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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婢BY秋李子

_52 秋李子(当代)
上掉下来的肉,哪有当娘的不要自己的肉,别的不说,在肚里十个月时,真是和平常不
一样。”
  “各位果然是公平人,这张嫂子,自己没生过,就当天下人都和她一样,不会疼爱
孩子,当初这孩子被她偷走,我这哭了几晚上。”戚嫂子见众人都向着自己,心里得意
,急忙再添上一把火。
  见状老张婆气的差点晕过去,还要再争已经有人问:“喜哥儿在哪家铺子,不如我
们这就去,众邻居也好做个见证。”老张婆还要反对,哪有人肯听她的,况且已有人把
张有才在的地方说出,于是众人就要簇拥着老张婆和戚嫂子去寻张有才。
  戚嫂子得意洋洋,老张婆却心急如焚,咬牙对戚嫂子跪下:“你但凡还记得当初怀
这孩子的辛苦,就疼疼孩子,别去寻他,要让他好好做人。”
  戚嫂子乜斜一眼瞧向老张婆:“怎的,怕了?我告诉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自个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被你抱走,我自个的冤屈要向谁诉?今儿啊,本就该是我
们母子团圆的日子。”
  说着戚嫂子把老张婆使力一推就推倒,招呼众人和她一起去寻自己儿子。老张婆这
举动越发让人觉得她心虚,于是也有几个人上前说她,老张婆站起身,怎么也没法说出
当初的事,见众人往前去,于是又追上去阻止。
  一路行去,老张婆阻止,戚嫂子不肯,还不停地把这件事说给众人听,这京城最不
少的就是闲人,于是这一路上要跟去瞧热闹的更多了,等到了铺子所在巷子,竟差不多
涌进去一巷子的人。
  戚嫂子被众人簇拥到铺子面前,一眼就看见铺子里的张有才,确实是自己的儿子,
戚嫂子在瞧见张有才的第一眼就在心里肯定的道,瞧那眼,那下巴,和屈三爷是那样的
像。寻到儿子,自己就有靠了,儿子这样能干,以后他赚的银子就该全给自己才是。
  想着戚嫂子就冲进铺子,上前拉住张有才的手,未曾开口眼泪就流出:“儿子啊,
我总算寻到你了。”张有才是能听到外面吵嚷的,心里还在奇怪为何往常清静的街道今
儿怎会这样吵,谁知不等他出去瞧瞧,就有个女人冲进来拉住自己叫儿子,张有才险些
把手上拿着的一瓶要卖五两银子的头油给掉下去。
  还是想着这头油差不多要合自己一年的工钱这才把头油放下,瞧着戚嫂子:“你是
谁,你怎么叫我儿子?还有,这外面许多人,是怎么回事?”戚嫂子大哭起来:“儿啊
,我生下你你就被偷走了,我寻了你十来年,今儿总算寻到你了,儿啊,从此以后,我
们母子就团圆了,你以后再不能认仇人为母。”
  仇人?张有才的眉皱的很紧,一路跟着过来的房东已经上前:“喜哥儿,原来你不
是张嫂子亲生的,是她偷来的,好在老天有眼,今儿让你的亲娘寻到了,以后啊,你可
要认你的亲娘。”
  “我的娘只有一个!”张有才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老张婆怎样待他,以
及老张婆说过的话张有才还是记得的,当听到眼前妇人就是自己亲娘时,张有才并无一
毫寻到亲娘的喜悦,而是一阵厌恶,接着就为老张婆辩护。
  “喜哥儿,这我也明白,毕竟张嫂子养活了你这么些年,你今儿才见到你亲娘,不
过呢,这生恩也是不能忘的。”房东顺着就道。
  张有才还想说话,尚妈妈已经上前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是开铺子做生意的地
方,你们要扯私事,就出去扯去。”尚妈妈做了多年的富家管家娘子,一板起脸就有股
威严,房东急忙道:“是这样的,”
  说着房东就把前后原因说出,尚妈妈的脸板的更紧:“你们要扯,还请出去扯,别
在铺子里碍眼。”戚嫂子已经扯住张有才:“儿子你要认我。”
  “你当初自己不要儿子,现在又来寻儿子,那才正经叫不要脸。”老张婆跌跌撞撞
,总算来到这里,听到戚嫂子这话又开口骂到。
  “什么我不要儿子,谁作证?你别红口白牙诬赖人。”戚嫂子得意洋洋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秀儿和张有才,真是一根藤上结出的两苦瓜啊。
☆、第119章 捅破
  老张婆再次气结,没想到十几年没见,这人比原来还无耻。这是不是算恶有恶报,屈
