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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谋杀案》

_22 阿加莎(英)
爱丽说道:“你可以和我们两个谈呀。”她站起身来,我一只手放在她
手臂上。
“可人儿,别冒火了,现在,你不是保护小鸡的母鸡啊。”我轻轻把她
推到卧室门那里去。“安德伯伯要考量考量我,”我说道:“那在他的权利
以内嘛。”
我轻轻把她推进双重门,把两扇门都关上,回到这间房里。这是间又大
又漂亮的会客室,我回来,端了把椅子坐在厉先生对面,“好啦,”我说:

“开枪吧!”
“谢谢你,美克,”他说:“首先我要你放心的是,我并不是像你所认
为的敌人,无论哪方面都不是。”
“这个,”我说:“我很高兴听到这句话。”我说话的声音对这一点并
不十分有把握。
“我开门见山地说吧,”厉先生说道:“在那个可爱的孩子前,我既是
她的监护人,也好喜欢她,我说的话更坦白。美克,也许你还没有充分赏识,
但爱丽是一个最最与众不同既温柔、又可爱的女孩儿。”
“您用不着耽心,我正爱着她呢,没错。”
“那并不是同一件事情,”厉先生说道,姿态冷冷淡淡的:“我希望你
就像爱她一样,也能赏识她,是多么真正可爱,而在有些方面,她也是非常
脆弱的一个人。”
“我会尽力,”我说:“我并不以为自己一定要非常努力,她是顶尖人
物,爱丽是。”
“所以我就可以把打算要说的话说下去了,我的牌都摊在桌上,极其坦
白。你并不是我希望和爱丽结婚时那一种青年人嘛。我喜欢她,就像她家人
般,喜欢她能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换句话说,花花公子。”
“不,并不只是那一点;门当户对,在我认为,这是婚姻的理想基础。
我并不是谈到势利的态度。毕竟她爷爷谷汉曼,也是从码头工人起家发迹,
到末了成为美国最大的富翁之一。”
“你也可以知道知道吧,我也会同样这么干,”我说:“也许到末了我
会成为英国最大的富翁之一。”
“样样事情都可能,”厉先生说道:“你有雄心往那条路上走吗?”
“并不只是为钱,”我说:“我要..要到达一个地位,干一番事情,
而且..”我踌躇一下,停了下来。
“你有勃勃雄心嘛,我们可以这么说吗?这个,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我可以保险。”
“我开头还差得远,”我说:“从零开始,我无名小卒一个,也不打算
冒充别的。”
他点点头表示赞许。
“说得很好,非常坦白,我很欣赏。好了;美克,我并不是爱丽的亲人,
但是行动上是她的监护人,也是她爷爷交付的,是她一切事情的信托人,我
经管她的财产和投资。因此,我对那些负有一些责任。所以,我对她自己所
选的丈夫,想就能够知道的了解了解。”
“好吧,”我说:“你可以向我提问题,我想,你可以很轻而易举得到
所喜欢的任何资料。”
“的确如此,”厉先生说:“这是取得资料的一种方法,所采取的聪明
预防措施。不过实际上来说,美克,我喜欢从你嘴里亲自说出我能知道的一
切,很高兴听一听你一直到现在的经历。”
当然我不喜欢这一点,料想他知道我不喜欢。在我这种地位上的人,没
有一个会喜欢呀,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是第二天性嘛。我得把求学和以后,
取了这种观点,把事情略略多盖一点,说些少数事情,把真情实相多延伸一
点。我对这一招并不觉得难以为情,认为这是自然而然。我想如果你要活下

去,要做的就是这一号儿事情,为自己创造出好形象来。人们以你自己的评
价来看你,而我可不愿像狄更斯笔下的小伙子。他们在电视上看那些小说,
我得说是为了自己的好谎话。他的名字叫岳里儿来着吧,到处老是低声下气,
搓着两只手,实际上却在那种委委屈屈的后面想办法定计划,我可不要像那
样。
我遇到年轻人在一起,就有充足的准备吹上一番,或者对一个有指望的
老板,演出好的表现。话又得说回来了,人都有最好的一面和最坏的一面,
显示出最坏的一面反反复复来谈并没有好处。不,我为了自己一向干得最好,
叙述自己一直到最近的活动。但却从没有想过,要向厉先生作这一号儿的事
情,他相当厌恶向我打听私人事情的念头,但我根本不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还不是问了。所以我就把真情实相毫不修饰都告诉他,就像你说的一样。
开端的事实很肮脏,我父亲是个醉鬼,不过我有个贤惠母亲,她拼命工
作费尽力量帮助我爱教育。我对于自己的频频改变职业,换了一个工作又一
个工作的事实,并不隐瞒。他是个好听众,很有鼓励性,如果你懂我意思的
话。然而,我却不时意识到他是多么精明,只插进一点点儿小问题,或者批
