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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心醉

_17 七色夭夭(当代)
  
  昱帝眉头一动,淡然挥手,“免礼。”转而对太子道,“朕原打算和钰儿叙叙家常,被你们这般一搅和倒是败了兴致,快说,你找百里姑娘何事?若是无理取闹,看朕怎么罚你们!”他语调甚为轻松,眼神平静如波,却又似幽深无底的寒潭,令人不寒而栗。
  
  “回皇上,月儿早闻百里姑娘大名,难得一见,想要和她切磋一番以圆心底思慕,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未及太子说话,古醉月笑吟吟回答,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
  
  “这……”昱帝微微皱眉,“姑娘家的切磋玩玩倒也有趣,注意点到即止便可。”
  
  他话音刚落,古醉月已迫不及待地清叱一声,袖中淬了剧毒的流星镖如流星急驰般突飞而来,直奔百里冰的命门。
  
  百里冰冷冷一笑,侧身转步,正待动手,却见身旁紫色身影一晃,般若剑法如行动流水般流畅自如,一片急光闪过,那些流星镖已悉数落到地下,与此同时,数道银龙似的光芒凌厉射向古醉月的方向。
  
  见司寇钰动手,古醉月有点措手不及,正怔忡时数名青色人影倏地从树从后闪出,将她稳稳护在中间,却仍有几人被司寇钰的剑芒给伤得血溅当场。
  
  “古姑娘,既是切磋,为何带这阴毒暗器?”司寇钰薄唇紧抿,冷锐的眸光带着森森寒意。
  
  昱帝唇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稳坐如山。
  
  太子脸上微微变了神色,古醉月却浑然不觉,她也不管那些受伤之人,媚眼一转,直直看向百里冰,娇笑道,“皇上有所不知,这百里姑娘非但是流烟宫的少主,更是江湖令中‘凤凰’的传人,那江湖令关系重大,不如请百里姑娘将凤凰拿出来,给我们见识一番,可好?”
  
  “凤凰?”百里冰气得要笑了,这个女人这般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凤凰?她原以为以血色青莲示警之人是太子,想要江湖令的也是太子,此时却隐隐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思及此,她心念一转,微微一笑,“凤凰倒确实是在我手里,不过此物甚为贵重,并未随身带来,真是遗憾得紧。”
  
  “哦?”古醉月媚眸一眯,紧紧盯着百里冰,语气咄咄逼人,“姑娘虽是江湖中人,却也该知道欺君之罪吧?皇上在此,姑娘说话可要想清楚了才是。”
  
  百里冰扯了扯唇角,笑容讥诮,“既然你咬定凤凰在我身上,倒是不妨前来一搜,反正你我都是女子,我倒是并不介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此时却倏地倾身过来,阴鸷的双眸闪过冰冷的暗芒,“素闻百里姑娘流烟剑法天下一绝,不如让本宫来领教一番!”未待她回答,已从腰际拔出佩剑,剑身通体透明,阔约两指,宛似一泓冰水,寒光逼人,正是闻名天下的宝剑‘龙棠’。
  
  昱帝原本平静的眼底此时变得森寒,却隐忍着并未发话。一旁昌公公急得汗如雨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子和帝姬二人的武功孰高孰低,还真是无人知晓,而此时……皇上却还不能揭穿帝姬的身份。
  
  百里冰幽幽叹了口气,她从未想到,这般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甚至于无赖的举止竟会是那个自小将她疼若至宝的皇兄所为。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块所谓的江湖令而已。
  
  此时眼前的太子,陌生得让她难以忍受。
  
  太子颀长疾劲的身形忽然拔空而起,如一只巨大的鹏鸟凶猛地扑向百里冰,起落间宛若搏兔之鹰,利落苍劲不留半分怜惜,那冷若寒冰的剑刃瞬间便指向了她细腻的脖颈。
  
  百里冰挑眉不动,衣袖带起微风犹如一泓流水,婀娜身形悄然顿转,巧妙地避过那道剑势,从腰际拔出软剑运气一抖,翩然退后一步,掌中剑势随心而动,如流烟疾雨般变幻莫测,精妙绝伦。
  
  似是没有料到百里冰的功力如此精深,太子面色渐渐不愉,古醉月则桀然一笑,挥袖向树丛中使了个手势,一时间,数十名青色身影倏起倏落,将百里冰严严实实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百里冰冷笑,与倾绮二人目光交接后,掌中剑势突然一变,渐渐罡烈而衍,身姿幻如婆娑菩提,竟是将流烟剑法和般若剑法贯通而后的奇妙招式,直逼得太子步步后退,而一旁的司寇钰也看得瞠目结舌。
  
  昱帝此时显然已放下心来,退后几步靠到了凉亭一侧,对昌公公摇头叹道,“你看看,这姑娘家的,武功练得这么好,搞得朕很没面子唉。”
  
  昌公公掩袖低声道,“回皇上,撑不久。”这种剑法虽然精妙,可毕竟深耗内力,她们两人毕竟是女子,哪里能撑得了许久?
  
