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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秘府

_7 丹·布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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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盯着他看,好像他疯了。 “你说什么?”
兰登指指她的黑莓手机。 “用谷歌搜一下‘乔治·华盛顿,宙斯’ 。 ”
佐藤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搜索起来。安德森朝她那边挪挪身子,从她身后望过去。
兰登说: “这个圆形大厅早先只有一座巨大的华盛顿塑像……像神祗一样被供奉。他所处的位置就如宙斯在万神殿的位置,华盛顿胸膛赤裸,左手握着一把剑,举起的右手张开拇指和食指。 ”
佐藤显然找到了网上的那个图像, 因为安德森看见她的黑莓手机搜索到的图像后惊叫起来。 “等等,这是乔治·华盛顿?”
“没错, ”兰登说, “是按宙斯的形象塑造的。 ”
“看他的手, ”安德森说着,还在看着佐藤的手机。 “他右手摆出的样子和所罗门先生的一模一样。 ”
我说过了,兰登心想,第一次在圆形大厅摆出这种造型的并不是彼得的手。
当霍拉提奥· 格林诺夫②在圆形大厅首次将胸膛赤裸的华盛顿雕像展示在公众面前时,许多人开玩笑说,华盛顿这个姿势的意思显然是竭力要向上天讨一件衣服穿。但随着美国宗教理想的改变,那些开玩笑的批评转为激烈的争议,这座雕像被挪走了,搁到东园的一个库房里。最近它才安身于史密森学会管理的美国国家历史博物馆,凡在那儿见过那座雕像的人,都不会怀疑它是与最后遗留的一个与过去时代的关联,那时国父如上帝一般俯瞰美国首都……就像宙斯在万神殿上。
『注②:霍拉提奥·格林诺夫(Horatio Greenough 1805—1852) ,美国雕塑家。 』
佐藤开始拨打黑莓手机,显然在跟她的手下核实什么事情。 “你找到了什么?”她耐心地听着。 “知道了……”她径直看着兰登,又转向彼得的手。 “你肯定吗?”她又听了一会儿。 “好吧,谢谢。 ”她挂断电话,转向兰登。 “我的助手做了一些研究, 证实了你所说的 ‘神秘之手’ 的存在, 也确认了你说的每一件事:五个手指的刺青符号——星、太阳、钥匙、王冠还有灯笼——指示发现秘密智慧的古老邀请。 ”
“我很高兴。 ”兰登说。
“别忙着高兴。 ”她断然回答。 “显然现在我们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除非你把还没有告诉我们的事情说出来。 ”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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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朝他走近一步。 “我们一直都在兜圈子,教授,除了我能够从自己的助手那儿得到的信息,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你今晚会被召到这儿?你为什么会如此特殊?为什么只有你知道那个秘密?”
“刚才已经说过了, ”兰登把她顶了回去, “我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把我看做是通晓一切的人! ”
兰登有点抑制不住,很想问问这个该死的佐藤,她怎么知道他今晚在国会大厦, 但那刚才也已经说过了。 佐藤只发问, 不回答。 “如果我知道下一步的事情, ”
他对她说, “我会告诉你的。从传统意义上说,神秘之手是导师向学生打出的一个手势。接着,这只手很快就会发出一组指令……朝某个神殿方向,指出将要教导你的尊师姓名。到底要教导什么?但这家伙留给我们的只是五个刺青。几乎没有——”兰登突然住了口。
佐藤看着他。 “什么?”
兰登的目光转到那只手上。五个刺青。他突然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可能不是完全正确。
“教授?”佐藤催问。
兰登朝那个可怕的物件挪了一小步。彼得会指路的。 “刚才,我突然想到,也许那人把某样东西留在彼得握住的手心里——一张地图,一封信,或是一份指令。 ”
“没有东西, ”安德森说, “你们都看见的,那三个手指并没有攥得很紧。 ”
“没错, ”兰登说, “可我突然想到……”他蹲下来,想从彼得握住的掌心里看清楚什么。 “也许不是写在纸上呢。 ”
“是刺青?”安德森问。
兰登点点头。
“你们看见掌心里有什么东西吗?”佐藤问。
兰登的身子弯得更低了,竭力朝握着空拳的手指里面窥视。 “这个角度没法看见——”
“噢,看在老天分上, ”佐藤说,走近他身边, “掰开这该死的东西! ”
安德森走到她面前。 “夫人,我们应该等法医到来之后再动——”
“我想要答案。 ”佐藤说着一把推开他,蹲下身子,把兰登也挤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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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登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佐藤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小心翼翼地插进那三个蜷缩的手指里。然后把手指一个个撬开,直到整个手掌完全摊开,清楚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她朝上瞥一眼兰登,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你又说对了,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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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凯瑟琳在图书室里来回踱步,她拉开实验室工作服的袖子看了一下表。她不是个习惯等待的女人,但此刻,她感到自己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等待了。她在等着翠西的蜘蛛搜索结果,她在等哥哥的消息,此外,她还得等那个要对整桩麻烦事情负责的人给她回电。
真希望他没有告诉我,她想。通常,凯瑟琳对新结识的人都显得极为谨慎,但这个今天下午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却马上就赢得了她的信任。完全信任。
今天下午他打来电话时,凯瑟琳正在家中,如往常一样浏览科学杂志,享受周日下午的惬意时光。
“所罗门女士吗?”有点不真实的怪声音传出来。 “我是克里斯多弗·阿贝当医生。我可以和你聊聊吗,关于你哥哥?”
