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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作者 墨白先生

_25 墨白先生(当代)
  有一天,莫风再次走入自己的小天地时,发现里面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黑色的墙壁变成了白色,照片不见了,仓库的正中央,又一个红衣黑发血唇的女人被摆放成十字架的形状,僵硬地站立着。
  
  莫风收到莫夜的短信:辛苦了,捏肩。
  
  莫风砸碎手机,面无表情地等待女人的生命完全逝去,在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代替弟弟处理尸体。
  
  他拎着那个装满血液的牛奶瓶,冲进莫夜的公寓。
  
  十几年过去,当年失去记忆的沉默孩子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带着一张妖孽的脸,整日用无谓的态度游戏人间。
  
  此刻,这个妖孽正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上翻相册,眯着眼,像一只慵懒的猫科动物,看上去似乎无害,却无端散发出一股危险的味道。
  
  莫风冷冷地将牛奶瓶丢给那人,莫夜旋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中。莫风看着他喉间不断吞咽的动作,反胃的感觉的胸中翻腾。
  
  他冷声问:“我的东西呢?”
  
  莫夜停下,仰起头,唇上的血红如玫瑰般艳丽。他笑了起来:“莫风,或者我还是应该规规矩矩地叫你一声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怪物?其实,我也一直好奇为什么自己是一个怪物……谢谢你似乎让我找到了原因……”
  
  他站起身,趁莫风不备,突然将他压倒在沙发上,将一整瓶的鲜血浇在莫风的脸上。然后俯下头,贴在那张充满血污的惊愕脸庞边,低低地笑道:
  
  “因为你的血,有毒。”
  
  莫风攥紧拳,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滑过一丝愤怒。
  
  莫夜举起手中的相册,翻展开,相册中的照片如翩飞的蝴蝶,落下莫风的脸上、身上。每一张照片里,都是一个清瘦白皙的青年,黑眼睛,右眼角有一粒不易察觉的泪痣。
  
  嗜血的疯子在笑:“呐,哥哥,我喝了你的血中了毒。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救赎我的解药……”
  
  那天之后,莫风再也没有见过莫夜,但是他知道对方正在尝试着,一步步引领李墨白脱离他为之设计的人生轨迹。
  
  遇见神秘人后,李墨白不再随性杀人了,李墨白惩罚了胖子,李墨白有了朋友……李墨白在慢慢地回归最初的本性。
  
  这绝对不是莫风想要的,李墨白是他的玩具,是他选定的同类,他不允许他的玩具被更正、被抢走。于是,莫风开始接近李墨白,与隐藏在暗处的莫夜玩起类似争夺一般的游戏。
  
  不过莫风低估了李墨白对自己的影响力,低估了自己对于感受情感的渴望。在公园里重新面对面接触李墨白时,儿时胸腔中汹涌的感情再一次勃发,莫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情波动。他再也无法满足于只是通过照片看着李墨白,他要把李墨白弄到自己的身边去。
  
  莫风由此对李墨白产生扭曲的执着,他坚信自己一直恨着李墨白,所以希望李墨白也恨他,两个相互仇恨又无法分开的人永远生活在一起,那样的感觉一定很好。
  
  如果说莫夜所做的一切是为自己、为李墨白寻求救赎的出路的话,那莫风就是疯狂的破坏者。他利用莫夜与夏成的关系,让李墨白对友情再一次失去信心;为李墨白寻找到和父亲感觉很像的教授,将他关在曾经和妈妈一起生活的那个别墅中,逼迫他吞食精神康复类药物和骗他去精神病院故地重游……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刺激李墨白尽快想起那些过往。
  
  然后,李墨白应当会恨他。
  
  所以莫风不停地问李墨白:“你恨我吗?”
  
  你恨我,我才能更加安心地恨你。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折磨,互相憎恨,永不分离。
  
  至于莫夜,莫风为他准备了最完美的归属,待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会静静地躺在那口黑色的棺材中,周围环绕着他最在意的李墨白照片。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尽了这么些年的兄弟之谊。
  
  如果……一切都能如他所愿的话……
  
  ***
  
  莫风问李墨白:“你恨我吗?”
  