  当然,加上一个司寇钰,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昱帝干脆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朕先睡一会,等他们打完了叫朕。”
  
  这一句不轻不重,却恰巧传到了百里冰耳里,一时只觉得胸口怒火篷地燃起,这天底下做父亲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独一无二了吧?亲生儿女在自相残杀,他老人家还能睡着?
  
  司寇钰显然明白她的心思,颇有些无奈地提醒她莫要分心。
  
  他唇角淡淡浅笑,漫天剑雨如流光莹霞,银光落处,鲜血四溅,却并未染上他半点衣裾。显而,这些人于他而言,不过是跳梁小丑,用般若剑法对付他们,委实浪费得紧。
  
  至一切静寂之时,昱帝这才睁开了眸子,不怒自威的声音缓缓响起,“打完了?桢儿,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
  
  太子惶惶然回过神,甚为不甘地瞪了一眼百里冰,恨声道,“儿臣自当给父皇一个交待!”说完他转身一把揪过古醉月,“你说凤凰在他们身上的呢?在哪里?”
  
  古醉月当然没有想到这样布置下居然拿不下百里冰,缩了缩身子声音带着颤抖,“明明在她身上,不对,在司寇钰身上!”当耳际听到那若有若无的细细传音入密时,她彻底稳住了心神,还好,主人来了。
  
  “司寇钰?”太子疑惑,心中大为吃惊。
  
  司寇钰此时与百里冰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暗处隐藏之人的气息明明就是袭击他们的青衣人,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司寇公子,你身上应该带着那流烟宫中信物‘娇凤’罢?”古醉月笑得十分得意,眼角微微眯起,凝着司寇钰袖口露出的‘娇凤’一角。
  
  百里冰神色为之一变。下意识地拽住了司寇钰的手,挡到了他的面前,“古醉月,你休要欺人太甚,那是我交与他的定情信物,与‘凤凰’何干?”
  
  “不过是块江湖令而已,桢儿,莫要再闹了。”昱帝也出声阻止。
  
  太子此时却似全然明白了过来,黑眸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父皇难道忘了,当年太傅正是因江湖令而死,难道父皇要让太傅死不瞑目?司寇钰私藏凤凰,显然包藏祸心!”
  
  昱帝闻言一怔,怔忡许久,他重重叹了口气,“桢儿,你可确信要这样做?钰儿他到底是太傅之子,不可能加害于太傅。”
  
  “司寇钰当然不会,可那‘凤凰’是这妖女交给他的,还请父皇将此妖女拿下,以报太傅枉死之冤!”太子眸中闪过一道细碎的暗芒,义愤填赝地撩袍跪地,重重叩首。
  
  “可你为何如此确认那‘凤凰’便在她们……定情信物里?”昱帝神情飘忽,微微阖眸。
  
  太子语结,转而看向古醉月,两人瞠舌不知如何作答。
  
  百里冰此时却笑了起来,她抬手扯过司寇钰的衣袖,将‘娇凤’轻松地扯出,指尖机关轻按一下,一块红艳似火的暗色凤形小玉立时掉落在地,清脆有声。
  
  司寇钰凝着那块‘凤凰’,久久地沉默。
  
  “将此女押入天牢候审!”直至太子一声阴厉的呼喝声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司寇钰与昱帝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神色后,静静地凝着那道被太子亲卫押着渐渐远去的娇小背影。
  
  天牢……该来的总是要来了。
  
  她要以身相试,昱帝冷眼旁观,故意纵容太子换去这御花园中的御林军,等的也不过是这一刻罢?太子啊太子,你今日之举,可知日后如何兄妹相认?
  
  “皇上,冰儿是臣未婚妻子,请准臣一同入狱!”司寇钰铿然跪地,语气坚决。
  
  太子微微讶然,眸中却隐有得色。古醉月撅唇冷笑。
  
  昱帝将一切尽收眼底,负手喂然一叹,摆手道,“朕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能猜出来一些了吧?渐渐明朗了哦……
醋意横飞
  刑部天牢按刑律轻重分成六等,百里冰看着眼前的阜狱两个大字,冷冷扬起了嘴角。这阜狱所关都是重案要犯,刑责不是笞死便是流放为奴甚至处以极刑,看来太子殿下并没有打算放她活着出去。
  
  腐朽陈旧的霉味充斥了整座牢房,四壁冰冷,阴暗潮湿,唯有一盏忽明忽灭的昏黄烛火搁在堆满了灰尘的破旧木桌上。
  
  倾绮皱眉四下打量一番,正欲收拾一下,却听喀嚓一声,门外传来锁匙的声音,两名狱卒面无表情地拿着手铐脚镣走了过来。
  
  “住手!”倾绮厉声喝斥,当朝帝姬,怎能受这种侮辱?
  
