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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秘府

_5 丹·布朗(美)
在实验室另一头,凯瑟琳看见哥哥那件实验室工作服和她那件挂在一起。她不觉又掏出手机查看信息。什么也没有。她记忆中再次回响起一个声音。你哥哥相信确有其物的那样东西藏在华盛顿特区……它是可以找到的。有时候,一个传奇会持续几个世纪……出于某种原因。
“不, ”凯瑟琳大叫一声, “这不可能是真的。 ”
有时候,传奇只能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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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警卫队长特伦特·安德森迅速地跑回国会大厦的圆形大厅,冲着没抓到人的警卫们一顿咆哮。 有个警卫在东出口附近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吊腕带和一件军需店的夹克。
那该死的家伙大模大样溜走了!
安德森命人查看外部监控器,可是什么也没发现,那人可能早就跑了。
此刻,当安德森走进圆形大厅巡查时,看见现场已如预料般处置好了。通往圆形大厅的所有四个入口都封住了, 警卫故意采用一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遮上一条天鹅绒帘子,站上一名警卫,向游客连声道歉,再竖上一块本厅因清洁原因暂时关闭的告示牌。刚才在场的那十来个证人都被带到大厅东侧,警卫在那儿没收了各人的手机和相机, 安德森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其中一位游客会将手机摄下的图像发给 CNN。
羁留的目击证人中,有个高个深色头发的男子,身穿斜纹软呢运动外套,一直想从人群中挣扎出去找警卫的头儿说话。 这会儿他正跟身边的警卫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过一会儿我会和他谈的。 ”安德森向那边的警卫喊道。 “现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要留在大堂里,直到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 ”
安德森把目光转向那只手,它仍然触目惊心地立在大厅中央。看在上帝的分上。在国会大厦担任警卫的十五年里,他还是见过一些奇特的东西的。但从没见过像这样的。
法医最好赶快过来,把这玩意儿从我这儿拿出去。
安德森朝那只手凑近了些,看清它是戳在一个木制底座的尖桩上竖立起来的。木头和血肉,他明白了。金属探测器查不出来。这里惟一的金属是那枚硕大的金戒指,安德森估计这戒指大概曾被测到过,要不就是嫌犯从死人指头上取下套在自己手指上了。
安德森蹲下来仔细研究这只手。看上去,这手的主人似乎有六十来岁。戒指上镌着华丽纹样:双头鸟和数字三十三。安德森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文在拇指和食指上细微的刺青。
真他妈的变态。
“队长, ”一名警卫匆匆跑来,拿着一部手机。 “找你的,安全中心总机转过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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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嗔怒地看着他,好像看着一个不正常的人。 “没看见我正在忙吗?”
他咆哮道。
警卫的脸刷的白了。他掩口悄声道: “是中央情报局。 ”
安德森一怔。中情局都知道这事了?
“是他们的安全部。 ”
安德森的身子变得僵硬了。该死的。他不安地瞟了一眼警卫手中的电话。
在华盛顿浩瀚的情报机构海洋里, 中央情报局安全部就如同百慕大三角洲一般——神秘兮兮、阴险奸诈,所有知道他们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这个机构由中央情报局出于某种奇怪的目的而设立, 显然带着自我毁灭的使命——其职责是对中央情报局自身进行监控。安全部是一个强大的内部事务机构,监控着中央情报局所有雇员的违法行为:盗用基金、出售机密、窃取尖端技术、使用非法的虐待手段,等等。
他们监视美国间谍。
由于对所有事关国家安全的事务拥有调查的自由行动权, 安全部可以把手伸得很长、也很有效。安德森摸不清他们怎么会对国会大厦这一事件发生兴趣,也不明白风声怎么这么快就透到他们那边去了。 这只能再一次证明安全部真的是无处不在。据安德森所知,他们在国会大厦装有自己直接掌控的安全摄像机。这次事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关他们的事儿,然而安德森正要处理这只斩下来的手,电话就来了,未免也太巧合了。
“队长, ”警卫把手机递给他,像是抛出一只烫手的山芋。 “你得赶快接听这个电话。这是……”他停了一下,蹦出两个音节。 “佐-藤。 ”
安德森斜着眼看警卫。你开什么玩笑?他的手掌心开始冒汗。佐藤亲自来处理这事儿?
