊正式起事,自称大将军,建大将军府,任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
刘文静出谋说:“欲夺天下,必先取关中。除了西进关中,直取长安之外,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
裴寂又献计策:为了避免过早地显山露水,成为众矢之的,此次先不公开宣称反叛朝廷,而是尊杨广为太上皇,拥立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为帝。这样,进军长安也算师出有名。
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听说李渊在晋阳起兵,就料到他会夺取西京,立刻派虎牙郎将宋老生率两万精兵屯守霍邑,左武候大将军屈突通屯河东,阻击李渊西进。
七月底,李渊命四子李元吉为太原太守,驻守晋阳宫,全权处置留守事务。自己亲率三万甲士,立军门誓众,启程西进,开始了创业的义举。
九月,李渊斩霍邑守将宋老生,分兵围河东屈突通,余众直逼长安。
十月,李渊大军攻破长安,立十三岁的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遥尊远在杨州的杨广为太上皇。
李渊紧接着又加九锡,任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并被杨侑封为唐王。李渊又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改教称令,每天在虔化门处理日常政务。
杨侑下诏:宪章赏罚等都归丞相府掌理。
至此,隋朝,不仅有长安、洛阳两座都城,而且还有了一南一北两位皇帝。
江南虽然气候温湿,没有北方那样的干燥严寒,但是江都宫上上下下,几乎每个人都觉得,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冬天冷得多。
萧皇后由柳惠陪伴着,住在长阜苑内的归雁宫。长阜苑是江都宫苑群落的一部分,除了归雁宫,还有回流、松林、枫林、大雷等九宫。皇上就住在大雷宫,与归雁宫比邻。
听到李渊起兵攻进长安的消息,皇上从迷楼回到了大雷宫。他也经常到归雁宫来看看,有时也睡在这里,只是在这边过夜的时候不多。萧皇后每次见到炀帝,总觉得他脸上挂着一种末日将临的颜色,那颜色是乌、灰、青、黄的混杂,暗淡阴沉,没有光泽,令人心寒。比起三十年前挥师平陈的晋王来,简直判若两人。是岁月风霜的缘故吗?是,也不是。
萧皇后心里明白,他们再也回不了洛阳,更回不了长安了。且不说李密的几十万兵马围逼洛阳;中原至扬州的山川水路被遍地盗贼阻断,单是李渊坐镇长安,他也绝不会允许所谓的“太上皇”再返京师。不然,他立一个傀儡似的代王为帝有何用?当今朝政已全在李渊掌握之中。
萧皇后也知道,她看到的这些,皇上心里比自己还要明白,或者说皇上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或许因为感到时日不多,皇上才更加纵情声色,已到了变本加厉,疯狂痴迷,醉生梦死的地步。毕竟五十岁的人了,怎能比得当年。所以,皇上脸上的那种颜色,不仅是岁月流逝,国事衰微的反映,更有他纵欲无度的痕迹。但萧皇后也最清楚皇上的秉性,对这些事是绝不可稍加劝谏的,来扬州后的这一年多里,眼见失德,心知不可,却不能说,也不敢说。萧皇后郁闷至极,除了找柳惠说话,便是读书诵经。
今天,萧皇后又取出自己写的那篇《述志赋》,细细地品味起来,然后抄写了一份,将抄好的文稿装进一只木匣,吩咐侍女把柳惠找来。
柳惠以为皇后又要跟自己闲聊,而她也正想去皇后那里说说话,便高高兴兴地来到皇后的寝宫。
炀帝恨(4)
柳惠一进门,就见桌上摆着笔砚,就问:“皇后,又写什么呢?”
萧皇后笑笑说:“哪能整天写呀!”
柳惠又问:“皇上没有来么?”
萧皇后摇了摇头。
柳惠才发现皇后的脸色表情与往日有些异样,就问:“皇后,你找我来,不光是想说说话吧?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萧皇后被柳惠这么一问,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脸去,两眼望着窗户。窗棂上粘糊着雪白的丝绢,看不见窗外的景色,显然,萧皇后在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极力将眼眶中的泪水忍回去。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头来,对柳惠说:“阿惠!”