  听闻此言,其中一名黑脸髯须的狱卒粗哑着嗓音笑得不怀好意,“两位姑娘武艺高强,长得又漂亮,我们也想怜香惜玉,但太子殿下的吩咐却不能违抗,姑娘还是别做无谓的反抗才好!否则的话,不小心伤了姑娘,倒是我们的罪过了。”
  
  “就凭你们,也想锁得住我们?”倾绮不屑地扬眉,右手不经意地扬起,一道雪亮的银光抵至他的喉口。
  
  那狱卒嘴唇哆嗦了下,脸上笑容僵住,想要说什么,终是识相地住了口。
  
  “呵呵呵……”另一名狱卒闪着精光的三角眼微微眯了起来,“我劝姑娘还是省着些力气,你可知此处为何叫阜狱?现时多耗一分内力,再过几个时辰怕是只能让我来抱着你走路了。”
  
  “放肆!”倾绮羞怒地一掌劈向那猥琐的狱卒,半道却被百里冰拦了下来,她轻声一叹,淡淡道,“倾绮,由得他们去吧,这灯油里有软香散,专门对付身怀武功之人。”
  
  倾绮微微变了脸色,狐疑地看了一眼那忽明忽灭的灯盏,默然不语。
  
  终而,两人还是被‘锃’地几声戴上了手铐脚镣。趁机的,那黑脸狱卒脏兮兮的手在百里冰的脸上兴味地捏了一把。
  
  倾绮见状一脚便踹了过去,那狱卒桀然怪笑一声轻易地躲开,反而偏过头似乎对百里冰不为所动的神色颇感兴趣。
  
  百里冰也不理他,微微皱眉看往牢门方向。
  
  此时,那正对着牢门的那道长廊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之一道淡色的衣袂缓缓踱了进来,依旧是月白风清的朗然神色,淡淡微笑晃了晃手里明黄的锦襦,“陛□恤这狱中天寒,赐予冰儿暖身,千万莫要冻坏了身子。”
  
  那两名狱卒闻言神色一变,有些尴尬,继而恭敬地对他行了个礼,“见过侍郎大人。”
  
  “本官来陪冰儿坐牢,还请二位高抬贵手。”司寇钰唇角笑意如细风轻雨,却不怒却威。
  
  两人相视一眼,那三角眼的狱卒正欲举步上前为司寇钰开门,黑脸狱卒却将他拉到一旁嘀咕了几句,然后大步走了过来,神情古怪地在百里冰漠然的俏脸上嘀溜溜转了一圈,“侍郎大人请稍候,小的自当准备个干净之处给大人落脚。”言罢顺手指向旁边另一间较为宽敞的牢房。
  
  “不必了,我为照看冰儿而来,自要与她一处。太子殿下若是问起,自由本官担着。”司寇钰冷下脸,眼角看着百里冰细嫩手腕间的粗重铁镣,微微蹙起了眉头。
  
  黑脸狱卒冷哼一声,很是不情愿地侧开身让司寇钰进来,随即大步走了出去,‘砰’地重重关上了牢门。
  
  “这地方还真是糟糕。”司寇钰见那两人走远,四下一看,微微叹了口气后,开始整理地上散乱的干草。
  
  百里冰怔了怔,转身走到司寇钰面前,皱眉道,“你进来做甚?我不是和你说过,照顾夫人要紧。”她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此时他的身份是最合适进来的,若不然的话,真不知太子或是古醉月会使出怎样的恶毒伎俩。在她还不能在太子面前表露身份之前,倒确实需要他的保护。
  
  司寇钰抬袖拭了拭桌旁的长椅,示意她坐下。“娘亲有二弟和鬼医前辈照看,应该没事。”
  
  百里冰看着那张绮子摇了摇头,她虽说比那些娇养在闺中的女子要坚强些,可这地方实在是脏得让她无处下脚,也没有心情去坐。
  
  只不过,她此时手脚被拷,却是由不得她了,衣袖一动,便被司寇钰拽了过去摁在椅上坐下。他转身瞥了一眼暗处守值的几名狱卒,从袖中摸出那个‘娇凤’,轻声道,“这里面的凤凰你是何时放进去的?”
  
