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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哈兰·科本-篮筐下的阴谋

_15 哈兰・科本(美)
“我不知道,”克里珀说,“她本来打算星期一早晨告诉我们地点,但她再也没打过电话来。”
很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死了,米隆想。死人不会打电话。“她从来没向你透露过那个大秘密?”
克里珀和加尔文疑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加尔文点点头。然后克里珀转向米隆。“她根本就不用说,”克里珀乖乖说了,“我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格里格赌钱。他欠一个坏家伙很多钱。”
“你已经知道他赌博的事?”
“是的。”克里珀说。
“怎么知道的?”
“格里格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
“大约是一个月前,”克里珀说,“他需要帮助。我……我对他来说,一直就像父亲一样。我关心他,很关心他。”他抬头看着米隆,眼神痛楚。“我也关心你,米隆。这就是为什么事情这么难办。”
“什么事情难办?”
但是克里珀没有因答这个问题。“我想帮助他,我劝他去见一个人,一个专家。”
“他听了吗?”
“格里格上星期才开始占看医生,一个对嗜赌很有研究的心理学家。我们还谈了给他签支票的事,”他加了句,“来还赌债。”
“马蒂·费尔德知道赌博这事吗?”米隆问。
“我不进很淸楚。”克里珀说。“医生告诉我赌徒的保密工作会做得很好,好得让人不可思议。但是,马蒂·费尔德管理格里格大多数的财政。如果他不知道,我才会觉得奇怪。”
克里珀身后上方贴着今年球队的海报。米隆看了一会儿。两员主将,TC和格里格,蹲在前排。格里格笑得很灿烂。TC还是老样子,一副嘲讽的表情。“这么说你从一开始雇我的时候,”米隆212说,“就已经怀疑格里格的失踪和他赌钱有关。”
“不。”克里珀仔细考虑了一下,又说。“只是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想过格里格的好赌会对他有什么伤害。我想和福德公司的交易可以让他拖一阵子了。”
“那又是哪方面让你担心?”
“我担心他的精神状况。”克里珀指向身后海报上的格里格。“其实格里格的心埋不是特别的稳定,但是我不知道赌债究竟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毕竟他本来的精神状况就有点问题。要知道,他热爱他的公众形象,可能听起来有点奇怪,但这是事实。他喜欢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球星甚过于喜欢钱。但要是他的球迷知道真相,谁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我想搞清楚所有这些压力会不会让他受不了。他是不是可能已经崩溃了。”
“那现在有一个女人死了,”米隆问,“你有什么看法?”
克里珀拼命地摇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格里格。要是他感到自己钻进了圈套里,他会逃跑。他不会杀人。我打心眼里相信他。他不是个爱使用暴力的人。格里格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暴力的危险性。”
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米隆和温都在等克里珀的具体解释,但他没有再说什么。于是温说:“阿恩斯坦先生,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没有,我说完了。”
温没说话,也没做仟何手势,起身走出办公室。米隆耸耸肩,跟了出去。
“米隆?”
他转过身,看着克里珀。这个老人站起身来,眼睛湿湿的。“今晚好好打,”他轻轻地说,“记住。这只是场比赛而已。”米隆点点头。克里珀的态度又让他感到迷惑不已。他向前小跑几步,追上温。
“你有我的票吗?”温问。
米隆把票给他。
“请给我描绘一了‘砰砰’这个人。”
米隆说了。到电梯时,温说:“你的阿恩斯坦先生还是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只是你的直觉?”
“我不靠直觉办事,”温说:“你相信他吗?”
“我不太清楚。”
“你喜欢阿恩斯坦先生,是不是?”
“是的。”
“即使他已经承认对你说过谎?”
“是的。”
“那么让我向你提供一些有意思的情况。”温说。“如果格里格好赌这件事被公众知道,除了格里格本人,还有谁的损失最大?除了格里格,还有谁最有动机让利兹·戈尔曼永远闭嘴?还有,如果格里格让自己的公众形象蒙羞——克里珀继续执掌大权的机会即使不被完全毁掉,也会大受影响——谁最有动机一定要让格里格消失?”
