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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萧皇后传奇 作者:张家楚

_12 张家楚(当代)
“三十六个日夜啊!”萧皇后不自觉地感叹道。
义成公主接过话荐说:“嫂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让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吧。”
萧皇后频频点头,说:“好吧,今天已经聊得够多的了,咱们出去走走。”
故嫂二人款款来到帐篷外,这时的天色已近黄昏。大漠的落日蔚为壮观。圆如金盘的夕阳将茫茫的白沙、滔滔的黄河水都渡上一层浓艳的橘红颜色。不见风啸,不闻滔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静谧,一切似乎都在大自然神秘的掌握之中,让人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听凭主宰,今天可以静静地欣赏落日的壮观,也许明日又将无奈地享受风暴骤起,沙石狂舞的景象,也未可知。
萧皇后与义成公主并肩站在帐外,淋浴在大漠中的这一片夕阳的辉煌之中……
初秋时节,大漠的天空好不容易又有了一回云淡风清。旭日刚刚升起,万道金光照射着大地,给草原帐篷上涂上了一层金色。远处,一条大道隐没在茫茫大漠的天际,通向太阳里。道两旁稀稀落落的有一些牧民,偶尔有一两处帐篷向外会冒出一缕袅袅的炊烟。
萧皇后信步走出帐篷,慢步在这条通向太阳里的大道上,突然在一处回廊绿柳底下,看到苑外马厩中有一个年轻的汉子,在那里割草上料,观看着马吃草料。萧皇后看那汉子的衣着,长相都很像中原人,他乡遇故人的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于是走近前来问道:“马官,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那汉子一惊,抬头一看,见是一位贵妇人,长相也是中原人,不觉又惊又喜。他猜想眼前这位贵妇人肯定就是那位隋朝天子的萧皇后,便忙上前跪拜施礼道:“草民叩见娘娘,请娘娘恕罪。”
“起来说话吧,你姓甚名谁,是何处人,为何到此?”萧皇后连问了一串。
那汉子起身答道:“回娘娘,草民乃中原扬州人,姓尤名永,本是跟随王世充出征,因流落聊城,与一个好友周逢春同住,不料又遇到宇文化及宫中三个女人,说是隋朝晨光院周夫人,积珍院樊夫人,明霞院杨夫人。那周夫人说起来原来就是周逢春的族妹,因此逢春便让周夫人嫁给了我,樊夫人、杨夫人都嫁给了周逢春。”
“噢,”萧皇后一听,惊讶道:“有这等事,如今那三位夫人呢?”
尤永道:“周夫人与我结婚后一年,因难产而死,那樊夫人也得了顽疾,不治而亡,只有杨夫人跟随周逢春在临清镇上,开了一家招商客店。”
萧皇后又问道:“那么,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呢?”
尤永回答说:“草民因周氏已死,孤身漂泊,同伴又拉来一起投军,所以羁留在此。”
萧皇后又沉思片刻,道:“咱们可是实实在在的同乡啊,以后如有为难之处,请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力而为的。”
“多谢娘娘。”尤永叩谢道。
常言道:路边说话,草丛有人。萧皇后与尤永的邂逅,早有人报告了颉利可汗,颉利可汗本性多疑,心胸狭窄,立即传萧皇后到他的帐下。惊恐之间,萧皇后慌忙下拜,颉利可汗正色道,“爱妃,你可认识这小厮?”
萧皇后抬头望去,答道:“臣妾前天在回廊之上,看他在苑外马厩上料,像是中原人,故此认识,一问才知,臣妾与他却是同乡。”
颉利眯起眼睛,皱起眉头,“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就让他留在我身边吧。”
“多谢可汗的关照,”萧皇后又重新跪拜道。
可是不到三天,颉利却借故将尤永杀了。
萧皇后得知,一种天涯孤客叹飘零的悲哀油然而生,这时,义成公主又来到她的帐篷,对她说,“嫂子,我千里迢迢把你接来,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让我好生难堪啊。”
萧皇后忿然道:“没想到堂堂可汗竟如此心胸,是我害了尤永同乡啊,我要去问可汗尤永犯了什么罪?”
