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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心醉

_15 七色夭夭(当代)
  
  “你为什么要助他拉拢罗大人?”琼函阖眸叹息,唇角扯出一抹飘忽浅笑,“你从不近女色却心甘情愿娶我,心甘情愿得如此投入,究竟是在同情我性命不久,还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便不用如此复杂。”
  
  司寇昊定定地看着她,一弯乌眸在月色里融进些迷蒙的薄雾,慵醉的声音清凉而忧伤,“婂婂,如果不是因为大哥,我不会放手的。”
  
  “我不想骗你,最初皇上指婚时,我确实是怜惜你的身体,不求天长地久,只盼在剩余不多的日子里,能够让你安心幸福。”只是后来,他却不知感情之事是如此难把握,更不是自己想要付出几分便几分,许多的话,许多的事早已身不由已,“如今,你若真的离去,我想我此生不会再娶。”
  
  “起初……如今……”琼函闭上眼,绰绰的树影里,她的神色忽明忽暗,看不真切,“你的意思是,你原本确实是有私心的。”
  
  “你走吧,我不会再向父皇要求取消婚事。但我希望你能谨记驸马身份,我不想终有一天去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事。”
  
  司寇昊胸口一窒,生生退后几步,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字一句道,“婂婂,我从不知,我司寇昊竟会被你如此嫌弃。但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我要做的事情,如果不是我自己放弃,就没人能够决定!”再向父皇要求取消婚事?那便是说她曾经提过这个要求?她为何对他如此没有信心?既是她不想面对之事,他又怎忍心让她去面对?还是她心里,终究还是装了那个日夜埙声相伴之人?
  
  琼函见他神情坚决,忍不住长长地叹息,唇边逸出梦似的低喃,“司寇昊,我是为了你好。”他若愿意置身事外,许多事情尚能轻松应付,可一旦他真正成了驸马,她又怎知会否将他拉下未知深渊?
  
  司寇昊的身形稍纵即逝,如一点飞星迅速消失在似水的月华里。琼函低头,掌心一点温热,正是他所赠的羊脂暖玉。
 
洞房花烛
  十月十五是皇后生辰,虽说皇上已下旨从简,内务府还是举办了一场甚为隆重的宫宴。皇后娘娘对此却显得并不热衷,只草草应付了一下便回了乾华宫。因为此时,正逢她最宝贝的女儿琼函毒发,她哪里还有半点庆贺的心情?
  
  皇帝陛下见此情形,也只能喟然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皇帝皇后也不能免俗。
  
  ……
  
  因为婚仪要在尘函宫举办,琼函这几天都住在皇后的乾华宫里,连带风言、温语等四人也是在此地为她疗伤。这次的过毒因为有鬼医在场较为顺利,却也比之前每次要辛苦许多,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因为琼函的功力基本算是恢复了。
  
  之前交手的青衣人武功路数很是怪异,她寻思许久还是猜不出此人的来路,就连通晓江湖的鬼医听闻之下,也寻不出半点路数痕迹。于这一点她也想过去问安远侯的意见,不料却到处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心下不由有些愤然,明知她成亲在即他却不见人影,这老狐狸也太不够意思。
  
  很好,待她回到流烟宫时,定要好生折磨他一番才是。
  
  ……
  
  按照大昱朝的风俗,成亲前三日未婚夫妻不得见面,是以接下来的几天司寇昊没有出现。直至成亲前的一天,他却突然派了个贴身小厮送了封信过来。
  
  那小厮神情紧张,满头大汗,吓得青乔还以为司寇府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帮琼函打开信笺一看,里面除了一根鎏金紫玉簪,再无别物。
  
  “这是什么意思?”琼函不解。这根簪子是司寇昊从不离身之物,此时送来做甚?
  
  小厮涨红了脸,似是憋得很辛苦才低头一口气地说完,“回殿下,二公子说他身不由已,不能前来,但实在对殿下挂念得紧,希望殿下可以睹物思人,至于明日洞房花烛,请殿下莫离不弃。”
  
  青乔忍笑,这才几天,可至于如此放不下?
  
