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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留影

_9 如是非迎(当代)
  展若绫猜他口中的“那时”跟言逸恺都是指两年前的同学聚会,又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忍不住问他:“你是说前年吗?”
  “对。”
  展若绫见他只应了一声便没再继续问下去,点了点头,扯开话题:“你侄女怎么样了?”
  “跟我堂姐和堂姐夫回广州的家了。”钟徛想起那时钟瑶琳问的问题,唇边的笑容渐浓。
  见她停下筷子,问道:“你觉得这里的东西好不好吃?”
  展若绫点头:“很好吃。”在吃这方面,她本就不挑剔。
  结账出门后,钟徛拉着她走出餐厅,“我们到处走一走再回去?”
  城市的街灯五光十色,映在每个人的脸上,驱散了夜色。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地散步。她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掌中,其实现在的天已经不冷,可是这样相握着,也生出一阵阵温暖来。
  钟徛走在她的左侧,举起她的手腕,低头研究上面的佛珠手链:“这是什么?”
  藏青色的珠子在夜色下透出莹润的光泽,贴着她莹白柔嫩的皮肤,清新而美丽。
  “佛珠,保平安的。”
  钟徛拨动了几个珠子,好奇地问道:“真的能保平安吗?谁送的?”
  “去西班牙之前我妈买给我的。”展若绫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平安,不过戴久了也挺喜欢的。”
  他笑笑,捋了捋手链,抬起头,又黑又亮的瞳仁对上她的:“没关系,我来保你平安。”
  说到后来,再度提起展景越,他问:“你哥哥是不是对你很好?”
  “是很好。”展若绫转头去看黑黢黢的马路。
  那场车祸里,全家人就这么丧失了一个亲人,或许因为这样把对展景望的宠爱转移到她身上。
  钟徛见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马路,目光穿透了黑夜,心里生出一种不确定来,不由握紧了她的手。
  展若绫感受到手上的力量,收回漫游的思绪,说道:“你见过他的,不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高二的时候有一次他来学校找我,我们去对面那家面店吃晚饭,当时你跟我们班的男生也在那家餐厅里。”
  他当然有印象。
  那几乎是难以磨灭的印象。
  钟徛淡淡地笑了笑,“嗯,我记得。”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再回首,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纤腰,用力嗅了嗅她的发香,低声呢喃:“我记得。”
  圣庭假日酒店。
  周一的早晨,秘书小杨正在办公桌前整理开会用的文件,看到上司从专用电梯里走出来,连忙站起来:“钟总。”
  钟徛应了一声,伸手推开办公室的门。
  秘书跟在他后面进了办公室,将之前沏好的绿茶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出去。
  再进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抱了几分文件,站道办公桌前开始向上司汇报:“钟总,汇报一下您今天的行程。您早上九点半要召开酒店的例会——这是会议要用的资料,下午两点要会见昭恒集团的负责人……”
  钟徛听完“嗯”一声,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翻开,粗略地浏览了一下。
  “钟总,现在是九点零五分,还有二十分钟会议就开始。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等。”
  钟徛叫住秘书,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递给她:“打一个电话到花店,送一束花到这里。”
  秘书微微一怔,自她在圣庭给这位总裁当秘书以来,还从来没有给上司的妈妈以外的人送过鲜花。
  只过了一秒她便恢复正常,伸手接过纸片的同时张口问道:“钟总,要送什么花?不同的花有不同的寓意……”
  年轻的上司什么表情也没有,秘书在原地等了几秒,却没听到任何答复,“或者是直接送玫瑰?”
  玫瑰?
  潜意识里觉得她不会喜欢玫瑰。
  钟徛扔了笔靠到椅背上,眸子深沉如墨,缓缓说道:“你说说看。”
  秘书微笑着说道:“好的。红玫瑰代表热爱,白玫瑰代表纯洁,百合代表百年好合……”
  她停顿了一下,听到上司面无表情地说:“继续说。”
  秘书继续往下说:“黄玫瑰表示道歉,红色郁金香代表爱的宣言,紫色的郁金香代表永恒的爱——”
  钟徛伸手示意她停下来,闭上眼睛,吐字清晰:“就送这个。”
  “好的。钟总,那我先出去了。”
  秘书点点头,走出办公室并轻轻带上门,却不由开始在心里想象圣庭的女员工们知道这件事时心碎欲绝的表情。
  那无异于凭空扔下一个巨型炸弹。
  展若绫在办公室里收到一大束鲜花的时候,在整层楼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不仅是因为鲜花引人注目,与收花人本身也有很大关系。展若绫虽然在这家外贸公司工作不到一个月,但是由于其长相柔美、性格温纯,公司里不少男同事都对之抱了倾慕之心,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名花有主了。
  那是一束开得绚烂的紫色郁金香,娇艳欲滴,散发着馥郁的花香。
  坐在隔壁桌子的同事任妍凑过来,拿笔敲了敲她的桌子:“小展,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展若绫不知道怎么回答,扯起嘴角朝她笑了笑。
  “紫郁金香的花语是无尽的爱,这种花不仅贵,而且很难买啊!”任妍笑着说道,“看来他很爱你啊!”