柳惠浑身一震,她很久没有听到皇后这样称呼自己了,那是年轻时候的称谓,随着年纪一年年增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皇后早就不这么称呼自己了,所以柳惠才感到吃惊:“皇后,你……”
萧皇后平静地说:“阿惠,来扬州之前,你曾说过想回家乡去看看。唉,来这里一年多了,也没顾得上这件事。哀家想,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柳惠大吃一惊,说:“皇后,你是说让我出宫,不再回来了?不,皇后,我那是跟你说着玩的,我不想走!”
“哀家托你办件事。”萧皇后说:“回到家乡安顿好了以后,抽点时间到我舅舅村里看看。舅舅、舅妈大概都不在世了,你打听一下他们的坟墓在哪儿,去替我上几炷香,化些纸钱。”
柳惠一听,几乎要哭出声来,她近乎哀求地喊道:“皇后,我走了谁来陪伴你啊!我不能走!”
“你想陪葬么!哀家都不想陪葬,可是哀家不能走,也走不了,谁叫哀家遇到这样的皇上呢!”萧皇后指了指桌上的那只木匣,“回去以后,如果有乡亲问起,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啊?你就把那篇《述志赋》给他们看看,读读。对他们说,皇后不是一个好皇后,她没能做好皇后。她应该是在河边青石板上洗衣裳的小丫头,她应该是坐在织机前的老太婆,不该是一个永远不会年轻,也永远老不了的皇后。”
“皇后!”柳惠流着泪跪下来。
“还有,哀家在匣子里给你放了一些金银细软,本想多给你一点,可是带多了出宫不方便,再说如今道路上也不太平。”
“皇后,我走了,皇上要是问起来,你可怎么交待?”
萧皇后呵呵地大笑起来,她一边把跪着的柳惠搀扶起来,一边说:“柳惠呀柳惠,你以为此时此刻的皇上还会问起你吗?他如今都在想做长城公了!”
长城公是陈朝后主陈叔宝死后,炀帝赐给他的谥号。有一天深夜,已经醉薰薰的炀帝突然回到归雁宫,屁股还没坐稳便又叫内侍上酒。萧皇后劝说他:“皇上还要喝到天亮么?”
炀帝道:“当然,什么叫通宵达旦,这才叫名副其实的通宵达旦!如今外面有许多人算计朕,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怎样,做一个长城公总还是可以的吧,那不也还是可以痛痛快快地喝酒吗?”
萧皇后明白了,皇上已经想好了后路,即使不做皇帝了,还可以像陈后主那样,也还可以唱一回《玉树后庭花》,过着衣食无忧,花天酒地的王公生活。
萧皇后捧起那只木匣,递到柳惠手里,说:“回去收拾一下,走的越早越好。什么时候走,都不必再来告别。……”
“皇后,皇后啊!”柳惠哭叫着,双臂紧抱那只木匣又要跪下,被萧皇后一把拉住,将她推搡着出了门,柳惠站在门口,深深地鞠了一躬,才转身走了。
柳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萧皇后匍伏在桌上放声痛哭……
第七部分
萧皇后不作声了。炀帝又喝了几杯,无意中看到了一旁案几上的铜镜,就走过去对着镜子照起来。他拈拈胡须,拢拢头发,将自己打量了好一会儿,转身对萧皇后说:“皇后你看这么好的一颗头颅,不知道会被谁砍下来!”
风雨飘摇(1)
芙蓉帐里,锦衾床上,宇文化及迫不及待地要与萧皇后重温旧梦,萧皇后一手推却,一手拭泪,凄然道:“主上新丧,臣妾定当尽人臣之义,节制限度,还望将军凉察……”
中原大乱,北归无望了,炀帝在大雷宫召集群臣,商议建都丹阳一事。
丹阳,即过去梁、陈的国都建康。炀帝的意思是,建都丹阳,以长江天堑为屏障,拒守江东半壁江山,苟延残喘,重演南北朝时期划江而治的历史。
虞世基以为这是一个绝好的主意,他上奏说:“江东百姓仰望圣驾已久,陛下过江,安抚黎民,此乃大禹之举!”