三爷就没有人真心相待。不过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儿子受到一丝影响,他是这么好的好
孩子,老张婆正要再次开口说话,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要有什么话说,就请出
去。”
  老张婆瞧着挑起帘子走出来的人,眼先是睁大,接着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当年那
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现在已经是端庄大方的富家主母。
  穿的绸,着的缎,披的金,戴的银。就这样走出来,往这里一站,就有一种气度,戚嫂
子也被镇住,很久都没说话。
  张有才瞧见绿丫出来,急忙道:“东家,我不是,我不是这个人的儿子,我也不晓
得她从哪来的,再说一直都是我娘照顾我。”张有才情急之中,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
绿丫抬起一支手,让张有才稍安勿躁,这才对戚嫂子道:“这里是铺子,不是公堂,你
要吵闹也别在这吵闹。都给我出去。”
  绿丫的声音并不大,但已经让几个进了店里的人都退出去,尚妈妈见状,也跟着走
出铺子,去轰那些围上来瞧热闹的人:“都走吧走吧,别把这路给占了,这里住的,可
不是那样乱七八糟的人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家,你们把路给占了,要人家怎么走?”说
了好几次,总算把人轰走一些,只有几个着实想瞧的,还不肯走,但见尚妈妈这样,也
不敢再围上来,只是远远站着。
  戚嫂子的脚步已经往铺子外走去,突然想起自己是来找儿子的,立时尖叫起来:“
我不走,我是来寻儿子的,天经地义的事。”绿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当初这个女人得
意洋洋地去厨房巡视的情形就在眼前,那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光吧?
  “我寻伙计来,为的是打理店铺,而不是让人来闹上门的。你若不出去,小张哥也
留不在这里。”绿丫的声音平静,却让戚嫂子缩了下脖子,儿子没有事做,还怎么赚银
子,可这样离开,事情都没说开呢。
  “这位奶奶,您这话就不对了,喜哥儿是个稳重孩子,他母子相聚也是好事,您那
能为了这个就不要喜哥儿在这?”房东忍不住开口,绿丫这才瞧向房东,唇边带上一抹
嘲讽的笑:“我的店,我出的钱,我想请谁想撵谁,不都该我做主?再说你说的母子团
聚,可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晓得小张哥是这位张婶子的儿子,而不是今日跑来大喊大叫
的人的孩子。若说找上门就要认娘,那这天下,岂不乱了套?”
  “你胡说,她也承认了,她承认这儿子是我的。”戚嫂子听到绿丫的话,本快退到
铺子门口的她又指着老张婆尖叫起来。这尖叫传出去,那几个站的远的想瞧热闹的人,
忍不住又探头探脑,但瞧见尚妈妈像门神样地站在那,又把头缩回去。
  承认了?绿丫眯起眼,老张婆被她瞧的一阵畏缩,想缩回去又觉得不对,只有站在
那里。张有才这才伸手握住老张婆的胳膊:“娘,我只有你一个娘,永远都只有一个。

  这话听的老张婆既欣慰又心酸,还没说话戚嫂子又大叫起来:“儿啊,你别信她的
,她当年偷走了你,让我们母子分离,现在你认仇人做母,难道你就不知道我寻你这些
年的艰辛吗?”说着戚嫂子又扑过去,拉住张有才的胳膊,死死拽住,怎么都不肯放开

  “这位奶奶,您也听见了,这是实情,这件事,张婶子做的本就不对,哪有……”
房东见状,继续帮着戚嫂子说话,就在戚嫂子得意洋洋,今儿最少,也能认一半回去,
就听绿丫道:“我知道,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当初这孩子怎么被带走的,我也明
白。无需你在这说。”
  她知道?这顿时打断了戚嫂子的得意,老张婆心中百感交集,房东已经道:“这位
奶奶,您说什么话呢?您哪会知道这件事的首尾?”
  绿丫瞧着戚嫂子:“你不认得我了?当初你被屈三爷带回去的时候,还姓王呢,方
才我恍惚听谁说,你现在嫁的男人姓戚?”这话就像一个霹雳从戚嫂子头顶打过,这个
人,这个看起来端庄大方,一身气派的人,竟然认得自己,而且还晓得屈家,从这话里
,难道她当初也在,她到底是谁?
