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雪狼

_5 杰克·伦敦(美)
他整天奔跑不息,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永远奔跑。他钢铁般地肉体不知疲惫,种族遗传
的耐性又使他重新振作起来,作无穷无尽的努力,而且,他能够强迫自己疼痛的肉体继续前
进。
当河流绕过陡峭的山岩转弯时,他就爬山。遇到汇入大和的小溪小涧,他就涉水或者
游泳。他不止一次踩破河边刚刚结冻的冰,,在冷冽的水流中拼命挣扎。他常常注意有没有
人们上岸进入陆地的痕迹。
白牙的智慧要高于他的同类的一般水平,但他思维的视野,尚不够宽广。他还想不到
迈肯齐河的对岸。他从未考虑到,如果人们转向那一边了呢?当他以后长得更大更聪明、对
水路陆路了解更多,具有更为丰富的旅行经验的时候,他也许会像戴或理解这一种可能。但
这毕竟是将来的事。然而现在,他只是盲目的奔跑,只是想到自己身在迈肯齐河的这一边。
他整夜都在奔跑,黑夜中遇到许多障碍与不幸耽误了他的时间,却不能令他一蹶不振
。到次日中午,他已连续跑了三十个小时。他坚强的肉体难以承受,但顽强的意志使他继续
奔驰不懈。
他有四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饿得软弱无力。反复的浸在冰冷的水里。他美观的皮毛
邋遢不堪。他的脚掌也受了伤,淌着血。他开始颇足走路,而且颇得厉害。更加糟糕的是,
天色阴暗,开始下起冰冷、潮湿、融化胶黏的雪,遮住了前面的物体,覆盖了地上的不平。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
那天夜里,灰海獭计划在打猎的迈肯齐河的彼岸扎营。但是傍晚时分,在边岸上,灰
海獭的女人克鲁.库偶然发现一只麋鹿下河喝水。如果不是这只麋鹿下河喝水,如果不是米
.沙由于下雪开船走错了路,如果不是克鲁.库看见了麋鹿,灰海獭分厂走运的一枪打死他
,灰海獭不会在河的这一边宿营,白牙就会走过去,再继续走下去,以后的全部故事必定会
大不相同。白牙将或者死去,或者去投降自己的野生兄弟,并成为其中一员,至死都是一只
狼。
夜来了,雪下得更密了。白牙一面独自向前蹒跚破行,一面轻轻呜咽。他碰到一条新
鲜的踪迹,便急切的哭着从河岸追踪到树林中去。
他听见营地的声音,看到燃烧的火焰。克鲁.库在烧饭。灰海獭蹲着,正慢慢嚼一大
块生脂肪。
营地里有新鲜的肉啊!
白牙猜测,必定要挨一挨打。他伏下身来,耸一耸毛,又向前走。他不喜欢而且害怕
即将面对的一顿暴打,但他知道,他将拥有火的舒适,人们的保护和狗们的陪伴——购的陪
伴固然是仇敌的陪伴,但总还是陪伴,可以满足群居本能的需要。于是。他卑躬屈膝,爬进
火光里。
灰海獭看到他,停止咀嚼。白牙在卑顺和降服的屈辱中,畏缩的漫漫的匍匐前行,每
向前一寸,就更慢、更痛苦。他一直向灰海獭爬去,最后躺在他的脚下,心甘情愿的将自己
的肉体和灵魂交给他。因为自己的选择,来到人类的火旁接受统治。
白牙瑟瑟的发抖,等待即将受到的惩罚。手在上面动了,他不由自主的缩了下去。然
而,那预期的打击并没有落到他身上。他偷偷向上一瞧,灰海獭将那块生脂肪撕成两半,扔
给他一块!灰海獭又让给他拿肉,而且在他吃的时候代他防御着别的狗。
此后,白牙感恩戴德的满足的躺在灰海獭的脚下,凝视着温暖着他的火堆,眨一眨眼
,大一个瞌,才感觉心神安定了下来。明天,他将不再孤单的彷徨在荒凉的森林里,而是同
人们一起在营地里。他已经向他们献身投诚,而且现在正倚靠着他们!