“对不起,你是谁?”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你没听说过克里斯多弗·阿贝当医生?”
凯瑟琳想不起认识这样一个人。
这人清了清嗓子,好像他才发现对话有些尴尬。 “我很抱歉,所罗门女士。
在我的印象中,你哥哥曾向你提起过我。我是他的医生。你的手机号码就列在他的紧急情况联系人名单中。 ”
凯瑟琳的心怦怦直跳。紧急情况联系人?“出什么事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 这人说, “你哥哥没有来赴今天早上与我的预约,我打了他的所有电话都没法找到他。他从来没有不来电话就爽约的先例,我只是有点担心。我犹豫着是否要打电话给你,但是——”
“不,不,没关系,我很感谢你的关心。 ”凯瑟琳还在想着这个医生的名字。
“我从昨天早上以后就没再跟我哥哥联系了,不过也可能是他忘了开机。 ”凯瑟琳最近送他一个新的 iPhone 手机,他还没能花时间去搞明白怎么使用呢。
“你说你是他的医生?”她问道。彼得有什么病瞒着我吗?
对方好一阵沉默。 “我非常非常抱歉,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显然是犯了职业大忌。你哥哥告诉我,你知道他来我这儿就诊的事情,但现在我明白了,不是那么回事儿。 ”
我哥哥对医生撒了谎?凯瑟琳越来越担心了。 “他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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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所罗门女士,医患隐私条款不允许我和你讨论你哥哥的情况,我刚才说他是我的病人已经越界了。 我要挂断电话了, 不过如果你今天有他的消息,请让他打电话给我,好让我放心。 ”
“等等! ”凯瑟琳说。 “请告诉我彼得出了什么问题! ”
阿贝当医生轻吁一声,好像对自己的失误非常不满。 “所罗门女士,我听得出,你现在非常担心,我不能因此责怪你。我可以保证你哥哥很好。他昨天就在我的办公室里。 ”
“昨天?而他又约了今天?听上去情况很紧迫。 ”
这人长叹了一口气。 “我建议在我们谈起这个话题之前,先给他一点儿时间——”
“我现在就到你办公室来, ”凯瑟琳说着冲向门口。 “你的诊所在哪儿?”
沉默。
“克里斯多弗·阿贝当医生?”凯瑟琳问道, “我可以查询到你的地址,或者你自己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马上要过来。 ”
医生停了一下。 “如果我和你会面的话,所罗门女士,你是否可以给我个允诺,在我找机会向你哥哥解释之前,不对你哥哥提起这件事?”
“可以。 ”
“我的诊所在卡洛拉马高地。 ”他说了个地址。
二十分钟后,凯瑟琳·所罗门就驱车穿过宽阔靓丽的街区来到了卡洛拉马高地。她打遍哥哥所有的电话都没有回音。虽然她不是过于担忧哥哥的去向,但他秘密会见医生的消息却让她不安。
当凯瑟琳最终找到这个地址时,面对眼前的大楼她不禁犯起了嘀咕。这是医生的诊所吗?
这是一幢安装着精制铁艺栅栏和电子摄像头的豪宅,周围绿树掩映,花木繁茂。当她放慢车速再次核对地址时,摄像头转向她,大门打开了。凯瑟琳满腹狐疑地开车进去, 找到了车库, 把车泊在六辆轿车和一辆超长豪华车旁边的车位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医生啊?