“嫂子,如今可汗正要南征唐朝,你就不要再去烦他,给他添乱子了。”义成公主一副女主人的气魄。
萧皇后尽量克制自己心底波涛翻滚的情绪,平静地说:“公主,当初我敬佩你,感激你,那是因为你有气节,有骨气,有一颗正义善良的心,能胸怀大局,深明大义。可如今你却为虎作伥,逆水行舟,极力怂恿颉利入侵中原,令成千上万本已饱受战乱之苦的黎民百姓,更是雪上加霜,难道你不知道突厥兵卒烧杀抢掠成性吗?难道你不知道颉利心胸狭窄,惟利是图吗?
“改朝换代本就是历史的必然,得人心者得天下。眼下,唐朝的君臣正是顺应天命,天下英雄纷纷归服,而颉利却偏偏逆历史潮流而行。不说别人,就单说唐朝的秦王李世民,当年解雁门之围,云定兴就是采用了他的疑兵谋略,当时他才十六岁,有这样的人在唐营中,何愁天下不取。”
颠沛流离(8)
义成公主怔怔地望着萧皇后,她简直有点不相信,这就是那个性情温驯的萧皇后所说出的话,质疑地问道:“嫂子,你今天是怎么啦,听你这口气,倒是不应该去征讨唐朝哟,要知道,正是李渊攻取长安,取代了隋朝啊!”
“是的,”萧皇后慷慨陈词,“是李渊攻取了长安,夺取了大隋江山,但导致这一后果的根本原因,还是由于主上荒淫过甚,以致国力衰竭,江河日下,犹如一个病人膏盲的人,已经无可救药。又何必徒劳无益,再一次燃烧战火涂炭生灵呢!”
“嫂子,”义成公主瞪大眼睛,“你怎么变了?”
“不,我没有变,变的是你,”萧皇后坚定地说。
“我……”义成公主更加困惑了,她仿佛对眼前的这个人愈来愈感到陌生……
第八部分
萧皇后静静地坐着,李世民心荡神驰,如痴如醉,眼帘时而映出大杨妃优雅的风貌,时而又出现小杨妃透逸的神姿,时而又把二者和萧皇后搅合在一起,时而三者各自分开,争妍斗芳。虽然各有千秋,各具特色,可是从整体上比较,似乎都不如萧皇后典雅。
大漠烽烟(1)
草原的天空乌云滚滚,大唐天子与突厥之间战火重燃。萧皇后极目远眺,南望中原,喃喃自语道:“妾身颠沛流离已半辈子了,这战乱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啊……”
唐朝李渊大军相继削平了梁王萧铣,窦建德的残部刘黑闼以及后来又反叛唐朝的诸多军事势力,天下趋于统一。惟有突厥屡屡犯边,成为唐朝最后必须解决的难题。
武德九年(公元622年)六月一日,金星白昼划过长空。古代星相学认定,太白经天,即金星白天出现在天空正南方的午位,天下将发生变革,国家将更换君王。大唐臣民见到这一奇异景象,立时产生了一种神秘而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人心惶惶,空气紧张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突厥数万铁骑南下河套,进入边塞,包围了乌城。这件事本来萧皇后是不知道的,可是一名侍女却偏偏告诉了她,让她又平添了几分忧虑,徒感伤悲。事实上,在义成公主开始意识到这位皇嫂与自己政见不一的那一刻起,她就唆使颉利令其赋闲,一切军国政务都将萧皇后排挤在外。既然如此,萧皇后也乐得清闲,免除了许多烦恼。读书念佛便真正成了她生活的主旋律。
这日,萧皇后手里捧着一本《史记》看得正入神,她非常敬佩《史记》的作者司马迁的意志和毅力,甚至她还曾想过,自己能不能像司马迁那样,把隋朝的兴衰以史学家那种严谨的态度写出来。当然,她并没有奢望自己成为史学家,更没有奢望自己写出的东西成为千古不朽,流芳百世的名著,她只是想真实地将这段历史记录下来,作为一面镜子,给人们以启示和警戒。而吃斋念佛,则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她的婆母独孤皇后的影响和薰陶。
她曾多次以佛的诚意奉劝过义成公主不要逆天行事,更不可怂恿颉利对中原频频发动战争,并以千金公主的实例让她吸取教训,不要让千金公主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无奈义成公主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不但不听她的劝告,反而骂她:“背叛祖宗,忘恩负义!”姑嫂之间的裂痕愈来愈大,再也没有共同的语言了。每次颉利到她的帐篷来,也只是寻求床笫之欢,而并无知心体贴的语言。萧皇后对此也习以为常,听之任之。颉利也来去自由,纵情发泄过后,不是酣然入睡就是扬长而去。