(13)--- 契约
十二月,灰海獭到迈肯齐河上游进行了一次旅行,带着米.沙和克鲁.库。灰海獭的
雪橇,上面只套了几只小狗,其实这不过是游戏而已;然而,米.沙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开
始作大人所做的工作了。他在学习如何驾驭、训练狗;小狗们则开始接受缰绳的训练。何况
,这部雪橇也装了二百磅左右的行李和食物。
白牙知道营地里套着挽具的狗是怎么样辛苦工作的,因此,当挽具落在自己的身上的
时候,他比较心安理得。一只用干苔藓做芯的皮轭涛在他的脖子上,上面两根挽带与一根绕
着他的胸与背的皮带连在一起,她就用扣在这上面的一根长绳拉雪橇。
他们这组共有七只小狗,其余几只有九、十个月大。白牙只有八个月,每只狗都用一
根绳扣在雪橇牵头的一只圆环上,长度各不相同,任何两根绳之间至少要有一只狗那么长的
距离。雪橇没有滑板。为防止铲入松软的晶体形状的雪里,赤杨树皮做成的平地雪橇的前端
翘起,从而使得雪橇和载物的重量分散到最大的面积上,同样,根据面积越大,重量愈分散
的原理,拉绳子的狗也散成扇形,因此,没有哪条狗可以随着别人的足迹走。
扇形的另外一个好处是,绳子长度的不同,可以防止后面的狗攻击前面的狗;一只狗
想要攻击另一只狗,只能转身来攻击拉短绳子的狗,这样的话,两只狗就会面对面,挑衅者
就不会占什么便宜,而且还要面对驾驶人的鞭子。最具特色的优点是,无论哪条狗,想要攻
击前面的狗,就必须将雪橇拖得更快,被攻击的狗则可以因此逃得更快,这样,后面的狗永
远抓不住前面的狗。他跑得越快,被追的狗也就跑得越快,而且,全部的狗也就跑得越快,
雪橇理所当然的也更快起来。就这样,人类运用狡猾的手段,来加强对野兽的主宰。
米.沙从父亲的成熟的智慧那里得益匪浅。以前,他见过利.利迫害白牙,但那时利
.利是别人的狗,他顶多只敢偷偷的扔一块石头。现在,他用利.利拉最长的绳子作为报复
。表面上,利.利成了领袖。很是光彩;事实上,却被剥夺了一切光荣,从小狗群众原来的
好汉,一变而为众狗仇视的迫害对象。
他拉着那根最长的绳子跑;后面的狗看到的,则是他永远在前面逃跑,是他的蓬松的
尾巴与飞驰的后腿。这副模样,当然不如耸立的鬃毛和发光的牙齿那样凶猛吓人。
群狗看见他跑,就像跑去追她,并由此感到,好像她在逃避他们——狗的心理生来如
此。
雪橇启动后,这组小狗就整天的追逐利.利。开始时,由于生气和面子,他喜欢转过
身来咬追逐者,然而,这时,米.沙就甩起三十寸长的鹿肠鞭,火辣辣的抽他,逼他掉头再
跑。也许利.利有能力对付这群狗,但他对付不了鞭子。因此,只有绷紧长绳,让同伴的牙
齿够不着他的肋部。
然而,印第安人的心灵深处,还潜伏着一个更狡猾的计划。米.沙为了使其余的小狗
有理由无休无止的追逐领导狗,就特别宠爱做领导的狗,造成他们的妒忌与憎恨。米.沙当
着众狗的面,单独给利.利肉并保护他吃,使他们在鞭长莫及的地方愤怒欲狂;没有肉吃时
,米.沙就将他们远远的赶开,装出给利.利肉吃的样子。
白牙老老实实的工作着。在人的统治下,他比其他的狗走路更多。他清清楚楚的指导
,违背人的意志有害无益。他没有倚靠同类从而获得伴侣情谊的习惯。何况,杰茜已被忘掉
了。
他发泄情感的主要途径,是忠诚于自己所献身投靠的人们。因此,他勤勤恳恳的工作
,学习并遵守纪律,这些事情做得既忠诚又心甘。白牙不但具有狼与野狗被驯服以后的这些
根本的特点,而且超乎寻常。
白牙与别的狗之间,也有一种伴侣关系,但那是一种战争与敌人的对立关系。他从没
学习过和他们玩儿,当利.利还是小狗的头领的时候,他跟他们交过手,只知道如何战斗,
对他们的撕咬回击以百倍的报复。不过现在,利.利除了拉着缰绳在前面逃跑,他已经不是
领袖了。在营地时,他总是寸步不离,跟米.沙、灰海獭、或者克鲁.库的身边。他不敢离
开人,因为,所有的小狗都将牙齿对准着他,曾经属于白牙的迫害现在降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利.利被推翻,白牙很可能成为小狗的领袖。但他过于孤僻,不敢作领袖。他总