米隆懒得回答。
第二十五章
“砰砰”旁边的座位空着。温坐了下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晚上好。”他说。
她也笑了笑,说:“你好。”
“你一定是梅森女士。”
她点点头。“你是温·霍恩·洛克伍德三世先生,我在《福布斯》财经杂志上见过你的照片。”
他们握手时,眼光开始相遇,手松开了,眼神还交织在一起。“很高兴见到你,梅森女士。”
“叫我玛吉吧。”
“好的,很好。”有那么一段时间温的笑容更深了。场上铃声响了,第一节比赛结束。他看见米隆站起来让他的队友坐下。看着米隆在NBA赛场上穿着球服,温觉得很怪异,而且很不舒服,他不想看了。他转过身面对着“砰砰”,她正期待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来我的公司找工作。”温说。
“是的。”
“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请问。”她用手做了个欢迎的姿势。
“现在你是在基梅儿兄弟公珣工作,是吧?”
“是的。”
“你们现在有多少员工?”温问。
“不到十个。”她说,“我们公司很小。”
“我知道。”温对着十指,假装在思考她所说的话。“在那儿周末你要工作吗?”
“有时候会。”
“周末晚上呢?”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原状。“有时候会。”她重复了一遍。
“那上个星期六的晚上呢?”
“什么?”
“你认识格里格·唐宁,是吧?”
“当然,但是——”
“毫无疑问你知道,”温继续说道,“从上个星期六起,他就不见了。非常有意思的是,他从家里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到你办公室的。你还记得那通电话吗?”
“洛克伍德先生——”
“请叫我温。”
“我不知道你打算在这儿做什么——”
“事实上非常简单,”温打断她,“昨天晚上,你告诉我的合伙人波利塔先牛,说你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和格里格·唐宁说过话。但是,正如我刚才告诉过你的,我得到的消息和你说过的话却恰恰相反。所以这里就有了个偏差——这个偏差可能会使人认为你,梅森女士,不够诚实。我的洛克一霍恩证券公司不能用这样的人。我的员工必须无可非议。正因如此,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温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袋花生。他剥了几个花生的皮,剥皮方式很是干净优雅,轻轻地把皮掸入另一个袋子里,然后一次拿起一个花生放进口里。
“你怎么知道唐宁先生打过电话到我的办公室?”“砰砰”问。
“请你,”温瞥了她-眼,“不要让我们在这类小事情上浪费时间。他的电话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你清楚这一点,我也清楚,让我们谈谈其他的。”
“上星期六晚上我没有工作。”她说,“他一定是打给别人的。”温皱起了眉。“我开始讨厌你这种伎俩了,梅森女士。你刚刚也承认了,你的公司是家小公司。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给你的老板打个电话,我相信他会很乐意告诉温·霍恩·洛克伍德三世先生,那晚你在不在公司。”
“砰砰”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比赛。龙之队以24比22领先。她的眼睛跟着下面赛场上的球在动。“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洛克伍德先生。”
“哦。对找工作不感兴趣了?”
“对。”
“你误解了,”温说,“我指的不仅仅是洛克一霍恩证券公司,我是说任何一家公司,包括你现在的那个公司。”
她转向他:“什么?”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温说,“我给你一一点明吧,这样你可以选一条最适合你的路。第一条,告诉我星期六晚上格里格·唐宁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向米隆隐瞒这件事,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有关格里格失踪的情况。”
“什么失踪?”她打断他。“我还以为他是受伤了。”
“第二条,”温继续说,“你继续保持沉默或者是对我说谎,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会开始在我们这行的圈里散布传言,质疑你为人的诚实。更准确的说,我会让这变得尽人皆知,以至于联邦调查员都会去正式调查你,看看你有没有盗用公款。”
“但是……”她刚开口,又忍住了。“你不能这么做。”
“不能?”温做了个好笑的鬼脸。“我是温·霍恩·洛克伍德三世。没有人会怀疑我对这类事的评论。而你,就会很难找到工作,到什么地方都会受人怀疑。”他微笑着把袋子举到她面前:“吃花生吗?”