  百里冰白他一眼,懒得回答。那根本不是她放的。
  
  “那么,是你故意让那人知道凤凰在我这里的,对不对?”司寇钰喟叹一声,语气是问却又非问。
  
  沉默一会,他神情渐渐变得严肃,“你毕竟是个女孩家,许多事情不是你一力所能承待的,不要以为你的命便是你自己一个人的。父亲之死不是你的错,你却对我们瞒了许多,今后我绝不许你再这般,之前种种,是我的错,以后若有什么,我自会承担,你……”顿了顿,他有些艰难地吐字,“只需过得好,我才能问心无愧。”
  
  他一番话说得有些含糊,百里冰却是心如明镜,当下轻声笑了笑,拽了拽他的衣袖,“你坐。”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绽开笑颜,司寇钰心头微颤,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眨眨眼,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他手中的娇凤,道,“你坐得离我近些,我才好和你说话。”
  
  这狱中四处都有太子眼线,她进来到现在也有一会,却没见过刑部任何有头有脸的人物出现,可见外面情况已经生变,而她也确实该和司寇钰说说清楚了。
  
  做戏自要做足,司寇钰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神色颇为玄妙地挪了挪步子挨着她坐了下来,温润清颜上渐渐浮上些羞赦之色,想了想,低头握住她冰凉的手,微微抬高了声音,“冰儿,让你受苦了。”
  
  百里冰忍不住想笑,手被握着却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柔声唤道,“钰哥哥,”唤完自己先麻了一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我想和你说几句悄悄话,你叫那些个讨厌的人走开,好不好?”
  
  司寇钰会意,眼尾睨向门外几个晃动的影子,“本官夫妻说些闺房话,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几条人影识趣地走开,沉沉的脚步在长廊中越来越远。
  
  忽然,一道粗哑的嗓音传了进来,正是方才那名黑脸狱卒,语气甚为不善,“大人与这位姑娘尚未成亲,何来夫妻之说?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古侧妃等下便要过来,到时候挨骂的就是我们。”
  
  司寇钰睨他一眼,唇角一弯,笑得温雅,“本官自当有数。”
  
  倾绮亦瞪了那人一眼,啐声道,“真正是个不识趣的,讨人厌!”
  
  那人阴森森地回瞪她一眼,冷哼一声,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待确认那些人都已走远,百里冰方才挣开了司寇钰的手,垂首叹了口气,道,“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司寇钰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唇角笑意渐渐敛起,缓缓道,“你是何时知道行刺我和二弟之人是太子所派?”
  
  “很早我就怀疑了,”百里冰垂下眼睑,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伤感,“只是我一直不想去承认罢了。自冰莲花被他毁了之时,我就已经能够肯定那些想要夺取凤凰的武林人士是他所派,但我内心却期望不是,结果……他却告诉我,司寇昊娶我是因为虎符。”
  
  司寇钰怔了怔,不语。她显然已经承认了她便是婂婂,虽然早已知晓,如今这般说了出来,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在父皇要司寇昊娶我那天,我就知道了他将虎符交给了司寇昊,我起先也以为他真是以此要挟他娶我,只一笑置之而已,谁叫我是个嫁不出去的帝姬呢?事后细细想来,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司寇钰心中一痛,俊眉紧紧拧起。那御前悔婚之事,怕是伤透了她的心,而他……更是痛悔难当,“二弟待你并非假意,这点你当清楚。”
  
  百里冰笑了笑,“太子哥哥与我兄妹二十年,他深为清楚我的禀性,绝不会甘心受人摆布,更不会将终生寄于为了虎符而娶我之人,是以……成亲那一天,他曾来问我,是否需要帮忙,因为司寇昊的武功不弱,我若不想圆房怕是未必能如愿。”
  
  “只可惜,做了二十年的兄妹,他却并不了解我。”她笑得有些自嘲,这话并非针对司寇钰,却让他心上更是一阵刺痛。
  
  他与她自小指婚,也算是十多年的未婚夫妻,他又曾了解她多少?世间男子多以为女子浅薄,他更是犯了这个严重而且不可饶恕的错误……
  
  窗外似是下起了大雨,呜呜的疾风声透过墙隙传了过来,将这斗室里的湿霉雾气又加重了几分。
  
  司寇钰抬起手,想要抚去她眉间那些散不去的痛意,终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以母后性命相逼,并且对司寇夫人下手。”说完这一句,她抬头看向被雨势浸湿的墙头,眼底闪过一丝憎意,“他是我皇兄,但他却对母后下毒,逼我从司寇昊那里盗取虎符!”
  