  琼函不语,握着簪子若有所思。那夜算是不欢而散,他这举动却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簪子,还真正是睹物思人。看到此物,定能想到他含笑风雅的风流模样。
  
  这臭美的家伙,实在是无可救药。
  
  ————
  
  成亲之日终于在众所瞩目中到来,整座皇宫都被蒙上了一层暖暖的喜意,将初冬悄然而至的寒意驱赶得半点不剩。
  
  身后的宫女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偶尔伴着几句嬷嬷们发自肺腑的小声赞扬,以及皇后贴身宫女青芙的谆谆关照声。
  
  这样的场景,像是在梦里演练了许多次,最终却还是失去了初始的滋味。
  
  从十六岁至今,她的婚事被昱帝提及四次,却都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所阻。
  
  终而,原来一切只因那个人和她无缘。
  
  无缘——总是惘然。
  
  ……
  
  “婂婂,你告诉母后,是不是对这桩亲事不满?此时后悔,尚有余地。”像是对她过于平静的表现有些不满,皇后停下手上的动作,挥袖摒退了左右。她不知为何皇上会突然改了心意,但以她对司寇兄弟的感觉,嫁给司寇昊确实不如司寇钰,这桩婚事她从心底也是不甚满意的。
  
  且,从女儿这几日的表现来看,实在不像是个即将要做新嫁娘的人。这孩子素来懂事,多年来于大事上从不含糊,更不会做出忤逆她父皇的任性之举……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怕委屈了这唯一的女儿。
  
  “这世上除了母后,最疼我的就是父皇了,是他亲口所许的婚事,自然是为了我好,何况……女儿命不久矣,能有司寇昊这样倾心相伴,又怎会不知足呢?”琼函凝着镜中熟悉的容颜,唇角扬起一抹恬淡的微笑。
  
  她性情从不逃避,却也不是甘于摆布之人。故而,一切很快便能见分晓。
  
  皇后轻声一叹,却不再开口。枉她贵为六宫之首,却对此半分无力。
  
  世事百转千回,女子所求,却不过是份一心一意的深情以付。
  
  婂婂……你父皇给你的,可真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又是否真的可以放下?
  
  ……
  
  “要上花轿了,怎地你们母女还在这里磨蹭?婂婂就在京城,还随时可以回宫。”朗朗的笑声属于昱帝,身上的朝服尚未来得及换下,显然是从早朝直接过来。他举步走到妆台前站定,眸光闪闪地将琼函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前的少女,轻颦浅笑,娇艳如花,是他大昱朝至为尊贵的帝姬,也是他这十数年来最为疼惜的珍宝。他不再放任她蹉跎岁月,不过是希望她能拥有寻常女子企盼的幸福。即便,那只是花开一瞬。
  
  “静儿,你放心,昊儿会好好待婂婂。”视线所到之处,正碰上皇后眼底涟漪的泪光,昱帝放柔了声音劝慰。
  
  他是个帝王,权倾天下,万人景仰,心里最最放不下的,亦不过是那点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然,这一生他的缺憾,定会在女儿身上完满。
  
  ————
  
  帝女出嫁,气势自然非同凡响。
  
  喧嚣的锣鼓声中,华丽的大红轿鸾从锦华街上慢慢行过,平稳而缓慢。
  
  从皇宫到尘函宫的一路上围满了凑热闹的百姓,脸上多数挂着真切的笑意,毕竟,这是他们大昱朝唯一的帝姬出嫁。
  
  且不说那轿后绵延数里的数百箱嫁妆,单是那轿旁几名顾盼风姿的翩翩美少年,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琼函对于风言等人执意要护送她出嫁颇为无奈,但为了照顾他们要做‘娘家人’以及想欺负司寇昊那点小心思,她想想也就默许了。毕竟,也就这么一次机会。
  