“你有神经病。”
“但你是正常的。”温反驳道,他向下看着球场。“这么说吧,那个拿毛巾的小伙子正在擦球员滴在地板上的汗。那一定是值得的”,他大大地耸了一下肩,“哦,我不知道。至少口交是值得的,你会这么说吧?”
温冲她甜甜地一笑。
“我要走了。”她开始起身。
“你会和我睡觉吗?”
她惊恐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会和我睡觉吗?如果你很棒的话,可能我会考虑让你在洛克一霍恩工作。”
她气得直咬牙。“我不是妓女。”她吐出几个字。
“对,你不是妓女,”温提高了说话的声音,以至于有几个人都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但是你是个伪君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
温指指她的座位。“请坐。”
“我不想坐。”
“那我只好这么大声说话了,我也不想这样。”他又指了指位子。“请吧。”
她应他的要求坐下了,眼神却小心谨慎。“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发现我挺有魅力的,是不是?”
她做了个鬼脸。“我认为你是我见过的最让人恶心的——”
“我说的只是,”温说,“肉体上的,还记得吗?就在咋晚你告诉米隆,做爱只是肉体的行为,就像握手——不过这个比喻好像是在怀疑你的床伴们的超凡技术。现在,可能我会显得不够谦虚,但我在肉体上并不是毫无魅力可言的。你只要回想一下,在你辉煌的陪睡事业中,那么多和你上床的巨人队和龙之队的队员中,肯定至少会有那么一个人没有我的身体吸引人。”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既像是酝酿着阴谋,又像是被吓坏了。“也许是吧。”她承认。
“但是你却不会和我睡觉。亲爱的,这就叫做虚伪。”
“这又怎么了?”
“砰砰”反唇相讥。“我是个独立的女人。我有所选择。”
“这你已经告诉过我了,”温说,“但是为什么你只选巨人队和龙之队?”她犹豫的时间长了一点,他笑着摇了摇手指,“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奇怪的选择,关于这一点,至少你应该诚实点。”
“你似乎对我的了解还挺多,”“砰砰”说:“为什么不由你来告诉我呢?”
“好吧。你立刻就宣布这个奇怪的规矩,仅限于巨人队和龙之队而不是其他的。你划出了界限。我却没有。只要我发现一个女人吸引人,那就足够了。但是你需要这种随意定下的球队组合作为界限。你利用这作为一道防线把你给区别开。”
“把我跟什么东西区别开?”
“不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人。跟所谓的人尽可夫的荡妇区别开。正如你刚才向我指出的,你不是妓女。你有所选择。见鬼,你不是荡妇。”
“对,我不是。”
他微笑了。“那什么是荡妇?随便和人睡觉的女人?哦,不。那是你做的事。你是不会批评同行姐妹的。那么究竞什么是荡妇呢?嗯,根据你的定义,没有这样的人。当然,除非我问你的时候,你需要否认自己是荡妇。为什么要否认呢?”
“别扯得太离谱,”“砰砰”说,“荡妇是带有贬义的词。这是我拒绝这个词的惟--理由。”
温摊开手:“但为什么这个词应该是贬义的呢?如果荡妇,从定义来看,就是所谓的行为放荡的女人,随便和人上床的女人,你为什么不用双手双脚热烈拥抱这个同呢?为什么要筑起防线?为什么要造出人为的界线?你用你的队伍组合来宣告你的独立。但结果恰恰相反。这正宣告了你没有信心,而且没有安全感。”
“这就是为什么我是个伪君子的原因?”
“当然。回到我要和你睡觉的请求上来。如果你认为性只是一种纯粹的肉休行为,那么我的要求一点也不唐突。除非你认为它不仅仅是肉体行为。你究竞是哪一种想法呢?”
她微微一笑。头很快地摇了一下。“你是个有趣的人,洛克伍德先生。也许我会和你睡觉。”
“不明智。”他说。
“什么?”