当她钻出车子时,大楼前门打开了,一个优雅的身影飘了出来。他长得很英俊,身材特别高,比她想象的要年轻,但仍然有一种略为年长者才具备的老练和90
成熟。他身着中规中矩的深色西服,打着领带,一头浓密的金发有型有款。
“所罗门女士,我是克里斯多弗·阿贝当医生。 ”他悄声低语地说道。凯瑟琳和他握手时,感觉他的皮肤光滑,保养得当。
“凯瑟琳·所罗门。 ”她也作了自我介绍,尽量不去看他的皮肤,因为那种光滑的古铜色太不寻常了。他难道敷了底妆?
当她走进装饰得美轮美奂的休息室时,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背景中有古典音乐,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焚香的气息。 “这儿真的很不错,虽说跟我想象的……诊所不太一样。 ”
“我很幸运,不必离家上班。 ”这男人把凯瑟琳让进了起居室,里面的炉火噼啪作响。 “请自便。我去泡茶,我会把茶端出来,然后我们可以谈话。 ”他大步朝厨房走去,继而消失了。
凯瑟琳·所罗门没有坐下。她知道,女性的直觉是一种强有力的本能。这地方让她汗毛直竖。她从没见过一个医生有这样的诊所。装饰古雅的起居室到处都是古典艺术品,主要是诡谲的神秘主题原始绘画。她在一幅表现《美慧三女神》的大型油画前停了下来。三位女神赤裸的身体呈现着引人注目的生动色彩。
“这是迈克尔·帕克斯①最早的油画作品。 ”阿贝当医生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手里端着直冒热气的茶碟。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坐到壁炉边吧?”他引她到起居室的椅子上坐下。 “在这儿没必要紧张。 ”
『注①:迈克尔·帕克斯(Michael Parkes,1940—) ,美国画家,擅长魔幻题材。 』
“我没有紧张。 ”凯瑟琳立即回应道。
他向她绽开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 “说实在的,我的职业使我能够洞察对方是否感到紧张。 ”
“你说什么?”
“我是精神科医生,所罗门女士。这是我的专业。我与你哥哥接触已将近一年了。我是他的治疗师。 ”
凯瑟琳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我哥哥在作精神治疗?
“病人一般都不喜欢让人知道他们正在进行的治疗。 ”这男人说, “我给你打电话是犯了一个错误,尽管我有理由说是你哥哥误导了我。 ”
“我……我一点都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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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让你感到紧张,我向你表示歉意。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尴尬。 “我注意到我们见面时你在琢磨我的脸,没错,我确实化了妆。 ”他摸了一下脸颊,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我有皮肤方面的问题,因此,我情愿把它掩饰起来。我妻子经常为我化些底妆,但如果她不在这儿,我就得自己来做了,我涂得可能太厚了。 ”
凯瑟琳点点头,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这可爱的头发……”他摸了一下茂密的金发。 “是假发。我的皮肤问题也影响到了头皮,所有的头发都掉光了。 ”他耸耸肩。 “恐怕我的弱点之一是虚荣。 ”
“显然,我的弱点是粗鲁。 ”凯瑟琳说。
“完全不是。 ”阿贝当医生的微笑很让人安心。 “我们开始好吗?要不要先来点茶?”
他们坐在炉火前,阿贝当医生为她斟上茶。 “你哥哥在我这儿治疗期间我每次都会给他准备茶。他说所罗门家族的人都是茶客。 ”
“家族传统, ”凯瑟琳说, “不加糖不加奶,谢谢。 ”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了几句,凯瑟琳急于知道哥哥的情况。 “为什么我哥哥要来找你?”她问。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诚然,彼得这辈子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年幼失怙,后来在短短五年之内,先是埋葬了仅有的儿子,接着是孩子的母亲。尽管如此,彼得每次都能找到应对之法,从悲伤中挺过来。
阿贝当医生喝了口茶。 “你哥哥来找我是因为他信任我。我们之间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病人与医生的关系。 ”他指了一下靠近壁炉的一个镶在镜框里的文件,看上去像是一份证书,凯瑟琳看到那上面有个双头凤凰的图案。
“你是共济会的?”这是最高等级的标志,最高。
“彼得和我是会中同一等级的兄弟。 ”
“你肯定是完成了某个非常重大的使命才被受邀进入第三十三等级。 ”
“也不尽然, ”他说, “我有家族留给我的钱。我给共济会的慈善团体捐了不少。 ”
凯瑟琳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她哥哥会信任这个年轻医生。 一个出身富有的共济会成员,热衷于慈善和古代神秘学说?阿贝当医生与她哥哥的共同点之多,超出了凯瑟琳最初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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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为什么我哥哥来找你, ”她说, “不是问他为什么选择了你。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他要找精神科医生?”