是打拉车的同伴,要么就不加理睬。他走过来时,他们就让开,即使其中最勇敢的狗,也从
来不敢抢吃他的东西。服从强者,压迫弱者,白牙太熟悉这一规律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吃完
自己那份食物,接着一声怒吼,一亮牙齿,就将别的狗的粮食抢过来吃。而那只还没有吃完
的狗,就只好自认倒霉,去哭诉自己的苦命。
同时,时隔不久,总有这条或那条狗奋起抗争,接着又总是很快被镇压下去。白牙一
直受这这样的训练。他爱惜并常常为了维护自己鹤立鸡群的孤立势态而战斗,每次战斗都非
常短促,对方尚未明白怎么回事,早已被杀得头破血流,几乎不及交锋就败下阵去。他的动
作太快了。
正如人制定的关于雪橇的严格纪律一样,白牙也维持着与同伴们的一条纪律。他不许
他们自由行动,强迫他们永远尊敬他,让他保持孤立状态,在他走到他们中时给她让路,时
时刻刻承认他的统治权。如果他们胆敢有诸如硬腿、翻嘴、耸毛此类的神态,他就迅速而残
酷的扑上去,用无情教训他们的错误。至于他们之间相互如何,则与他无关,随意去做好了
他是一位可怕的暴君,他的统治像钢铁般坚硬。他竭尽全力压迫弱者,但他非常尊敬
强者。狼仔时代,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在凶恶的:"荒原“上,为了保全性命而
奋斗的无情的经历,深深的影响了他。他也学会了,当比自己较强、优越的力量从一旁经过
时,他走得非常之轻。
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灰海獭的旅行仍然进行着。
由于长时间勤勤恳恳的拉着雪橇走路,白牙的体力增长了,精神好象也更充沛了。渐
渐的,他对自己的生活于其中的世界,认识得更加透彻了,他的结论既凄惨又实际。在他的
心目中,世界到处充斥着凶恶野蛮,没有温暖,没有抚爱、亲切,也没有精神的幸福和甜蜜

他对灰海獭毫无感情。是的,他是人,但是最野蛮地人。白牙乐意承认他的统治权,
那是以优越的智慧和野蛮的暴力为基础的。在白牙的本性中,有种因素使这种统治成为他的
需要,否则,他也会从“荒原”上返回来献身投诚。然而,他天性深处中的另一些素质,还
从未被触动过。灰海獭一句和善的话语,手的爱抚,也许可能会触动心灵的深处。但灰海獭
既不说话也不抚摸,他没有这样地习惯。他的首要的职责就是野蛮,用野蛮来维护统治,用
木棒实施公正,用痛苦来处罚越轨,而作为奖赏的,也只是打而不是和善。
因此,白牙根本不知道,人类的手可能带给他某种幸福,他不喜欢人的手,怀疑它们
。的确,它们扔给他肉,但更为经常的,却是伤害。对于手,最好敬而远之。它们投掷石块
,用棍棒抽打。在接触他时,狡诈的扭捏或绞伤他。在陌生的村庄里,他碰见过小孩子,知
道他们的手又多么残酷。一次,一个步子蹒跚的小孩子,不能忍受他们,当他们带着不吉利
的手走近时,他就爬起来。
他从灰海獭那里得到的规律是:咬人是十恶不赦的罪过。他开始修正它,是在大努湖
的一个村子里反抗人手作恶的时候。和一切村庄里的一切狗一样,白牙在这个村子里寻找食
物。一个小孩正用一把斧头劈开冰冻的麋肉,肉的碎片飞落雪里。潜行寻食的白牙正走到这
里,便停下来吃这些碎片。他看到小孩儿放下斧子,拿起一根粗棍,就跳走,正好躲开棍子
落下的一击。小孩追他,但他对这个村子很陌生,当逃到两座帐篷之间时,发现一堵高高的
土墙挡住了去路。
无路可逃,仅有的出路在两座帐篷之间,小孩拿着木棒守在那里,并向被截住的猎物
走过来,准备打击。
白牙对这孩子耸毛,大叫,愤怒欲狂。他的正义感被践踏了。他知道抢劫的法则,像
冻肉的碎屑这样的所有废弃没有的碎肉,都属于发现它们的狗。他既没违违犯规律,也没做
错什么,但这小孩要打他一顿。接下来发生的事,连白牙与那孩子几乎也不明白。白牙是在
暴怒之下做出的,而且动作是如此之快;小孩只知道被某种不可理解的方式推倒在雪地里,
抓着木棒的手已经被撕了一个大口子。