“你要是这么做,无非是想证明我错了。亲爱的,这和你现在做的事一样,暴露了你的可怜和不安。不过我们离题了。这是我的错,我道歉,你是准备告诉我你和唐宁的谈话呢,还是要我毁掉你的名誉?”
她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可走,”温继续说,“这是紧接着第二条的,那就是,除了名誉受损以外,你还会被指控谋杀。”
这话使她睁大了眼睛。“什么?”
“格里格·唐宁是一场谋杀案的重大嫌疑犯。如果你被发现曾经以某种方式帮助过他,你就会成为从犯。”他停了一下,皱起眉。“但是坦白说,我觉得地方检查官不会判你有罪。不过没关系,我会从搞臭你的名声开始。我们来看看事情会是怎么样的。”
“砰砰”定定地盯着他。“洛克伍德先生?”
“什么事?”
“你去死吧。”她说。
温站了起来。“不可否认这个选择比呆在现在的公司里要好。”他微笑着鞠了一躬,说了声“再会”。如果他戴着帽子,肯定还会脱帽致意。
温把头抬得高高的,走开了。当然有办法对付她这样的愤怒。她什么都不会透露的。他几乎马上就知道了这一点。她既聪明伶例,又忠心耿耿。这种结合虽然让人羡慕,却又是危险的。不过,他所说的话会让她不安。即使是最好的人也会感到害怕,至少会有所行动。他会守在外面,然后跟踪她。
他看了看记分板。第二节进行了一半,他没兴趣再继续看这场比赛。但是当他走到门口时,广播喇叭响了,里面说现在换下特罗伊·埃里克森,上场的是米隆·波利塔。”
温迟疑了一下,然后往出口处又迈了一步。他不想看。但是他又停住了,仍然站在原地,脸却转向了球场。
第二十六章
米隆坐在长凳一端的尽头。他知道自己不会上场打球,但是他的心还是被赛前的极度紧张紧紧包裹着。在米隆年轻的时候,他乐于接受大赛带来的压力,哪怕那种紧张已经到了让他几乎全身麻痹的地步。这种不适从来就不会在开球以后持续多久。一旦他与对手接触,或是追赶一个漏掉的球,或是投出一个球,紧张就会不翼而飞,而人群的欢呼声或是嘲笑声也仿佛融人了一片喧闹之中,就好像办公室里的那种嘈杂声,是不会停止的背景音乐,却与己无关。
这十多年来赛前的紧张不安一直没有出现在米隆的生活里,而现在他弄清楚了自己一直都在怀疑的一件事:这种精神的高度紧张是与篮球直接联系在一起的,不是其他任何事。无论是在他的事业中,还是在个人生活里,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感受。即使是激烈的对抗——如果真有那么一次的话,一定会是异常的激烈——也跟这种感觉不完全一样。他曾经以为当一个年轻人不再把像篮球赛这样的小事渲染成和《圣经》一般重要时,当在生命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事不再透过青春的棱镜而被放大得重大无比时,这种独特的,与运动有关的感受会随着年龄增长和日渐成熟而慢慢消失。当然,一个成年人会知道什么事对一个孩子解释是没有用的一比如一场特别的学校舞会或是一次失误的投篮,在未来看来不过是一时之痛罢了。但是,正舒舒服服窝在自己三十几岁天地里的米隆,在这里,却仍然体会到了只有年轻时才熟悉的那种兴奋而又青涩的感觉,它并没有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消失,它只是蛰伏了——就像加尔文警告过他的——在等待着一个复萌的机会,一个正常情况下决不会在一个人一生中出现的机会。
他的朋友是对的吗?所有这些对他来说太难以接受了吗?他还没有把一切都置之脑后吗?他看到了看台上的杰西长。她正在观看比赛,脸上专注的神情真可笑。对于他重返球队这件事,似乎只有她毫不在意,但是,在他篮球生涯的仝盛时期,她还不曾进入他的生活。是他所爱的女人不了解他,还是她……
