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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圭吾 - 盛夏的方程式

_15 东野圭吾(日)
  看到玲子转身朝着里屋走去,草薙喝了一口乌龙茶。他感觉全身发热,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没过多久,小关玲子便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了。
  “还是用电脑查起来更快些。”玲子接好网络,点出了荻漥站附近的地图。
  “怎么样?您想起些什么来了吗?”草薙问道。
  小关玲子盯着电脑画面看了一阵,但最后,她还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真的是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道路很复杂,而我当时则是一直跟在成实的身后,所以也没怎么留意周围。”
  “是吗?”
  倒也难怪。就算她只能回想起这些事来,也已经算是收获颇丰了。
  “那个。”小关玲子说道,“您不如直接去问成实本人吧?我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只要她家还没搬的话,应该就能联系上的。”
  “啊,不,这个嘛。”草薙摇了摇头,“当然了,我们也会直接去找川畑小姐直接询问的,不过,我们还想再多找些人询问一下。她的联系方式我们也知道。她现在……是住在玻璃浦吧?”
  “对。我记得她爸好像就是那里的人,现在好像是继承了那边的一家旅馆。”在这一点上,小关玲子的记忆还算比较准确。
  “当时她们家是不是搬得很着急?还是说,她们家很早之前就决定要搬过去了呢?”
  “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在我们看来,她们家搬得却很着急。因为当时我们都以为成实会和我们一样,继续在学校里念高中。而且,她本人也是这么说的。或许她爸迟早都要回去继承故乡的那家旅馆,但她自己却不大想走,说是可能的话,希望能尽可能留在这边。高中毕业以后,就算独自一人生活,也希望能在东京继续念大学。所以,在听说她跟着回玻璃浦去了的时候,我们都大吃了一惊。”
  “初中毕业之后,您和川畑小姐之间也还有过联系的吧?搬走之后,她是否跟您提起过搬家的缘由呢?”
  “也没有详细提起过。她什么也没说,只解释说,其中有很多的原因。”说完之后,小关玲子向着草薙投去了讶异的目光,“您刚才说,成实她本人与案件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那,是不是她们家搬家这件事,和案件有些关联呢?”
  “呃,也不是。”
  “真是让人觉得奇怪呢。毕竟这已经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能请您说说到底是件怎样的案件吗?您要这样子什么都不告诉我的话,会让我夜不能寐的。”
  “实在是抱歉。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草薙低下头,站起身来。“抱歉,在您工作的时候前来打搅。感谢您的协助。”
  “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助于你们的搜查行动。”
  “很有帮助。感谢您。”草薙向着门口走去。突然间,他又回过头来说道,“刚才我说过,我们准备去找川畑小姐本人打听一下情况。去的时候,我们对川畑小姐心里没有任何的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我有个请求。请您不要向川畑小姐提起今天我来找过您的事。就算没有跟她本人说过,也存在有听闻其他人说起的可能性,所以请您千万别对任何人提起今天我来找过您的事。”
  小关玲子一脸惊异地看了看草薙,之后脸上便露出了一副恶作剧般的微笑。
  “跟我母亲说说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吧?毕竟她是知道刑警先生您来找过我的啦。”
  “可能的话,能请您也尽量别跟令堂提起太多吗?”
  “呃,等我回去之后,她肯定会揪着我刨根问底的啦。”
  “请您务必帮忙。”草薙低头恳求道。
  “嗯,那,我尽力吧。”小关玲子的语气听起来很没底气。
  就像面对的是普通的客户一样,小关玲子把草薙送出了正面玄关。草薙走出自动门,来到门外的永代桥旁。
  草薙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就在这时,小关玲子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刑警先生”。
  “我想起来一件事。四月初的时候,我曾经去她家玩过一次。她家附近有处公园,里边的樱花开得很漂亮。当时大伙儿还一起去赏过花呢。”
  “公园,樱花……您没记错吧?”