早在来扬州的时候,宇文述突然得了一种不知名的急病,死在南下的途中。如今,炀帝最可信赖的臣将,只有内史侍郎虞世基了。
听了虞世基的上奏,右侯卫大将军李才再也忍不住了,他站出来厉声喝道:“虞世基!你还想欺君误国到什么时候!”
这一声怒吼,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虞世基这么多年身居高位,备受圣宠,绝没想到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指明道姓地骂他,那一瞬间他气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陛下,他,他……”
炀帝正色喝道:“李才,有话好好说,不得无礼!”
李才这才向炀帝跪下,说:“陛下,江东卑湿,地域险狭,若迁都丹阳,内要供奉皇上和百官公卿,外要供给三军,百姓必不堪重负,恐怕终究还会生变。臣以为,迁徙丹阳并非上策!”
这时候虞世基也缓过劲来,大声吼道:“大胆李才,竟敢胡言乱语,诽谤朝政!江南乃肥腴之地,物产丰富,民风淳朴,难道连公卿三军也供应不了吗?一派蛊惑人心的鬼话!”
李才继续朗声道:“陛下,就算是内史侍郎的话有些道理,臣将还是请陛下三思。此次随驾扬州的有十五万之众,军中骁果卫士多是关中人,随驾久居扬州,无不思念家乡,如果陛下诏令北返,将士们一定个个奋勇,不怕什么盗贼草寇横行。但是,假如他们知道皇上意欲定都丹阳,回乡无望,万一骁果人人逃亡,其后果不堪设想!”
“人人逃亡,还万一?”炀帝冷笑着说,“不是已经有人逃亡了么?虞卿,那个带领几个卫士西逃的郎将窦贤怎么样了?”
虞世基会意的答道:“陛下,叛将窦贤已经追回,随他逃跑的卫士一起全部斩首!”
“嗯,好极了!”炀帝得意地说,“李才,你是不是也要逃亡呀?”
“陛下,臣将绝无此意,李才如果想逃,今天就不会在陛下面前了。”言外之意,我要想逃走,还不会被追回来。
炀帝笑笑道:“好,一片忠心可嘉。你可以退下了。”
李才刚走出殿门,炀帝对虞世基说:“虞卿,派人盯着他,只要他走出江都一步,就以叛逆谋反罪论处,就地正法!”
炀帝又看看侍立一旁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司马德戡几个人,问道:“迁都丹阳之事,几位爱卿以为如何?”
几个人齐声回答:“臣永远遵从皇上旨意!”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是宇文述的两个儿子,曾犯走私罪该斩,炀帝念及与宇文述的交情,网开一面,法外施恩,免了他们两个的死罪,赐给宇文述为奴。宇文述随驾江都途中,身患重疾,卧床不起,宇文述自感在世时日不多,遂上奏炀帝说:“化及乃臣的长子,早年曾在东宫侍奉陛下,愿陛下哀怜之。”炀帝闻奏,为之落泪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不忘也。”不久,宇文述病死,炀帝追思前言,遂重新起用宇文化及兄弟,并拜化及为右屯卫将军,智及为将作少监,并让化及承袭父亲爵位为许国公,掌握侍卫大权。但炀帝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放虎归山,反而被他吃掉。
司马德戡也是一名炀帝宠信的侍卫将领。炀帝见他们几个都表示了忠君之意,心里就踏实了些,于是挥挥手道:“你们可以走了。”
然而炀帝有些疏忽,他没有看到宇文化及他们几个在表示忠心的时候,眼睛里隐含的那种阴森冰冷的神情。一场大的变乱正在酝酿之中。
看到臣僚们都走了,虞世基才又对炀帝说:“李才所说的卫士思乡,并非都是妄言,还需早作安定之计。”
炀帝说:“这件事朕也想到了,不知虞卿有什么好办法。”
虞世基说:“陛下,卫士都是青壮年,所谓思乡,也许实际上只不过是想女人而已,陛下只需下诏,允许他们在此地娶妻,他们就不会再惦记关中妻室,定能安下心来。”
炀帝一听,紧锁的眉毛舒展开了,他只觉心里豁然开朗起来,近来卫士思乡的事也的确让他心烦意乱,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然而又束手无策。现在听虞世基这么一说,他不由得又呵呵地笑了起来,说:“虞卿果真是足智多谋,这是条妙计。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只是哪里有那么多人为他们牵线说媒?”