他没有再想下去。
当你坐在长凳上时,一个体肓场可以是一个小地方。比如,他看到了温在和“砰砰”说话,看到了杰西卡,看到了其他球员的妻子或女友。然后,他看到,从正对着他的大门走进来的是,他的父母。他把目光迅速移开,转向赛场。他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地为队友加油,假装非常关心比赛的情况。他的父母一定是提前结束旅行,坐早班飞机飞回来的。
他偷偷地迅速瞟了一眼。他们现在坐在了杰西卡的旁边,坐在了亲友区内。他的母亲正盯着他。即使相隔有一定距离,他还是能看到她浑浊的眼里所流露出来的失望。父亲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下颌绷得紧紧的,仿佛先要鼓起勇气,然后才能直视赛场。米隆清楚。所有这一切太熟悉了,就像老的家庭影片又在生活中了演了。他又把视线挪开了。
利昂·怀特下了场,他拉了张空椅子坐在米隆旁边。递毛巾的小弟把毛衣披在他的肩上,递给他一瓶水。利昂猛灌了几口“佳得乐”。他的身体汗水淋漓,闪闪发光。
“昨晚我看到你和‘砰砰’在聊天。”利昂说。
“是啊。”
“搞到了?”
米隆摇摇头。“我还没有被‘砰砰’打过。”
利昂轻声笑了:“有没有人告诉你她那个外号是怎么来的?”
“没有。”
“她到了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她真正到高潮的时候——她总是会用力上下踢她的腿,左腿,知道吗,一直都是左腿。就是说她平躺在那儿,你压着她,这就是你所有的利用价值,然后她左腿开始上下击打。你会听到‘砰、砰’的声音,知道了吗?”
米隆点点头,他明白了。
“所以如果她没那么做的话——如果一个男人没有让‘砰砰’‘砰、砰’地踢过腿——这就像你没有完成你的任务。你会抬不起头,你得去上吊。”然后他加了句:“这是个相当严肃的传统。”
—<文<—“就像宗教仪式一样。”米隆说。
—<人<—利昂大笑起来。“这个嘛,不完全一样。”
—<书<—“利昂,你也让‘砰砰’踢过吗?”
—<屋<—“当然,有那么一次,”然后他赶快加了句,“但那是在我结婚前。”
“你结婚多久了?”
“我和菲奥娜已经结婚一年多了。”
米隆的心像是从电梯顶突然跌了下来。菲奥娜。利昂妻子的名字是菲奥娜。他抬起头,看了看看台上那个艳丽丰满的金发女郎。菲奥娜的名字是以字母F开头的。
“波利塔!”米隆抬起头。叫他的是主教练多尼·沃尔什。“什么事?”
“上场替下埃里克森。”这几个字像是剪下的指甲-样,让沃尔什不吐不快。“去打控球后卫的位置。让基利投篮。”
米隆看着教练,好像他说的是非洲的斯瓦希里语。现在是第二节。比分咬得很紧。
“见鬼,波利塔,你还在磨蹭什么?去换下埃里克森,马上。”利昂拍拍他的背。“去吧,伙计。”
米隆站起身。感觉双腿好像被抽了筋一样,只剩下轻飘飘的空壳。原来脑子里想的那些关于谋杀和失踪的事像聚光灯下的蝙蝠似的逃之夭夭。他想咽口唾沫,但嘴巴干得跟骨头似的。他小跑到记分员的桌前。这个体育场像张酒鬼的床,让人眩晕。他无意识地把毛衣脱掉扔到地板上,好像蛇蜕皮似的,然后向记分员点头示意。“换下埃里克森。”他说。十秒钟后,广播响了。“现在换下特罗伊·埃里克森,上场的是米隆·波利塔。”
米隆小跑出场,指了指埃里克森。看到他,他的队友们似乎有些惊冴。埃里克森说:“你钉华莱士。”雷吉·华莱士。这场比赛的最佳得分后卫之一。米隆排队时在他旁边站好,做着准备活动。华莱上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研究着米隆。
“SWB警报,”雷吉·华莱士带着嘲弄的笑容大声说道,“该死的SWB警报。”
米隆看看TC。“SWB?”