  “应该不会有错的。整个初中时代,我们就只去赏过那一次花。”
  草薙想了一阵,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谢谢您。这情报对我们很有帮助。”
  “不过,这事也需要保密的吧。”小关玲子把竖起的食指搭到唇边,说道。
  “嗯,拜托了。”
  听草薙说完,小关玲子说了声“明白”,之后便转身回展厅去了。目送着她走开之后,草薙大步流星地迈开了步伐。他此刻的内心正雀跃不已。
  荻漥、公园旁——这些关键词,与三宅伸子遇害现场的关键词完全一致。毫无疑问,川畑一家必定与仙波案件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草薙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把这些情况告知汤川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一边走,草薙一边看了看来电号码。是内海薰打来的。之前,草薙派她去见了冢原正次的妻子,让她向冢原太太询问一下,冢原先生生前是否知道哪家医院可以接纳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住院。
  “是我。有收获没有?”接通电话之后,草薙立刻开口问道。
  “冢原太太说她也不大清楚情况。不过,我却打听到了一条意味深长的消息。”
  “你从冢原太太那里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不是冢原太太,那消息是县警的搜查员告诉我的。”
  “县警?”
  “对。我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两名搜查人员在找冢原太太问话。那两人都是县警搜查一课的人。对方同意让我旁听,所以我就在一旁听了一阵。”
  “那些家伙找冢原太太调查了些什么?”
  “他们找冢原太太询问了冢原先生与调布站之间的联系。”
  “调布站?怎么会提起那地方来的?”
  “看样子,当时冢原先生似乎曾从调布站旁的邮筒里寄出过信件。”
  据内海薰说,冢原当时寄出的那封信件,就是参加在玻璃浦举办的海底资源相关说明会的申请书。
  “那,冢原太太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呢?”
  “冢原太太想了很久,之后说是想不起来。或许冢原先生在警视厅任职时曾经去过,但因为她丈夫在家里从来不提有关工作的事,所以她也不大清楚——冢原太太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草薙回想起了冢原早苗的脸。或许,她并非对丈夫的工作毫不关心,而是把守护好这个家,让丈夫安心工作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除此之外,县警的那些家伙还问了些什么?”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问什么新鲜的问题了。他们又问冢原太太,是否知道冢原先生和玻璃浦之间有什么联系。冢原太太的回答自然是不知道。”
  “那你呢?他们有没有找你问过情况?”
  “他们问我找冢原太太干吗。”
  “你把真话说出来了吗?跟他们说你是去找冢原太太问有关医院的事。”
  “难道说,我该跟他们说真话吗?”
  草薙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跟他们说,我是来找冢原太太借相簿的。如果以前冢原先生曾经去过玻璃浦的话,那么应该就会留下照片的。”
  “这样啊?那,县警那些家伙有什么反应?”
  “感觉他们挺吃惊的。他们说,他们也听说警视厅会出面协助调查,但没想到搜查进展却还停留在这层面上。上次县警搜查员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相簿给带回去了。看到我这么个年轻女警出面协助办案,他们似乎感觉挺失望的。”之前内海薰讲述时的语调还很淡然,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草薙感觉她的话语中稍稍显露出了一丝不满。
  “你也不必在意。其实,你已经调查到一条很重要的情报了。”
  “我也没太在意。草薙先生你也觉得这情报很重要?”
  “那当然。冢原先生是在调布站前寄出的参加玻璃浦的说明会的申请。我觉得,他到调布去,一定是为了见某人。而这个人,则与玻璃浦有着极深的联系。”
  “我也有同感。所以,拜访过冢原太太之后,我就出发前往调布了。我的这通电话,是打来向你报告情况的。”
  草薙重新握好手机,说道:“你现在正在去调布的路上?”
  “刚才我回了趟家,把车开出来了。现在我把车停到了一家便利店的停车场里。”看起来,内海薰似乎并没有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我准备挨个儿调查一下调布站周边的医院。”
  “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或许县警的人也会到调布去展开调查,但我们手上握有医院这条线索,那么对我们来说,情况就是极为有利的。拜托你了。”
  “明白。草薙先生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吗?”草薙舔了舔嘴唇,“我也有了不少的收获。至于其详细内容,还是等工作结束之后再告诉你好了。毕竟你得集中精神先办好你手头上的事。”
  “令人期待呢。”
  “你也别期望太高。那,过会儿再联系。”说完,草薙便挂断了电话。老实说,他现在其实还没有完全想好究竟该如何向内海薰说明情况。
40
  桌上,放着三张用剪刀剪成三角形的纸。因为是叠起来剪成的,所以三张纸的形状都完全一致。汤川先用其中两张凑成了一个平行四边形,之后又把最后的一张凑了上去,拼成了一个矩形。
  “这下子你明白了吧?把三角形的三个内角合在一起,就是一条直线。也就是一百八十度。这就是所有一切的基础。而四边形则可以分成两个三角形,所以它的内角就是一百八十度的两倍,也就是三百六十度。同样,五边形的话——”
  汤川详细地解说着,但恭平的脑海中,却浮现着另一幅景象。
  昨晚,回屋睡觉前,恭平跑到姑父他们的房间去看了一眼。当时,姑父一家似乎在商量什么事。虽然听不大清对话的内容,但恭平却还是听到了其中的一句话。
  那老师已经觉察到了。说这句话的人,就是重治姑父。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恭平感觉两腿发软。膝盖不停地颤抖,恭平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他转过身去,轻手轻脚地沿着走廊往回走去。
  回到屋里,恭平立刻就钻进了被窝里。他拼命压着内心中的那股不安,心脏怦怦直跳。不论何时,大人们都不会对小孩说真话的。可是,恭平却很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事。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不然的话,姑父说话的语调听起来也就不会那样不祥了。
  回过神来时,汤川已经不说话了。恭平抬起头,发现物理学者两手托腮,正盯着自己的脸直看。他的眼神,感觉就像是在观察什么似的。
  恭平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桌子。摊开的本子上,画着一些图形。最后的一幅图,是一个九边形。
  “我在问你,九边形能够分成几个三角形呢。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估计是答不上来的吧?”