读书念佛如其说是一种生活,倒不如说是一种精神寄托。当侍女告诉她,颉利又亲率数万铁骑南进中原时,她便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书卷,再也无法看下去了,一丝淡淡的哀愁袭上心头。她想像着中原的父老乡亲,在突厥铁蹄踏践下的那种悲惨生活……她慢慢地站起来,与侍女一起踱出帐篷,只见辽阔的草原上一片阴霾,天空乌云滚滚,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啊!大唐天子与突厥之间战火重燃。萧皇后极目远眺,南望中原,幽幽叹息,喃喃自语道:“妾身颠沛流漓已半辈子了,这战乱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啊!”
“娘娘,你是不是很想念中原?”侍女问道。
“怎么不想呢,”萧皇后肯定地答道,“中原乃是妾身根之所在。”
“根之所在?”侍女似懂非懂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萧皇后发问。
“是呀,妾身的根在中原,那里曾是妾身生于斯,养于斯的地方,在那块土地上,包含了妾身的多少荣辱与悔恨啊!”萧皇后无限感慨地说。
“娘娘,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萧皇后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只有不去想它了,因为想也没用,想也白想,徒增伤悲,不如不想。”
突然陡起一阵狂风,卷起漫天尘土迎面扑来,侍女赶忙扶着萧皇后向帐篷走去……
面对突厥的猖狂进犯,李渊首先想到了李世民,但李建成坚持推荐李元吉替代李世民督率各路人马北上迎敌。李渊批准了太子李建成的奏请,诏命李元吉领兵出征。同时又命右武卫大将军和天纪将军张瑾等增援乌城。
李元吉和李建成商量,奏请调遣尉迟敬德、程咬金、段志玄以及右三将军统帅秦叔宝等偕行。检阅并挑选秦王府中精锐将士,编入李元吉的军队。东宫率更丞王昡参与了谋划,秘密禀告李世民说:“太子李建成告诉齐王李元吉,现在你已经兼并了秦王的精锐,拥有了数万人马。我准备和秦王在昆明池摆酒设宴,给你饯行。就在宴席上安排勇士把他仆杀。上奏时说是暴病身亡,父皇不会不相信。尉迟敬德等人既落入你的掌握之中,最好全部坑杀,谁敢不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世民咬了咬牙,痛下决心,着手组织反击。经过一番周密的组织和准备,李世民发动了玄武门兵变,杀了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李渊在既成事实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六月七日立李世民为皇太子。八月八日,李渊又颁布诏书,将皇位让给李世民,自己当太上皇。次日,李世民在东宫显德殿面南升座,受文武百宫朝贺,登基称帝。并遣司徒裴寂与长孙无忌祭告南郊。然后赐宴百官,大赦天下。册封太子妃长孙敏为皇后。封南康公主和潇湘公主为妃子,以年龄大小称呼大杨妃,小杨妃,立长子李承乾为皇太子。
可是,就在大唐普天同庆的时刻,梁师都怂恿突厥乘李世民新近即位,内政尚未稳定,从乌城又继续大举南侵。颉利可汗和突利小可汗联军十余万骑,攻击泾明,挺进至武功,京师戒严。接着又攻高陵,离长安仅七十里之遥,从东北、西北、西南威胁长安。虽然泾洲道行军总管尉迟敬德在泾阳挫败敌军,阵斩一千余人,但这样的前哨战并没有从根本上阻止突厥大军向前推进。颉利可汗亲率大军进抵渭水便桥北岸桥头,并派其心腹执失思力到长安充当使节。执失思力到长安后,一方面搜集情报,探听虚实,一方面夸大声势,进行威胁:“颉利与突利二可汗统领百万大军,今天就要进抵近郊,长安指日可下。”
大漠烽烟(2)
“你们来干什么?”李世民拍案而起,“是要我的土地,还是要金银财宝,还是想亡我大唐?”