  压制在他身前的那个青年的脸其实很陌生,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稚气和天真,曾经的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上似蒙上了一层薄雾,再也无法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那个青年冲他笑笑,竟然松开了手。站起身,用鄙夷而怜悯目光居高临视着他。
  
  青年淡笑:“只有你一直在纠结那些无聊的恩怨,过去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我也从来都不认识,为什么要恨你?”
  
  莫风的呼吸窒了一下,心脏似乎突然揪在了一起,疼得厉害。他想起很多年前,当他看见那个躺在病床上茫然地说不认识他的小男孩时,似乎也是这么个感觉,但这一次,心中的疼痛远比当初来得强烈。这种感情太神奇,莫风从未产生过如此激烈的情绪。他捂住心口,凝神细细地品味。
  
  李墨白不再看他,转头冷冷地对轮椅上的那个人说:“戏看够了吧?不要再装了!”
  
  那人睁开眼,唇角高高弯起:“嗯,挺精彩的。”
  
  ***
  
  爱穿新装的皇帝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直到发现周围的人不过是在陪他演戏。
  
作者有话要说:╮(╯_╰)╭
这章卡了很久,我觉得我还是没有表达清楚心中所想的。
莫风对小白到底是什么感情,我个人倾向于并不是爱,因为他连自己都不爱,但小白是莫风最在乎的人,所以才会一直那么执着……所以最后莫风听见小白说已经忘记他,也不纠结于过去的时候产生揪心的感觉。
我想表达的莫风是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玩游戏的高明玩家,到头来发现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太入戏,玩着玩着把自己玩了进去……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写心理好枯燥,也好难表达清楚,要是亲们看着腻歪,额这厢先道歉了><。
下一章本篇结局- -
59、
  男人有双漂亮的桃花眼,瞳仁很黑,和李墨白很像。他的皮肤也是属于偏白皙的,以至于李墨白和他站在一起,看上去比和莫风更像亲兄弟。
  
  他懒洋洋地从轮椅上站起来,转了转脚踝,弹掉裤脚上被拖拉带来的尘土,冲夏成挤挤眼,意思是:你够恨!
  
  夏成的脸白了白,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往旁边躲了躲。
  
  莫风此时已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正瞪大眼吃惊地盯着弟弟:“怎么会……你!”而后他似想起什么,略带愤怒地向周围喊道:“老师!出来!”
  
  狐狸老板Mr. M眼睛弯成了一道缝,笑眯眯地从病房外闪进来。居然还穿着燕尾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
  
  他冲莫风弯腰行了个礼,摊手笑道:“不好意思啊大少爷,我好像把麻醉剂量弄错了。”
  
  莫风皱眉,冷哼一声。
  
  莫夜热络地为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李墨白介绍,指着老板笑:“我家的家庭医生,开了个酒吧干私活来着。”
  
  李墨白耸耸肩,表示那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
  
  莫夜见他莫不关心,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回夏成的身上,冲他招招手:“小夏夏,过来。”
  
  夏成眼圈一红,小嘴一撅,眼泪吧唧吧唧往外滚,捏着嗓子叫了声:“PaPa!!!!!!”,然后像只与主人重逢了的小狗一般,屁颠屁颠扑进莫夜的怀里。
  
  莫夜笑呵呵地安抚宠物,摸摸他的脑袋:“乖~”
  
  夏成揪着他的衣领蹭鼻涕,小眼睛闪着精光,虎视眈眈地瞅着李墨白,真像一只捍卫领土的小动物。
  
  李墨白‘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莫风见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咬牙冷笑:“旧情人相聚啊,真是感人!我就知道,你的那只忠犬没有那么好骗……”
  
  夏成冲他龇龇牙,想要他背叛PaPa?下辈子吧!
  
  即使PaPa在这个时候,虽然怀抱着他,眼角的余光却依然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莫夜冲莫风笑,点着在场的人头问他:“我一个,小夏夏一个,老师应该是不会参加……”老板笑呵呵地摇摇头,莫夜继续:“2:1,哥,你也闹够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莫风起先板着脸,听了他这话,突然弯唇笑了起来:“呵,你好像漏算了一个,”他转头,用热切的目光望向李墨白:“小夜,过来哥哥这边……”
  
  他这语调甚是熟稔,仿佛过去十几年的恩恩怨怨从未发生过,时光又倒流回最初的那一日,某个大男孩抱着弟弟亲热地呼唤:“小夜,我是你哥哥……”
  
  李墨白满头黑线,老兄,就算我同意将过去你亏欠我的事一笔勾销,难道我会忘了之前你非法囚禁我、变态折磨我两个星期吗?我凭什么要帮你!!
  