这位安全部的头儿——佐藤井上部长——是探员圈里的传奇人物。 佐藤出生于珍珠港事件后设在加利福尼亚曼萨纳的日本侨民战时营, 是一个熬过了战争的顽强幸存者,从不忘记战争的可怕,也牢记军事情报不足的危险教训。如今,佐藤已跻身美国情报机构最机密、也最炙手可热的职位,可谓久经考验的强硬派爱国者,更是让对手吓破胆的厉害角色。虽然这位夫人让人闻风丧胆,却很少抛头露面,在中央情报局里非常低调,像是一个利维坦①,只在吞噬猎物时才浮出水面。
『注①:利维坦(leviathan) , 《圣经》中描述的一个力大无穷的海怪。 』安德森和佐藤只打过一次照面,那双冷冷的黑眼睛足以看到你骨子里去,这61
让他记忆犹新,他真庆幸这会儿只需在电话里跟她打交道。
安德森接过电话,凑近嘴边。 “佐藤部长, ”他尽量用和悦的声音说, “我是安德森队长。我——”
“现在你们大厦里有一个人,我需要马上和他通话。 ”这绝对是安全部部长的声音——就像沙砾吱吱嘎嘎地刮在黑板上。 喉癌手术在佐藤的脖子上留下了伤疤,也相应地导致声调失常。 “我要你马上去给我把他找来。 ”
就这事?你要我去找个人?安德森突然觉得也许这通电话真的只是个巧合。
“你要找谁?”
“他的名字叫罗伯特·兰登。我相信他现在就在你们大楼里面。 ”
兰登?这个名字听起来依稀有些熟悉,但安德森不能十分肯定。他现在还不能肯定佐藤是否已经知道那只手的事。 “我正在圆形大厅, ”安德森说, “确实有一些游客在这里……请稍等。 ”他放低手机朝那边的人群喊道。 “大家注意,你们中间是否有一个叫罗伯特·兰登的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游客中传来。
“是的, 我就是罗伯特· 兰
登。 ”
佐藤知道一切。安德森伸长脖子想看清楚那个说话的人。
就是刚才竭力想要挤出人群跟他说话的人。 他看上去一脸困扰……但他的模样真的有些眼熟。
安德森把手机举到嘴边。 “夫人,兰登先生来了。 ”
“让他接听。 ”佐藤沙哑的声音说。
安德森吸了口气,幸好是他,可别再找我。 “请稍等。 ”他挥手让兰登过来。
兰登走近时,安德森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熟。我刚好读过有关此人的文章。他来这儿干什么?
虽说兰登有着六英尺的身高和运动员的体魄,但安德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还以为能从梵蒂冈爆炸案和巴黎追捕中生还的人肯定特有范儿, 可这个人却一点酷劲儿都没有。 这个家伙穿着路夫休闲鞋……还能逃开法国警察的追捕?在安德森眼里, 他看上去更像是在某个常春藤名校图书馆里遇见的正在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角色。
“兰登先生?”安德森向他迎了过去。 “我是安德森警长,负责这里的安全保卫。你有一个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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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兰登的蓝眼睛里神色不安,忧心忡忡。
安德森把手机递过去, “是中央情报局安全部打来的。 ”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部门。 ”
安德森幸灾乐祸地笑笑。 “没错,先生,但他们听说过你。 ”
兰登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喂?”
“罗伯特·兰登?”佐藤部长沙哑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安德森都能听见。
“我就是。 ”兰登回答。
安德森凑上去,想听清佐藤部长说什么。
“我是佐藤井上部长,兰登先生,我正在处理一桩危机事件,我相信你的信息能对我有所帮助。 ”
兰登现出希望的神色。 “是关于彼得·所罗门的事情吗?你知道他在哪儿?”
彼得·所罗门?安德森完全堕入五里雾中。
“教授, ”佐藤回答, “我要问的问题事关重大。 ”
“彼得·所罗门现在有很大的麻烦, ”兰登喊道, “有个疯子刚——”
“对不起——”佐藤打断他的话。
安德森退缩到一边。太糟了。在电话中打断一个中央情报局高官的问话?只有平民才会犯这么傻的错误。我还以为兰登会聪明一些呢。
“仔细听着, ”佐藤说, “如我所说,这个国家正面临危机。有人建议我来找你,说你有重要的信息可以帮我化解这场危机。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掌握的信息是什么?”