“慢吞吞的白人(Slow White Boy)。”TC告诉他,
“哦。”
其他人都在做深呼吸,个个满身大汗。米隆感到全身僵硬,不知所措。他又扫了眼华莱士。就要开球了。米隆的目光仿佛被什么吸引住了,他抬起头。温正抱臂站在出口旁边。、他们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相遇,温微微点了点头。随着一声哨响,这节比赛开始了。
雷吉·华莱士马上就开始了他的废话。“你在耍我。”他说。“老头子,我要让你做我的女人。”
“那得先请我吃饭,看电影。”米隆说:
华莱士看着他。“老头子,这么古板,已经过时啦。”
真是难缠。
华莱士降低重心,做好准备姿势。他摇摇头。“他妈的,还不如让我奶奶来钉我。”
“还是谈谈让谁做你的女人吧。”米隆说。
华莱士狠狠地瞪着他,点点头。“那要好一点。”他说。
步行者队抢到了球。华莱士在篮下牢牢看住米隆。这是件好事。身体接触。争夺有利位置时两个人牢牢地粘在一起,什么都没法把他们给分开。他们身体贴着身体,彼此轻微地撞击着对方。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米隆守住了自己的位置。华莱士用臀部往后拱,但米隆却稳稳地站住了,用一只膝盖顶住华莱士的后部。
“伙计。”华莱土说,“你还真壮。”
说完,他微微动了一下,米隆几乎没看见。他迅速甩开米隆的膝盖,快得米隆只来得及回头。似乎是用米隆做支撑点,华莱士一跃而起。从米隆所在位置这样的有利角度来看,华莱士就好像是阿波罗号宇宙飞船直冲出体育场。他伸出的手在和篮框同样高的地方接住了传来的球,而米隆只能无助地看着。华莱士似乎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上升,仿佛地球引力在这一刹那决定自我冻结,不愿发挥作用。当雷吉·华莱士终于开始下落时,他抓住球,摆臂到脑后,用惊人的力量把球砸进了篮里。
灌篮。
华莱士着地后,伸开双手迎接喝彩。他的嘲讽在场内一直追随着米隆。“欢迎来到NBA,不管你曾经来过,还是从来没来过,也不管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哦,伙计,我刚才那样帅吗?我跳到空中看起来怎么样?说实话。我的鞋底看起来湿了,是不是?我真是太帅了,帅呆了。要是我刚才把球砸到你脸上会怎么样?怎么样,老头子,快告诉我。”
米隆很想关掉这个大嘴巴。龙之队丢了一球后,组织了一次快攻,失败了。步行者队抢到篮板球,往回跑。华莱士做了个钻到篮下的假动作,又马上跳到三分线外。接传球、投篮,一气呵成。球“唰”的一声进了篮。三分球。
“哇,老头子,有没有听到那声音?”雷吉。华莱士继续唠叨着。“‘唰’的一声!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了。听没听到我说话?绝对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就算一个女人到高潮时候的尖叫也没这个好听。”
米隆看着他:“女人也有高潮?”