  傍晚的时候,钟徛了个电话过来:“下班了没有?”
  “嗯。”展若绫一边听电话一边收拾东西。
  “我在你楼下。”
  展若绫吃了一惊,走到窗边望下去。那辆黑色的奔驰停在马路对面,办公室在十七楼,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的身影她毫不费力地就能分辨出来。
  她连忙对着手机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
  他的笑声很是愉悦,“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展若绫穿过马路,走到他前面站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展若绫,我是你的男朋友,知道你在哪里上班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他握住她的手,以跟小孩子说话的口气对她进行谆谆教诲。
  展若绫蓦地觉得不对——左手腕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低头一看,那串佛珠已经不见踪影。
  钟徛察觉到她脸色微变,忙问:“怎么了?”
  “我的佛珠掉了。”展若绫回头看了一眼,玄色的柏油马路上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她松了一口气:“在那里。”
  耳边,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急促的响声。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不知道。
  最后的意识是,一辆车迅疾地朝她驶了过来——以超越光的速度。
  [三十一]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不知道。
  最后的意识是,一辆车迅疾地朝她驶了过来——以超越光的速度。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潜意识里知道要立刻躲开,可是一双脚却像不属于自己的,死死地钉在原地没法动。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展景望年幼阳光的脸庞飞速在她脑海里闪过,一声稚嫩的呼唤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钻入她的耳朵:“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硬生生地往后一拉,下一秒她的身体已经落入温暖的臂弯中。
  一个飞快的打转,斗转星移般,她已被转移到马路外侧,而他则背对着马路。
  在同一时刻,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一个急速的拐弯,硬生生地从钟徛的背后擦过,轮胎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划破街道的上空。
  钟徛几乎是立刻冲到她身边的。
  很久以前曾经听言逸恺说过,她几乎在高一那场车祸中丧生。
  车子驶来的那一刻,只是觉得心脏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他凭着本能冲过来,只是害怕。
  他紧紧地搂住她,几乎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力气之大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下一秒就会被他生生掐碎。
  “钟徛,你力气太大了。”
  钟徛心里仍有着后怕,稍稍放松力气,却不敢放开她,健臂仍圈着她的腰,嘴里不停地问着:“你有没有事?有没有怎么样?”
  展若绫慢慢地伸出手,然后,使劲环上他的腰:“我没事,没事。对不起……”
  她听到轮胎滑过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一如当年,响彻整条街道。
  他那样将她护住,却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如果车子再快一点,会是什么后果?
  她不敢再往下想,却觉得手脚一片冰凉。
  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早就没有了温度。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向她传递着重要的信息:她没事,他也没事,他们都没事。
  钟徛使劲平复着呼吸,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手背贴上她的脸颊:“吓死我了。”
  不是没事么?
  可是他的脸色这么恐怖,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连手都在颤抖。
  展若绫眼眶一酸,忍不住将脸贴上他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说:“我好好的,钟徛……”
  那辆银灰色的轿车在马路上滑了几米便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车门被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快步走到他们身前,急匆匆地问:“对不起,你们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钟徛紧紧握住展若绫的手,转头望了一眼红绿灯,转向轿车车主的时候脸色就如同罩了寒霜:“你怎么开车的?刚才是红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机唯唯诺诺地应道。
  展若绫拉住钟徛的手,向他摇了摇头,“钟徛,我也有不对……”
  钟徛感觉到她的手都在颤抖,拍拍她的手,复又抬头看向轿车司机,冷冷地说道:“你走吧,下次开车注意点。”
  车主见他们都没事,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说话已经完全失去逻辑:“我知道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谢谢谢!”说完转身走向路边的轿车。
  钟徛将她揽到一旁,“你真的没事吗?手怎么这么冰冷?”
  “没事……就是有点害怕。”展若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柏油马路一眼。
  钟徛凝神看了马路一眼,摇头道:“那个不是你的佛珠。”
  他思索片刻,说:“可能是你落在办公室了。你想想看,你今天有没有把它摘下来……”
  “我,我不记得了……那我回公司找一找看看。”展若绫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膝盖更是僵硬得不似自己的。
  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钟徛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上去。
  他扣住她的手,语声坚决:“我跟你一起上去找。”
  展若绫低头看着他的手,想了一下,摇起头:“明天再找吧。”
  “真的不上去看看?”