  “啊,呃……”恭平连忙握起自动铅笔,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从一个角的顶点向其余的所有角画线。要把相邻的角排除在外。因为只能划六条线,所以总共能分成七个三角形。其内角总和就等于一百八十度乘以七,一千二百六十度。”坐在对面的汤川甚至都没把本子转回去,直接就倒着在本子上写下了算式。“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这样下去的话,你的作业可就做不完了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倒也没什么心事……”恭平不知自己该如何搪塞。就在这时,放在本子旁的儿童手机响了起来。恭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看来电显示,恭平发现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干吗不接?”汤川问道。
  “家里人跟我说,看到陌生号码,就不要接听。”
  “嗯?来电号码不会是090xxxxxxx吧?”汤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数字。
  恭平一愣。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说:“一点儿没错。”
  “既然是这号码,那就没问题了。这电话是打给我的。”汤川从恭平手里夺过手机,泰然自若地接起了电话,“喂,我是汤川……嗯,我没事。之后查明些什么没?”
  汤川一边讲电话,一边起身走出了房间。
  搞什么嘛,擅自乱用别人的手机——恭平嘟着嘴,起身走到门口,稍稍把门打开了条缝。
  汤川背对着房门,正在讲电话。
  “……这么回事啊?荻漥是吧……嗯,恐怕是的。跟我猜想的一样。那家人肯定有问题……嗯,那就麻烦你了。”
  恭平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和昨晚一样,他的身子再次颤抖了起来。
  那老师已经觉察到了——恭平的脑海里,再次回荡起了重治的声音。
41
  一连住了六天,做些什么饭菜才有新意这问题,也成了一件伤脑筋的事。成实刚把那些和昨晚大致一样的饭菜放到桌上,汤川便走进了宴会间。
  “嗯,谢了。”
  “您辛苦了。汤川先生您今天也去调查船上了?”
  汤川点点头,在坐垫上盘腿坐下。
  “他们也算是做好准备,可以动手实验了。照这样下去,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东京去。”
  “您还准备在这边住一阵子?”
  “谁知道。要是DESMEC的人能动作快点的话,倒也花不了几天时间。”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恭平走进了宴会间。他手里端着一碗猪排饭,像往常一样,在汤川的对面坐下了身。
  “你的饭菜看起来也依旧挺可口的啊。”
  “我不是说过的吗?你要是想跟我换,我随时乐意。”
  汤川哼了一声,看了看成实。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从明天起,我想吃和他一样的饭菜。”
  “哎?可他吃的是我们家的晚饭……”
  “没事。放心,我不会拿这事当借口,让你们给我在住宿费上打折扣的。”
  成实把手放到膝盖上,垂头丧气地说:“真是抱歉。每天都吃一样的饭菜,确实也让人觉得挺腻味的。但我们也已经尽力了。”
  汤川苦笑着拿起筷子。
  “我没说我吃腻了。就算天天吃,我也不会对这里的海味感到腻味的。只不过,有时我也想重温一下家的味道啦。”
  成实看了汤川一眼,说道:“您的意思是说,尊夫人亲手烹制的饭菜吗?”
  汤川耸了耸肩,说:“不好意思,我还没结婚呢。所以呢,刚才我说‘家的味道’,其实指的是我自己动手做的饭菜。不过,在你们这里的厨房里自己动手做饭的话,感觉上也会稍稍有点不同。这些饭菜都是你动手做的吗?”