执失思力被问住了,不知如何答复为好。停了片刻,李世民缓和了一下情绪,带着责备的语气说:“朕与你们可汗,曾当面约定和解通好,前后馈赠给你们的金银布帛多到无法计数。你们可汗背弃盟约,率军深入我内地,竟然毫不惭愧!”他眉头一耸,态度强硬起来“虽然你们是戎狄蛮族,也应稍有人心,怎么能把恩德全部忘掉,自夸兵强马壮?朕今天就偏不信邪,先砍下你的人头,再与你们可汗会战!”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执失思力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左仆射萧瑀和右仆射封德彝见李世民镇慑住了执失思力,一齐出面打圆场:“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陛下且饶他一命,礼送他去城。”
“现在就把人送回去,颉利以为朕怕他,更加嚣张。来人,把执失思力押下去!”李世民下令把失思力囚禁在门下省,暗作了一番布置,然后大开城门,身穿龙袍,只身带着侍中高士廉和中书令房玄龄等六人,冠冕堂皇地骑马出城,来到渭河南岸,与颉利可汗会面。
弯弯曲曲向东流入黄河的渭水,其西岸和北岸尘烟滚涌,人马喧腾,突厥大军耀武扬威,虎视眈眈盯着长安城头,等待进军的命令。颉利可汗在谋臣战将的簇拥下,立马便桥北岸头,观察南岸的动静,在他的想像中,李世民内外交困,猝不及防,必然会被他的威势所吓倒。要么紧闭城门,要么谴使求和,向他屈服。如果坚城拒守,说明心怀畏惧,他就可以纵兵大掠,满载而归。如果求和,他则乘机要挟,大量索取财宝美女,并逼迫唐朝割让代北之地,由此获得一个南下掠掳的中转站。然而,颉利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出于他意料之外的是,李世民竟仅带六骑相见,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相当轻敌。颉利可汗深感疑惑,不知李世民到底要干什么,其用意何在?
唐朝的文武大臣手里都捏着一把汗,心弦绷紧得快要断了,就连久经战阵的候君集和丘行恭等大将也都汗毛凛凛:“王爷如今贵为天子,还像当年一样临阵御敌,实在太冒险了。如果突厥猛攻过来,怎么抵挡得住?”
“爱卿,请放心吧,朕已经周密谋划过了,”李世民镇定自若,“你还不了解其中的奥秘。突厥之所以敢于出动全国的兵力,直奔京畿,是因为我们国家发生内乱,朕又是新近即位,轻视我军无力抗击。倘若我们示弱,关闭城门,蛮虏定然纵兵大掠,局势就很难控制了。”
“不管怎么说,皇上单人独骑出来,太危险了。”
正说间,唐军纷纷开赴过来,只见旌旗招展,铠甲耀日,遮蔽原野。李世民用鞭柄向后指了指:“爱卿,看到没有,这下你该明白朕的用意了吧?朕单骑见虏,正是要显示瞧不起他们,同时又故意炫耀强大的军容,让他们觉得我军肯定会迎战。蛮虏绝对料想不到,不知如何应付为好。他们深入内地,必然心怀警惕。在这种情况之下,战则能胜,和则牢固。制服突厥就在这一次,你们看着就行了,不要阻拦朕。”
秦叔宝、程咬金先后前来奏报,李世民交代了几句,让他们稍向后退,排列成阵势,自己单独策马上前,跟颉利可汗对话。
“颉利可汗听着,”李世民高声喊道,“朕与你早有约定,各守疆士,互不侵犯,为何违背约定,又来侵扰?”