评,有些批评也许我毫不戒备就冲进去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错,我有点儿这种感觉,最好要小心点。过了十分钟以后,我很高兴,
这时他往后靠在椅子上;这次调查庭,如果你能这么称的话,但却一点儿都
不像,似乎结束了。
“罗先生——美克,你对人生有一种冒险进取的态度嘛。那并不坏,你
和爱丽在建筑的这幢房屋,再多说点儿给我听听吧。”
“这个,”我说:“这幢房屋离一处名叫‘查德威市场’的镇市并不远。”
“不错,”他说:“我晓得在什么地方,实话实说吧,我跑过去看了一
下,要说得更实在一点,就是在昨儿个。”
这可略略使我吃了一惊,从这一点看,他可是旁门左道这一号儿的人物
嘛,装成不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呢。
“那地方漂亮,”我维护地说道:“我们要盖的这幢房屋也会很美,建
筑师那个家伙叫桑托尼,不知道你听说过这个人没有,不过..”
“呵,听说过,”厉先生说:“在建筑界里,他挺有些名气。”
“我想,他在美国有过建筑工程。”
“不错,他是个大有才能、很有前途的建筑师,不过倒霉的是,听说他
的身体不好。”
“他以为自己命在旦夕了,”我说:“不过我不相信,我认为病会治好,
人也会复元,做医师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我希望你的乐观有见地,你是位乐观人士嘛。”
“我谈的是桑托尼。”
做得很好。”
“这老家伙用上代名词“你们,”我认为很好。那就不使人想起,是爱
丽自个儿买的了。
“我已经和克劳福先生商讨过了。”
“克劳福是谁?”我略略皱起眉头来。
“克劳福先生,是英国黎克法律事务所的律师,他经手办这桩地皮买卖,
这家事务所很不错,而我揣测这块地买得很便宜,我甚至可以说,对这么便
宜的价钱引以为奇。因为我对英国目前的情况很熟悉,甚至说到这桩买卖,

都有点觉得困惑;我想克劳福能用这么低价买到手,自己也出于意料之外;
我想你也根本不知道,这片地皮怎么凑巧这么便宜,克劳福对这件事并没有
提出什么意见,事实上我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来时,看上去他还有点儿难以为
情呢。”
“呵,这个,”我说:“那片地挨过毒咒的。”
“你说什么呀?美克,我没听明白。”
“毒咒,您哪,”我解释道:“吉卜赛人的警告,那一类的事情,当地
人都知道那里叫吉卜赛庄。”
“呵,一个传说吗?”
“不错,似乎相当困惑,我不知道是多少人编出来的,又有多少是真的。
好久以前,出过一回命案或者旁的事情吧。一对夫妇和另外一个男人,有些
人传说是做先生的开枪打死那两个,然后又自杀,至少裁决书是那么说的。
可是所有形形色色的传说满天飞,我想没有一个真正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那
已是好久好久以前了。打那以后,那块地产转了四五次手,但是没有一个人
在那里待得久。”
“呵,”厉先生恍然大悟地说道:“不错,地道的英国民间传说嘛。”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而你和爱丽不怕那种恶咒吗?”他说得很轻松,微
微含笑。
“当然不怕呀,”我说:“爱丽也好,我也好,都不信那种邪门。实际
上,那是件吉祥事呢,因为有了那个,我们才买得便宜呀。”我一说过,心
中马上想到,在某方面说是吉祥,可是想到爱丽所有的金钱和财产,以及其
余的所有一切,买了一块地皮,便宜也好,最高价也好,那都当不得一回事
呀。后来又想到,不,我错了;话又得说回来,她爷爷由一个码头工人变成
百万富翁,像那样儿的任何人,一向都巴不得低价进高价出吧。
“这个,我倒并不迷信,”厉先生说道:“从你们的财产319 上来看,
这处地方相当壮观,”他打了一下顿:“我只希望你们将来搬进那幢房屋里
住下来时,不要让爱丽听到太多的这一类传说。”
“我会尽自己的力,每一件事都不让她听到,”我说:“我并不以为会
有什么人,会向她说些什么。”
“住在乡下的人,非常喜欢翻来覆去说那一号儿的传说,”厉安德说:
“美克,可得记住,爱丽可并不像你一样的坚强,她很容易爱人影响。仅仅
在某一方面,可使我..”他将所要说的话停了下来,一只手指头敲着桌子:
“现在我要同你谈一件很困难的事,你说过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葛莉娜。”
“没有,我刚才说过了,到现在还没见过。”
“奇怪,非常稀奇。”
“这个?”我探询地望着他。
“我原来几乎可以断定你已经见过她了,”他慢吞吞说道:“你对她知
道有多少呀?”