  “我有时候也会帮忙做些,但大多数还是我母亲做的。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们也会请个厨子过来。”
  “是你母亲做的啊……”汤川用筷子夹起一块鱼冻,说道,“她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之前她是不是专门去学过烹饪?”
  “我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小吃店里干过。或许,她的手艺就是那时候学的吧。”
  “哦?是东京的小吃店吗?”
  “听说是的……”
  “嗯,我也听说过的。”恭平边吃边说,“她就是在那里见到姑父的吧?”
  “你姑父?照这么说,这里的老板和老板娘,是在东京的那家小吃店认识的?”汤川先看了看恭平,又看了看成实,感觉就像是在确认一样。
  “是啊——对吧?”恭平也向成实问了一句。
  “嗯,似乎是的。不过我也不大清楚具体的情况。”
  “嗯。这些事毕竟都发生在你出生之前。”
  “那家店做的是这边的口味。”
  “这边的口味?”
  “他们家从这边进鲜鱼,然后做成菜。是我爸告诉我的。”
  “是吗?”
  听到汤川的问话,成实难以否认,只好回答了一句“似乎是的”。一阵莫名的不祥预感,开始充斥在了她的心头。
  “原来如此,是家乡土料理店啊?对于那些背井离乡,到大都市去工作的人们来说,也是家难得的饭馆呢。这里的老板当时大概也是思乡心切,所以才会在那家店里遇上他命中注定的爱人啊。”
  “感觉应该也没那么夸张吧。”
  “除了你爸之外,应该也有不少人常去那家店的吧?你有没有听你父母聊起过这方面的事?”
  “呃,这个嘛……”成实起身准备离开,“毕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他们似乎也很少会在我面前提起。”她的笑容很别扭。
  请慢用。
  说完,成实便逃也似的走出了宴会间。
  走过大堂时,看到墙上挂的那幅画,成实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她想起了昨晚汤川说过的那些话。那位物理学者已经觉察到,这幅画画的,就是东玻璃的景色。此外,还有刚才他提的那些个问题。成实感觉有些后悔。或许,其实自己不该在汤川面前提起节子曾经在小吃店工作过的事。
  汤川到底知道些什么?他到底都发现了些什么?他在警视厅里的那位叫草薙的朋友,又跟他说过些什么?
  拖着沉重的心情,成实迈步向厨房走去。就在这时,前台柜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成实的心咯噔一跳,紧接着,她又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成实想起上次草薙打电话来时的情境。
  成实感觉就像是有口痰卡在喉咙里一样。她干咳了一声,接起电话说道:“喂,这里是‘绿岩庄’。”
  “喂?我想问一下,这里是川畑家吗?”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对方说话的感觉似乎很有礼貌。
  “是的。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稍稍顿了顿,说道:“我叫小关。小关玲子。请问川畑成实小姐是否在家?”
  听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成实赶忙开始回忆了起来。没到三秒,她便已经回想起了小关玲子的面容。
  “玲子……你怎么会打电话来的?是我啊,成实。”
  “啊。”对方惊呼了一声,“果然没错。刚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我就猜想会不会是你呢。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嗯,还行吧。”
  听到打电话来的是初中时候的同学,成实的精神一下子便振奋了起来。但随即,她的心里又刮过了一阵不祥的风。时隔这么久,小关突然打电话过来,她到底想说什么?
  “咱都快有十年没见了吧。我一直还想着要给你打电话联系一下的呢。结果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最后都没打成。我现在在一家4S店里上班,平日里也挺忙的。”
  “嗯,这不挺好的吗?”成实随口应答着,心里不禁感觉到一阵焦躁。之前,两人一直都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所以彼此间才没有相互联系。那么,今晚让小关打电话过来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成实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你既然还在家里,那你应该还没结婚的吧?”
  “嗯,我在家里帮忙。”
  “这样啊。你知道吗?直美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而且听说她丈夫还是挺糟糕的。”
  两人开始讨论起了那些初中时和两人同在一个小组的朋友们的话题,彼此聊了一些那些朋友们的近况。虽然这些事聊起来倒也挺让人开心的,但成实却无法集中精神。她一直很想知道,玲子为何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来。
  随口敷衍了几句之后,玲子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样?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啊?”
  “奇怪的事?”