  轿帘随风而动,她抬眸就能看到那个不紧不慢跟在一旁的红色身影,他似乎对风言等人的紧随其后并不着恼,反而很是欢喜,那种胸有成竹的欢喜。
  
  他意气风发地坐在马上,乌眸风流含情,浅笑似水温柔,像是获得了天下的至宝,得胜回朝。
  
  “殿下。”青乔扶稳了琼函手中摇摇晃晃的苹果,欲言又止。
  
  琼函微微一笑,回神坐好,“放心,我拿得住。”
  
  ……
  
  一路上树荫花香,满庭芬香,鸾轿径直驶入宫道,直至喜堂门前停稳。
  
  司寇昊稳稳地扶着琼函步下鸾轿,一对璧人,在初冬的暖阳下张扬而醒目。
  
  红绸轻纱,美人如玉。
  
  如花美眷,夫复何求?
  
  ……
  
  正中的高堂上,坐着昱帝和皇后。
  
  由帝后亲自主持的婚礼,可谓是眷宠至极。
  
  昱帝侧身握紧了皇后的手。只有他们二人才明白,这一刻对他们的意义。
  
  司寇夫人看着眼前宛如璧人的一对,宽怀而欣慰地笑了。她一直担忧的次子,已不再有任何让她担忧之处,反而是身边的长子,连日醉生梦死,让她心难生安。
  
  世事,孰人能料?
  
  司寇钰一直在沉默,昨日的宿醉至此依旧,眼前的一切如迷云幻雾,辗转如梦。
  
  这些年来,那个娇软清甜的女子,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后,他只消驻足回眸,就定然能看到她的身影。
  
  然而,他专注地往前行进,却从未去注意过她的脚步。
  
  直至如今,沧海桑田,覆水难收。
  
  此时,他甚至不敢抬眸。
  
  一切,恍若醉梦。
  
  大红的裙裾却渐渐靠近,终而在他的身前停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似是听到了冬夜里梨花初绽的声音。
  
  淡淡的梨花香,沁入肺腑的痛。
  
  她,离他咫尺之遥。
  
  “婂婂。”他无意识地唤了一声,连自己都不明白这声音是从何而来。
  
  低缓清润的声音,在躁动的喜堂内却突兀的醒耳。
  
  他的眼神飘渺而忧伤,像是一泓清洌的泉水,融起了薄薄的轻雾,掩去了最初的风华。
  
  那一声轻唤,道不尽的执着眷念。
  
  刹那间,满堂静止。
  
  “钰儿!”司寇夫人大惊失色,此时此景,她怎会还不明白?
  
  昱帝神情微凛,继而安抚地拍了拍皇后的手,微微地笑了。
  
  情之一字,从来难解。
  
  司寇昊紧紧地抓着掌心柔滑的冰凉,嗓声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婂婂……”此时她若反悔,他将万劫不复。
  
  也许他们情深相许,也许他是后来之人,也许他该退让……但他却真的做不到。
  
  琼函的身形蓦然顿住。她的眸光缓缓扫过那道清雅温润的身影,垂睫轻轻叹了口气。
  
  一世经年,岁月流转,许是错过才是最美。
  
  厅堂上,有父皇母后意味宽怀的笑容,有司寇昊急促隐忍的呼吸,还有——太子等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大哥唤我,可有事?”她侧眸对司寇钰柔柔一笑,庄重婉约。
  
  司寇钰脸色瞬时苍白如烬,他眼底闪过几许挣扎,唇边逸出梦呓般的低喃,“婂婂,那埙我收到了。”
  
  琼函抬眸浅浅微笑,却不知该说什么。那是他今年生辰时她送的礼物,不料他却被皇叔骗去了流烟宫,至今才得以看到。
  
  可是,他早看到又会明白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新人拜堂!”礼官的声音激昂地响起,适时打破了三人间无影无形的对峙。
  
  “一拜天地!”大红的喜绸被塞到了司寇昊手里,那绵软的小手却倏地远离,他不甘地探手抓住,却惹来一阵窃窃地轻笑。
  
  昱帝威严带着笑意的声音随之传至耳边,“昱儿,那喜绸代表一生恩爱,你可要握牢了。至于婂婂,待等下入得洞房再亲热也不迟。”
  