“我知道她和爱丽在一起有过一段时间了。”
“爱丽十七岁时起,她们就在一起了,她的职务有责任也有信托,初来
美国兼有秘书和女伴的身份,可瑞,谷太太,也就是爱丽的后母离开家时,
她又是一位女伴,而可瑞离家,我得说是频频都有的事。”他说到这一点特
别冷冷淡淡的:“我推测,她是个出身很好,各方面都出色的女孩,一半瑞
典人,一半德国人,爱丽自然而然就变得依恋上她了。”

“我推测出也是”我说。
“我想,在某些方面,爱丽几乎太依恋她了,我这么说你不要介意。”
“不会,为什么我要介意呀?”就事实上来说,我已经——这个,我自
己已经想到过一两次,这也是葛莉娜,那也是葛莉娜。我弄得——这个,我
知道不关自己的事,但有时实在弄得腻味够了。”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表示过,要你见见葛莉娜吗?”
“这个,”我说:“这倒是难加以解释。不过我想,不错,我想她或许
温温和和暗示过那么一两回,但是,呃,我们太要彼此交往了。除此以外,
呵,这个,我想我自己并不要同葛莉娜会面,我的爱丽,不要同别人一起共
有。”
“我明白,不错,我明白,爱丽没有提议要葛莉娜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她倒是提议过。”我说。
“但是——但是你却不要她来,为什么?”
“我说不上——真格儿的也说不上。只觉得这个葛莉娜,这个从来没见
过的女孩或者婆娘,一向在样样事情里横着一枝儿紧。你知道的,替爱丽安
排生活、寄明信片啦、寄信啦、填文件啦、安排整个行程啦、把行程告诉家
庭啦。我觉得爱丽有点儿依赖葛莉娜,让葛莉娜管理她,而她去做葛莉娜所
要求做的每一件事。我——呵,我很抱歉,厉先生,或许我不应该说这些事;
可以说我完全是嫉妒。反正,我当时就冒火,说不要葛莉娜参加婚礼,婚礼
是我们两个人的,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所以我们就去了婚姻登记所所
长办公室,由他的办事员和打字员作了两位证人,我敢说,那是我的意思,
不肯让葛莉娜到场,而要爱丽属于我。”
“我明白,不错,我明白了,而且我想,假如我能说一句的话,美克,
你很聪明。”
“你也不喜欢葛莉娜吧。”我说得很机灵。
“美克,如果你连葛莉娜都还没有见过一面的话,可不能用‘也’这个
字儿。”
“是呀,我知道,不过,这个,我意思是如果你对一个人听说了好多关
于他的话,自己就可以形成对他的一种印象,一种判断呀。呵,这个,称它
做吃飞醋吧,为甚么‘你’不喜欢葛莉娜呀?”
“这并没有偏见,”厉安德先生说:“不过,美克呀,你是爱丽的先生,
而我心中非常以爱丽的幸福为重,我想葛莉娜对爱丽的影响力并不理想,她
自己负担的太多了。”
“你想她会不会要在我们中间挑拔是非?”我问道。
“我想,”厉安德说:“我没有权利说任何那一类的话。”
他坐在那里,小心翼翼望着我,眨巴着眼儿,就像一只千年老龟。
我一点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他先说了,每一句话都词斟句酌。
“那么,没有什么建议,说葛莉娜会择定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如果我不答应,就不会的。”我说。
“呵,这就是你的感觉吗?这个主意还没有决定吧。”
“爱丽的确说过这种话,不过,厉先生,我们刚刚燕尔新婚,我们要自
己的房屋——我们的新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想,当然她会来待一段时
候,那只是自然而然的事。”
“据你这么说,那只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是,你或许也意识到这一点,

要是就以后的聘雇上来说,葛莉娜的处境多少有点儿困难了。我意思是,这
并不是爱丽对她的想法是什么,而是雇用她、信托她的人对她的感受了。”
“你的意思是,你或者谷什么名字的太太,不会建议她再待在这一个职
位上吗?”