颉利被问得哑口无言,翻着眼睛僵立在河对岸,突厥将士见李世民气宇轩昂,雄姿英发,一个接一个下了马,隔河遥拜。颉利可汗有些惊疑不定,执失思力还没有回来,而唐朝新即位的天子却挺身而出,军队声势浩大,他这是在耍什么花招?李世民诡计多端,以武功取天下,如果跟他打,恐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我军到此,并不是为了钱财美人,”颉利可汗拐弯抹角地说,“而是为了报大隋的恩德,为其后裔讨一块立足之地。想当年先人失国,赖大隋之力,得以复位可汗,此恩难忘。如今萧皇后与皇孙杨政道流落在我突厥,日夜悲泣。恳请我等代其一行。”
“要来,他们自己可以来,朕一定以礼相待。如果返回中原,朕决不会亏待他们。”
“隋唐水火不相融,他们岂肯投到你的门下乞讨生活!”
“大汗此言差矣。”李世民慷慨陈词,“唐朝立国,并非取之于隋,而是三军将士从反王手中夺下来的,与隋何干?突厥要报恩,可以给他一块地盘以继香火,何必向我讨取?”
“你们世代为亲,常言道,亲为亲好。扶植的责任自然要落到你的肩上,况且你的二位妃子都是炀帝的公主。”
“这恐怕不是可汗此次前来的本意吧?”
李世民嘴角边撇出一丝嘲讽之意,“你以为我大唐内乱之后,必然大伤元气,故此乘虚而入。告诉你,人可欺,天不可欺!”
突厥虽然强悍,却素来敬畏天地神灵,说到“欺天”二字,颉利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这时又有侦探来报,长孙无忌和李靖在彬州的要道上,设了两支伏兵。“李世民要断我的归路,这可如何是好?”突厥将佐得到这一情报都吓得面面相觑,颉利可汗也把握不住了,决计遣使请求谈判。李世民接受了讲和的条件,返回宫中,两天后,双方选择在城西郊的渭河便桥上,宰杀白马,歃血盟誓,永结友好。
大漠烽烟(3)
颉利可汗回到漠北,萧皇后思虑再三,趁颉利高兴时,主动找到颉利,对他说,“可汗,臣妾有一事向你说明。”
“什么事?爱妃请讲。”
“唐的立国,与隋的灭亡,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臣妾和孙儿受大汗庇护与关照,臣妾没齿难忘,孙儿也会知恩图报的。不过,大汗万不可以臣妾与孙儿的名义向大唐提出任何要求。臣妾愿侍候大汗终生,永居漠北。”
“哈哈哈”颉利仰天大笑,“爱妃不必当真,两军阵前,那只是本汗的托词而已。好,本汗就依了你,今后就不这么提了,本汗还要与唐朝修好哩!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大汗英明!”萧皇后不失时机地赞赏了一句。
恨春早去(1)
唐军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向长安凯旋归来,辇车之上,萧皇后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她感到自己像一叶随风飘荡的孤舟,不知哪里是自己停泊的港湾,李靖将军的话又回响耳边,于是她自言自语道:“妾身此番真的回家了么……”
唐朝与突厥的城下之盟,众人都觉得荣耀。李世民则不然,他把它当作一种屈辱,当作奋发图强的动力,“不灭突厥,誓不罢休!”他痛下决心,朕既为中原天子,自应威服四夷,归化万邦,使九州内外,皆受圣朝恩泽,功业超过秦皇汉武,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从此,一方面在内部休养生息,恢复经济,增强国力,积极做好最后与突厥一决雌雄的准备。一方面拉拢突利小可汗,挑起他和颉利可汗之间的矛盾,并千方百计联络突厥北面的薛延陀,与之通好,以孤立颉利可汗。