  司寇钰显然十分震惊,太子自幼重孝,居然会为了一块虎符向皇后下手,这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而眼前的她,又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能痛下决心与太子抗衡?
  
  “那你为何不帮太子?”
  
  百里冰垂睫,久久沉默之后,摇头回答,“那是父皇给司寇昊的,如果父皇愿意给太子哥哥早就给了,何至于如今才有此一举?”
  
  血浓于水又怎敌得过万里江山的诱惑?太子稳坐储位二十多年,势力早已如日中天,今天这一遭,即便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想必也不会有所心软。而昱帝严治数十年的江山,怕是早已识破他的心思且有所部署,这父子二人,究竟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当然,她也没料到,因为一块江湖令,太子会如此迅速果决地动手,而她堂堂大昱朝至为尊贵的帝姬,竟也会有押入天牢的一天,还是由自己的亲生哥哥动手。
  
  “婂婂……”司寇钰终而轻叹了一声,将她的手紧紧地握牢,“如果我没猜错,父亲之死也与太子有关,可对?”
  
  “父亲与皇上一直心意相通却迟迟不肯支持太子,我遵从父愿也在暗中相助六皇子,可我却不明白,皇上既有意六皇子,却为何迟迟不废太子?”这是他多年心头疑惑,却一直没有想通其中原因。
  
  百里冰低头不语,神思有些恍惚,在亲生哥哥和亲生父亲之间的抉择,实在是让她心力交瘁。
  
  司寇钰所说的,也正是她所百思不得其解的。
  
  所以她才布下了这个局,将‘凤凰’以如此方式送到太子手里。
  
  “可惜‘于飞’不在我们手里。”司寇钰摇头叹惜,否则的话,那将是更好的一个饵。
  
  百里冰笑了笑,‘于飞’在哪里很快就会有分晓。而迫她下定决心对太子动手的最大原因并不在于谁坐皇位,而是她成亲之日有个至为重要之人没有出现,——安远侯。
  
  她无法确定在这场政斗中安远侯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她却知道,如果没有非常意外的情况,他不可能连她成亲都不出现,甚至连个贺礼都没有。就算是不喜欢司寇昊……安远侯也不至于如此,于此,她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寢食难安。
  
  而放眼整个大昱朝,能够对安远侯动手的人廖廖可数,太子……这件事必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虎符是父皇对太子哥哥的警告,那四十万大军落于谁手,将来帝位迟早是囊中之物,为此太子哥哥必定要动手,需要的不过是个契机而已,许是他们有自己的主意,我却偏要给他们一触即发的机会,毕竟,我已经没有那个耐性了。”她虽是女子不能涉政,但她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且,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她怕自己等不起。
  
  “其实,你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是不是?”司寇钰轻叹,他不知有个这般聪慧的女儿和妹妹,于皇上和太子来说,究竟是喜还是忧?而他想做的,便是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那接下来该是谁出现了呢?”他凝着她微微闪烁的眼眸,双眸清亮灼然,“那我便陪你等你要的答案,可好?”那也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百里冰静静看着他,蹙眉点头。其实,她宁愿不知道这一切,但母后所中的毒却实在是拖不起,太子的所做所为实在太让她寒心。
  
  到底鬼医所说的惊天秘密,太子的身世会是什么?是什么让父皇隐忍多年,至今才以虎符相逼?而那个青衣人到底又和太子是什么关系?古醉月……为何父皇会对她如此纵容?
  
  —————
  
  倾绮略作整顿了牢室,弯身之时正见到地上一双人影在摇曳的烛火中挨得紧密而暧昧,如同难舍难分的恋人正在低喃轻诉,久久不愿分开。
  
  她当然明白,在这个处境时,主子根本不可能有心思谈情说爱,但在暗处有心之人看来,就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倏地,一阵‘砰砰’的粗重脚步声突然传来,直到门外戛然而止,下一刻那道牢门吱呀一声被粗暴地打开,“古侧妃就要来了,小的给大人送了些点心来!”
  
  正是那名黑脸的狱卒,极不情愿地扔了个食盒丢到地上,眼睛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几乎能喷出火来。
  
  百里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握在司寇钰的手里,略不自然地偏开了头,慢慢将手抽了出来。
  
  “有劳这位大哥了。”似是对那狱卒的愤怒全然不觉,她抬眸示意司寇钰打开食盒,不紧不慢道,“钰哥哥,我饿了,这位大哥真是个好人,等你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司寇钰微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涟漪,乖乖地点了点头。
  
  两人夫唱妇随的样子甚为合拍,那狱卒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大踏步上前走到百里冰面前,将她手上的铁铐打开,粗声粗气道,“这位姑娘反正也没了内力,我好人做到底,也免得劳烦大人动手喂她。”
  
  双手得以解脱,百里冰立时绽开笑颜,倾身一个斜步踩住那狱卒正帮她解开脚镣的手,慢吞吞道,“这位大哥,你身上的桂花酒香气真是很特别呢,这不留客栈的陈年佳酿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不如也帮姑娘我送点来,可好?”
  