  戚嫂子还在琢磨,绿丫已经瞧向老张婆:“张婶子,这一别,距你当初从屈家门口
抱走那个没人要的孩子,已经十多年了吧?”老张婆在绿丫问戚嫂子的时候就已泪眼纵
横,此时听到绿丫相问,眼泪流的更凶了,点头道:“算起来,已经十年半了,这孩子
,都快十二岁了。”
  张有才理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怎么也没想到绿丫会说出实情,她说出了实情
,是不是就代表,姐姐其实也知道了,那么,姐姐会怎样待自己呢?
  绿丫和老张婆说完就瞧向戚嫂子:“当了别人,你的说辞还能骗骗人,可是当了我
,你当初怎么不要这个孩子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又何苦呢?”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并不是我不要这个孩子,是他们逼我,那个没良
心的逼我,还有,还有那个贱|货,他们逼我,说不把孩子给他们,他们就要弄死我。我
也没办法,没办法的。”说着戚嫂子就大哭起来,瞧向张有才:“真的,你相信我,并
不是我不要你,不是……”
  戚嫂子的哭诉在绿丫的冷眼下戛然而止,接着就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也
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你不是没办法,而是不疼孩子,这个孩子,从头到尾就没被你当做自己的孩子,
不过是个工具,你想得到富贵的工具。可是你没有想到,相公娘的手段比你高多了,为
人也比你狠多了。旁的不说,就拿今日的事,你但凡对这孩子有几分怜惜,你也不会直
接冲来铺子里要逼他当众认母。”
  绿丫说完低头瞧着戚嫂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戚嫂子眼泪鼻涕满脸,哭的什
么都说不出来。绿丫已经吩咐尚妈妈:“拿五两银子出来,打发她离开,从此之后,她
过来一次,就给我打走一回。”
  尚妈妈应是,拿了五两银子出来。戚嫂子脑中还转着别的念头,见了银子伸手要去
拿,尚妈妈却没有直接递给她,而是笑嘻嘻地道:“这银子,你拿了从此不再上门,我
就什么话都不说,可你若拿了还要转别的念头,你一上门我就让人给你送到衙门去,说
抓了个小偷,你信不信?”
  这才是空口白牙诬赖人呢,戚嫂子想回她几句,可是那口都张不开。尚妈妈瞧向房
东:“你说呢?”房东此时心乱如麻,本以为是主持公道,结果却是别人自己丢了孩子
不认,而这铺子里的人,瞧着也是自己惹不起的,什么都没说就怏怏离去。
  尚妈妈这才把银子给戚嫂子,嘴里道:“你要晓得,你这突然带了银子出去,除了
是偷,别人谁会相信是我们给的?”戚嫂子被这话噎的说不出话,想不拿银子又舍不得
,只得还是接了银子对张有才道:“儿,我真是你的亲娘,只是她们都不许我认你,我
这心里,苦的很。”
  绿丫没有理她,张有才低着头,戚嫂子见得不到回应,只得拿了银子爬起身离去。
等她一走,绿丫就对尚妈妈道:“关门,今儿不做生意了。张婶子,你和这位随我往里
面去。”
  老张婆应了,又对绿丫道:“绿丫,我,我也不晓得说什么好。”张有才拽一下张
婶子的袖子,张婶子这才住口,和绿丫走到里面去。
  后院张有才从没来过,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幽香,老张婆虽也去过几家富户帮忙做席
,可也不得踏足人家内院,此时一走进去,只觉得这清幽极了,差点连路都不会走。
  绿丫已经上了台阶,挑起帘子让他们俩跟着自己进去。张有才猜到姐姐只怕是在里
面,心不由扑通扑通跳起来,老张婆想的和儿子一样,心也开始乱了,瞧见秀儿,要和
她说什么呢?