  展若绫还是摇头:“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明天上班的时候再找吧。”
  虽然说没事,钟徛还是开车到医院让她做了一个检查。
  从急诊大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边往里走一边跟身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说话:“余先生,她醒过来了……”
  展若绫睁大了眼睛,不由放慢脚步。
  那个男人正是余知航。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眉宇之间浮着淡淡的倦色,一边往里走一边听旁边的医生说话。
  “看到熟人了?”钟徛见她停下脚步,问道。
  “嗯,一个好朋友。”展若绫想起那天在料理店的谈话,思索着回去跟余知航联系一下。
  展若绫回到家后在房间检查了一遍,都没有看到手链的踪影。
  翌日上班,不期然在办公桌的一个角落发现手链。展若绫对昨天发生的事依旧心有余悸,昨天为了找这串佛珠差点出事,她拿着佛珠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把它戴好。
  临下班的时候,手机震起来,是来自林微澜的短信:“小展,后天《XXXX》上映,我们一起去看吧,怎么样?”
  展若绫连忙回复:好啊,你想看几点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观看的时间与场次。
  钟徛今天跟一个老朋友有约,展若绫的时间倒是非常充裕。下班后,她陪任妍去商场买手袋。两人买完东西在商场附近一家餐厅解决晚饭,任妍随口问道:“小展,你跟男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
  任妍“哦”了一声,了解地笑:“这很好啊,我跟我老公也是高中同学……”
  展若绫心里有点疑惑,她跟他是高中认识的,可是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是她始料未及的。
  回到家,展若绫洗完澡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查了一下电影的剧情简介。
  关掉电影简介的页面后,她照例登上163邮箱,果不其然看到展景越给她发了一些有趣的图片。
  看着联系人一栏底下一个以126结尾的邮箱,展若绫心念一动,打开126邮箱的页面。
  脑海里一直有一件事占据着她的思想,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证实。
  她输入地址和密码,然后敲下回车键。
  绿色简洁大方的页面跳出来,问候语下显示着“您有17封未读邮件”的提示语。
  其中十几封都是她用163那个邮箱发过来的,里面附带了几首比较好听的歌曲。
  最底下几封邮件的域名则陌生又熟悉,时间显示的是两年前。
  没有人知道她有这个邮箱,除了她自己和曾经用这个地址发过去的收件人以外。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她颤抖着手按下鼠标,点进时间最早的一封邮件。
  展若绫:
  是你吗?
  这是你三年前写给我的邮件,我现在才看到。
  我回来了,我没有留在澳大利亚。
  对不起,因为一时的意气导致我们陷入这样的局面。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我,你知道,我的语文一向学得不好。
  你说我未必会记得你。你错了,我记得最清楚的人就是你。
  你说希望我永远开心,可是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永远都不可能开心。你明白吗?
  我数了一下,你总共给我写了37封邮件。那些邮件里的问题,你难道不想知道答案吗?我会用一生一世的时间来告诉你。
  我只有一句话,我等你回来。
  他看到了。原来他看到了。
  他还是看到了她寄过去的那些邮件。
  曾经以为那些在满心绝望的情形下写给他的邮件都将如同石沉大海,他永远不会看到。
  虽然也曾在脑海里想象,假使有朝一日他忽然兴致大发登陆那个邮箱,看到她给他写的那些邮件——这样的想法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确实在她脑海里存在过,可是她从来不敢奢望他会回复些什么——那时他们的距离太遥远,更不用说是这样的回复内容。
  可是,他说,我等你回来。
  原来,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他都在等她回来。
  她所听过的最动听的话语,不是“喜欢你”,不是“能不能好到做你的男朋友”,而是“我等你回来”。
  她久久地看着电脑屏幕,泪水盈满了眼眶。
  邮件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他说,我等你回来。
  所有无数个日子里流过的心酸的泪水,都融在那一句话里面。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点到下一封邮件。
  展若绫:
  我今天约程忆遥见了一面,问她有没有你在西班牙的联系方式,结果一无所获。
  其实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邮件。到现在我才深深体会到你那时的感觉。
  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你,我的手机号是138××××××××,电话是××××××××,如果你看到邮件,给我打个电话。
  希望一切不会太晚。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笔记本电脑发出低低的嗡嗡声。
  她对着电脑屏幕,泪水像决了堤似的,潸然而下。
  从来都没有觉得幸福离自己如此近。只要她伸出手,就能触摸到。
  她忍不住伸出手,贴上电脑屏幕。
  [三十二]
  “我听廖一凡说过你的桃花事了……怎么样,有了我的照片,是不是如虎添翼?”明朗的女声,爽快简洁,问的直截了当。
  “你觉得你一张照片能帮上什么忙?”钟徛懒懒地靠到椅背上,唇角微微挑起,不置可否。
  季琎一脸气愤状:“没良心啊,没良心啊。典型的过河拆桥嘛!”