李世民即位,梁师都尚未平定,仍无国力抵御强敌,继续往朝颉利可汗。然而突厥欲壑难填,频频入寇,边塞略无宁岁。面对北方的边患,李世民坐不安席,食不甘味,一方面感到父皇称臣于突厥,是一种奇耻大辱;另一方面国家草筹,人力物力财力薄弱,不敢大肆用兵。身处两难之间,而他又曾经夸下海口:“十年之内,降服突厥!”因此,不断激励自己奋发图强,自强雪耻,彻底打败突厥。
贞观元年,突厥形势明显恶化,所属薛延陀、回纥、拨野古诸部族相继起兵反抗其统治。颉利可汗和义成公主信任汉人赵德言,言听计从。赵德言恃势专权,大量变更突厥人旧有的风俗习惯,政令烦琐苛刻,臣民大为不满。颉利亲近外族人,而疏远本族人,外族人又多数贪财舞弊,反复无常,不得人心。加之连年对外用兵,干戈不息,天怒人怨,内外交困。
东突厥日益衰败,百姓纷纷离散,又遇上天降大雪,平地积雪达数尺之厚,羊马等牲畜大量冻死,百姓饥寒交迫。颉利恐怕唐朝趁他处境困难发动攻击,于是带领兵马进抵朔州边界,扬言狩猎,实际上是加强防备。
鸿胪卿郑元寿出使东突厥还朝,奏报李世民说:“戎狄的兴衰更替,在羊马上可以看得出来。突厥百姓饥荒,牲畜瘦弱,这是亡国的征兆,不会超过三年。”
“陛下,是出兵的时候啦。”
贞观三年,金秋季节,关中一片丰收景象,百姓咸自归乡,安居乐业,一派升平。李世民接受张公谨的建议,找到了大规模讨伐突厥的借口:颉利既与唐朝订立盟约友好相处,却又援助梁师都,即为背盟弃信。于是,诏命兵部尚书李靖为行军总管,张公谨为副总管,出师定襄道;左卫大将军柴绍出金河道;都督卫孝节出恒安道;薛万彻出畅武道;任城王李道宗出大同道。共集结十余万兵马,均受李靖节度,分道向突厥进攻。
战鼓咚咚,旌旗猎猎,枪影摇空,剑光耀日,银盔金甲濯冰雪,十万雄兵泣鬼神。在唐朝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突厥九位俟斤(领军将领)率三千骑兵向唐朝投降,拨野古、仆骨、同罗和奚部落酋长带领部众归降唐朝。颉利可许怒不可遏,调遣人马攻击西河、肃州剌史公孙达武和甘州剌史成仁重迎战,大败突厥军,俘虏一千余人。李道宗也旗开得胜,冒着风雪进军,在贡州击破东突厥军。
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正月,天寒地冻,雪虐风饕。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骁骑三千人,冒着严寒,顶着飞雪自马邑进驻突厥腹地恶阳岭,将人马隐蔽下来。夜晚,寒流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而至,群山轰鸣,宛若隆雷滚动。李靖乘其不备,袭击定襄城,大获全胜。颉利可汗没料到李靖出兵如此神速,惊慌得犹如冰水浇身,颤抖不止,鼻翅不安地扇动着,显露出随时准备逃窜保命的架势。义成公主倒是沉得住气,脸不变色心不跳,平静得像一潭清水。她镇定自若地说:“这么大的风雪,大部队行动不便,来的不过是小股精锐的骑兵而已,大可不必如此惊慌,自己吓唬自己。”
但唐军神出鬼没,突厥人马一天之内数次受惊,颉利可汗再也坐不安稳了,义成公主也阻止不住了,他下令把御帐迁到了碛口。李靖又派出间谍,或造谣生事,或间离其心腹,或收买内线,或进行恐吓,制造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惧,闹得突厥军营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夜色深沉,广袤的苍穹宛如一口大锅倒扣着,茫茫的大漠一片银白,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给苍穹下的大漠朦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混沌。夜很静谧,除了呼叫的朔风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萧皇后的帐篷里,烛光摇曳,她依然手握长卷在潜心研读,脸上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兴奋,时而还轻轻地叹出声来,她完全走进了书里的世界……