  那狱卒身形一僵,脸涨得黑里透红,红里透青,继而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咬牙切齿地回答,“多谢姑娘提醒,小的明白了。”
  
  倾绮扑哧笑了起来,抬起脚上哗啦啦的铁镣道,“这位大哥,还有我的也解开吧?不然的话……”
  
  “解,当然一起解!”狭暗的牢室里,响起狱卒悲愤隐忍的声音。
螳螂捕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飘摇的雨声渐骤,声嘶厉竭的像是要将那扇脆弱的木窗扯碎才肯罢休。
  
  然而,此时的牢室里却甚是安静。
  
  古醉月来到天牢的时候,百里冰正靠在那里闭目养神,长睫轻轻垂翕,似已怡然入梦。而司寇钰正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清润的眉眼中隐有笑意,那样的情形不像是身陷狱中,倒有着几□处花间荫下的安逸闲适。
  
  牢房狭小而阴森,霉湿暗潮很是难闻,古醉月是一路嫌弃地掩着鼻子走进来的,此时见到他们泰然无事且纤尘不染的样子心里有些窝火,想要说什么,却强自隐忍了下来,继而唇边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扬起下巴对身后的两名狱卒吩咐道,“把牢门打开!”
  
  ‘锃当’的锁匙声随之响起,百里冰尚未得及睁眼,就听古醉月身后的丫环趾高气扬地叫唤道,“你这个没教养的江湖女子,见到侧妃娘娘还不下跪?”
  
  这丫环嘴里对江湖女子显然很是不屑,却并未想到古醉月其实也是江湖中人,她原想邀宠表现不料却弄巧成拙,等说完反应过来时,神色不免有些讪讪的。
  
  古醉月皱了皱眉,转头阴阴地瞪了她一眼。
  
  司寇钰见此情形,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古侧妃可需本官行礼?”
  
  古醉月脸色一僵,颇有些不自然。
  
  “本姑娘虽然身在江湖,但太子娶侧妃这等大事还是知晓的,侧妃娘娘?可有玉牒为凭?”百里冰缓缓抬起眼帘,眸光清澈似水地扫过眼前几人,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般浅浅淡淡却带着些讥讽的眼神令古醉月浑身不自在,却无言以驳,因为她确实没有正式入皇室宝牒,至于侧妃,不过是太子擅自给她的一个名份罢了。
  
  挥手阻止了身后丫环正欲吐出口的发难之词,她抬步款款走进了牢房,一身绛色的宫装在昏黯的烛火里更添了几分诡异之气。
  
  “钰哥哥,”她很是得体地对司寇钰展了个笑颜,转而走到百里冰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抬起手,从袖中摸出一个细小的木匣,神态莫测地凑近了几分,“百里姑娘,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快。你也不用紧张,我来这里不过是为求解惑罢了。”
  
  转头又对司寇钰道,“钰哥哥不回府看望瑾姨,倒是在这里陪未来娘子,可会让瑾姨伤心的呢。”
  
  司寇夫人……百里冰眉头一动,正对上司寇钰也略含担忧的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牢门旁隐在阴暗角落里的黑脸狱卒,在见到对方趾高气扬的不屑眼神后,司寇钰淡淡一笑,“我陪娘子还是娘亲,不劳古姑娘费心。”
  
  那黑脸狱卒的脸又黑了几分,一副有气却无处发的样子。百里冰眼角扫了他一眼,轻咳几声,叹了口气。
  
  古醉月微微皱了下眉,眼角有意无意地瞄了眼百里冰身上正盖着的明黄色锦襦,犹不死心地对司寇钰道,“钰哥哥,我有话要和百里姑娘谈,还请你回避一下。”此时司寇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碍事,这些年她从未摸清司寇钰的底细,对付他是根本没有胜算的事。
  
  司寇钰怎会在这种时候离去?他抬眸淡淡睨了古醉月一眼,不急不徐地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怎么?钰哥哥怕我害她?”古醉月妙目一转,语气里带了几许不明意味,“百里姑娘,你确认要让他留在这里?”说完她又凑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我一直想知道,你和琼函那贱人长得那么像,会不会是同一人呢?你说,这件事要不要让钰哥哥知道呢?”
  