  不到两秒,她便收起郁愤的表情,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可是当时某人买账挺爽快的!”
  那个时候,当季琎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句“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时几乎乐翻了天——这几乎是迄今为止季琎从钟徛那里收到的最让她扬眉吐气的短信了。
  季琎记得那时她把“我知道你手机里那张照片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了”那条短信发给钟徛,过了不久收到他的回复时很有种冲到他身边扁他一顿的冲动,因为他问她:“你是季琎?”
  这个姓钟的小孩简直太过分了。她只出国一年,他竟然就这样把她的号码删掉了!
  季琎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你竟然删了我的号码?
  不等他回复,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今天见到她了。
  这回很快收到短信: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我不告诉你。”
  季琎拿着手机心里不无得意地想:小样,这回还不急死你。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尤其遇上钟徛这种死党,所以她很快又打出一条短信:
  “机场。我有她现在的照片,还问到了她的号码。”
  最后那句话纯粹是瞎编的,不过有利于她对钟徛进行敲诈勒索。
  其时,钟徛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久久地看着手机屏幕,耐心地打出一行字,然后发过去: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季琎抬起头,说出今晚的来意:“季氏下个月有一个比较大的产品发布会,希望能在圣庭举行。”
  钟徛手指轻轻地敲着玻璃杯,抬起眉笑了:“季琎,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把这么大的生意送到我的酒店门口?”
  季琎看了他一眼。
  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依旧是当年广州大学城里那个英俊非凡的学生,洒脱不羁,只一眼就能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是这个人确实是跟以前不同了,或许是在澳大利亚那几年留学生涯或多或少地改变了他,又或许是如今身份的原因,他比大学那时候多了几分魄力,眉宇间不复年少时那股不确定,取而代之的则是明晰的眼神。
  季琎收回思绪,笑得有点心虚:“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嘛。”用一张照片就换到这么大的折扣,她多多少少有点良心不安。
  钟徛不客气地打断她:“省省吧。”
  他轻轻转着手中的杯子,剑眉挑起,“明后天你找个时间来圣庭一趟,把合同也带过来,我会找人跟你洽谈发布会的事的。”
  季琎见使命轻松完成,拿起杯子将饮料一饮而尽:“好,我明天一定登酒店拜访。合作愉快!”
  “你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
  钟徛淡淡的笑了笑,真挚地说:“季琎,还是谢谢你!”
  季琎知道他在说什么,倒有点不自在了:“你还真的跟我说这种话啊?其实没什么,拍一张照片太简单了……你那时帮我那么一个大忙,我也一直没有谢谢你。”
  钟徛扬了扬眉,并不接话。
  季琎瞄了一眼手机,站起来,“行了,追命夺魂call来了,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去找你那个女朋友吧——告诉你一句至理名言:心动不如行动。”
  “颜行昭跟你说的?”
  季琎扬起下巴:“是我跟他说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俯下身子,笑得一脸善良:“改天约她出来跟我见一面吧,我挺喜欢她的……怎么说她都帮我捡过东西,我跟她也算得上是有缘分的人。”
  钟徛重新靠到椅背上:“我怕你吓到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去死!你行啊,有了女朋友连我这个头号功臣也忘记了——标准的‘有异性没人性’!”
  季琎朝他挥了挥手,“明天见!”
  钟徛从咖啡厅出来后,取了车便开向公寓的方向。
  从挡风玻璃望出去,浓稠的夜色在天地间无声地弥漫,湛蓝的夜空一望无际。各色灯光和繁华的街景沿着道路铺展着,还来不及看清就已经在车窗外飞速掠过。
  车子渐驶渐缓,开到弯道处,一个漂亮的打弯,熟练地绕上广宁路。
  四月份的夜晚,仿佛有人把墨水泼到天空上,尽是深沉的墨色,一望无边。
  花园里有一个巨大的花坛,绿化带里种了大片大片的树木,晚风一阵阵地送过来,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为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闲适。
  展若绫坐到花园的长椅上,抬头仰望头顶的夜空。
  月夜星疏,只有零零碎碎几颗星星点缀着夜空,凉风在她脸上翩跹而过,留下一股如泉水般清凉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曾经站在展家的院子里,怀着满心的绝望与寂寞,望着飞机穿过夜晚的天空。
  那是一个冷寂的夜晚,无望的心情。
  可是,当所有的等待都有了回应,再心酸的回忆也渗入了一种甜蜜的味道。
  拿着手机来来回回地看他的号码,最后终于摁下拨号键。
  电话立刻就被接通了,带着融融笑意的声音传入耳朵:“我正想打给你。”
  “是吗?那还真是巧啊……你到家了吗?”