虞世基摇头说:“陛下,你又犯糊涂了,哪里用得着说媒呢,陛下赦令扬州城里及其回乡的寡嫁和未嫁女全部集于宫监,再让兵士前往,任意挑选一个为妻就行了!”
炀帝觉得这个办法太妙了,高兴地说:“好!这件事就交给虞卿,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
这一夜,炀帝回到了归雁宫。他果然没有问及柳惠的事,只是吩咐内侍备了佳肴,让萧皇后陪他一起喝酒。
风雨飘摇(2)
萧皇后陪坐在侧,却滴酒不沾,眼看皇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良久,萧皇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真的要定都丹阳么?”
炀帝点点头说:“天下已乱成这个样子,恐是无可救药了。朕意以决,只有如此了。”
“可是,臣妾听说军中为此有些动荡。”
“不足为虑,御妻放心好了。”炀帝喝了口酒说:“就是那个窦贤带了几个人想逃回关中,已被抓回来了。”
萧皇后摇了摇头说:“恐怕不仅如此吧,臣妾还听说将士有许多人在谋反呢!”
炀帝一惊,问道:“皇后听谁说的?”
“前些天有一个内侍告诉臣妾,他听到军中有几位将领私下议论,像在密谋什么大事,臣妾对他说,这事应当禀报皇上。”
“噢,皇后听说的是这回事呀,”炀帝放心了,“那人已被朕下令斩首了!”
萧皇后浑身一抖:“陛下,怎么……”
“一个宫人竟敢乱言朝事,况且是谣言惑众!”炀帝满不在乎地说。
萧皇后不作声了。炀帝又喝了几杯,无意中看到了一旁案几上的铜镜,就走过去对着镜子照起来。他拈拈胡须,拢拢头发,将自己打量了好一会儿,转身对萧皇后说:“皇后你看这么好的一颗头颅,不知道会被谁砍下来!”
萧皇后正在若有所思,忽然听到炀帝说了句这样的话,惊惶地问:“陛下怎么能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
炀帝一笑,豁达地说:“皇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富贵贫贱,欢乐痛苦,还有那凶吉福祸,都要交替轮回,何必那么认真,更何须悲伤呢?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说着又端起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歌声,清晰而委婉,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河南杨花谢,河北李花荣,杨花飞去落何处,李花结果自然成。
炀帝听歌声所唱,就说:“这是谁在唱反歌!杨花,李花,分明是在说朕与李渊么!”一边说着,就走出殿门,夜色深沉,根本就看不见一个人影,他驻足细听,那歌声一会儿像在东,一会儿又像在西,飘忽不定,有时侯还像是发自星光稀疏的天空。
炀帝踱回殿来,长叹一声说“这是天在唱,天在唱啊!”他索性端起酒壶,张开嘴咕咕地灌了进去。
一壶酒喝干,炀帝步履蹒跚地走向书桌,铺开一张方笺,提笔写道:求归不得去,真诚遭个春。鸟声争劝酒,梅花笑杀人……
万物复苏,杨柳吐绿,明媚的烟花三月又降临到扬州,这是大业十四年(公元618)的三月,是一个看上去与往年并没有什么差别的春天。然而就是在这个春天,大业皇帝与他的大业王朝一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三月十一日凌晨,月落星稀。天还没亮。睡梦中的炀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骚乱惊醒。他突地坐起来,侧耳倾听,窗外满是人们东奔西逃的呼唤声喊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间或还有一明一灭的火光。炀帝立刻下床,正要穿衣,就听得一个人在窗外喊:“陛下,兵士造反,就要冲进宫里来了!”
炀帝慌忙跑出寝殿,宿卫内侍一个都不见了,他又急急忙忙来到大雷宫,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更是空无一人。他明白了,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突发事变,而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反叛,只不过将他一个孤家寡人蒙在鼓里罢了。炀帝茫然地在椅子上坐下,想理一理杂乱的思绪,看看该怎样应付眼前局面。
“皇上在这里!”
