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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谋杀案》

_19 阿加莎(英)
咖啡室的女侍应生召来,会过了帐,然后就开门见山对她说:
“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她并没有望着我,人俯望着桌子,说道:
“我还要在伦敦住上两个星期呢。”

我说了。
“在什么地方见面?如何见面嘛?”
我们定下了时间,三天后在瑞琴公园见面。那天天气晴朗,我们在露天
餐厅吃了饭,又到玛丽皇后公园里散步,坐在两张帆布躺椅上谈起来了。从
这次起,我们开始谈到自己了,我告诉她,自己受过良好教育,但实际上上
过的学校并不多;又告诉她自己干过的工作,总而言之,有几种工作干过;
我又是如何绝不安于现状,一向总是安定不下来,到处飘游浪荡,试试这个
又试试那个。有意思的是,这一切一切她听得入神得很呢。
“太不一样了,”她说:“不一样得出奇呵。”
“和什么不一样呀?”
“和我不一样。”
“那你是富家千金了啰?”我说。
“不错,”她说:“我是个可怜的小小富家女。”
这时,她就以零零落落的方式,谈到自己的背景,有钱啦,舒服得闷死
人啦,厌烦啦,不能真正选择自己的朋友啦,决没做过自己要做的事啦——
有时望见别人似乎都自有盎然的乐趣,而她却没有,她还在襁褓时期,母亲
就过世了,父亲后来又结了婚;以后没有多少年,父亲也死了,她说。我推
测得出她对继母并不太理会。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美国,但也有相当长的时
间在海外旅行。
在我来说这似乎是异想天开嘛,静听她的谈话,像她这种年龄、这种时
代的女孩子,竟能活在这种隐蔽、限制的生活里。不错,她参加舞会和娱乐
活动,但在我看来,从她谈话的方式上说,那或许是五十年前的事儿了。似
乎竟没有半点儿亲密、半点儿乐趣呵!她一生与我大不相同,犹如白垩有异
于干酪。在一方面说,听起来倒是挺引人入胜,但在我听起来却有些难以置
信。
“那么,你真个儿的还没有自己的朋友吗?”我说得很怀疑:“男朋友
呢?”
“他们是为了我而挑选出来的,”她说得相当讥讽:“一个个其笨无比。”
“就像坐牢一样嘛。”我说。
“看起来就像那样子了。”
“你自己真没有朋友吗?”
“现在我有了,有了葛莉娜。”
“葛莉娜是谁?”我说。
“起先她来时是一个作伴的女孩——不,或许并不完全那样。不过反正
我有过一位法国女孩,同我们住过一年,教法语嘛。然后,德国来的葛莉娜,
教德文。葛莉娜不一样,自从她来了后,每一件事情都不同了。”
“你很喜欢她吗?”我问道。
“她帮我的忙,”爱丽说道:“是我这一边儿的。她来安排,所以我可
以做许多事情,到很多地方,她就替我说谎话。如果葛莉娜没去过吉卜赛庄,
我也没法儿离开到那里去。她陪着我,在伦敦照料我,而我继母在巴黎。我
如果要到什么地方去,就写上两三封信,葛莉娜就每隔三四天寄那么一封,
每封信上都有伦敦的邮戳。”
“然而,你为什么要去吉卜赛庄呢?”我问道:“为了什么?”
她并没有马上答复。