  “没有。怎么了?”
  展若绫深吸了一口气,“是你叫我打电话给你的……”
  钟徛愣了愣,并不记得今天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她这通电话来得十分适时,当下笑了:“嗯,还没睡?”
  “还没到时间,现在十点都不到,我没那么早睡。”
  “你在家吗?”
  展若绫站起来,走远几步,“不是……我在楼下。”
  他问:“怎么跑到楼下了?”
  伴随着他的说话声的是一下清脆的关门声,还有“沙沙”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想下来走走,就下来了。”
  他忽然问:“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展若绫伸手拭去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正常:“没事,就是刚才上网看东西,被感动了。”
  “看什么东西?感动成这样?”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展若绫咬住下唇,慢慢地说:“我上网查了一下以前的邮箱,看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没有立刻接话,有一阵时间手机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才有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对不起,我以前总让你伤心,是不是?”
  展若绫摇了摇头,“不是,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以前在西班牙的时候,每次想起你都觉得老天对我很好,让我认识你……”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想我吗?”
  她点点头,泪水再度溢出眼眶:“嗯。想。”
  从来没有这么想念他。
  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想念一个人。
  “这么诚实啊,看来我没白来……”他语气一变,“你看看后面。”
  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展若绫。”
  一如既往的声音。
  很温柔的声音,柔和宠溺,仿佛所有的温情都融在那三个字里。
  她转身,循声向声音来源望去。
  苍茫的夜色中,他一步步走向她。
  一如那年,她从医院出来,拿着一份让她万念俱灰的化验单,哭得稀里哗啦,他在街上遇到她,坚决地走过来,陪她等公交车。
  闭上眼,所有的前尘往事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那个阴霾的傍晚,连天空也是灰色的,却因为有他的陪伴,勾出明亮的色彩。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决堤而出,视野变得模糊,只有他的身影,在夜色中依旧清晰异常。
  她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道:“钟徛,我喜欢你,从高二开始就喜欢了。”
  从来没有这么勇敢,对着这个喜欢了这么年的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她想起,那时给他发那封邮件,说如果他站在她面前,她什么都不敢说。
  不敢说,也许只是因为害怕听到拒绝。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当他这么小心翼翼地站在她面前,用他的方法一步一步地打开她的心扉,让她重新熟悉他的存在,只因为他也是在意她的。
  这么多年的时间,在那些过去的日子里,他在那个澳洲大陆,也想着她。
  原来,这就是幸福,简单却隽永。
  不需要空间的拉近,不需要言语的交流,仅仅是两颗彼此相守的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
  晚风吹了过来,带起一阵“沙沙”的声音,却不影响她的听力。
  她听到他说,很清楚的说:“展若绫,我爱你,很爱很爱,一直都很爱。”
  终于听到这个答案。
  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眼眶里泪水四溢。
  然后,等他走过来,缓缓地抱住她。
  一个带着无限爱恋与柔情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眉心:“这个答案,我会用一生一世的时间来告诉你。”
  十二年的相识、十年的暗自倾心、八年的分别、五年的异国他乡的生活经历,无数个不眠的夜晚,那些曾经有过的忧伤、曾经有过的绝望、曾经流过的泪水,全部都随着那句话消逝于风中,融在那双温暖有力的臂弯中。
  [三十三]
  展若绫抬起头,轻轻地说:“钟徛,我想去一个地方。”
  钟徛看着她,深黑色的瞳仁里漾着温柔的光:“好。你想去哪里?”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后展景越照例坐在电脑的前查看股市行情。
  蔡恩琦洗漱完,从浴室出来,“还在看股票?”
  “赚奶粉钱啊。”展景越点了鼠标关掉电脑,将她拉到怀里,“你说,你肚子里那个小鬼是男的还是女的。”
  蔡恩琦轻轻一笑,勾住他的脖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女孩没那么顽皮,你不会那么辛苦。”展景越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什么叫我不会那么辛苦?亲爱的展经理,你是不是想坐享其成?”蔡恩琦故意板起脸,伸手敲他的胸膛。
  “老婆大人,我哪敢。”展景越笑着裹住她的小手。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展景越说:“昨天妈妈跟我说,想给阿绫介绍一个男朋友。”
  蔡恩琦“哦”了一声,笑着说:“妈妈急了是不是?景越,你记不记得那年我妈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给我介绍男朋友?”