阿贝当医生笑了。 “是的,我知道。我也正试图从侧面委婉地回答你的问题。
这确实不是我应该讨论的事情。 ”他停了一下。 “其实我也感到困惑,你哥哥会把我们的讨论向你隐瞒?可这与你的研究有直接关系啊。 ”
“我的研究?”凯瑟琳说。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了。我哥哥谈起过我的研究?
“最近,你哥哥来我这儿寻求专业咨询,关于你正在实验室里进行的突破性研究会产生的心理影响力。 ”
凯瑟琳差点被茶呛到。 “真的吗?我……太吃惊了。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彼得在想什么?他把我的研究告诉了他的心理医生?他们的保密协议中有不与任何人讨论有关凯瑟琳研究状况的条款。 更何况, 签订保密协议还是她哥哥的主意。
“你当然知道,所罗门女士,你哥哥非常在意你的研究一旦公之于众将会发生的事情。他看到了这个世界发生哲学上的重大转变的可能……而且,他还在这儿讨论了可能会出现的衍生学科……从心理学角度。 ”
“我明白。 ”凯瑟琳说,她手里的茶杯轻轻晃动着。
“我们讨论的问题非常富有挑战性:如果生命中的伟大奥秘被揭示出来,将会对人类产生什么影响?当那些被我们作为宗教而接受的奇迹信仰……突然间被证明为绝对的事实,或者被反证为神话?会有人提出,有些问题最好还是不要有答案。 ”
凯瑟琳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阿贝当医生,但我不想在这儿讨论有关我工作的细节。我还没有立即将它公之于众的计划。我的发现暂时还安全地封闭在实验室里。 ”
“有意思。 ”阿贝当医生向椅背上靠去,有一刻陷入沉思之中。 “无论如何,我要求你哥哥今天一定要来我这儿,因为昨天他有一点崩溃的迹象。一旦发生这种事情,我会要求我的病人——”
“崩溃?”凯瑟琳的心怦怦直跳。 “你说他崩溃?”她简直无法相信她哥哥能为什么事情而崩溃。
阿贝当医生友善地伸出手来。 “好啦,我看出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考虑到这些令人尴尬的情况,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可能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答案。 ”
“不管我有没有权利, ”凯瑟琳说, “我哥哥是我惟一留在世上的亲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如果你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我可以帮助你。我们关心的是同一件事——怎样才对彼得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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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当医生沉默良久,然后才慢慢地点头,似乎认同凯瑟琳的意见。最后,他开口道: “从专业角度说,所罗门女士,如果我向你透露你哥哥的相关信息,那我必须首先确信你的洞察力能够帮助我治疗你的哥哥。 ”
“当然。 ”
阿贝当身子前倾,胳膊支在膝盖上。 “所罗门女士,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哥哥,我就感到他深深地挣扎在一种负疚的情绪中。 我从来没有在这一方面给他施加过压力,因为他不是因为这些来找我的。但是昨天,出于某些原因,我还是向他开口询问了这件事情。 ”阿贝当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她。 “你哥哥相当出人意料地向我打开了话匣子。他告诉我的事情,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其中包括你母亲死去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
圣诞节前夜——差不多就是十年前。她死在我的怀里。
“他告诉我,你们的母亲是在入室盗窃案中被谋杀的?有人闯入你们家中,搜寻一件他相信是藏在你们家里的东西?”
“是这样。 ”
阿贝当用眼睛审视着她。 “你哥哥说他开枪打死了那个人?”
阿贝当抚摸着下颏。 “你能否回忆起,那个入侵者闯进你们家里是要找什么?”