“他们不可能这么做,除非这方面履行了纯粹是法律上的要求条件。”
“而你认为她会来英国,靠爱丽生活吗?”
“我并不要使你有太多的私心去反对她,毕竟,这些事大部分都在我心
里,我对她所做过的事,以及做那些事的方法,有些我不喜欢。我想爱丽最
慷慨,我们可以说,在各方面摧残葛莉娜的前途,她一定会很难过。她也许
很冲动任性,一定要葛莉娜来和你们一起住。”
“我想爱丽不会坚持吧,”我慢吞吞说道,但还是有点儿耽心,想必厉
安德也看出来了。“可是,我们——我的意思是,爱丽——就不能够发年金
资遣他吗?”
“我们可不应该用那种字眼儿来说,”厉先生说:“要用年金资遣任何
人,就要联想到年龄,而葛莉娜是个年轻的女人,而我可以说是很妩媚的年
轻女人,实际上,漂亮。”他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补充上一句:“她对男人也
非常有吸引力的。”
“这个,或许她会结婚吧,”我说:“如果她是那么好,为什么在这以
前还没有结婚呢?”
“我相信有好些人追求,但是她却不考虑他们呀。然而,我想,你的建
议非常有见解。可能实施一点点,而不会伤及任何人的感情。也许看起来,
在爱丽这方面,这是件很自然的事,她已经达到了多数;她的婚事又得到葛
莉娜办公室的帮忙——送她一笔钱,作为适当的感谢吧。”厉先生说到最后
这句话,声音就像是酸柠檬汁。
“这个,那么,这倒是很好嘛。”我高高兴兴地说。
“我又看出你是个乐观派来了,我们希望葛莉娜会接受这份儿送她的东
西吧。”
“她为什么不会接受?如果她不要那才真是神经病呢。”
“我也不知道,”厉先生说道:“我所要说的就是,她如果接受了,那
才是非比寻常呢。当然,她们还会保持友好的。”
“你想——你怎么想?”
“我很乐于看到她对爱丽的影响力烟消云散,”厉先生说,人站了起来:
“我希望你会帮我的忙,竭尽一切力量,达到这个目的吧?”
“这一点可以打赌吧,”我说:“我最不愿意的一件事,就是随时都有
葛莉娜来注意摆布我们。”
“到你一见到她时,也许就会改了主意。”厉安德先生说。
“不会的,”我说:“我不喜欢管理事务的女人,不管多么能干,甚至
她们多么俏多么娇。”
“谢谢你,美克,这么耐烦听我的话,希望你们两位能赏光,我们一起
吃个便饭,下星期二可以吗?可瑞和傅南克那时候说不定到伦敦了。”
“那我非得同他们见见面的了,我想。”
“那是当然啦,也少不得要见呀,”这一回他向我微微笑了,比起以前
的笑容似乎实在得多。“你一定不能太放在心上,”他说道:“我料得到,
可瑞对你一定会很厉害,傅南克也会完全不通人情,鲁朋在目前这段时候也

消不了这一股子气。”
我不知道鲁朋是谁,我——想,另外一个亲戚吧。
我走到那两扇连结的门边,把门打开,“来吧,爱丽,”我说:“开庭
审讯完了。”
她回到客厅里,很快望望厉安德和我,走过去亲了亲他。
“好安德伯伯,”她说:“我看得出你对美克很好。”
“哇,我的好孩子,我不对你先生好的话,将来我对你就没有多大用场
了,是吗?我总有权利随时向你们贡献贡献点儿意见吧。你知道,你们两个
都非常年轻呵。”
“好的,”爱丽说:“我们会洗耳恭听。”
“现在,我的好孩子,如果可以,我想同你说一句话。”
“现在轮到我这个多余的人退场了。”我说,也走进了卧室里。
表面上我把两扇门都关上了,可是到我进去以后,又把里面那一扇打开;
我可不像爱丽所受的教养,所以我急于知道知道,这个两面人的厉安德会是
个何许人也,可是实际上却半点儿都没有什么用得着去听的,他向爱丽提供
了一两句聪明话作劝告。说她一定要省悟这点,我可能会发觉一个小子娶富
家小姐的困难;然后又继续谈到如何替葛莉娜安顿。她热切同意这一点,说
她正要亲自问问他呢。他也建议她对可瑞也要再作安排。
“你应当这么做,原本一点儿也用不着,”他说:“她从几个先生的赡
养费里,就生活得很好。而她也知道,她从你爷爷留下来的信托基金中,有
收入而要付所得税,虽然并不挺多。”
“但是你想我还应当多给她一些吗?”