“葛莉娜和我安排的,”她说:“她真是好极了,”她继续说下去:“你
知道吗,她各种事情都考虑,建议很多。”
“这位葛莉娜长得像甚么?”我问道。
“呵,葛莉娜可美着啦,”她说:“身体修长,金头发,任何事情都能
做。”
“我想我不会喜欢她。”我说。
爱丽哈哈笑了。
“呵,会的,你会喜欢她,有把握你会;她也非常能干。”
“我不喜欢能干的女孩子,”我说:“也不喜欢高高的金头发女孩子;
我喜欢的是小妞儿,头发就像秋天的树叶。”
“我相信你嫉妒葛莉娜。”爱丽说道。
“或许我嫉妒,你非常喜欢她,不是吗?”
“不错,我非常喜欢她,她使我生活中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也是她建议你到这儿来,为什么,我很奇怪,世界上这处地方,没什
么好看,也没什么好干的,我发现那里相当神秘。”
“那是我们的秘密呀。”爱丽说道,神色上有些腼腼腆腆。
“是你的呢”还是葛莉娜的?告诉我吧。”
她摇摇头:“我一定要有些自己的秘密呀。”她说。
“你那位葛莉娜知道你和我会面吗?”
“她知道我在和一个人会面,仅止于此了。她不问我,只知道我很快乐
就是了。”
打那过了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见到爱丽,她继母从巴黎回来了,还有一
个甚么人,她称为傅南克姑父的,几乎是在偶然的交谈中,她才说出来她过
生日的事,他们要为她在伦敦举行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
“我没法子离开,”她说:“下星期不行,但是再往后——再往后去,
那又不同了。”
“再往后为什么就不同了?”
“那时我就可以做自己所喜欢的事了呀。”
“也像往常一样,葛莉娜帮忙吗?”我说。
我一谈到葛莉娜的口气,常常使得爱丽哈哈发笑:“你吃她的醋真没道
理嘛,有天你遇见她,就会喜欢她的。”
“我不喜欢颐指气使的女孩子。”我说得很顽固。
“为什么你想到她颐指气使呀?”
“从你谈到她的方式上就知道,她总是忙着安排什么事情。”
“她效率很高,”爱丽说道:“事情都安排得非常好,这也就是继母这
么信赖她的原因。”
我问到傅南克姑父是何许人。
她说道:“我对他的认识,说实在话并不很深,他是我姑姑的先生,并
不是真正的关系。我一向认为他毋宁是块滚石,出过一两次纰漏。你也知道
人们谈到某一个人和一些暗示事情的方式吧。”
“社会上不接受的一型人吗?”我问道:“坏人吗?”
“呵,我想,实际上没有一点儿坏,但是他惯于搞得周转不灵,我相信,
是财务方面的。于是董事啦,律师啦和一般人总是得把他弄出来,付很多帐。”
“那就是了,”我说:“他是这一家子里卑鄙的人,我料到自己和他相

处,会比起那位标准美人儿葛莉娜还要好些。”
“他高兴起来,也能使自己很有人缘,”爱丽说道:“他是个有趣的朋
友。”
“但是你并不真正喜欢他吧?”我突然问道。
“我想我喜欢他..只不过是有时,呵,我也说不明白;我只是觉得,
并不知道他想些什么,策划些什么。”
“我们计划人员之一吗,是不?”
“我说不上他真正是何许人。”爱丽又说道。
她从没有提议过我该见一见她家里的任何人,我也纳闷儿,好儿次都想
自己应不应该谈谈这件事,也不知道她对这个主题的感想如何,到最后我就
打开天窗说亮话问她了。
“爱丽,听我说,”我说:“你认为我应不应该——见见你家庭成员?
或者你认为宁可不见?”
“我不要你和他们见面。”她立刻就说。
“我知道自己并不太..”我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半点儿都不是!我意思说他们会搞得大惊小怪,我
可受不了这种无谓的纷扰。”
“我有时候觉得,”我说:“我们这是相当偷偷摸摸的事,使得我在一
种不正经的状态,你不这么想吗?”
“我年龄大得可以有自己的朋友了,”爱丽说道:“快二十一岁了。一
到二十一岁,就可以交自己的朋友,谁也干涉不了。可是现在,你明白吗—
—这个,就和我刚才所说的,就会搞得鸡飞狗跳,他们就会把我装车送到个
什么地方去,使我没法儿同你相会。那就..呵,就让我们现在这样儿下去
吧。”
“如果你认为合适,那我也就合适,”我说:“我并不愿意,这个,太
了解每一件事情。”
“这并不是了解不了解嘛,而是要有个朋友可以谈谈可以聊聊很多事
情,这是一个人可以——”她突然微微笑了:“信得过的人,你可不知道这
是多么棒呵。”
不错,就有好多这种事情——假装!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变成那
种方式。有时候是我,而最常常说的爱丽:“我们来假定假定,已经把吉卜
赛庄买下来了,我们在那里盖一幢房屋。”
我已经把桑托尼的好多事情、以及他所建造的房屋都告诉过她了;又想
把那些房屋的种类,以及他对各种事情的想法叙述给她听。我并不认为自己
叙述得好,因为叙述事情我并不在行,爱丽,毫无疑问,有她自己的幻想在
这幢宅第——我们的房屋里,我们并没有说过“我们的房子”,但是都知道
那正是我们的意思..
因此,有一个多星期我不能去见爱丽,我便取出还有的一点储蓄(为数
并不太多),买了一只小小酢浆草绿色的戒指,是一种爱尔兰沼石所制的饰
物,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她很喜欢,神色非常快乐。
“多漂亮呵!”她说。
她没带过多少珠宝,而她戴上时,我没有疑惑,那都是真正的钻石、宝
石,以及这一类的东西,但是她却喜欢我的爱尔兰绿戒指。
“它会是我喜欢的生日礼物。”她说。