兰登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部长,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所关心的是找到彼得和——”
“不明白?”佐藤问。
安德森看到兰登有些被激怒了。这位教授用咄咄逼人的口气说。 “是的,先生。我完全不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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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躲了开去。错,错,错,罗伯特·兰登在与佐藤部长的通话中犯了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真是难以置信,安德森现在意识到已经太晚了。他惊讶地看见佐藤部长出现在圆形大厅的那一头,正快速朝兰登身后走来。佐藤就在这幢大楼里!安德森屏住呼吸,神经绷紧。兰登却浑然不觉。
部长悄悄逼近了,耳边贴着手机,黑色的眼睛像两具激光器,直射在兰登后背上。
兰登紧攥着警卫队长的手机,安全部部长的逼问更加重了他的怒气。 “对不起, 先生, ” 兰登简洁地说,
“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安全部部长那刮在黑板上似的声音在兰登的手机里炸响,尖厉而嗡嗡作响,像是垂死的人挣扎着发出的喊叫。
这人一边说着,兰登一边感到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眼睛向下瞄去……一个身材娇小的日裔女子正对着他看。 她那张布满斑点的脸上怒气逼人,她头发稀疏,牙齿被烟草熏得黄黄的,脖子上横过一道平直的白色伤疤。这女人粗糙的手里握着的手机还贴在耳边,当她的嘴唇蠕动时,兰登认出来,这就是刚才还在手机里听到的焦躁嗓音。
“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教授?”她平静地合上手机,瞪视着他。 “首先,你应该停止称呼我‘先生’ 。 ”
兰登呆住了,结结巴巴地说。 “夫人,我……向你道歉。这儿的信号不太好,所以——”
“信号非常好,教授。 ”她说, “而我对废话的容忍度就没那么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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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佐藤井上部长是令人生畏的人物——这个身高仅四英尺十英寸的女人却易怒好斗。她骨骼纤细,却生就一副粗糙面相,加之患有名叫白斑症的皮肤病,面部很像是一块青苔斑驳的花岗岩。一身皱巴巴的便服套在瘦削的身上,颇似一只松松垮垮的口袋,敞开的领口袒露着脖子上的疤痕。她的同事们都知道,佐藤部长对自己体貌的惟一保养就是拔去那些过于明显的唇髭。
十几年来,佐藤井上一直掌管着中央情报局的安全部。她的智商远远高过正常值,加之令人诧异的准确直觉,赋予了她强烈的自信,谁要是不能履行不可能完成的艰巨任务, 她就会让谁好看。 甚至致命的喉癌也没能把她从岗位上拉下来。
那场“战斗”只是耗费了她一个月的工作时间,让她失去了半条声带,减了三分之一的体重,她回到部里时就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佐藤井上是打不倒的。
罗伯特·兰登怀疑自己不是第一个在电话里把佐藤误认做男性的人,可是这位部长仍然用愤怒的黑眼睛瞪视着他。
“我再次向你道歉,夫人。 ”兰登说。 “我一直想说清楚——那人今天晚上以彼得·所罗门的名义把我骗到特区。 ”他从口袋里抽出那张传真。 “这是他早上发给我的传真。我记下了他告知的飞机尾号,所以,你不妨打电话给联邦航空局,查一下这架——”
佐藤伸出纤纤小手抓过那张纸,没打开看就塞进口袋了。 “教授,我在主持这项调查, 在把我要知道的告诉我之前, 我建议你不要再说话了, 除非我让你说。 ”
佐藤这才转向警卫队长。
“安德森队长, ”她贴近安德森的脸,细小的黑眼睛瞪视着他, “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吗?东门的一个警卫告诉我, 你们在地板上发现了一只人手,是这样吗?”
安德森走过去,让她看地板中央的东西。 “是的,夫人,就在几分钟之前。 ”
她不置可否地看着那只手,好像那不过是件摆错地方的衣服。 “我打来电话,你也没打算向我报告,是吗?”