十年来,凯瑟琳徒劳地竭力想抹去这段记忆。 “是的,他想要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不幸的是,我们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我们都没搞懂他要什么。 ”
“可是你哥哥搞懂了。 ”
“什么?”凯瑟琳坐直了。
“至少,根据昨天他对我说的,彼得确切地知道这个入侵者要找什么。但你哥哥不想交出来,所以他当时假装不知道。 ”
“这太荒唐了。彼得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人要的是什么。他的要求匪夷所思! ”
“有意思。 ”阿贝当医生停了一下,做了些笔记。 “我刚才也提到过,彼得告诉我他确实知道。你哥哥相信,如果他当时跟入侵者合作的话,你们的母亲今天可能还活在世上。当时的这一决定导致了他终生的悔恨和负罪。 ”
凯瑟琳摇摇头。 “简直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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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当有点沮丧,显得心烦意乱。 “所罗门女士,你提供的信息十分有用。
正如我所害怕的,你哥哥似乎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错觉。我必须承认,我很怕这会招致严重后果。这就是我要求他今天到我这儿来的原因。这些时而浮现的错觉与创伤性记忆发生关联的病例并不少见。 ”
凯瑟琳又摇摇头。 “彼得根本不是一个会产生错觉的人,阿贝当医生。 ”
“我同意,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对那次入室抢劫的追忆只是开端……是他告诉我的一个冗长而不可思议的故事中的一个小片断。 ”
凯瑟琳身子向前倾去。 “彼得对你说了什么?”
阿贝当露出一个悲哀的微笑。 “所罗门女士,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哥哥和你讨论过他相信藏在华盛顿特区的……或者他在保护的某种宝藏……失落的古代智慧方面所扮演的角色吗?”
凯瑟琳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阿贝当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正在告诉你的事情可能非常让人震惊,凯瑟琳。 ”他停了一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但如果你肯把你所知道的有关情况告诉我,那将会是莫大的帮助。 ”他伸手去拿她的茶杯。 “再来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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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又一个刺青。
兰登急切地蹲到彼得摊开的手掌旁, 仔细打量藏在僵曲的掌心中的那七个很小的字符。
“看样子是数字, ”兰登惊奇地说, “虽然我认不出是什么数字。 ”
“前面的是罗马数字。 ”安德森说。
“说实在的,我可不这么认为。 ”兰登纠正他, “罗马数字Ⅰ-Ⅰ-Ⅰ-Ⅹ是不存在的。那应该写成Ⅴ-Ⅰ-Ⅰ。 ”
“其他那些符号是怎么回事?”佐藤问。
“说不准。看上去像是阿拉伯数字的八-八-五。 ”
“阿拉伯数字?”安德森问。 “看上去像是普通数字。 ”
“我们通常所用的数字就是阿拉伯数字。 ”兰登早已习惯在这一说法上纠正学生们,他开设的一个讲座曾谈到早期中东文化促成科学进步的史实,我们的现代数字系统就来自于中东文化,这种数字比罗马数字更具优势,它包括“位置记数法”和数字“零”的发明。当然,兰登总是以这样的提醒来结束这个讲座:阿拉伯文化还给人类提供了一个耳熟能详的单词alkuhl——哈佛大学一年级新生的心头最爱——众所周知的酒精饮料①。
『注①:酒精饮料,英文 alcohol。 』兰登仔细查看这个刺青,还是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我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八-八-五。这种直线式的写法看上去很不寻常。也许不代表数字。 ”
“那代表什么呢?”佐藤问。
“我也说不准。这整个刺青就像是……用如尼文②写成的。 ”
『注②:如尼文(runic) ,一种古代北欧文字,接下来提及的几种文字,都属如尼文系统。 』
“什么意思?”佐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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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尼文字母都是由直线条组成的。这些字母被称作魔力符号,经常被用于石碑雕刻,因为笔画弯曲的文字比较难凿。 ”
“如果这是如尼文, ”佐藤说, “那代表什么意思呢?”
兰登摇摇头。 他的专业知识仅限于认识最基本的如尼字母表——富托克字母(Futhark)——属于三世纪的日耳曼语系,但这不是富托克字母。 “老实说,我甚至都不能肯定这是不是如尼文。你最好还是去咨询这方面的专家。如尼文有许多种不同的语言形式——赫尔辛格文(H?lsinge) 、马恩文(Manx) ,还有由‘点’组成的斯当格纳文(Stungnar)——”
“彼得·所罗门是共济会的,是吗?”
兰登愣了一下。 “是的,可是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小个子女人。
“这要你来告诉我。你说如尼字母用于石碑雕刻,我便想到那些最初的共济会会员都是石匠。我提起这个,只是因为我让办公室里的手下搜索‘神秘之手'和彼得·所罗门的关联时,出现了一个特定的链接。 ”她停了一下,好像要强调她的发现的重要性。 “共济会。 ”
兰登重叹一声, 竭力压下了一个想要开导佐藤的冲动念头, 他经常对学生说:“谷歌不是‘研究’的同义词。 ”当下,关键词搜索铺天盖地,似乎每一件事都能扯上任何一件事。 这个世界正在变成一个信息越来越密集地纠结在一起的庞大网络。
兰登继续以他耐心的语调说: “我一点都不奇怪共济会出现在你手下的搜索中,共济会和彼得·所罗门以及任何一个深奥话题之间都有着显而易见的关联。 ”
“是的, ” 佐藤说, “我一直感到奇怪还因为, 今天晚上你还没提到过共济会。
毕竟,你一直在谈论被极少数启悟者保护的秘密智慧。那听起来很像是共济会吗?不是吗?”