  司寇昊的俊脸立时泛起一层红晕,连带耳根都红得透彻。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琼函,牢牢地捏紧了手中的喜绸。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臣司寇昊当众许誓,此生唯娶婂婂一人,白首不相离。”漫天刺目的红色喜艳中,他弯腰低首,虔诚而真挚,郑重铿锵的声音响彻在厅堂各个角落。
  
  琼函揪紧了手中的喜绸,低头不语。
  
  ————
  
  夜色沉静温柔。
  
  没顾上宴上众人的调笑,司寇昊迈着微醺而急促的步伐匆匆赶回了喜房。
  
  他此时唯一想做的事,便是确定她在那里等他。
  
  烛火轻晃,朦胧不语。
  
  她有些慵倦地靠在那里,乌发如瀑,洗尽铅华,却百媚千娇,不容忽视的美丽。
  
  “婂婂,为夫来了。”他微笑走向她,眼神热切而欢喜,心底缓缓吁了口气。
  
  “驸马。”她徐徐站起身,温软清甜的声音如微风轻拂,令他躁动的心刹时便平静了下来。
  
  “这合卺酒……”艳红的烛台下,她亲手斟满了酒递到他唇边,却颤着眼睫羞于抬头,“嬷嬷说,等你回来,要先饮此酒。”
  
  “婂婂,”他静静凝视她许久,抬手将酒杯搁到一旁,却猛然将她拽到怀里,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齿缠绵,缱绻馥郁。
  
  不知过了多久,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莹润的乌眸中漾起款款柔情,“婂婂,白首——不离。”
  
  举起酒盏,一仰首,饮尽。
  
  ……
  
  晨曦微露,风动盈香。
  
  司寇昊缓缓睁开眼眸,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软枕丝褥里,一纸信笺悠悠飘落。
  
  “虎符换婚,恕难成全。”
  
  那抹淡淡梨花浅香,经久不能消散。
矢志不愈
  洞房花烛夜,春风拂罗帷。
  
  司寇昊的新婚之夜却是独守空床到天明,令他终生难忘。
  
  本该是春意盎然的清晨,新房内却是‘砰砰’之声不绝而耳,间或伴有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如此动响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门外青乔和熙月相视摇头,殿下留下的这摊事怕不是好相与的。两人不约而同将眼光转向屋外的园子,眼里露出些惋惜之意。
  
  可怜新修好的园子,怕是要再遭劫难了。
  
  “你去还是我去?”熙月瞅着身后一众人等,大有誓死如归之态。
  
  青乔摆摆手,“以他的身手,若是动了真怒,我们两人一起也是白给。”
  
  “没动静了,应该没事。”熙月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不知是安慰青乔还是安慰自己。
  
  两人正在犹疑之时,房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喝,“来人!”
  
  声音听上去颇为不妙。
  
  也罢,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青乔和熙月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见过驸马。”两人识趣地低眉敛目,只当没看到那一地的狼籍,挥手任身后一众宫女鱼贯而入。
  
  洗漱用具,茶水衣物,一应俱全。
  
  司寇昊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指尖过处,一道银色光芒抵在两人鼻尖不到半寸之处。
  
  “婂婂呢?”一字一顿的声音,似是从齿缝里蹦了出来。
  
  青乔瞅着那剑尖的森森凉意,背上泛起寒意,脸上却摆出一派诧异之色,“殿下不在房内吗?那必是出去散心了,昨晚驸马爷睡得可好?”
  
  熙月低头抿唇不语,她好像闻到驸马爷剑上的杀气了,很不善的杀气。
  
  司寇昊凉凉地睨了两人一眼。能在他的剑气下面不改色,这两个丫头倒不愧是她的人。沉默了一会,他收了剑,抬手将一张纸笺扔到两人面前,“这是谁告诉她的?”
  