然后我得到她一张匆匆写就的便条,要同家人出国,生日过后立刻到法
国南部去。
“不过别着急,”她写道:“两三个星期以后我们又会回来,这一回路
过到美国去。不过无论如何,到那时我们会再见面的,我有特别的事情要和
你谈谈。”
“没有见到爱丽,又知道她出国到欧洲去了,使得我坐立不安,心神不
宁。也得到了一点点儿关于吉卜赛庄地产的消息,显然,那里已经在私人议
价中卖掉了,不过是谁买了,资料并不太多;很明显买主由伦敦一家律师事
务所出面买下来,我想多得到点消息,但是却办不到。这个成问题的律师事
务所非常狡猾。当然我也接近不了其中的主要人士;同他们一个办事员泡厌
了,也只得到一点点儿隐隐约约的消息;说是由一位很有钱的客户买了下来,
作为一种很好的投资保值,乡间一部份土地开发起来时,地皮就会涨价了。
同这种真正不公开的机构打交道,要找出事情真相来极其困难。每一件
事情就像是情报局五处或者其他什么机关一样,全都是最高机密。每一个人
都是为了别人而工作,那些人的姓名既不能提出来,也不能说一说!收购的
价钱也不在里面!
我没有见过妈妈有好长一段的时间了。

6
母亲还是住在那条街,已经整整住了二十年。这条街上的房屋都很单调,
虽还有点儿看得过去,却没有什么美、什么兴趣可言。门口的台阶刷得白白
的好漂亮,看起来还和从前一般无二。这是四十六号,我按按门铃,妈妈把
门打开,站在那里望着我,看起来也和从前一般无二嘛。高高大大,瘦瘦筋
筋的,白头发打从当中分开,嘴巴就像是个老鼠夹,眼神永远都那么怀疑,
看上去身体硬朗得就像是铁钉。可是只要涉及到我的地方,她内心中什么地
方却是团柔柔软软的核心了。即令是止不住,她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
是我却发觉它在。她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一时片刻,不要求我与众不同过,然
而她的愿望从来都不会实现。在咱们娘儿俩的中间,永远有一种相持不下的
状态存在。“呵,”她老人家说了:“原来是你呀。”
“是嘛,”我说:“是我呀。”
她后退了一点点儿让我过去,我进了屋子,走过客厅的门进了厨房,她
在后面跟着我,站在那里望着我。“这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啦,”她说道:
“你都在做些什么呀?”
我耸耸肩头。
“这也做那也做呀。”我说。
“哈,”娘可说了:“像往常一样,是吗?”“往常一样。”我同意这
句话。
“打从上一回我见到你以后,你换了几个工作啦?”我想了一下,“五
个吧。”我说。
“我巴不得你长大了才说。”
“我已经人长树大了呀,”我说:“我已经选定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嘛,
您日子过得好吗?”我又加上一句。“也是像往常一样。”
“一切都相当好,是吗?”
“我可没时间耗在生病上,”妈妈说道,然后突如其来说了:“你回来
有什么事吗?”
“我回家一定要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吗?”
“你时常是这样的呀。”
“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坚决反对我去看看这个世界?”我说。
“开着豪华轿车在欧洲大陆上到处跑!那就是你的想法,去看看花花世
界吗?”
“当然啦。”
“就哪么做,你可发不了什么迹呀。要是你只凭头一天通知,就去生起
病来,差事一丢,把客人甩在人生地不熟的城里不管,又怎么成得了功。”
“您怎么知道那码子事的?”
“你的公司打电话来了,问我是不是知道你的地址。”
“他们要找我做什么?”
“他们要再请你吧,我想,”娘说了:“我可不想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好司机,像我也是个委托人。无论如何,我生病也是没办
法,是不?”
“我不知道。”妈妈说。
她的看法很明显,那就是生病应该有办法。