  两人走进屋,秀儿出嫁后虽不继续住在这里,但摆设和原来也差不多,此时她正坐
在窗下,肚子已经能瞧出起伏,听到老张婆和张有才进屋就抬头。
  若说绿丫的变化给老张婆的冲击很大,那秀儿的平静让老张婆更加无所适从。张有
才瞧着这熟悉的面容,虽然日日相见,可是今日是不一样的,也许过了今日,就能叫声
阿姐。
  屋内安静极了,过了好一会儿秀儿才起身:“都坐吧,绿丫,劳烦你倒杯茶过来。
”绿丫应了,给他们倒了茶,塞到一直站在那的老张婆手里:“张婶子,你坐吧,说起
来,都不是外人。”
  老张婆五味杂陈,茫然地接过茶拉着张有才一起坐下,往秀儿脸上瞧了瞧才道:“
秀儿,你变了很多。”秀儿瞧着老张婆,也道:“张婶子倒和原来差不多,只是老了些
。”
  “怎么能不老?我都五十了,这些年,你过的……”老张婆刚要顺着说,又把话咽
下,只是瞧着秀儿。
  “我吃了些苦,不过,那些都过去了。只是没有想到,张婶子你竟把这孩子养大了
,我还一直以为,他可能夭折了呢。”秀儿的眼这才转到张有才脸上,声音没有起伏,
但秀儿的手却有些颤抖,这层窗户纸终于戳破。
  “怎么说都是一条命,况且我也老了,回想当年,也颇作了些孽,能赎一赎,总是
好的。”老张婆不知怎么眼里的泪流下,用手擦掉眼泪对秀儿说。
  “这人果真是会变的。”秀儿嘴里说着,眼却没有离开张有才的脸。张有才被秀儿
看的手脚都不晓得怎么放,想回视过去,可刚一抬头,又觉得不该这样。
  “我知道,秀儿,你恨着狗儿,可是喜哥儿是个好孩子,这些日子你也瞧见他是怎
么做的。我今儿就厚颜求你,认了喜哥儿吧,你们毕竟是一个爹生的孩子。”老张婆擦
一把眼上的泪,声音嘶哑地道。
  “张婶子,你若知道我那个爹,曾对我做过什么,那你就不会说,这孩子是和我一
个爹生的孩子了。”秀儿声音平静,但绿丫能看见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抖的绿丫一
把把秀儿抱住。
  秀儿疲倦地靠在绿丫肩头,瞧着老张婆:“张婶子,如果不是上天垂怜我,就算有
十条命,我也早就没了。”那些让人无法启齿的过往,那些苦苦挣扎的日子,让秀儿现
在想起,都会一阵阵发凉。
  绿丫感到秀儿的手心有些冰冷,把她的手握紧些,老张婆还在流泪,别人不知道屈
三爷是个什么样人,老张婆怎不知道呢?若早先还能被称为人,那后来就真是连人都不
是,称他禽兽还觉得对不起禽兽。
  “那时候我多大,十四吧?”秀儿看着张有才缓缓地说,声音透着一股冰冷,那冰
冷,能够冷到人的心里,尽管这屋里的炉子烧的很旺,尽管穿的不少,可张有才还是觉
得有种透骨髓的冷。这是自己的姐姐,同父所出,可是那个爹,待她却和待自己是不一
样的。更不提自己有娘的照顾,并没吃多少苦头,而她,吃的苦,只怕是想象不出的。
  张有才感到一阵羞惭,这种羞惭,是因给自己生命的那个男人胡作非为而发,是为
了姐姐的遭遇而发,是为了自己不但不知道,还想认姐姐而发。
  见张有才低下头,秀儿紧紧抿了下唇才道:“一父所生,张婶子,确实是一父所生
,可我很多时候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仇人的女儿。我恨的,恨不得去吃他的
肉,喝他的血,恨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来,好还个干净。”
  秀儿话里带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让老张婆又流泪了,想劝说和安慰秀儿几句,
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如果你恨他,迁怒于我,那我也只能受着,谁让我是那个人的儿子呢,我没
法改。只是希望你别把我撵出铺子,我还要赚银子养我娘。”张有才内心天人交战,过
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秀儿,也不是我自己夸自己,喜哥儿,的的确确是个好孩子,他的好,就跟你差
不多。”老张婆吸吸鼻子,打算再次劝说秀儿。
  “娘,不用了,我只要心里知道是姐姐就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上进,赚很多银
子,给姐姐,不,给王姑姑瞧瞧。”张有才拉住老张婆的袖子,认真地对老张婆说。
  老张婆心里又欢喜又酸楚,想再开口说话秀儿已经开口:“既然这样,那就当我什
么都不知道吧。你们出去吧,以后这样的事别再发生。”秀儿说完这话,就像耗尽全身
的力气,闭上嘴坐在那。
  老张婆望向秀儿,想再说些什么张有才已经站起身,给绿丫和秀儿作了个揖:“是
,东家,王姑姑,这嘱咐我晓得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事,今儿的事,断不会再发生
。”说完张有才就拉起老张婆走了,老张婆快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秀儿一眼,终于什
么都没说就走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等四周重又安静下来,绿丫这才开口对秀儿说。秀儿闭上眼
,努力把眼泪给憋回去:“我不能哭,我还怀着孩子呢,都说了,不能大喜大悲。”
  “所以你就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别去想原来的那些事。秀儿,那些噩梦,都过去
了。”
  “我知道都过去了,可是还是有人站在我的面前,绿丫,我现在很乱。”虽然张有
才主动说出姐弟不必相认,从此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他会好好上进,可是这种事情,哪
是说说就可以的?