  “这说明: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展景越笑了笑,一边说:“不过你妈那时不知道你已经有我这个男朋友了,如果她知道我的话,肯定不会拉你去相亲的……而且阿绫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你那时刚毕业没多久,她现在都二十七岁了,还没有男朋友的话总是不太好……”
  “展经理,我还以为你有多开明呢,原来脑子里也是一套老思想,以为我们女人没有你们男人的庇护就过不了下辈子吗?”蔡恩琦撇了撇嘴,作势要站起来。
  “宝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景越一把捞回她,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只不过我只剩下她这个妹妹了……做哥哥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过得好一点,希望有个人在旁边照顾她。”
  “我知道。”蔡恩琦随手抓过桌子上的鼠标摆弄,“那你想怎么做?”
  展景越沉吟片刻,说道:“阿琦,你打听一下她的口风,听她怎么说。”
  蔡恩琦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扭头看他:“怎么打听?”
  这个问题也把展景越难住了。
  他伸手抚上额头,眉心皱起:“要不就直接跟她说有人想跟她交往看看……”
  蔡恩琦点点头:“好吧,我试试看。”
  “也不用急,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问也行。”
  “嗯,我晓得的了。”
  展景越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把她拉到床上:“这都十点多了,孕妇要好好休息,我去刷牙了。”
  虽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忆蓝娱乐广场却依然显得非常热闹。五彩的灯光不断闪烁,广场中心的大喷泉将水柱高高地甩到空中,水珠在空中碎开来,在四周洒下一片清凉,然后溅落到地上。广场边缘的长椅上几乎坐满了人,老人们穿着休闲的衣服慢悠悠地散着步,小孩子们嬉笑成群,从广场的这一头一直奔到那一头。
  游戏城更是开始昭显它的活力,里面人声鼎沸,嘈杂的音乐声和各种游戏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震耳欲聋。不断有人走进去,加入到娱乐的行列中。
  钟徛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地方。
  他站在游戏城的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人。
  展若绫望了里面一眼,泪水浮上眼眶,控制着声音说:“那时寒假聚会,他们说你去了澳大利亚,还说你再也不回来了。后来我们几个人来这里玩游戏,我一直想着你……”
  那时在游戏城,几乎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他。
  后来每次回忆起那天的事,都会想起那种站在投篮机器前绝望的心情。
  心头萦绕着的是无尽的遗憾:她甚至没有跟他道别,他就已经去了那个南半球的国家。
  没等她说完,钟徛就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可以想象,那时她站在游戏城里,是如何的伤心。
  过了很久,钟徛才放开她。
  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用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对她说:“你想玩什么?我跟你一起玩……我们把每一个游戏都玩一遍再走,好不好?”
  展若绫摇了摇头,指向游戏城里的一个角落:“不用了。我只想跟你一起玩那个投篮的游戏。”
  六年的时间过去,游戏城的规模自然扩大了许多,新增了许多机器和设备。许多受欢迎的游戏一直保留到了今天,投篮机器就占据着其中一块地方。
  他们玩了几局。展若绫本来就不擅长玩这个游戏,过了这么久早就把技巧忘得一干二净。钟徛站在她旁边,投了几个球都直接命中,后来展若绫索性站到一边专心看他投篮。
  钟徛自然不肯,“你不玩?”
  展若绫只是摇头:“我看你玩就行了。”
  他们后面站了几个人围观,见他投篮几乎百发百中,不断地鼓掌和喝彩。
  展若绫在一边看的满足,脸上笑意盈盈——几乎所有女人听到别人夸自己的男朋友都抑制不了欣喜。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曾经的满腔绝望会被今天唇边的笑容取代。
  随着最后一个皮球被横杆拦住,游戏也宣告结束,一张张兑奖券从机器口里滑了出来。展若绫走上前,将兑奖券扯了下来。
  钟徛握住她的手,问:“你喜欢玩这个游戏?”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玩这个游戏——印象中她并不喜欢打篮球,那时她由于伤病的缘故甚至连体育课也没怎么上。
  展若绫没有看他,转头望了一眼篮框,说话的声音却是很坚决的:“你不是很喜欢打篮球吗?”
  钟徛心里一震——她倾尽了所有的真心与深情来爱他。那些很小的细节,她都一一记在心上。
  他没有说任何言语,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到了兑奖区,展若绫低头看着玻璃下各种各样的奖品,问他:“换什么东西好?”