“你回到英国时,为什么不向他们报到?”
“因为我有别的要事呀。”我说。
妈妈的眉毛扬了起来:“你脑袋瓜儿里又有新念头了吗?又有那些疯疯
癫癫的想法吗?打那以后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加油工啦,修车厂机工啦,临时雇员啦,小夜总会餐厅里洗碗工啦。”
“越干越下坡,根本就是。”妈妈说道,带着一种悲哀的满意。
“根本不是走下坡,”我说:“那些都是我计划的一部份。我的计划!”
她叹了口气:“你要喝什么?茶呢?还是咖啡?”我两样都有。”
我投票赞成喝咖啡,人已经长大得没有喝茶的习惯了嘛。我们坐下来,
咖啡杯在身前,妈妈从盒子里拿出个自制的蛋糕来,我们各切了一小片。
“你不同了。”妈妈突然说道。
“我吗?怎么会呀?”
“我说不上,但是你不同了,出了什么事?”
“啥事都没有呀,为什么一定要出事?”
“你兴奋得很。”她说。
“我准备去抢一家银行嘛。”我说。
妈妈的心情不由得给我逗笑,仅仅说了句:
“不,我倒不怕你干那个。”
“为什么不嘛?这年头儿里,看上去那可是发财最快的方便办法呀。”
“那种事儿需要太多的工作,”她说:“好多好多的策划,需要动脑筋,
比起你喜欢去做的事儿要多得多,那也不安全。”
“您以为对我是完全了解的了。”我说。
“不,我可不了解,说实在话,半点儿都不了解你,因为你和我的差别,
就像白垩和干酪一样。但是我晓得你一心要做什么事,就在现在要做什么事。
是什么呀?美儿,是个妞儿吗?”
“您为什么想到是个妞儿?”
“有天有这码子事,我一向就会知道。”
“‘有天’是什么意思?我泡过的妞儿一大堆呀!”
“那并不是我说的意思,那只是小伙子无事可做时的路子,你的手一点
没离开过妞儿,但是你从来没有真个儿的认真过,除非这一次。”
“妈妈您认为我现在认真了吗?”
“美儿,是个妞儿吗?”
我没有望妈妈的眼光,眼睛看着别处说道:“有几分是吧。”
“是哪一种妞儿?”
“对我正合适的一种。”我说。
“你要带她来见见我吗?”
“不!”我说。
“就像那样儿了,是吗?”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我不愿意伤您的感情,不过“你不要伤我的感
情,不要我见到她,以免我会说:‘不行’是不是?”
“如果您要那么说,我也不会理会。”
“也许,不过那会使你动摇吧。会使你内心什么地方摇摆不定,因为你
对我所说所想的都很注意呵。你有很多事儿我都猜到过——也许猜得很对,
你也知道的。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可以动摇你内心里的信念。是个下