“我……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 ”
“别跟我撒谎。 ”
在她严厉的目光下,安德森有些畏畏缩缩,但他的声音仍然很自信。 “夫人,情况都在掌控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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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此非常怀疑。 ”佐藤同样以自信的口吻说。
“法医正往这儿赶来。不管是什么人干的,总会留下指纹。 ”
佐藤显露出怀疑的神色。 “我认为,既然某个人聪明到能够带着这只人手经过你的安检口,就足以聪明到不留任何指纹。 ”
“是有这个可能,但我有责任调查这事儿。 ”
“事实上,我现在就解除你的职责。我来接管。 ”
安德森的口气硬了起来。 “这不是安全部的管辖范围。 ”
“说得没错,可这是一起关乎国家安全的事务。 ”
彼得的手?兰登疑惑不解,惊讶地看着他们唇枪舌剑。国家安全?兰登反应过来:他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彼得,可这不是佐藤的要务。安全部部长所关心的似乎完全是另一码事。
安德森也很不解。 “国家安全?恕我冒昧,夫人——”
“我明确告诉你, ”她打断他的话, “我的职位在你之上,我建议你照我说的去做,不要再提什么问题。 ”
安德森点点头硬憋下一口气。 “但是,我们至少应该做一下指纹套膜,以确认是不是彼得·所罗门的,不对吗?”
“我能确认。 ”兰登说着,心里涌上一阵痛苦的确定感。 “我认出了他的戒指……还有他的手。 ” 他停了一下。
“不过这些刺青是新的。 最近才被人文上去的。 ”
“你说什么?” 佐藤来后, 这还是第一次面露惊愕。 “这只手让人文了刺青?”
兰登点点头。 “拇指上文的是王冠,食指上是一颗星。 ”
佐藤掏出一副眼镜戴上,围着那只手绕着圈,活像一条鲨鱼。
“此外, ”兰登说, “那三个手指上也文有刺青。尽管你看不见,但我可以肯定。 ”
佐藤被这话激起了好奇心,走向安德森。 “队长,你能替我们检查一下那三个手指吗?”
安德森在那只手边上蹲下来,留意着尽量不去碰它。他的脸颊贴近地板,从66
下面看那蜷曲的手指。 “他说得没错,夫人,所有的手指上都有刺青,尽管我还没法看清那是什——”
“太阳、灯笼、钥匙。 ”兰登干脆地说。
佐藤转向兰登正视着他,那双小眼睛在掂量他。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确切?”
兰登也正视着她。 “以这种形式刺青的人类手形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图符,被称作‘神秘之手’ 。 ”
安德森突然站起身来。 “这东西有名称?”
兰登点点头。 “这是古代世界最隐秘的图符之一。 ”
佐藤频频点头。 “那么请允许我问一下,这样的手放置在国会大厦里是什么意思?”
兰登真希望自己能从这噩梦中醒过来。 “就传统意义而言,夫人,这是用于邀请。 ”
“邀请……什么?”她问。
兰登低头看着他朋友被斩断的手。 “几个世纪以来, ‘神秘之手’被赋予一种召唤之意。简要地说,这是要邀请某人接获秘密知识——只能由少数精英知晓并严守的秘密。 ”
佐藤把两条细瘦的胳膊交叠着抱在胸前,乌黑的眼睛凝视着他。 “好,教授,就一个懵懵懂懂来到这儿的人而言……到目前为止,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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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凯瑟琳·所罗门穿上实验室工作服,开始她每次到达之后的例行事务——她哥哥称之为“巡视” 。
她就像牵肠挂肚的父母照看睡眠中的小宝宝那样,首先走进机械室。这间氢燃料工作室运行得十分平稳,备用燃料箱也都妥善地安置在各自的支架上。
随后,凯瑟琳穿过走廊走到数据储存室。在带有温控的库房内,那两台冗余全息备份装置发出正常运行的嗡嗡声。她心想,这是我所有的研究,凝视的目光穿过足有三英寸厚的防碎玻璃。 全息数据储存设备与它前几代祖先那种冰箱大小的模样不同,它更像线条明快、造型优美的立体组合音响,每一个部件都安置在一个柱形底座上。
这个实验室的全息装置同步运行, 保持完全同一——让冗余备份来保护她那些工作的每一份文件。万一出现地震、火灾、失窃等情况,大部分备份协议都能在离站状态下激活第二套备份系统,不过凯瑟琳和她哥哥都认为,这些机密极为重要,一旦这些数据离开这幢大楼进入一个外部服务器,就不能肯定数据是否还保有其机密性了。