随着一声大喊,呼呼啦啦涌进一群持枪提刀的将士。走在前面的是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戡和一名校尉令孤行达。
炀帝心头一喜,他还以为是来护驾的,便随口问道:“虞爱卿,虞世基在哪儿?”
司马德戡说:“陛下,虞世基已被折首!”
“什么!你们……”炀帝恍然顿悟,造反的原来正是这一伙人!
宇文化及说:“陛下,军中上下见西归无望,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炀帝说:“你们要回关中,朕答应了就是,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好吧,传朕旨意,今天启程,即返长安!”
宇文化及嘿嘿地冷笑了两声,说:“陛下你现在再说这话,不觉得太晚了吗?”
“你,你……要杀朕?朕有什么罪?”
“陛下误国之罪,在李密的讨檄文中都写得清清楚楚,还用得着我们几个再说吗?”司马德戡说着,又抖了抖手中的长刀。
炀帝终于低下了头,轻声道:“朕实在有愧于天下苍生,有愧于社稷。可是,你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跟着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朕?今日这事,是谁领头?”
“陛下,普天同怨,并非哪一个人的事。”宇文化及说。
这时殿外传来哭叫豪声,炀帝十二岁的小儿子,赵王杨杲哭叫着跑进来,分开众人扑向他的父皇。刚到炀帝膝下,令孤行达手起刀落,把杨杲砍杀在地,鲜血溅了炀帝一身。
杨杲是炀帝最宠爱的儿子,突然被杀死于膝下,让他悲恸不已。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双目紧闭,浑浊的泪水由眼角流落下来。
真的不愧为帝王胸襟,稍稍过了一会儿,炀帝便稳住了情绪,睁开眼擦着泪水,质问令孤行达:“小儿无辜,为什么杀他!”
风雨飘摇(3)
令孤行达道:“因为他是无道昏君的儿子!再说,这么多年来,无辜死于陛下手中的,又何止一个小儿?”
“这么说,你们非要朕死不可了?”
宇文化及回答道:“陛下不死,天下难安!”
炀帝绝望了,平心而论,他不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他对生死早已看得很淡。他也感到末日来临,有时也难免忧虑不安。月光下,他常常头戴幅巾,身着短衫,拄杖在御花园里徘徊,仰望茫茫的星空,先找到紫微恒十五星,然后指着其中一颗闪闪烁烁的星星对陪伴在侧的萧皇后说:那便是紫微星,印证天子星宿。它的明亮与暗淡,反映国运的昌隆与衰败。你瞧,星光是那样的晦暗,茫角很大,云雾朦胧,这是世道混乱的征象,预示着朕将不久于人世了,李渊占了长安,李密围了洛阳,窦建德也起兵作乱,大隋基业真的要断送在朕的手中啊!
然而,令炀帝没能料到的是,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他平静地说:“既然如此,去给朕拿鸩酒来!”
周围的人都站着一动不动。
炀帝气恼地说:“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可以锋刃相加!王公诸候的血流到地上都会使一方大旱,何况天子之血!”