作女孩子把你给套牢了吧?”
“下作?”我说道,哈哈笑了起来:“如果您看到她就好了!这话真使
我好笑。”
“那你向我要些什么,要些什么东西吧,你一向都是这么做的。”
“我要点钱。”我说。
“你要的我这里可没有。你要钱干什么——花在那妞儿身上吗?”
“不是,”我说:“我要去买一套头等头等的套装穿去结婚。”
“你要同她结婚吗?”
“如果她要我的话。”
这句话可使妈妈吓了一跳。
“每回只要你告诉我什么事!”她说:“总是说些糟事,我明白这件事
儿了,我一向就怕的是这个,你选错对象了。”
“选错对象了!活见鬼!”我气得吼叫起来。
我走出房子,砰的一声把门一甩关上了。

7
到我回得家来,已经有封电报在等着我了。——这封电报的发报地点是
法国西南部安替布港。
“明四时卅分原地见。”
爱丽果然不同,我立刻就明白了。我们就像一向那样在瑞琴公园见面,
起先彼此还有点点儿涩涩生生的。我有点事情要向她说,心境上却有点儿不
知道怎么开口,我想任何男人都会是吧——到了他要求婚的节骨眼儿上时。
她也好像是有什么事一般怪怪的,或许她正在考虑,要用最客气最和气
的办法,向我说“不”吧。但不晓得什么原因,我并没有往那上面想。我生
命中的整个信念都奠基在这一点上——爱丽爱我。但是只因为她大了一岁,
她就有了一种新的独立,内心中有了新的信念,这些我却根本没有感觉出来。
多一次生日,对一个女孩子不可能会有什么不同吧。她和家人到过法国南部,
却几乎没有对我说什么。后来这才颇为怯生生说道:
“我..我见到那里那幢房屋了,你告诉过我,是你那位建筑师朋友建
造的。”
“什么——桑托尼吗?”
“对呀,有天我们到那里去午餐。”
“你怎么能那么做呀?你的继母认识住在那里的那个人吗?”
“康宓楚吗?这个——并不十分认识,不过她会到了他..这个..事
实上是,葛莉娜替我们安排到那里去。”
“又是葛莉娜了。”我说,通常我加重的语气又在说话中有了。
“我告诉过你呀,”她说:“葛莉娜对安排许许多多事情非常能干。”
“呵,好了,所以她安排了你和你继母..”
“还有傅南克姑父。”爱丽说道。
“一家子人嘛,”我说:“我想,还有葛莉娜吧。”
“这个,没有,葛莉娜并没有去,因为,吁——”爱丽迟疑了一会儿,
说:“可瑞,我的继母,并不像那样儿对待葛莉娜。”
“她不是家庭里的一份子,是个穷亲戚,是吗?”我说:“事实上,只
是个做伴的女孩子,这么对待她,葛莉娜有时会生气的吧。”
“她不是做伴的女孩子;性质上是我的朋友呵。”
“一个女伴,”我说:“一个女导游,一个保姆,一个女教师,这种字
眼儿多的是。”
“呵,你有完没有?”爱丽说道,“我要告诉你,我现在知道你对那位
朋友桑托尼的看法了。那是幢好得出奇的房屋,那完全..完全不同凡响。
我也看得出,如果他为我们造一幢房屋,也会好得出奇的。”
她用“我们”这个字眼儿,用得相当不知不觉,说的是“我们”呀。她
去了法国利维拉,要葛莉娜安排各种事情,所以去看看我所说过的那幢宅第;
因为她要更为清清楚楚见到那宅第,以便我们,在太虚幻境里造一幢房屋来
住,而由桑托尼来为我们建造。
“你对那幢房屋有那种感情,我非常高兴。”我说道。
她说:“你一直在做些什么呢?”
“还不是我那份儿无聊工作,”我说:“去过一次赛马会,在一匹没指
望的马上押了些钱,三十对一呢,每一个子儿都押上去了,竟以一马身长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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