  莫风无需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笑开:“怎么办呢,你不想帮也得帮,因为……你没有选择……”
  
  他拍拍手,几个黑衣服的保镖立刻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在病房里。
  
  李墨白张大嘴,回头他得问问莫风,到底是从哪里雇来这么些个死缠烂打,阴魂不散的保镖同志?
  
  夏成紧张地炸了毛,像个护犊的小母牛,挺着胸膛挡在莫夜的面前。
  
  狐狸老板弯着眼,依旧是笑眯眯地跟个假人似的,老老实实地被保镖带去一边。
  
  莫风晃到李墨白的身后,揽住他的腰,半推半拽地将他拉到莫夜的身前。后者被两个保镖在身后架着,脸上的表情倒是风平浪静。
  
  夏成也被压到一边,踢着腿挣扎着喊‘PaPa’。
  
  李墨白想,莫风上辈子一定是蛇。这个时候,莫风就像一条蛇一样,双臂紧紧地从他的身后将他缠绕住,冰冷地呼吸喷薄在他的颈项间。那条蛇覆在他的耳侧,用诱人的声音逼迫:“小夜,来,杀了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手中又被塞/进那把尖刀,刀锋锐利,闪着寒光。
  
  李墨白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静静地望着他。
  
  原来这人不作弄人的时候,也可以有这样温柔的眼神,就像暖阳,默默地融化世间最冷的寒冰。李墨白这个时候觉得,面前的这双眼睛,比身后那双琉璃球似的琥珀眼珠,好看得多。
  
  真是可惜了……
  
  他勾起唇,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刀捅进男人的胸膛偏左的位置。
  
  那里,是心脏的部位。
  
  温热的红色液体顺着李墨白的指缝缓缓流淌,男人依旧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然后,男人冲他笑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颓然向前倾倒。
  
  李墨白下意识抬起手臂,男人倒在他的臂间。他扶着男人,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地上。
  
  莫风扬起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夏成惨叫一声,竟然挣脱开约束他的保镖,勾起手掌,疯了一般扑向李墨白。
  
  莫风忙挡在李墨白的身前,钳小鸡般紧紧抓住夏成的双手。然后,他的脖子处被架上一把尖刀。
  
  李墨白淡淡地说:“叫你的人都退开吧。”
  
  夏成还想往李墨白这里扑。李墨白没办法,冲身后躺着的人哼了声:“管好你的狗。”
  
  那人睁开眼,用手支着脑袋,也不起身,懒散地躺着,招呼了一声:“小夏夏,你可得把我哥哥逮紧了。”
  
  夏成眼睛一亮,一个熊抱将莫风紧紧地抓住,又开始淌眼泪:“呜呜呜,你们吓我……”
  
  李墨白再次扶额,他果然对这个爱哭的家伙没辙。
  
  地面上的人伸长胳膊,弯着眼角等待。
  
  李墨白叹了口气,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和孩子似的?他一只手还拿着刀架在莫风脖子上,另一只手犹豫着伸了过去。
  
  男人笑得更开心,握紧他的手,借力站起身。
  
  他笑:“昨天晚上,你果然醒着。”
  
  ***
  
  李墨白一早就知道神秘人也在那栋别墅里。
  
  地图和小刀虽然是莫风设计让他以为是神秘人送的,可是每天早晨的红苹果,却是那人怕他肚子饿,夜里来看望他时留下的。
  
  莫风在地图上画了红色的笑脸,以为那样李墨白会认错。但也正是这个红色的笑脸出卖了他的阴谋。
  
  神秘人刊登在报纸上的,以及后来李墨白在酒馆画给莫风看的红色笑脸,与两人之间真正传递的那个,有一个细微的区别。
  
  ——他们的红色笑脸的左眼角下,有一粒小小的,类似泪痣一样的点。
  
  这是只有这两个人才知道的细节,而一开始李墨白收到地图时因为太兴奋忽略了,直到出逃前一天才发现。
  
  他很疑惑,这地图如果不是出自神秘人之手,那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每天晚上的梦中,那个安慰他入眠的人又是谁?那首熟悉的旋律,真的都是梦吗?
  