  “贱人?”百里冰头一次当面被人骂这么难听的话,且又出自这名门闺秀之口,一时之间有些怔神,待那两个字在齿间品转了一圈后,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司寇钰此时神情却多了几分玄妙,他忽然握住百里冰的一只手,娓娓笑得清远,“冰儿,她说你是婂婂,那你到底是不是呢?”
  
  百里冰愣了一下,继而轻声叹了口气,“若是琼函帝姬,怎会身处这种地方?以皇上对她的疼爱,又怎会忍心将她关在这种地方?”
  
  “哦?那倒未必。”古醉月弯唇浅浅微笑,话语却意有所指,“百里姑娘也好,帝姬殿下也好,这个答案很快便能见分晓。至于皇上,他若是正常那自然不会放任宝贝女儿关在这又脏又臭的地方……”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一下,满意地见到百里冰脸上闪过些错愕,这才继续道,“只可惜,皇上现在自身难保呢。”
  
  百里冰沉默。自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却没有父皇派来的暗卫传信,这倒确实是她正在担忧的,只是……以父皇的智谋,真会如此容易被困?思绪一转,她心里已经有了分晓。感觉到司寇钰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她抬眸笑了笑,“古姑娘来这里,想必不只是对我身份好奇罢?可是太子殿下有所重托?”
  
  此话一出,古醉月眼里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她不再多言,而是低头将手里的木盒打开,几缕浅浅竹香随之蔓溢开来,让百里冰和司寇钰,包括一旁的倾绮都瞬间变了脸色。
  
  “琴丝竹,暖冰蚕?”百里冰沉默片刻,淡淡开口。她多年的困惑此时豁然开朗,当年太傅正是被此物所伤,而太傅之所以不想让亲生儿子知道中毒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司寇夫人罢?这暖冰蚕只认饲主,如果她没猜错,这只冰蚕的饲主正是司寇夫人。而司寇夫人的娘家正是江南邝氏,这普天之下也唯有邝氏之女才会拥有这邝家独有之宝——暖冰蚕。
  
  三年前,她曾怀疑是司寇夫人下手害的太傅,毕竟她是离太傅最近的邝氏之女。可这想法最终却在司寇夫人的一病沉疴里打消了疑虑,一个如此用情深沉的女人,又怎会那般歹毒地对待心爱之人?之后,她四处寻找邝家之人,终而却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鬼医查出了牵情盅,她还想不到竟会是古醉月在暗中借刀杀人。而如今让她困惑的却是——以古醉月的实力和心机,还不至于想出如此完美的谋策。那藏在古醉月背后的人是谁?那人是如何得来的蚀月之毒?又是如何喂到了冰蚕身上?且,为何要用如此险恶的用心来对付太傅?
  
  “不愧是流烟宫少宫主,果然见多识广。”见百里冰认出了暖冰蚕,古醉月得意地扬了扬眉,低手将那木盒放到桌上,“据我所知,当年琼函帝姬为救太傅曾误中蚀月之毒,而中此毒之人最怕的便是这暖冰蚕,百里姑娘若是要证明自己并非琼函那贱人的话,可敢摸上一摸?”
  
  百里冰闻言一怔,忽而有些好笑地看着古醉月,“古姑娘可真有意思,我又怎知这蚕上有没有毒?”
  
  “有没有毒钰哥哥最清楚,”古醉月瞄了一眼旁边正在沉思的司寇钰,“这蚕在司寇府长大,他们兄弟二人可和它熟悉着呢。钰哥哥,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娶的到底是流烟宫的少宫主,还是你已成事实的帝姬弟媳?”
  
  此话一针见血地刺到了司寇钰的心里,他眼角向暗处瞄了一眼,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有些黯淡,轻描淡写道,“我娶的是谁,与你何关?”
  
  “看来钰哥哥不太敢知道答案呢。”古醉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忽而,她神情变得冷厉,“只可惜,今天我无论如何也是要知道这答案的!”说完她袖角一扫,将那盒子翻开,一道暗银色的光芒直直地射向了百里冰的方向!
  
  百里冰早有所备,衣袂一闪已是避了开来,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虽然她并未碰到那暖冰蚕,但体内的毒性却早已与那冰蚕身上的寒气所感应,熟悉的冷意早已在那盒子打开之时一寸寸地蔓延开来,她一直在努力隐忍,只盼能早点将古醉月这尊瘟神给送走。
  
  “居然还有内功!”古醉月对百里冰依旧敏捷的身手有些意外,转而眯眼狠狠地瞪向牢外的几名狱卒,神色不甘地恨声道,“你如此避之不及,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就是琼函那个贱人!贱人,你等着,今天我杀不了你,等明天一早太子登基之时,就定然是你的死期!不过现在,你最好老实告诉我,那‘于飞’到底在哪里?”
  