华莱士大笑爱抚,老家伙,用爱抚广米隆看了看钟。他上场三十四秒,而他防的人已经得了五分。米隆快速算了一下。一场比赛以这种速度,米隆防守下的雷吉·华莱士得分能控制在六百分以下。
不久场上开始传来了嘘声。和他年轻时不一样的是,人群的叫喊声没有渐渐消失,没有变成嘈杂不清的背景声。他们的声音不是难以分辨,也没有模糊不清。主场拉拉队的呐喊声也许就像冲浪选手在波浪中劈出的路那样的清晰。客场的嘘声也很清楚——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即使嘘声震天,异常激烈,也不足为奇。但是听到自己的球迷不满地责骂你个人的表现,听到主场的观众唾弃你——米隆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主场的观众或是作为一个嘲笑的群体,或是以单个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嘘声。米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听得清楚而真切。“波利塔。你这个笨蛋!”“把那个蠢东西赶出去!”“敲掉你另一个膝盖,下场坐着吧!”他想要不理会他们,但是每句嘘声都像匕首一样刺在他的身上。
尊严胜过一切。他不会让华莱士再得分。脑子愿意,心里赞成,但很快米隆就发现,他的膝盖不情愿。他只是太慢了。雷吉·华莱士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又摆脱米隆得了六分,共得厂十一分。米隆在无人防守的情况下投了一次篮,得两分。他现在打的球,过去曾被他称为“附属”篮球,就是说,球场上有些队员就像是你的附属品——他们要么是多余的,要么就会连累你。米隆尽量不挡道,从下面给TC传球。他一直传球,尽量离球远一点。在这节快结束时,他看到有个大空当,就从这儿突破上篮,这时步行者队的高大中锋把球打到了看台上的人群中。盖帽。嘘声如雷。米隆抬头看看,他的父母像两座雕像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那边的一个包厢里,一群衣着考究的人正把手罩在嘴边,开始大喊“波利塔,蠢货”。米隆看到温快步向他们走过去。温把手伸向拉拉队队长,队长和他握握手,坐下去了。
但是奇怪的是,即使在米隆使胶着状的比分被拉下而背负骂名时,即使在他不断被对手突破自己防守而面对防守又一筹莫展时,他原来的信心依然还在。他想留在赛场上。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一个一万八千八百一十二名观众(这数字是从广播中得知的)一眼就能看出的大罪人,他还会寻找一次机会,相对而言更稳定的时机。他知道他会转运的。他只是身体有一点走样,只是这样。很快一切都会改变的。
他意识到这桦听起来多像B先生所描述的赌徒的理智。
之后没多久,上半场就结束了。米隆走下场时,又抬头看了看他的父母。他们站起身,微笑地注视着他。他也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他又向那群衣着考究、对他大声漫骂的人望去,已经看不见他们了。温也不在了。
半场休息时,没人和他说话。剩下的比赛米隆没有上场,他怀疑让他上场比赛是克里珀在背后安排的。为什么呢?克里珀想要证明什么呢?龙之队最终以两分的优势获得了比赛胜利。到了他们走进更衣室开始换衣服时,米隆的表现已经被遗忘了。记者们簇拥在TC旁边,他这场比赛表现得极为出色,拿下了三十三分,抢了十八个篮板球。TC走过米隆时,拍了拍他的背,但什么都没说。
米隆松开运动鞋。他不知道他的父母会不会等他,很可能不会,他们会认为他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他的父母,尽管会干涉他,但事实上很会把握分寸,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在米隆面前出现。他们情愿在家等他,如果必要的话,可以熬一整夜等他。在今天,他父亲还会晚上不睡觉,看电视一直等到米隆回家。只要米隆把钥匙一插进锁孔里,他父亲就会装做睡着了,眼镜还架在鼻梁上,报纸摊放在胸前。他都三十二岁了,父亲还等他回家才睡。上帝啊,他太老了。已经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了,不是吗?
奥德丽在街角处等着,不太确定地看着他。等他招手示意时,她才走近。她把笔记本和铅笔放进包里,耸了耸茼;“往好的方面看。”她说。
“是什么?”
“你的臀部还很迷人。”
“那是职业球裤的效果。”米隆说。“模子紧,托得好。”
“模子紧,托得好?”
他耸耸肩。“嘿,生日快乐!”
“谢谢。”奥德丽说。
“‘当心3月的不祥日’(原为占卜者警告凯撒大帝的用语。凯撒不理会他的忠告,在公元前44年3月15日在罗马大厅遇刺身亡“当心。月的不样日”是莎士比亚名剧《裘力斯凯撒〈J。li。sCaesa了〉》中的一句台词)。”米隆用夸张的语调说,
“不祥日是15号,”奥德丽说,“今天是17号。”
“是,我知道。但是我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引用莎士比亚的机会,这让我看起来聪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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