  那个时候莫风为了让李墨白安心出逃,所以那几日并没有出现在别墅中。逼李墨白吃药的保镖不比莫风,看着他吞下药丸就离开了。所以当天晚上,李墨白服药后,趁保镖离开,立刻去厕所里抠嗓子吐掉。
  
  夜晚,李墨白提心吊胆地躺着装睡。
  
  男人准点晃着步子出现在李墨白的卧室里。床上,可怜的人每天晚上被噩梦折腾,就像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小男孩,也是这样,夜夜被梦魇缠身,惊醒了嚎啕大哭。
  
  男人像小时候那样,把手搭在他的额上,轻轻哼起《绿袖子》。这是母亲那时一直弹奏的歌,她隔段时间就会坐在那,一整天不吃不喝,反反复复地弹奏同一首曲子。而年幼的他躲在房间里,双手捂住耳朵,阻断传入耳畔的钢琴声。
  
  每次母亲这样发作之后,第二天就会寻找各种机会杀他,所以这首旋律根本就是他的夺命曲。他讨厌这首曲子,但是到头来,当他想安慰小男孩的时候,发现自己会哼的乐曲,也就只有这么一首。
  
  一首音乐听得多了,无论是否憎恨厌恶,都已经深入到骨子里,永远也忘不了。
  
  思念一个人,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比如莫风,比如他自己……
  
  今天,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恐惧惊慌是有的,却不是因为噩梦。男人微笑,也不去拆穿他,只是握住他略微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把该说的话语都说了出来:
  
  “之前的游戏是你赢了,所以明天,我把命交在你的手里。”
  
  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剩下的就看他是否能够领会。
  
  李墨白闭着眼,藏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指尖掐在肉里。
  
  他的另一只手覆在男人的胸前,手心之下,贴在胸口的血浆袋摸上去就像胸前多了一块肌肉一样真实……
  
  ***
  
  莫夜站起身,笑嘻嘻地调侃:“刚才你的刀不应该扎在我的胸口,应该像以前一样,一刀封喉……这么绝佳的杀我机会你为什么不利用?可见你果然舍不得杀我。”
  
  李墨白看也不看他:“我只是根据目前的形式做出判断而已,杀了你并没有好处,”他加重手中的力道,刀尖在莫风的肩膀上刻了一道血痕“还不如留着你们两兄弟继续窝里斗去……”
  
  莫夜闪到他跟前,伸出两根指头,在他眼皮底下晃了晃,心情相当不错:“两次,这可是今天你第二次选择和我联手……”
  
  李墨白继续翻白眼:“请问您老既然没事可做能不能把刀接过去,我举得手很酸。时候不早了,你们接着玩,我也该回家了。”
  
  莫夜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并不听他吩咐,只是摇头笑。
  
  李墨白只得用夺命连环眼剐他。
  
  莫风看着这眉来眼去的二人,无端想起夏成说的那句话:
  
  这两个人的世界,谁也闯不进去……
  
  那种揪心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徒然猛烈地挣扎,李墨白没有掌握好力道,手中的刀在他的脖子上又划了道挺深的伤口。
  
  李墨白惊了片刻,下意识地松了手。
  
  莫风的眼神亮了亮,转头,唇上挂着笑:“原来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夜不客气地一掌敲晕。
  
  莫风不甘心地最后看了一眼李墨白,仓皇倒下。那句挂在嘴边的话语,再也没有机会说给他听。
  
  剩下的事就容易许多,雇主落在别人的手里,保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夏成愉快地用绳子将他们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
  