  绿丫了然地把秀儿的肩拢紧,这件事,真是连石大爷都不能告诉,不然的话,秀儿
的伤疤,就会再次被血淋淋地揭开,露在众人面前。
  老张婆母子一走出去,尚妈妈就急忙迎上去:“东家没有说什么吧?还有王姑姑,
我可怕东家不要你了,真不要了,我们还不晓得从哪去找这么能干勤快的人。”小青也
凑过来:“就是,这阵势都把我给吓到了,还是东家和王姑姑有见识,王姑姑本来想自
己出去的,东家说王姑姑有了身孕,这种事,还是东家来做就好,让王姑姑到后头歇着
去了。”
  小荷虽没说话,但眼里也有担忧,张有才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笑一笑。老
张婆经的事要多些,也晓得此时嚷出来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抱歉地笑笑:“倒吓到你们
了,东家和王姑姑只是问了问,并没说什么。”
  那就好,尚妈妈和小荷小青都松了口气,并没注意老张婆母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直到天快擦黑,秀儿才和绿丫从后头出来,尚妈妈眼尖,发现秀儿眼圈似乎有些
红肿,想上前问问但瞧见秀儿的神色有些肃穆又不敢问,只是送秀儿和绿丫各自回去。
  等秀儿走了小青才道:“尚妈妈,我还以为你会问问王姑姑为什么哭呢?难道说东
家训王姑姑了?”小青的话让尚妈妈打了她后脑勺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张奶奶和王
姑姑那是什么交情,哪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训她?不过你一说我就想起了,自从小张哥
来了后,王姑姑的确经常发呆,张奶奶开头一个月也没来,但这几日来的也勤了。”
  “这有什么,方才张奶奶不是说了,她和小张哥的娘是认得的,既然认的,瞧见小
张哥难免会有些眼熟,于是多来几趟也不奇怪。”小青的话让尚妈妈的手一拍:“这就
对了,张奶奶和王姑姑也是原先认得的,那王姑姑原先也定然认得小张哥的娘,这样的
话,只怕是勾起她们的旧事,哭一哭也平常。”
  两人在这说着闲话胡猜,绿丫已经回到家中,刚进门就见兰花迎过来,绿丫倒笑了
:“你这做什么呢?怎么来了也不让人去铺子里说一声?”
  兰花挽住绿丫的胳膊就和她进了屋:“我这不是听外面人在哄传什么有人要认儿子
,然后我细一打听,竟像是往你们那边去的,于是就过来了,等过来了一问,才晓得你
没回来。定是在那处理这事。哪能去打扰你。我就想问问,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秀儿以
后要怎么待她弟弟?”
  “还能怎么待?这认不认的,心里不都膈应吗?”绿丫用手按下头才说出这么一句
。兰花也不由叹气:“说的是呢,总是膈应,说起来,屈三爷可是比老虎还狠几分,老
虎还不吃自己的儿女呢,可他偏偏……”
  他若不狠,当初也就不会那么快发家,接着那么快倒了,绿丫和兰花就着这件事发
了几声感慨,兰花也匆匆告辞。
  兰花离开好一会儿张谆才回家来,又要到年下了,张谆比平日还要忙碌些,一进屋
容儿就扑过去:“爹爹你都许多日子没回来了,不要我了吗?”
  小全哥起身走到张谆面前,规规矩矩给张谆行礼才对妹妹皱皱鼻子:“爹爹每日都
回来的,就是你总见不到他,你啊,每天睡那么早,起那么晚,会见到爹爹才怪。”容
儿被张谆抱在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问:“爹爹真的每日都回来吗?”
  绿丫已经挑起帘子从里屋出来:“你爹爹当然每日都回来,不过回来的晚了些,等
你起来,他又去上工了。不然你的花衣裳新鞋子从哪来?”
  “花衣裳新鞋子都是婆婆做的。”容儿的话让绿丫笑了,从张谆怀里接下孩子,笑
着对张谆道:“今儿回来的倒早些,你也别抱着她了,都快四岁的孩子了,还要人抱,
害不害羞?”