看到这里的所有装置设备都运行良好, 她满意地回到走廊上。 转过一个墙角,她突然发现实验室对面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 怎么回事?一道柔和的光亮投射过所有的设备。她急忙走进实验室查看,却惊异地发现光亮是从控制室的树脂玻璃墙后照出来的。
他在这儿。她飞快地穿过实验室,推开控制室的门。 “彼得! ”她一路喊着跑过去。
坐在控制室终端前的丰满女人跳了起来。 “噢,我的天啊!凯瑟琳!你吓了我一大跳! ”
翠西·唐纳——惟一被允许进入这儿的外人——是凯瑟琳的元系统的分析员,她很少在周末来这儿工作。这个二十六岁的红发女子在数据建模方面很有天赋,曾处理过一些很有价值的克格勃秘密文档。今晚,她显然正在分析控制室的等离子墙上的数据,那是一面巨大的展示屏幕,酷似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指挥中心。
“对不起, ”翠西说, “我不知道你在。我正想赶在你和你哥哥到来之前做完这个。 ”
“你跟他通过电话了?他还没到,而且不接听电话。 ”
翠西摇摇头。 “我敢打赌,他还在琢磨要怎么使用送给他的新 iPhone 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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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赞赏翠西的幽默感,而且,翠西的出现让她有了一个点子。 “说实话,我很高兴你今晚来这儿。你也许可以帮帮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没事,不管是什么,我敢说肯定比球赛来劲。 ”
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一下思绪。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儿,这是我今天早些时候听到的一个不同寻常的消息……”
翠西·唐纳不知道凯瑟琳·所罗门听到的是什么消息,但这件事显然使她非常紧张。她的上司往日平静的灰眼睛看上去很焦虑,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后,她已经把头发往耳后捋了三次——翠西把这称为紧张的“流露” 。天才的科学家。糟糕的扑克牌玩家。
“对我来说, ” 凯瑟琳说,
“这个消息像是小说……一个古老的传说。 但是……”
她停下了,再一次把一绺头发夹到耳后。
“但是什么?”
凯瑟琳叹了口气。 “但是今天我得到的有关这个传奇的消息,是可靠的信息来源提供的,是真的。 ”
“嗯……”她这么含糊其辞地是要说些什么?
“我准备和我哥哥谈谈这事儿,但我突然想到,在这之前你也许能给我一些启发。我很想知道,这个传说能否从其他历史文献中得到确证?”
“所有的历史?”
凯瑟琳点点头。 “世界上所有的历史,任何语言、任何时间段的历史。 ”
奇怪的要求,翠西想,可这肯定办得到。十年前,也许这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但今天,在互联网和全球所有大图书馆和博物馆的在线数据帮助下,凯瑟琳的这一要求只需使用配有翻译模块的相对简单的搜索引擎, 输入一些精心挑选的关键词就能办到。
“没问题。 ”翠西说。这个实验室的许多研究资料包含许多用古代文字书写的段落,翠西经常被要求编写一些特定的光学字符识别翻译模块,把那些晦涩的文字变成英语文本。她不得不成为世界上惟一使用古老的弗里斯兰语①、米克语②、阿卡得语③建立光学字符识别翻译模块的元系统专家。
『注①: 弗里斯兰语 (Frisian) , 古代居住在荷兰北部的条顿人使用的语言。 』69
『注②:米克语(Maek) ,据东密歇根大学的语言学网页介绍,这是韩国东部极少数居民使用的一种口语,但有些专家怀疑这种语言的存在。 』『注③:阿卡得语(Akkadian) ,古代生活在美索不达米亚的闪米特人游牧部族阿卡得人的语言。 』
这些模块会有助益,但要想建立一个有效的搜索蜘蛛④,关键还在于选对关键词。具有独特性却又不能过度限制。
『注④:搜索蜘蛛(search spider) ,搜索引擎的一种自动程序。 』凯瑟琳似乎已经想到了翠西前面,在一张纸上匆匆写下一些可能的关键词。
写了几个后,她停顿一下,思索片刻后又写了一串。 “好了。 ”她说着把那张纸递给翠西。
翠西接过那张搜索词表,眼睛猛地睁大了。凯瑟琳要调查的是什么疯狂的传说啊?“你要我搜索所有这些关键词条吗?”里面甚至有个翠西都不认识的词。
这是英语吗?“你真的认为我们在一个地方找齐全部东西?逐字逐字?”