  “虎符换婚?”青乔和熙月很是‘懵懂’地互相递了个眼色,默契地摇头,“奴婢不知。”
  
  “那么,青乔,你身为婂婂贴身侍婢,总该知道她去哪里散心了罢?”
  
  青乔表情镇定,恭敬道,“奴婢确实不知。”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很同情驸马爷的,毕竟新婚尚未来得及洞房就不见了娇妻,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
  
  “昨夜的合卺酒里放了什么?”司寇昊此时的心情只能用‘挫败’二字来形容,他千杯不醉却被这么一小杯合卺酒给放倒,明明佳人在怀却连房也没圆成,自遇上琼函,他似乎只有认栽的份。
  
  青乔这次的回答倒很是干脆,“那是鬼医前辈给殿下的,名叫‘笨昊儿’。”
  
  ‘呯’的一声,司寇昊脸色阴沉冷厉,一脚将门边的屏风给蹬成了两半,‘笨昊儿’?这名字也太欺人太甚了罢?
  
  熙月心尖一颤,抬袖拭了拭额上的汗,轻咳一声,道,“殿下走前曾吩咐过一句,驸马……”
  
  “说!”司寇昊耐心显然磨尽。
  
  “殿下说,驸马爷已经名正言顺,她也照皇上的意思成了亲,往后驸马爷行事,还请顾着身份才是。”熙月一溜烟说完,没待司寇昊反应拔腿便跑,“哎呀,青乔,我那前面还有一堆事没做。驸马爷,奴婢告退。”说完人已经没了影子。
  
  “真没义气,”青乔暗自腹诽,趁司寇昊沉思之时,很识时务地溜之大吉。再这么盘问下去,她保不证真要惹恼了驸马爷。司寇昊待殿下是柔肠百绕,对她们可未必会客气。
  
  司寇昊站在那里半晌没动,眉心紧蹙,显然正心事重重,尚未顾得上她们。
  
  熙月的那句话倒是提醒了他,此番他才完全明白过来琼函的意思。他原以为她只是不想圆房而已,这才顺势迁就地喝下那杯酒,毕竟他不想逼她过急,没想到的是,她竟是因为虎符之事。
  
  这件事,他倒是百口莫辩了。
  
  那么,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除了皇上和六皇子,他想不出还有谁知晓,可这二人又怎会来拆他的台?
  
  忽然,他眸光一亮,乌眸中闪过一丝锐色。那天在秋市之上,古醉月曾问过琼函一句话,“既是我得不到的,谁也休想得到,帝姬殿下,太子和你说的话,你不会不记得罢?还是你宁愿为他一时柔情所惑,去做颗可笑的棋子?”
  
  一切,竟是这么回事。
  
  太子……司寇昊冷然勾唇,转身大步冲向房外。
  
  ————
  
  流云居。
  
  听完两名暗卫的汇报,百里冰依旧闭目养神,沉默不语。
  
  鬼医坐在旁边按捺不住,叫道,“乖乖,你真忍心把那么个漂亮的驸马扔在新房里不闻不问?”
  
  百里冰睨他一眼,继续阖上眼眸。她当然不认为司寇昊那么太平留在府里,他脾气还真是够臭的,居然对她的偏好那么了解,摔的还都是她喜爱之物……那些东西价值千金,他也实在是太不爱惜,真正是个败家的贵公子。
  
  “你不怕他去宫里找你?”
  
  “不会。”百里冰甚是笃定地抿了口茶。那家伙那么要面子,怎么会去找皇上说他丢了新婚娘子?依她所见,他非但会闷声不响,还会帮着隐瞒才是。
  
  “乖乖,不是鬼爷爷罗嗦,你既然已经成亲,就安份和小昊儿过日子罢,”鬼医摸着下巴苦口婆心地劝慰,那小子自然非池中物,暗中相助六皇子早非一朝一夕之事,“男人本当以政事为重,就算之前他是为了虎符答应亲事,那之后的种种,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鬼爷爷,我记得你之前并不喜欢他,这句话更不像你的风格。”百里冰懒懒地开口,似笑非笑,“你不如告诉我,爹爹去哪里了。”
  
  鬼医怔了下,随即心虚地摸摸鼻子,摇头,“乖乖,爷爷真不知道。”天知道夹在这父女二人之间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哦?”百里冰不再追问,却忽而轻蹙了下眉头,侧过头对旁边倾绮道,“去看看,是谁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轻叩,霜月推门进来,恭敬道,“少宫主,司寇公子来了,见还是不见?”
  