  容儿把绿丫的脖子也搂的很紧:“才不害羞,我就要你们抱。”小全哥鄙视地看妹
妹一眼,容儿毫不畏惧地瞪回去,张谆不由笑了,绿丫让人把这两孩子都带下去睡觉,
回头见张谆已经靠在椅上,这才坐到他身边转了转脖子:“今儿我也累了。”
  “可不,你今儿可是站出来说了那样的话。这还不到一下午的工夫,都传遍了。我
这才偷个空早回来问问你,那个孩子,是不是就是屈三爷的儿子?”
  见绿丫点头,张谆更加惊讶:“那他不就是秀儿的弟弟?那秀儿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今儿把话都说开了,不认。”这答案让张谆沉默了,接着张谆就道
:“可是毕竟是姐弟。”
  “是姐弟不假,可是屈三爷当年所为你也清楚,还有秀儿那些年也吃了些苦,到现
在秀儿一想起来,都会难受,偏偏一个字都不跟我们提,你想想,那是怎样的心情?”
  那样的父亲,如同仇人一样,张谆垂下眼,绿丫拍他肩一下:“好了,你既然猜到
了,也就别说出去,别招秀儿的难受,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张谆不由笑了:“好好,我听着呢,你放心,若露出一个字,我的全部身家就全是
你的。”绿丫先是笑了,接着作势就去捏张谆的耳朵:“怎的,你的全部身家不都是我
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渐渐要往结尾奔去了。还有十三章。
☆、第120章 离去
  张谆佯装求饶:“是,是,我说错了,还要奶奶担待些。”绿丫这才放手,张谆已经摇
头晃脑地道:“哎呀呀,怎么也不晓得,这才多久,你就变成母老虎了。”绿丫的手又要
往张谆耳朵上放,张谆忙把嘴捂住:“我逗你玩呢,母老虎要都像你这样,我还求之不得
呢。”
  绿丫忍住笑,但这心里的喜悦怎么能藏得住,张谆把妻子的手握紧一些,在她耳边悄
声道:“你不是和我说过,再给我生一个呢,这都多久了?”绿丫伸手去捂丈夫的嘴,手
被张谆握住,灯被吹灭,夜还正长。
  张有才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今日遇到的事,实在太过出于意料,到现在心都跟
乱麻似的。老张婆在另一张床上坐起身,张有才急忙装睡着,但老张婆已经开口说话:
“这里也住不成了,等明儿我再去寻个地方,搬了吧。”
  这房子虽然便宜,一个月不到三钱银子的租金,可人太多了,况且这房东瞧着也不
像是个什么聪明人。如果戚嫂子再寻上门,继续纠缠,日子久了,总会对张有才不好。
老张婆想了又想,决定还是搬了算了。
  “可是娘,我们已经没有银子了。”张有才沉默很久后才说话,接着又说:“娘,
您放心,我分得清好坏的。”这话让老张婆心里十分欣慰,儿子没有白照顾。接着老张
婆既道:“我晓得你分得清好坏,可是怎么说那女人也是你生身之母,如果真缠上了,
对你不好。喜哥儿,我还有四五两银子,全拿出来,也能寻到个好一点的屋子。这事,
你就别操心了。”
  张有才又沉默了,老张婆瞧不见儿子的举动,可是能够明白儿子的心,又叹一声方
道:“喜哥儿,我晓得你心里想的多,可人这一辈子,哪会遇不到什么事呢?”
  张有才嗯了一声,老张婆听出他声音闷闷的,好似哭过,不由叹一声重新躺下:“
睡吧,今儿秀儿可说的清楚,以后就当没这件事,你安生在铺子里面帮忙。”
  张有才应了,把眼闭上,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可怎么都睡不着,好容易进入梦乡
,又开始做光怪陆离的梦,还梦见戚嫂子又寻来,逼自己叫娘。张有才想挣脱,可怎么
都挣脱不了,啊地大叫一声这才睁开眼,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
  门被推开,透进光亮来,老张婆手里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醒了?就吃了早饭去
上工吧。”张有才穿了衣衫下地,抬眼瞧见老张婆的眼圈都是红的,不由对老张婆道:
“娘,都是我不好,如果你没照顾我,也就……”
  老张婆把面条放到桌上,坐在缺了一个腿的椅子上有些疲惫地说:“什么叫不养你
,我就会好。别说这样的傻话,养你是花了不少银子,可我抱着那些银子,银子会叫我
娘,会哄我开心吗?你安安稳稳地去上工,秀儿啊,绿丫啊,都是好人,她们不会待你
不好的。”
  张有才嗯了一声,洗漱过后就端起面条大口吃起来,还不忘夸一句:“娘做的东西
最好吃了。”提起自己的手艺,老张婆就笑:“那是,我的手艺,当初可是没话说的。

  吃完面条,张有才觉得浑身又充满力量,推开门往外面走,房东已经起来,正从后
面往这边走来,打算出去买些油条豆浆做早饭,见张有才出来,房东脸上不由有些讪讪
之色,但还是和他打招呼:“喜哥儿啊,这么早,是去上工的。”
  张有才嗯了一声就往外走,房东追上他的脚步:“哎,你也别嫌我话说的不中听,
怎么说那人也是你生身之母,旁的不论,这十月怀胎总是有的。你啊,以后也该周济些
。”
  这里是真的再也住不成了,张有才并没回答房东的话,房东知道他没听进去的,但
还是在那絮絮叨叨讲些孝父母才能得好报的故事,等来到巷口,张有才这才对房东打一
拱:“大叔,我要去上工,这些故事,您留着慢慢地对您儿子讲吧。”
  说完张有才就跑了,见他这样,房东的胡子忍不住翘起来:“嘿,这人怎么分不清
好坏呢?”巷子口支着油条豆浆摊的小贩瞧见房东过来,已经在那招呼:“还是三根油
条两碗豆浆?”