宇文化及淡淡地说:“陛下可以不流血。”
炀帝明白了。他环顾四周,殿里没有合适的东西,只有自己腰上的一条练带了。他双手微颤着解下练带,交给司马德戡。然后往椅子后背上轻轻一靠,合上了双眼。司马德戡接过练带,在炀帝的脖子上缠绕一圈,练带的一头握在自己手里,将另一头第给令孤行达。两人相互对视片刻,接着用力一拉……
相传两代,存国仅三十八年的大隋王朝。就在这一瞬间结束了。
天亮以后萧皇后闻讯起来,一看领兵作乱的叛臣贼子,竟是昔日的情人,不由得悲愤交加,宇文化及慌忙下拜道:“皇后,请听……”
“贼子!”萧皇后怒吼着打断了宇文化及的话,“休得花言巧语,如能答应哀家三个条件,方可交涉,否则哀家当血溅廷前……”
萧皇后说着,一阵晕眩倒在地上……。
宇文化及按照萧皇后提出的条件,以帝王的礼仪入殓炀帝,以王候的仪式入殓杨杲,并举孝三月,将其灵柩浮厝于西院流珠堂。
紧接着,宇文化及又下令江都宫内外戒严。他本打算奉炀帝之弟蜀王杨秀继任帝位。众人反对,于是杀了杨秀和他的七个儿子,又杀了炀帝的长子齐王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燕王杨炎。隋朝宗室与外戚,无论老幼,一律处死,只剩下秦王杨浩。杨浩平时与宇文智及常常来往,私交颇深,智及设法保护了他。
政变相当顺利,杀人也杀得痛快,宇文化及的面目又起了变化。踌躇满志,春风得意,眉宇间流露出自得的神情和威严的煞气,紫红的皮肤和肥胖的脸庞异乎寻常,光彩夺目,胸脯也跟着肚子挺起来了。他自称大丞相,总理百官,搬进宫城处理政务,晚上溜进萧皇后的寝殿。
此时的萧皇后虽己过不惑之年,但仍然是风韵犹存,自小生于帝王之家,后又入隋宫在独孤皇后的膝下成长,不仅知识广博而且性情温和。尤其是几年前与萧皇后在显仁宫里的那一段旧情更是令宇文化及难以忘怀。此次兵变,也有很大的一部分因素是出自对萧皇后的迷恋。
宇文化及眼睛闪耀着光芒,嘴角挂着虔诚的笑纹,踱到萧皇后面前,说:“皇后不必过于悲伤,如不嫌弃,我愿意保护你永久富贵。”
“谢谢你的好意。”萧皇后抬起头来看看来者,面容呆板,毫无表情,双目空洞无物。
夜幕已渐渐降临,昏浑的苍穹出现了几点星星,宫里灯光亮了,宇文化及亲自给室内点燃了蜡烛,坐到锦墩上,召她过来。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过去了,带着献出一切的重负,忍受着国破家亡的切肤之痛与对仇人的愤恨,跟宇文化及周旋。那种麻木不仁的样子已不复存在,逆来顺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天下大乱,豪雄四起,或许复仇的机会就在前面,萧皇后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竟与眼前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结下了一段孽缘。自己身为皇后,真是愧对列祖列宗,更是有失皇家尊严啊!自己哪里还有资格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呢?简直就是一荡妇!
萧皇后在心中这样自责着,再偷眼看了看宇文化及,她只觉得那张脸更加肥胖,更加丑陋,与几年前的那张脸简直就有天壤之别,她不由得一阵恶心,就想呕吐。但眼前最要紧的是,必须保住自己性命,忍辱负重,以图将来。
她微微抬起头来,美目含情向宇文化及递送秋波委婉地说:“将军既然能举兵,为什么不立杨家后代为帝,以表将军济苍生社稷的奉献之心?”
“我正是这么想的。”宇文化及顺水推舟答应下来,“现在别的皇子皇孙已被杀了,只有秦王杨浩还活着,就立他好啦。”
宇文化及在自己的心中也有如意算盘:要想再一次得到眼前的美人,就得顺着美人的心愿好生抚慰,才能重温几年前那种脉脉的温情。强扭的瓜不甜,强迫承欢索然无味———这是他与市井无赖一起曾经尝试过的,他不想与眼前的美人演那样的闹剧,他对眼前的这位皇后还是有一丝的怜香惜玉之情,再说,立了杨浩作皇帝,也不过是一个傀儡,大权实际上是操纵在自己手里。东汉末年群雄纷争,曹阿满不就是这样吗?挟天子以令诸候。首先在政治上就取得了主动,最终便可取而代之。北周末年,杨坚不就是重演了历史的这一幕。而这一幕历史戏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相似呢?他们都能演出这样的历史剧,我宇文化及难道就不能演吗?李渊,你在长安演,我就在江都演!看谁能演得好一些,谁能演好这出戏,谁就能登上历史舞台。
风雨飘摇(4)
“将军,啊,不———”萧皇后像是突然记起似地,“如今将军已是丞相了,大丞相果然以天下苍生为念,以社稷为重,真是难得的忠臣,不愧为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哈哈……”宇文化及大笑道:“皇后,我这个男子汉你应该是很了解的,看来咱们真的是有缘分啊!”