  “什么都行啦。身边发生的什么令人惊讶的事都可以的。”
  成实感觉玲子的这问题有些不大对劲。
  “没什么啊,也就跟往常一样。”
  “哦?那,你跟我一样呢。啊,都已经这么晚了。抱歉,打搅你做事了吧。”
  “没事的。我手上的活儿刚好停下。”
  “那就好。嗯,那下次咱再聊吧。对了,还没问你手机号码呢。”
  成实和玲子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就在成实以为对方差不多也该挂电话的时候,玲子突然犹豫不决地说了一句:“我说,我记得是在荻漥的吧?”
  “哎?”成实心里咯噔一跳,“什么?”
  “成实你们家当时是住在荻漥站附近的吧?”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这事来,所以就顺便问一句罢了。嗯,那就下次再聊啦。”
  “嗯。”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成实也放下了手上的听筒。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毫无疑问,肯定有人去找小关玲子问过情况了。而且,对方问的问题,肯定是川畑成实初中时家住哪里。如果问这问题的只是个普通人,那么玲子应该也不会特别在意的。正因为问的人不是普通人,所以玲子才会特意打电话给自己的。自打念初中时起,玲子就是这么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女孩。
  警方已经有所行动了。他们似乎准备调查一下川畑成实住在荻漥时的情况。
  成实感觉两腿一阵发软。她甚至无法站稳,只能在柜台旁蹲下身去。
42
  抵达麻布十番站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都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店里的客人也不会太多了。“KONAMO”的打烊时间是夜里十点。
  走近那栋楼,草薙抬头望了望那架外挑式的楼梯。一对貌似情侣的男女正从店里出来。等他们下了楼之后,草薙才开始顺着楼梯往上爬。
  草薙打开店门,朝店里看了看。收银台旁的年轻店员似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看样子,他似乎还记得草薙。
  “真是抱歉,我又来打搅了。”
  没事。说完,年轻店员瞟了一眼里屋。室井雅夫围着一条红色的围裙,正朝着草薙走来。
  “我这里的事马上就做完了,能请您稍微等我一下吗?”
  “嗯,您不必管我。”草薙在身旁的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
  店里还剩下三组客人。看起来,三组客人似乎全都是些公司职员。每张桌上,都摆满了生啤的瓶子和酱碟。
  草薙回忆起了之前给汤川打的电话。今天他和汤川总共通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是傍晚时草薙打给汤川的。上次打电话时汤川告诉了草薙一个手机号,说是如果要找他就打这个号码。看样子,那手机估计是个经常会和他在一起的人的。草薙试着打了一下。响了几声接通音之后,接电话的人果然是汤川。
  草薙告诉汤川,在川畑重治单身前往名古屋任职的期间,节子和成实似乎是住在荻漥。至于仙波英俊的犯案场所,之前通电话时草薙便已经对他提起过了。
  “这可就有趣了。不管是从时间上来看还是从地点上来看,川畑母女和仙波案件都大致发生在同一坐标上啊。”汤川用他独有的方式发表了看法。
  “我这边没法查明川畑一家的现状。你那边能不能查明他们家与仙波之间的关系呢?”
  “我也说不清,不过可以试试。仙波的妻子和川畑重治是老乡,单纯地去考虑的话,两人彼此认识的可能性也很大。但从刚才听说的情况来看,仙波案件发生的时候,川畑重治应该不在东京。如此看来,或许川畑节子和仙波之间也有联系。”
  “很有可能。川畑的老婆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你以为她是个土里土气的大婶儿,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她平常虽然很少化妆,却感觉丝毫没有半点乡土气息。而且,她的样子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的多。据说她很早就离开家了,结婚前一直独自在东京闯荡。”
  “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在东京闯荡……不会是在风月场所里上班吧?”
  “就算不是在风月场所,她上班的时候面对的肯定也是各种客人。”
  “OK,那就拜托你了。”说完,草薙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两小时前,汤川又给草薙打来了一通电话。
  “听说是在一家小吃店里上班。”刚一接通,汤川便劈头来了一句。
  “小吃店?”
  “结婚之前,节子在东京的一家小吃店里上班,而且她似乎就是在那里遇到川畑重治的。那家店似乎还是一家玻璃浦风味的小吃店。估计当时重治也是想尝尝家乡菜,所以才会跑到那家店里去的吧。”
  “家乡菜啊……”草薙跟着念了一句。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啊了一声。
  “怎么?”汤川问道。
  草薙舔了舔嘴唇,说:“虽然没你那么厉害,不过有时我也会幡然醒悟到一些事的啦。”
  “哦?那我可真要听你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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