  “司寇钰?”百里冰微微颌首,她也确实是时候该见见他了。
  
  “乖乖,你难道是因为他?”鬼医猛地一拍脑门,显得很兴奋,“难怪你不肯圆房!”忽而又叹了口气,“可怜的小昊儿,唉!”
  
  百里冰无奈地瞅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下不许多话。”
  
  ……
  
  司寇钰的气色不太好,素来温润清雅的面容此时有些恍惚之色,像是魂灵游离于外似的,有些心不在焉。
  
  “公子请。”霜月将他引至房内,恭敬立于一旁。
  
  “少宫主。”司寇钰墨玉般的眸子自百里冰脸上淡然划过,又转至旁边的鬼医,“见过鬼医前辈。”
  
  鬼医摆摆手,“小钰儿,你今日来可是有事?这时辰不用早朝吗?”
  
  “昨夜贪杯醉了,已经向皇上告了假。”司寇钰面上没有半点愧色,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之事。
  
  “那你来这里?”鬼医故作不解。以他感觉,此时司寇钰心里的人定然是琼函帝姬,却并非眼前这位百里冰……那这小子来这里,莫不是来退婚的?想到这里,他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显而,他猜得很准。
  
  “之前将少宫主误认为故人冒然允婚,是在下的错。”司寇钰淡淡开口,话中意味却甚为明朗。
  
  鬼医倒吸一口凉气,愣愣地看向百里冰。这,好像是这丫头第二次被这小子退婚了吧?这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百里冰倒是并不动怒,只微微一笑,转眸看向旁边的倾绮,吩咐道,“把那块信物拿来。”
  
  “是。”倾绮应声。
  
  司寇钰脸上漠然神色却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全然崩溃,倏地抬眸直视她,语调冰凉颤抖,“婂婂?”是他尚在梦中还是最近醉意太浓?他曾怀疑过百里冰是琼函,却在秋市上见到她时彻底否定,可此时这声音,不是她又是谁?
  
  百里冰眸底波澜不兴,依旧浅浅而笑,“公子在叫谁?殿下不在这里。”
  
  司寇钰面色一白,目光绞痛直直凝视着她,想要说什么,却终是住口。
  
  他修长的指尖在触到倾绮递过来的玉佩时像被烙铁烫到般猛然缩了回去,声音似数九河水般寒凉,“倾绮姑娘,上次在秋市时,为何没有见到你?”
  
  倾绮平静回应,“那天我另有任务,没有随在少宫主身边。”
  
  “哦?”司寇钰沉默。
  
  倾绮拿着玉佩收也不是,递也不是,僵在半空为难地看向百里冰。
  
  许久,司寇钰抬眸直直对上百里冰似水般明澈的眼神,满目清辉灼然而亮,嘴角温润笑意渐漾渐深,“少宫主,你我的亲事何时举行?关于先父之死的真相,还请体谅在下迫不急待的心情。”他语气甚是温和,却隐有咄咄逼人之意。
  
  百里冰有些错愕,此人刚刚才说冒然允婚,怎地就突然这么快改变主意了?
  
  “公子方才说冒然……”她尚未说完,话语已被司寇钰打断,“在下方才失言,还请少宫主见谅,难道少宫主不关心百里宫主的安危了?”
  
  百里冰叹气,对于他这般快的态度转变她还真是有些无所适从。
  
  “据我所知,公子昨日在殿下和二公子的喜堂上,曾殷殷呼唤殿下小名……”百里冰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淡淡道,“听闻当时公子神情不忍,哀伤绝决,这般情形,我以为还是缓些日子,待公子心伤疗愈再成亲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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