萧皇后一听,不觉又是一阵羞愧涌上心头,她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作孽!“相爷,秽乱内宫,哀家只怕落千古骂名,名份攸关,相爷要举大业更应该注重才是。”
“皇后不必过虑,谁敢奈何我?朝廷上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哪个敢违背我的意愿就叫他的脑袋搬家!”
萧皇后被震慑住了,她蜷缩成一团。宇文化及把她搂在胸前,萧皇后浑身颤粟着、拉油着、挣扎着不让他抱住。
“不要难过。皇后,你依了我,什么都依你,让你痛痛快快过日子。再说,咱们毕竟已有一段情缘,难道你一点也不念及旧情吗?这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皇后啊!”
“干这样的事,不会有好结果的。”
“火烧黄蟮节节煨,这世道,过一天算一天,快活一时算一时,可不必顾那么多,想那多啊!”
“衰家心里总不好受,感到害怕,怕亵渎神灵。”
“你不陪我过夜,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而且还要———宰了杨浩。”
“呜呜呜……”萧皇后受不住宇文化及的威逼利诱,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再别哭了。”宇文化及迫不及待地要与萧皇后重温旧梦,萧皇后又一手推却一手试泪,凄然道:“主上新丧,臣妾定当尽人臣之义,节制限度,还望将军凉察……”宇文化及忍受不了萧皇后流泪时那种凄凉的样儿,低着头去吻她的脸颊吮吸那带咸味的泪水。
噔、噔!锵———锵———!钟鼓楼的钟鼓敲响了,就像敲在心坎上,她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声音的消失,终于一切又归于宁静。她变得安静了。感谢菩萨保佑,让她静了下来,他感觉她在他怀中蠕动,开始向他贴近,他以火一般的热情拥抱着她,亲了她一下,没有反抗。他的一腔热血由于极度的兴奋仿佛要迸裂开了,手忙脚乱地解下她的衣服,又将她抱起,放倒在那张宽大的锦床之上……
宇文化及宣称奉萧皇后懿旨,由秦王杨浩继承皇位,并令杨浩住在外宫,专门派兵监守,让他签署发布诏赦。又任命二弟宇文智及为仆射。不久,又任命左武卫将军陈棱为江都太宇,总管留守事宜。三军内外戒严,声称准备返回长安。萧皇后和六宫都按照老规矩住进御营。营房前另外搭帐,宇文化及在里面处理公务,仪仗和侍卫的人数,都比照皇帝的规模,躺在温柔乡里的宇文化及,又有些飘飘然,乐不思蜀,产生了无所谓回不回东都或西京的思想。
“北方那么乱,到那里便是兵戎之苦,血光之灾。”
“我们手下的官兵大都是北方人,不顺应他们北返意愿,说不定哪天又要出乱子。”
宇文智及的规劝凑了效,宇文化率领朝廷取道彭城水路西行。大队人马行至显福宫,虎贲郎将麦孟才和虎牙郎将钱杰找到折冲朗将沈光,秘密商议说:“我们受先帝厚恩,现在居然替杀他的仇人做事,受他的驱使,你说窝囊不窝囊?”
“杀了他”沈光猛然一挥拳头:“杀死这个反贼,替先帝报仇。”
“还得多联合些人,共举大义。”
“就这么定下来,即使是死,也死而无憾”
于是,他们分头行动,沈光留在给使营做内应,麦孟才说通了旧友和旧恩的人,约定凌晨起事。率领数千名部下,在即将出发时袭击宇文化及。没有想到机密泄露,宇文化及与心腹于深夜溜进御营,派人通知司马德戡,令他讨伐。沈光听到御营里人声喧哗,推测密谋已泄露了,立即袭击宇文化及的营帐,不料帐内却是空空如也,仅仅撞上内史侍郎元敏。条条列举他的罪状之后,挥刀砍死了他。司马德戡率兵围住御营,沈光和部下数百人,全部拼杀而死。麦孟才也被乱兵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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