“可是……听上去也像是跟玫瑰十字会③、卡巴拉教④、光照派⑤,以及任何一个隐秘团体有关。 ”
『注③:玫瑰十字会(Rosicrucian) ,十七世纪初在德国创立的一个秘密会社。 』
『注④:卡巴拉教(Kabbalistic) ,犹太教的一个神秘分支。 』『注⑤:光照派(Alumbradian) ,十六、十七世纪西班牙的一个天主教神秘教派。 』
“但彼得·所罗门是一个共济会会员——一个很有权势的共济会会员。我们一说到有关秘密的事儿,就会跟共济会扯上关系。谁都知道,共济会最爱保守他97
们的秘密。 ”
兰登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不信任,他不想跟这事儿纠缠不清。 “如果你想知道有关共济会的事儿,最好还是去找共济会的人问问。 ”
“说实在的, ”佐藤说, “我宁愿问一个我信得过的人。 ”
兰登觉得这句话既无知又冒昧。 “夫人,有记载为证,共济会的全部思想都建立在诚实正直的基础上。你能见到的最值得信赖的人中不乏共济会会员。 ”
“可我却看到了很有说服力的反证。 ”
随着时间分秒地过去,兰登对佐藤部长越来越反感了。他曾花了数年工夫写作有关共济会隐喻性图示和符号的著作, 他知道共济会是世界上最容易受到中伤和误解的组织。对共济会的指责从魔鬼崇拜到阴谋组建世界性政府都有,不一而足,但共济会的一个原则是从不回应对他们的攻击,这更使他们成了众矢之的。
“不管怎么说, ”佐藤尖声说道, “我们又陷入了僵局,兰登先生。在我看来,似乎要么是你忘记了什么……要么就是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们正在对付的那个人说,所罗门是有意选中你的。 ”她冷冷地注视着兰登。 “我认为我们应该转移到中央情报局总部去继续这场谈话。也许在那儿我们的运气会更好些。 ”
佐藤的威胁对兰登几乎没产生什么影响。不过,她前面的那句话却在他的脑中回荡。彼得选中了你。再加上刚才提到的共济会,突然给了兰登某种奇怪的触动。他低头看着彼得手上的共济会戒指。这个戒指是彼得最珍贵的物品之一——所罗门家族的传家之宝,上面刻着双头凤凰的符号,那是共济会智慧最终极的神秘图像。金戒指在灯光下熠熠发亮,猝不及防地激活了他的一段记忆。
兰登的气息急促起来,他回想起绑架彼得的人说过一句古怪的话:你还没开窍,是不是?为什么选中了你?
在这个可怕的瞬间,兰登的思绪猛地坠落、失焦,迷雾升起。
刹那间,兰登被召到这儿的意图一清二楚了。
十英里外,迈拉克驾车向南行驶在苏特兰林荫道上,他清楚地听见座位旁的震动声。那是彼得·所罗门的 iPhone 手机,今天,它被证明是很有效的工具。
来电显示中出现的是那个黑发飘飘的靓丽中年女人头像。
来电——凯瑟琳·所罗门
迈拉克微笑了,不去理会手机。命运把我推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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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 他诱使凯瑟琳来他家里的理由只有一个——确定她是否有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资讯……也许一个家族秘密就能帮助迈拉克找到他正在寻求的东西。
可是,显然,凯瑟琳的哥哥这些年来始终没把他保守的秘密透露给她。
尽管如此,迈拉克到底还是从凯瑟琳那儿挖到了一些信息。这点信息今天让她多活了几个小时。凯瑟琳向他确认她的所有研究都是在一个地方进行的,被安全地封闭在她的实验室内。
我必须去摧毁它。
凯瑟琳的研究旨在打开一扇新知的大门, 一旦开启, 哪怕只是豁开一条缝儿,其他人就会鱼贯而入。这样一来,一切事情的改变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我不能让这事情发生。这个世界必须照原样运行……在无知的黑暗中浮沉。
iPhone 手机又响了,显示凯瑟琳留了一条语音短信。迈拉克打开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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