  “痴心妄想!”百里冰冷冷地回应,手上一暖,已被司寇钰给揽到了身旁。
  
  “此处有这么多人作证,我倒要看看,钰哥哥会不会为了这么个女人和太子殿下作对!”古醉月气急败坏地从腰际拔出长鞭运力一抖,招式狠辣地直挥向百里冰的面门!
  
  司寇钰轻轻蹙了下眉,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微微动了下衣袖,挟风而来威风凛凛的软鞭立时断成了数截,软软地掉在了地上。
  
  古醉月一惊,刚要再说什么,却听一声不紧不慢的喝斥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在这阴森的牢房中格外的醒耳。
  
  “放肆!”
  
  门外长长的甬道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叮当环佩之声,有暗香袅袅飘来,还有十数盏明亮精致的宫灯骤然将整个牢室照得亮如白昼。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被众人簇拥之下的六宫之首——皇后赵静。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众狱卒颤巍巍地跪地行礼,古醉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直直地愣在当场。
  
  皇后身旁的青芙动作迅速地窜了过来,‘啪啪’地赏了古醉月两个极为清脆响亮的耳光,见其依旧是愣愣站立十分意外的表情,忍不住憎恶地皱起了眉,转头对身后几名嬷嬷道,“就这么点本事还想抢殿下的驸马?居然还在这里谩骂帝姬殿下,真正是不自量力的贱人!”
  
  古醉月被这么一搧,总算反应了过来,连忙跪到地上,吓得脸色苍白,“妾身不知娘娘驾到,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她身后的几个丫环也跟着跪了下来,吓得嘴唇直哆嗦,竟是半天也没发出半点声音。
  
  皇后赵静统领六宫数十年,向来娴静柔雅恬淡温和,此时脸上却是面如寒霜神情冷洌,她冷冷地睥向匍在地上的古醉月,唇角扬起难得一见傲慢微笑,“这么些年来,倒是第一次有人当着本宫的面骂婂婂。很好,本宫很快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祸从口出,追悔莫及!”见她身上穿着侧妃装扮,更是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未经本宫同意,就敢穿戴二品太子侧妃之仪,青芙,这当论何罪?”
  
  青芙伶俐地接口,“回娘娘,大不敬,鞭笞,凌刑。”
  
  “再加上谩骂皇室帝姬呢?”
  
  “凌迟,灭九族,”青芙微微一顿,“若是太子为她求情,倒是可以充作官妓,军妓亦可。”
  
  皇后满意地挑了挑眉,轻淡柔雅的声音不怒却自威,“先把她带到本宫殿里好生侍侯着,这点小事尚不足以惊动太子,听说这还是个会武功的,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奴婢们明白!”两名步履沉稳的嬷嬷应声从皇后身后的队伍里闪出,表情漠然地一步步走向古醉月。谩骂帝姬,狐媚太子,这样的女子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而以她们的身手,能找到合适的人来练练,在这平静了很久的后宫里还真正是不容易呢。
  
  古醉月此时已完全没有了主张,她的计划里根本没有皇后的出现,而眼前两个嬷嬷的眼神直让她浑身下意识地战栗着,同时脊背上涌起的阵阵寒意比那窗外滂沱的暴风急雨还要碜人。
  
  太子……太子那里怎样了?谁能救她?
惊天隐情
  世事孰难能料,古醉月心有不甘地被乾华宫的嬷嬷拖走时,正碰到与她擦肩而过的太子。她原想大声呼救,将要出口的声音却在见到太子被缚绑得结结实实的双手时生生的咽了回去。惊骇之下她张了张嘴,却连半点声音也呼叫不出,她不明白这几个时辰前还意气风发胸有成竹地密谋大业的太子,怎会突然就变成了阶下囚?
  
  太子显然也看到古醉月,却只是神情极为淡漠地瞄了她一眼,任由身后几名铠甲威武的御林军给押进了天牢。
  
  “不是明日便登基么?怎么会这样?”古醉月踉跄而去时,嘴里终是忍不住低喃了一句。话音伴着一声痛呼落地,正是身后的嬷嬷不知用的什么物什,在她腰际扎得一阵尖锐刺痛。
  
  “口无遮拦,活该如此。”身后嬷嬷冷冷的声音响起,凉得没有半点温度。
  
  身上的痛远不及这滂沱的冬雨扎人,冰凉刺骨地浇在脸上,让人眼前辩不清前面的任何方向。古醉月茫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神落入远处无边无际的凛寒沉夜……原来,她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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