“我想试一下。 ”
翠西本想说不可能。但这个单词在这儿是被禁用的。凯瑟琳认为,在一个会把预先设定的谬误变成确定的真理的领域里, 这是一个危险的意识设定。 翠西· 唐纳极为怀疑对这些关键词的搜索会落入那个范畴。
“需要多长时间?”凯瑟琳问。
“编写蜘蛛需要一两分钟,然后启动搜索。大概十五分钟后,蜘蛛就会抓得差不多了。 ”
“这么快?”觊瑟琳看上去颇受鼓舞。
翠西点点头。传统的搜索引擎通常需要一整天时间来爬梳整个在线世界,以找出新的文本,消化其内容,然后添加到可搜索的数据库里。但这不是翠西要编写的蜘蛛。
“我会编写一个名为代理者的程序。 ”翠西解释说, “这不是完整的程序,但用起来很快。原则上,就是命令别人的搜索引擎为我们的工作服务。大部分的数据库都有内部搜索功能——图书馆、博物馆、大学、政府机构等等。我编写的蜘蛛会找到他们的搜索引擎, 输入你的关键词, 要求他们进行搜索。 使用这种方式,我们可以驾驭成千上万的搜索引擎共同为我们工作。 ”
凯瑟琳对此深表赞赏。 “程序并联。 ”
一种元系统。 “发现了什么我会叫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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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翠西。 ”凯瑟琳拍拍她的背,向门口走去。 “我在图书室。 ”
翠西开始写程序。以她的水平,编写搜索蜘蛛实在是大材小用,但翠西·唐纳不在乎这个。她会为凯瑟琳·所罗门做任何事情。直到现在,翠西仍时常觉得自己能来这儿干活是天赐好运。
你终于来了,宝贝⑤。
『注⑤:原文是 You've come a long way,baby,出自某烟草公司的香烟广告词。 』
一年前, 翠西从那个有着许多小隔间的高科技公司辞掉了元系统分析员的工作。赋闲在家的那段时间里,她成了编程自由人,还开了一个专题研究博客——“元系统分析的应用前景” ⑥——尽管她怀疑是否有人能读得懂。 但是有天晚上,她的手机响了。
『注⑥:网上确有这样一个博客。 』“翠西·唐纳吗?”一个女人彬彬有礼的声音问。
“是的,请问你是谁?”
“我叫凯瑟琳·所罗门。 ”
翠西差点晕倒。凯瑟琳·所罗门?“我刚读过你的书——《意念科学:古代智慧的现代通途》 ,还写在博客上了呢! ”
“是的,我知道, ”那女人亲切地说。 “这就是我打来电话的原因。 ”
当然啦,翠西明白了,她觉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是最有才智的科学家也会自己在谷歌上搜索。
“我对你的博客很有兴趣。 ”凯瑟琳说, “我不知道元系统模型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 ”
“是的,夫人, ”翠西试图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来解释。 “数据模型是一种具有广泛应用价值的发展迅猛的技术。 ”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个女人聊起了翠西在元系统方面的工作、她的数据分析员经历,以及对海量数据域流向的预测。
“显然,你的书太深奥,超出了我的理解力。 ”翠西说, “但足以让我明白地看到了这种理论与我的元系统工作交叉的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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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博客里说,你相信元系统的模型能够改变意念科学的研究模式?”
“当然!我相信元系统可以让意念科学变成一种真正的科学。 ”
“真正的科学?”凯瑟琳的声音有点生硬起来。 “相对于什么而言……”
噢,该死,说错话了。 “哦,我的意思是,意念科学更……深奥。 ”
凯瑟琳大笑起来。 “别紧张,我在开玩笑呢。我都明白。 ”
我可不觉得奇怪,翠西想。就连加利福尼亚的意念科学研究所也免不了用艰涩深奥的语言,将这门学科定义为“直接并即刻获取超越正常感知和推理能力的知识的人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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