  房东嗯了声:“有碗我要带回去吃,等会儿让我家小子把碗给你送出来。”小贩麻
利地应了,给房东夹着油条:“昨儿听说可热闹了,我也没去瞧瞧,到底那个女人,是
不是喜哥儿的亲娘?”
  房东见有人相问,自然知无不言,都在那议论起来,老张婆出门去寻房子,听到众
人在那议论,脸上顿时挂不住,偏生还有人在那招呼她:“张嫂子,你们家竟然还有这
么大的事。说起来,再怎么说,那也是喜哥儿的亲娘,你们大人的恩怨就放在一边,还
是要认亲娘才好。”
  老张婆懒得理这些讲是非的人,闷头往另一边走去,房东呵呵一笑:“张嫂子这人
你们又不是不晓得,疼喜哥儿疼的要命,再说喜哥儿这么大了,现在又能挣银子了,眼
瞅着树上的果子都熟了,哪肯把这果子让人给摘去?”众人了然点头,接着又议论几声
这亲生母子分离总是不好的话来。
  老张婆离的虽远,但还是能听到几句,这胸口不由有些发闷,这里,真的是再也住
不得了。只是这好的房子总是价高,再说哪有这样清静的院子给自己寻?
  张有才一路来到铺子里,帮尚妈妈她们收拾铺子下着门板,等都闲下来了,张有才
的思绪难免又飘向别处,小青见他发愣就过来逗他:“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和你说,王
姑姑都说过的事,准定没事。”
  张有才嗯了一声,尚妈妈已经道:“小青你别逗他,这事,别说他这么个孩子,就
是再长个七八年,是个大人,遇到这样的事,难免也要想许多时候。”小青又要打趣几
句,小荷从后面走进来:“小张哥,东家来了,要你去后面说话呢。”
  张有才急忙站起身往后面去,小青已经问小荷:“不是昨儿张奶奶已经说定了,今
儿怎么又?”
  小荷瞧小青一眼方道:“你啊,别成日只晓得打趣别人,今儿来的,不是张奶奶,
是秦奶奶。”秦奶奶?小青急忙捂住嘴:“这事怎么惊动了她,她不是已经六个多月,
秦爷让她少出门?”
  她们在这议论着,张有才已经进到后面,瞧见坐在那的榛子,张有才忙上前行礼叫
东家。榛子抬眼细细往张有才脸上瞧了瞧才道:“也是我眼拙,竟没瞧出你的相貌有些
眼熟。”
  这一句就让张有才紧张起来,毕竟当初榛子在屈家后院,也是很吃了点苦头的,张
有才急忙道:“东家,这事,我……”榛子已经伸出一支手摇了摇:“我又不是来和你
寻是非的,你不用那么害怕。”
  这话才算让张有才放心,榛子又瞧了瞧他:“说起来,你和秀儿,也是一个爹生的
孩子,虽说你们那个爹也不是个人,可这点是不会变的。昨儿闹出这么大的事,你们原
来住的地方是住不成的,去寻别的地方呢,难免也会被人说。你总是个小孩子家。”榛
子说着话,张有才也只有听着的,听到最后一句,想到昨儿自己的娘那样对待自己,眼
圈不由红起来。
  榛子在那细细瞧着张有才的举动方道:“原本呢,我们打算让你在这待个三四年,
再往那大铺子去,她既然来闹过,难保还有下回。我在江南还有产业,不如这样,你和
你娘就往江南去,去铺子里做个伙计,等过个两年再回来。”
  让自己离京,这是张有才没想过的,脸上不由有惊讶之色,榛子瞧着他:“这也是
常事,这京里,最不缺的就是这讲是非的人。这眼瞧着要过年了,也不能让你们这会儿
走,总要等到过完年,收拾收拾,你们再去江南。你要觉得我这主意好,就听了,若觉
得这主意不好,就随你去,你瞧如何。”
  这主意,当真还是不错的,张有才忙起身给榛子行礼:“多谢东家了,只是这盘费
?”