“我认为就理与法上来说,你都用不着。但是我想到的是,如果你这么
做,就会发现她的讨厌和阴险并没有减少。我可以用一种所得增加的方式来
办。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加以取消。如果你发现她存心不良散布谣言,说美克
或者说你、乃至你们一起生活的坏话,她知道你能做得到的事,就会使她的
舌头不致放出这种有毒的倒刺了,而这都是她最拿手的事。”
“可瑞一向恨我,”爱丽说:“我早就知道。”她又颇为怯生生问道:
“安德伯伯,你的确喜欢美克,不是吗?”
“我认为他是个极其吸引人的年轻人,”厉先生说:“而我也相当明白
了,你为什么会下嫁他。”
我想,这可是我巴不得的一句好话嘛。而我并不真正是这一型人,自己
也知道。我把门轻轻推上,一两分钟内,爱丽就来找我出去。
我们两个人正站在那里,向厉安德道别时,房门上有人在敲,一个侍应
生拿了份电报进来。爱丽接过来拆开,惊喜地叫了起来。
“葛莉娜打来的,”她说道:“今儿晚上她就到伦敦,明天就会来看我
们,太好了!”她望着我们两个:“不是吗?”她说道。
她只见到两张板板的脸孔,听见两种客客气气的声音。一个说:“是呀,
的确,我的好孩子。”另外一个说:“当然!”

11
第二天早上我就出去买东西,直到比我预订回来的时间更晚才回到大饭
店。只见爱丽坐在中央的休息室里,她对面是一个个子高高的金头发小姐,
果然就是葛莉娜了。两个人正在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对于描写人物我素来都不行,但是对于形容葛莉娜倒是要试试看。最先
要说的,你不能否认这一点,诚如爱丽所说过的,非常之美;也如同厉安德
勉勉强强承认的,非常妩媚。这两件事实际上并不相同。如果你说一个女人
妩媚,那并不指你自己确实称赞她。我料想,厉安德并不称赞葛莉娜。但也
还是一样,一到葛莉娜走过休息室进了一家大饭店或者餐厅时,男人都掉转
头来望着她。她是北欧典型的金发美人儿,纯金黄色头发,并没有伦敦高级
住宅区的传统——直直地垂落在脸部两侧,而按照当时的流行——高高卷起
在头上。看得出她是哪一国人——瑞典,要不就是德国北部。事实上,插上
一对飞翼,她就可以到化装舞会里,变成神话中的一员女飞天了。她的眼睛
亮晶晶明晃晃,身材轮廓真叫人艳羡。这得承认了,她真是天生尤物!
我走到她们坐着的地方,同她们一起,向两个人都打了招呼,希望自己
的举止自自然然和和气气,虽则止不住觉得有点儿笨手笨脚。我演戏都不在
行嘛,爱丽立刻说道:
“终于见到了吧,美克,这位是葛莉娜。”
我说话了,猜想到这毋宁是一种滑稽,却不是非常快乐的姿态。
“葛莉娜,我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爱丽说道:
“你也知道得非常清楚嘛,要不是葛莉娜,我们决计不可能结婚的呵。”
“那还是一样吧,反正我们要想办法的呀。”我说。
“如果我家中人像一吨煤一样,落在我们头上,想办法也不行的吧;他
们反正会设法把婚事搅垮呀。告诉我,葛莉娜,他们是不是很生气?”爱丽
问道:“你既没有写信,也没有告诉我们半点儿这方面的事呀。”
“对一对蜜月期间燕尔新婚的人,”葛莉娜说:“我知道有比写信更好
的方法。”
“但他们不是对你很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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