蓦地,帐篷外的门环被轻轻地扣响,把她从书的世界里拉回到现实中来,萧皇后一惊,在这风雪纷飞的深夜,是谁扣响了自己帐篷的门环呢?她放下手中的长卷,踌躇地缓缓起身,走近帐篷门下,凝神细听,不一会,门环又响了两下,萧皇后的心一阵紧缩,怦怦直跳。她这才开始清醒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唐朝李靖将军已取了定襄,颉利可汗已将大营迁至了碛口。萧皇后知道,颉利已处于内外交困的境地,突厥军营人心涣散,被笼罩在一片莫名的恐怖之中。萧皇后也曾多次想到过自己的归宿,她时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随风飘荡的小船,不知何处才是自己停泊的港湾。尤其是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是谁在这风雪交加的深夜扣响了自己帐篷的门环呢?萧皇后警惕地隔着门低声问道:“是谁?”“娘娘,快开门,我有急事相告!”一个男人低沉而急促的回答。
恨春早去(2)
康苏密!萧皇后那颗本已紧缩的心,不由得更加狂跳不已。这个颉利身边的大红人,此时此刻来干什么?听那口气,的确像有急事。平时,萧皇后对他总是敬而远之,尽量不得罪他。因此,她不得不打开帐篷的大门,康苏密一闪身窜了进来,随手又关紧了门。
“娘娘,你不是早已有心回到中原去吗,现在就是最好机会。”康苏密一边说,一边注视着萧皇后脸上的表情。
萧皇后强力镇定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答道:“康爱卿,你的心意哀家领了,哀家现在已是颉利可汗的人,就不谈回中原的话题了。”
“娘娘,你的内心所想,其实在下早已明白。”康苏密继续说:“大唐有如此开明的君主,有那么多的贤臣良将,天下正如百川归海终将属于唐朝。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颉利心胸狭窄,猜忌甚重。如今已是众叛亲离,江河日下,不如趁早离开他投向光明。”
“康爱卿。”萧皇后仍然是那样平淡的说,“哀家一个妇道人家,天生的命运不可抗拒,更不可免强,只能随遇而安,任其自然。”
“娘娘,时间紧迫,我们现在都身处险境,事关你我身家性命。我有心帮你一起投奔唐营,希望娘娘能及早定夺。明日子夜时分,我亲自来接你。”康苏密说完,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一夜萧皇后无法入睡,她想了很多很多。她对唐朝君臣早已钦佩不已,对中原故土更是一往情深,与此相反,她对颉利可汗和义成公主更加失望。可是,康苏密是颉利的亲信,他怎么会突然背叛颉利而投奔唐朝,这里面是不是有诈?是不是颉利对她产生了猜忌,来试探虚实的?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第二天,子夜时分,康苏密又准时扣开了萧皇后帐篷的门,带着杨政道,不由分说地将萧皇后拥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在夜幕的掩护下奔向唐朝李靖将军的大营。
李靖对萧皇后以礼相待,好言劝慰,并妥善安置。他对萧皇后说:“娘娘,这回你才是真正地回家了,你就安心地歇息吧。”
唐军凯旋归来,李世民传旨:召见萧皇后。
“臣妾萧氏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爱卿平身!”李世民抬了抬手,接着又吩咐道:“赐座,赐茶!”