  “我既让你去江南,自然会准备好。”说着榛子就唤来人,门外走进一个丫鬟,榛
子对她道:“把那二十两银子拿来,给小张哥。”丫鬟应是就把一包银子拿过来,张有
才差点跳起来:“这么多银子,太多了。”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们两个老的老,小的小,也不能让你们两单身上路,等过
了正月十五,有人要往江南去,你就跟他们一道走。”榛子眼皮都没抬地说。
  张有才忙谢过榛子,拿了银子往外去,榛子这才抚一下肚皮伸个懒腰对屏风后面道
:“都听到了吧,我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秀儿从屏风后转出来,脸上神色还
是有些复杂。榛子晓得秀儿的心事,拍着旁边的椅子让她过来坐:“明明是你的主意,
偏要让我来说,你啊,也真……”
  见秀儿脸上神色,榛子把别扭这两个字咽下去才道:“好了,现在事也差不多完了
,我就不信那女人能追到江南去。”见秀儿还不说话,榛子把她鬓边的发拢起:“怎的
,还是在想?那些事,有什么好想的?你啊,最要紧的,是好好地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
来,旁的,什么都别管。”
  “我晓得!”秀儿闷闷地说,榛子没有叹气,只是瞧着秀儿,只愿时光能够把秀儿
心里的那个伤疤慢慢抹去,永远不会再来。
  张有才等下了工回去和老张婆说了,老张婆正为找个合适的房子发愁,听的要去江
南,过个几年再回来,心里也很欢喜,母子俩商量好了,也把这事藏在心里,一个也不
告诉,只等过了正月十五,就离开京城往江南去。
  时光如梭,过完年又是元宵闹花灯,张有才母子俩的东西早已收拾好,那些破烂就
丢在屋里,等到众人观完花灯,两母子听的院子里毫无声息,把那些收拾好的东西都拿
在手上,推开大门离开住处。
  元宵之夜例不犯禁,大街上又满是灯火,两母子走在路上也不惹眼,一路走到原来
的廖宅,敲开门进去,安心等着第二日一早和人离开京城。
  这院子的房东自从那日帮戚嫂子说过话,戚嫂子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人,房东也是
好吃这口枣儿汤的,两人在回来路上几个眼神一对,就偷偷摸摸做了一对露水鸳鸯。戚
嫂子怕老张婆母子搬了,到时不好去寻,和房东说了,要房东瞧着他们两母子,还要时
刻不忘为自己说好话。
  房东新j□j热,哪有不肯的。见老张婆要去寻房子,已经费了无数口舌,让老张婆
别离开。这些日子见老张婆母子和原来一样,房东还当他们没有别的打算,等正月十六
这一日,房东还打算再去瞧瞧老张婆母子,刚起身就听见外面人在嚷嚷,房东推门走出
去,有个租客就道:“东家,你来的正好,张嫂子母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还留了张条
子。”
  什么,走了?房东的眼顿时瞪大,劈手夺过纸条,见上面写了几个字,说已离开,
这月房钱也放在这里。不由去扯那租客的衣衫:“房钱呢?”
  那租客本还打算把那房钱瞒下的,见房东这么问就道:“房钱,哪有啊?”房东啐
了他一脸的吐沫:“这上面写的清楚,房钱和纸条放在一块。”
  租客本不识字的,听了这话晓得瞒不住了,只得从袖子里把那一块碎银子拿出来:
“就是这个。”房东一把抢走银子,既然房钱不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自己情人
那里,再软语温存就好,她不听,正好就可以不要她,这个把月,也有些腻了。房东打
算好了,哼着不成调的曲,打算梳洗过后,再贴个招租帖子,这样便宜的房子,哪能租
不出去。
  戚嫂子是中午时分才晓得老张婆母子不见,惊的瞪大眼,和房东吵了几句,见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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