  ***
  
  X东国际机场。
  
  夏成穿着花衬衫,戴着宽沿大草帽,身边放着个随身行李箱,俨然一副普通的旅客模样。他坐在候机室的大玻璃窗前,看着跑道上不断起飞降落的飞机。
  
  广播开始播放登机提示。夏成站起身,拎起行李箱,只是踟蹰了片刻,然后大踏步地向登机口走去。
  
  他要离开了,去那个男人不用经过变性手术也可以穿着裙子,画着浓妆招摇过市的——人妖国度。
  
  警方搜查过他家,可是没有发现那个藏钱包的暗格。夏成算了一下,钱包中的零钱加在一起,刚好够买一张去曼谷的单程机票。而也就是在他决定离开的那天,他在暗格中不仅找到了钱包们,还有一本改名换姓的护照,和一张巨额的支票。
  
  PaPa没有来,但是夏成已经收到他的心意。
  
  他也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夏成系好安全带,贴上面膜,将座椅放倒,舒服地闭上眼睛。
  
  他恶劣地想,也许有一天,自己终于下定决定变了性……
  
  ——那个时候,他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现在那两人面前。
  
  ***
  
  莫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爷爷关在美国的家里,爷爷说,以后他负责海外这边的生意,再也不允许回国。
  
  莫老太爷收到一封信,随信还有一张光盘。看完信后,莫老太爷把属于莫夜的那份资产划到一个海外账户后,彻底和这个孙子断绝关系。从此,莫家再也没有莫夜,就像……他从来就没有出生过。
  ,
  将近中午的时候,莫风才懒洋洋地起床,穿着睡衣,坐在电脑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他最近瘦了很多,面色蜡黄,颧骨高高地凸起,眼底泛着青痕,眼眸也不复往日的神采。
  
  莫风点开警局的网址,那里有一个举报热线的号码。他举起酒杯,仰头将杯中的烈酒尽数吞下,然后拿起桌边的电话……
  
  做完这些事以后,莫风撑着椅背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架前。
  
  他拿出那本圣经,打开取出里面的注射器。
  
  李墨白是莫风一生戒不掉的毒品,因为彻底失去了,因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他只能寻找替代品缓解那深入骨髓的饥/渴。
  
  乳白色的液体慢慢地注入莫风干瘦的手腕上的静脉中,他的神志开始恍惚。
  
  圣经中还有一张照片,莫风躺在地板上,将照片举在头顶。
  
  他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幻觉之中,他似乎看到很多年以前,孤儿院的门口,男孩牵着比他小些的孩子。
  
  男孩对那个小孩子说:“小夜,我会来看你。”然后,放开了孩子的手。
  
  小男孩却不愿意松手,紧紧地抓住他衣袖。孩子仰着头,乌亮的大眼睛里映照的只有他的身影,张着小嘴,虽然不能发出声音,却用嘴型一遍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
  
  小风,小风,小风……
  
  他微笑,扯出衣袖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莫风把那张照片放在胸口,头越来越晕沉,眼前渐渐开始发黑,
  
  今天的量,似乎多了点……
  
  最后的时刻,莫风想,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松手……
  
  没有如果……
  
  覆在胸口的手垂落下来,泛黄的照片翩然落在地板上。
  
  照片里,琉璃眼珠男孩牵着另一个小点的孩子。
  
  两个男孩,都在笑……
  
  ***
  
  李墨白站在自家门口。
  
  院子里,那个男人正弯着腰与他的两只獒犬嬉闹。
  
  男人抬起头,苍白的皮肤,桃花眼中含着笑:“哟,小白~”。
  
  ***
  
  海的女儿有两位,一个离开了,一个变成了泡沫。
  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
  
  ……大概……
  
作者有话要说:TAT,怕亲们对我最后隐晦的写法不理解,莫风最后吸毒过量死了……
persona,乃真相了,身后人是……老板……【赞】
送上Amy Winehouse的《Rehab》,她是我很欣赏的一个歌手,同样被毒品困扰,最后吸毒过量离世><
莫风是我很用心塑造的一个变态,虽然秉承一贯的原则干掉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一句:
【R.I.P. 莫风】
童话篇完结,惯例明天休息一天,下一篇是结局篇了……
60、第八篇 第一章
  
  真理与玫瑰皆有刺。
  
  ——亨利?戴维?梭罗
  
  第一章
  
  有一部禁片叫做《索多玛的120天》,影片中,疯狂的纳粹分子将18名少男少女囚禁于索多玛的修道院中。在三个月120天的时间里,他们对这些少男少女进行各种摧残和洗脑。影片最后,这些受害者们都在心理或生理上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过去的三个月,是李墨白的索多玛120天。回望那段时光,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改变了。
  