  游戏城的兑奖券主要是起到一种心理安慰的作用,让来这里玩的人尽情玩乐后象征性地带几件奖品回家,而不至于两手空空。投篮游戏的积分本来就不高,能换的奖品也十分有限,也就是一支铅笔、一块橡皮的事。
  钟徛揽住她的肩膀,一边飞快地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积分,对兑奖区的工作人员说:“换两块橡皮擦。”
  工作人员听到这位衣着得体、长相英俊的男人这么认真地说要两块橡皮擦,脸上一红,弯腰从玻璃柜里取出橡皮递给两人,再看展若绫时一双眼睛里已经写满了羡慕。
  展若绫接过橡皮擦收好,笑着向工作人员道谢:“谢谢!”
  出了游戏城,震耳欲聋的喧嚣声一下子都消失在身后。广场上的人比他们刚来的时候明显少了很多,但是依旧显得欢乐融融,不时有低低的欢笑声在某个角落响起。
  遥远的天际传来低低的轰鸣声,展若绫忍不住又仰头望向夜空——果不其然有一架飞机在湛蓝的天幕上划过。
  她停下脚步,专注地望着夜空,对身边的人缓缓说道:“钟徛,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也有一架飞机在天上飞过。那时我不知道你去了澳大利亚哪个城市留学,后来每次看到飞机,都会忍不住想它是不是要飞去澳大利亚……”
  她说的话很傻气,却蕴藏了无尽的深情。
  钟徛伸手揽过她的腰,很轻很柔地问:“嗯,后来呢?”
  展若绫淡淡地微笑,对上他深邃的眼眸:“现在再看到飞机,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是它把你送回来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轻松平静地将以前这些事说给他听,没有丝毫的忧伤,没有丝毫的绝望,只有平静与淡然。
  当心爱的人已经站在眼前温柔地凝视着自己,还有什么回忆能令人忧伤的呢?
  展若绫又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墨蓝的天幕上点缀着点点星光,一轮皎洁的月亮高高悬挂在遥远的天边,洒下流水一般的月辉。
  她不禁发出轻呼:“今晚很多星星呀。”
  钟徛望了一眼平时不甚留意的天穹,“嗯,是啊。”
  展若绫一转头就望进他温柔的眸子里。
  轻柔的月色下,她的眼中似是落入了满目的清辉,清泠动人。
  他心中情动,伸手抚上她的脸,英俊的脸慢慢俯下,薄薄的唇轻轻触碰她的嘴唇。
  轻轻一碰后他便离开,用一种几乎让她沉醉的低沉嗓音轻轻地唤她的名字,“展若绫。”
  钟徛牢牢箍住她的身子,再次吻住她的唇,一点点加深,在她唇上辗转缠绵,掠尽了她所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却依旧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若绫……”
  展若绫伏在他胸前喘息不止,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轻柔缱绻的呼唤声。
  她第一次听他这样叫自己,亲昵而温柔,仿佛是天边的一朵流云,轻轻软软地在她的心上滑过。
  [三十四]
  “怎么突然想到要看这部电影?”
  坐在电影院的等候厅里,展若绫一边喝饮料一边问道。
  “我只是忽然想起,自从你回来后,我们一直没有时间一起到电影院看电影……这几天我还比较闲,下个星期开始又要忙了。”林微澜解释道。季氏要在圣庭开发布会,策划部又要开始忙了。
  电影院的等候厅里摆了一个架子,上面有杂志供人观看,展若绫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阅,说:“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看这种科幻片的。”
  林微澜叹了一口气,“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每次跟他一起看电影,十有八九都会看科幻片,看得多了也就喜欢了。”徐进杰很喜欢看这种科幻片。
  她们看的电影八点半才上映,而此时距离开场还有十几分,两人聊了几个话题,林微澜忽然说:“小展,我告诉你,我老板,也就是你那个旧同学,他有女朋友了。”
  展若绫手中的饮料差点就倾倒在桌子上,她低头将饮料放正,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微澜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你也吃惊吧?上个月我们酒店开例会,听到我老板的秘书给花店打电话订花……”
  身为总裁秘书,杨秘书的口风自是很紧,不会把顶头上司的私事随意告诉别人,但是当事人毕竟是酒店最受瞩目的黄金单身汉,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也就传开了。
  身为当事人却知情不报,展若绫有点心虚,“哦”了一声。
  她不断地在心里进行斗争,最后还是阖上杂志,“微澜,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看完电影出来,林微澜一脸哀怨地说:“展若绫,你害得我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看电影。”
  “啊?”展若绫一手拿着爆米花,很无辜地回望她。
  “我不管,你下次要请我看一场电影,补偿我的损失。”
  展若绫将爆米花递给她,一边点头:“好吧,还看这部吗?”