“谢主隆恩”!萧皇后在御榻一侧坐了下来,礼节性地端了端茶杯,又放下了。
李世民见她身材颀长俊美,容貌温柔端庄,徐娘半老而丰韵依存,鬟凤低垂,虽是昨日黄花,但却依旧光华腴润,一双杏眼如两潭秋水镶嵌在那张鹅蛋似的脸上,顾盼生姿,清眉细睫,香腮如雪,如晓花含露,似雨后秋菊。高贵、典雅。不是天上的仙女,便是洛水神妃。
萧皇后静静地坐着,李世民心荡神驰,如痴如醉,眼帘时而映出大杨妃优雅的风貌,时而又出现小杨妃透逸的神姿,时而又把二者和萧皇后搅合在一起,时而三者各自分开,争妍斗芳。虽然各有千秋,各具特色,可是从整体上比较,似乎都不如萧皇后典雅。
李世民像喝醉了酒一样,觉得自己眼睛朦胧,视物昏花。倏尔又觉得脸上发烫,喉咙干涩,舌头僵硬,也不知道自己问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事实上萧皇后对眼前这位大唐天子早已是心有所属。当她还远在漠北帐篷里的时侯,这种情愫已不知什么时候潜滋暗长了。隐隐约约就有一种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悲哀,或者,准确地说,自当年的雁门之围后,李世民这个名字就已在她的脑海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当年,她惊叹李世民的少年英勇,胸藏韬略,现在,她更钦佩他的治国之道,由此,在她心中有一种生不逢时,未遇明君的悲叹。
如今,心慕已久的这个男人就在眼前,高坐在御榻之上,可是自己却已是残花败柳了,怎可有非份之想呢!怀着如丝如麻一样复杂的心情,萧皇后粉面羞红,音调柔软,如涓涓溪流似地回答着李世民的询问,李世民心花怒放,当下赐她与杨政道宅院。
对于萧皇后的美丽与贤淑,李世民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甚至比传说中的人更加鲜艳,更加妩媚动人,尤其是那雍容典雅的气质,更是一般的红粉佳人所不具备的,它给人一种内在的向心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在最初看到她的那瞬间,李世民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是萧皇后,因为她的外表与实际年龄实在不成正比。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妇人竟如此光彩照人,真的令人难以置信。然而,她的的确确就是那位历经沧桑桃花劫的萧皇后。李世民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日下朝,他竟不知不觉地,鬼使神差令御辇来到萧皇后住的凤辉宫前,只听得里面笑声不绝,便下了辇车,悄悄跟了两个宫奴进去,往那院内偷觑,见院子里站着许多女子,在那里望着大笑,秋千架上,站着一个女人,着一浅色小龙团袄,一条松色长裙扣两边,中间扎着大红缎裤,翻天地飞打下来,做一个蝴蝶穿花,真个风流袅娜,体态轻盈。李世民定睛一看,正是萧皇后!不知怎地,李世民的内心涌起股窃喜与冲动,他真想走上去将她拥进怀里,尽情地抚慰一番。
李世民传旨,封萧皇后为昭容,使这位饱经离乱的隋朝皇后,正式成为大唐天子的爱姬。
恨春早去(3)
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年),又是一个阳春三月,桃红柳绿,莺飞草长的季节。萧皇后卧在病榻上气息悠悠,朦朦胧胧中她又乘上了大龙舟与杨广一起,并肩站在龙舟的甲板上,回到了江南那个童年时代生活过的小村庄,令她奇怪的是,从前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又宽又深,竟能通行龙舟呢?她问身边的杨广:“皇上,这条小河又是你下令开通的运河吗?”杨广高兴地说:“御妻,这是朕专为你开通的一条运河,它从你的故乡直通到朕新建的京都。”
“新建的京都?”萧皇后疑惑地问道:“皇上,你又建京都了吗?它在那儿?你可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大兴土木,横征暴敛啊!”
“御妻说哪里话,新建的皇宫在江都,那里是天然生成的皇宫,朕今天就是特地来接你的……”
“江都?”萧皇后猛地一惊,“啊,不!皇上,那里是乱臣贼子弑你的地方,臣妾不去!不去———”
萧皇后一路喊着,慌不择路,一脚踏空,掉进水里,“皇上,救命,救命啊……”
“娘娘,你怎么了?”侍奉一侧的侍女惊叫道。
萧皇后艰难地睁了睁眼睛,随刻又永远闭上了。
李世民不忘萧皇后临终的托付,下诏宣布恢复萧皇后的称号,定谥号为“愍”,并命三品以上官司护理灵柩,隆重下葬于江都。
岁月峥嵘,往事悠悠。
千百年的岁月风霜过去了,红墙斑驳,古墓苍苍。滔滔的江水滚滚东流,奔腾不息,在向人们诉说着一代名后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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