  比如三个月前,李墨白坚信自己深爱学长,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无法舍弃;三个月后,李墨白明白那份情感并不是爱,只是他对于无法得到的事物的执着;
  
  比如三个月前,李墨白认定自己不能离开眼球液的滋养,可以为此毫不犹豫地化身为魔鬼;三个月后,李墨白照照镜子,觉得没有供给的这些日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再比如三个月前,李墨白以为自己是李墨白,冷血冷性,没心没肝的李墨白;三个月后,李墨白却发现他原来并不了解自己的过去;
  
  而三个月前,他绝对不会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天,自己可以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像所有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喝着茶,谈谈心。
  
  莫夜还是老样子,桃花眼中含着笑,勾起唇角,老神在在地抿了口茶,面上一派云淡风轻,那副胸有成竹地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茶是上好的玫瑰花茶,欧式镏金红茶杯内,精致小巧的玫瑰花苞经由滚水冲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入,恰似莫夜身体上熟悉的芬芳。
  
  李墨白及时刹住脑海中那被玫瑰芳蕴挑起的某些不堪回首的、香/艳景象,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干巴巴地打破冷场:“厄……谢谢你帮我照顾那两只狗。”
  
  莫夜盯着杯子里打转的花骨朵,淡笑回应,却是在谈风马不及的事:“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想养狗,可是妈妈不允许。你那时候比划给我说以后一定要养一对白毛的京巴犬,又可爱又温顺……没想到后来倒是养了这么两只凶悍的……”
  
  李墨白望天,今儿天气真不错。无视莫夜意欲提起往事的企图,他直接把来的目的说出来:“呐,我说……这事也算结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吧。”
  
  莫夜不答腔,继续品茶,表情似温吞水般淡定。
  
  李墨白也没啥可说了,于是告辞:“我打算换个城市呆呆,也可能去旅游。我的两只狗,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莫夜笑笑:“我记得你那时说自己成天被关在家里,就只和爸爸去过一次海边。那时候我们约定以后一定要一起去海边……”
  
  李墨白猛地站起身,脸色很难看。他攥紧拳,冷声道:“别再提过去的事,老实说我一点也记不清了。本来我不想提,但现在忍不住要说,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之前你的确干扰了我的生活。嘛,那些事我现在也懒得计较了,就当大家相识一场,就这样好聚好散……”
  
  莫夜垂着眼,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来了句:“对不起……”
  
  李墨白没想到他道歉得如此干脆,哽了一下,扶着额叹息,声音也软了下来:“这两天我琢磨着,你可能是对占了我的身份有点歉意,其实你大可不必抱歉,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个阴错阳差的,”他见莫夜依旧垂头不语,一副做错事的小媳妇模样,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拍拍莫夜的肩,学着皇城根百姓的口吻,豪放地劝慰:“所以说啊,哥们,咱大老爷们的就不要为早八百年前的事儿计较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从此江湖不见。”
  
  莫夜终于忍不住,用手背掩住嘴,扑哧一声笑出来:“噗……”他扬起脸,眼中哪有半分的歉意。捏住李墨白搭在他肩上的手,莫夜弯起唇角,用似笑非笑的口吻低低地问:“哦?你当真觉得我是因为愧疚才缠着你的?”
  
  熟悉的戏谑语调令李墨白脊背发冷,全身的汗毛‘腾’地就立了起来。他赶忙抽手:“咳……我管你怎么想……我走了,再见!”
  
  莫夜不放手,手心攥得紧紧的。
  
  李墨白怒了:“松手!”
  
  莫夜盯着他眼睛,收起笑,加重语气:“当真江湖不见?”
  
  李墨白心中慌乱,一面挣脱,一面扭头眼巴巴地向门外望:“当然……”
  
  莫夜手下使力,猛地一拉,将惶恐的家伙拽进怀里,提溜起他的下巴,脸慢慢地覆下去……
  
  李墨白没有太挣扎,只是悄悄捏紧拳头,心想,来来,再靠近一点,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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