  “不,我要看爱情片!”林微澜气势汹汹地宣告。
  翌日,下班后林微澜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酒店,走到大厅不意看到上司从电梯里走出来。她连忙收住脚步:“钟总。”由于好朋友跟他的特殊关系,上司在她眼里也一下子变得亲和起来。
  钟徛点了点头,“还没走?”
  两人一起走出酒店,出了门口,钟徛突然停住脚步,“林微澜,你有话想跟我说是不是?”
  林微澜吓了一跳,刚才她在心里犹豫不止,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位上司开口,听他这么一说,索性道:“钟总,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林微澜,现在是下班时间。”钟徛微笑着提醒她不必拘泥于彼此之间的关系,点头:“你说吧。”
  林微澜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说:“钟总,展若绫以前跟我说过你的事,虽然我知道你们以前是旧同学,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就是她口中那个喜欢了很久又等了很多年的人,她那时跟我说得很简单,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虽然她这个人看起来很好脾气、很好说话,但是有时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了。钟总,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让她幸福,不要再让她伤心。钟总,我说完了。”
  钟徛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等她全部说完才神色认真地开口:“林微澜,这点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让她伤心的。”
  林微澜点点头。
  刚才她全凭一时口快才能说完,可是她也担心这个上司会不会把那些话带进她的工作表现里,是以当她看到钟徛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钟总,现在是下班时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不会带到酒店里吧?”
  钟徛挑起眉梢,不予置评,莫测高深地反问她:“你说呢?”
  林微澜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钟总……”
  下一秒钟徛已经换了一种表情,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好好干。”
  下午有会议要召开,展若绫拿着文件去给大老板签字,却发现大老板正在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待她看清那位贵客后,不由微微一愣。
  那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商务正装,眉眼俊朗,不是余知航又是谁?
  余知航见到她,向她微微颔首。
  展若绫也轻轻向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既然老板在会客,她也不便打扰,当下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然后退出了老板的办公室。
  展若绫下班的时候给钟徛发了条短信,朋友约了她晚上吃饭。钟徛便让她吃完饭给他发短信,他过来接她。
  余知航微笑着说:“展若绫,谢谢你的问候。”在他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善良的女子,所以当他上个星期收到她的短信询问他妹妹的手术时,也并不意外。
  展若绫轻轻地摇了摇头:“我那天去医院,刚好看到你。”
  “你去医院了?生病了?”
  “不是。只是去检查一下。你妹妹怎么样?”
  “她现在好多了。做了一个大手术,总算是醒过来了,但是她的情况比较复杂,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昏迷。”余知航皱眉望出窗外。
  这就是做哥哥的心情吧?关心妹妹的一切,当妹妹的情况稍微好了一点,又开始担心她的明天。
  展若绫看着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哥哥展景越。
  她一直都很庆幸自己不是独生子女,从小跟两个哥哥弟弟一起长大,分享成长的过程,后来尽管展景望去世,展景越和她之间的感情愈见增长,尤其是展景越,一直关心着她。
  也许只有真正有哥哥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做妹妹的幸福。
  她忍不住对余知航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虽然她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但是抱着这样的希望便足以努力地生活下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在明天嘛。”余知航微笑。
  展若绫的公司跟西班牙马德里的一家大公司有一个大型项目要合作,公司全体上上下下为了这个项目都开始进入备战期。常常是一周下来四个晚上都要留在公司加班。由于展若绫在西班牙有三年的工作经历,对西班牙的业务非常熟悉,自然而然地成为项目的中流砥柱之一。她接到任务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写企划书,然后跟公司的同事反复比较优劣。
  钟徛这几天去北京出差,每天晚上都抽出时间给她打电话,知道她几天都在忙公司的大项目,很是心疼:“前阵子看你还挺闲的,怎么现在比我还忙。”
  “还行,刚好是我比较熟悉的内容。而且我再忙也比你这种经常出差的人闲。”展若绫知道他比自己忙多了,他管理着一家这么大的酒店,怎么可能闲得下来?
  企划书做出来后,老板很是满意,展若绫也不用每天加班了,时间也一下子多了起来。
  星期六这天早上,展若绫去超市买菜准备做饭吃。
  她看着超市里络绎不绝的购物人潮,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两个星期没回家了,心里想着明天回去跟爸爸妈妈吃饭,便给爸爸妈妈买了些营养品。然后又想到,钟徛已经去了北京四天了,差不多也快回来了。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估计是他所在的地方信号,信息报告显示的是“发送暂缓”。
  她便也不再想这件事,推着购物车转到别的地方。
  在蔬菜区里买蔬菜的时候,意外地接到了他的电话:“怎么那么吵?你在哪里?”
  展若绫一边挑菜一边回答:“我在超市里买菜……它在放音乐,可能有点吵。你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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