白牙知道自己违犯了规律——他将牙齿刺入诸神之一的神圣的肉里,知道自己将不得
不承受一顿及其可怕的惩罚。他逃回灰海獭那里,爬在那双具有保护性的腿的后面。被咬伤
的孩子及其家长来了,要求报复,但离走也没有得到满足。灰海獭、米.沙和克鲁.库保护
着白牙。白牙看着他们愤怒的姿势,听着唇枪舌剑的争吵,直到了自己的行为是合法的。从
此,他知道有这些神,还有那些神。他的神和别的深之间,是有区别的。无论公正与否,只
要是自己的神所施加于自己的一切,都必须承受。但他不必领教别的神门的不公正的待遇,
他可以用牙齿捍卫自己的权利,表示自己的愤慨。这也是关于诸神的一条规律。
这天的天黑之前,白牙进一步深入理解了这个规律。米.沙一人在森林中捡柴,碰到
挨咬的孩子。他和别的孩子一起,先是恶言恶语,随即一起攻击米.沙,拳头从四面八方像
雨点般打来,米.沙大吃其苦。这是神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白牙先是在一旁观望,后来
想到米.沙是自己的诸神之一,正受到虐待。于是,他一阵狂怒,跳进孩子们中间,只五分
钟时间,那些小孩狂奔而去,其中许多人流了血滴在雪上,证明这白牙的牙齿的威力。那时
,白牙做出的事情,并未经过理性的推导。当米.沙在营地里讲述这故事时,灰海獭便吩咐
给白牙肉吃,很多很多的肉。白牙吃了以后,就躺在火边睡觉,直到自己所理解的那些规律
得到了证实。
与这些经验相联系,白牙知道了财产的规律和自己所承担的保卫财产的责任。他已经
从保护他的神的身体,进到了保护他的神的财产,为了这一点,应该不顾一切——甚至可以
咬其他的神们。当然,这种行为不仅在本质上是亵渎神圣的,而且极具危险。一只狗,怎么
可以和一位万能的神相比呢?然而,白雪学会了对抗他们,凶猛的挑战,毫不畏惧。责任使
他忘却了恐惧。偷窃的神们只好放弃对灰海獭财产的非分之想。
很快,白牙还了解到,一个偷窃的神常常胆小如鼠,一听见警告声就迅速的逃跑,而
且,灰海獭在通道他的警告声后很快就会来帮助他。后来,他才知道,小偷儿逃跑,并不是
惧怕他,而是怕灰海獭。
白牙从来不汪汪叫唤,不用叫声报警,而是直接冲上去,用牙齿咬入侵者的肉。因为
他怪癖孤独,与别的狗无缘,所以非常适合于保卫主任的财产,灰海獭就鼓励和训练他。结
果,白牙更加凶恶,不屈不挠,也更加孤独。
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了。狗与人之间的契约越发联系的密切,那是从“荒原”来到
人间的第一只狼和人定下的古老契约,像从那以后一切狼和野狗做过的一样,白牙也为自己
立下了这种契约。为了获得一个有血有肉的神,他交出了自己和自由。他从神那儿取得食物
、火、保护和陪伴;作为回报,他保护神的身体和财产,为他工作,服从他。
获得一个神,就意味着要提供服务。白牙的服务不是因为爱,而是出于责任和敬畏。
他没有爱的经验,不知道爱是什么,杰茜只是一个渺茫的记忆。而且,他投靠人类的时候,
已经背弃了“荒原”和自己的种族。根据契约的规定,即使再次遇到了杰茜,他也不能丢开
他的神而跟了她走。作为存在的一个规律,忠顺与人类。似乎比爱自由和种族更为重要。
(14)--- 饥荒
终于,春天到了,灰海獭结束了他的长期旅行。白牙拉着雪橇回到村里。米.沙将他
从挽具里解放出来。
这是第二个四月,他整整一岁了。虽然离长大还很遥远,但却是村子里除了利.利以
外最大的一岁小狗。他继承了独眼父亲和母亲杰茜的体格和力量,有普通大狗那么大,但还
不够强壮,身体瘦长,富有弹性,体质比较柔弱。外表上,他是真正的狼,毛是整整的狼灰
色,他从杰茜哪里之继承到四分之一的狗的因素。不过,他的肉体方面并没有什么标志,他
的精神结构在起着作用。
他怀着一种郑重而满足的神情,在村子里散步,辨别在这次长期的旅行前已经结识的
那些神和那些狗。和他一样,小狗们长大了,而大狗好像也不再像印象中记忆的那样巨大而
可怕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害怕他们,随随便便大摇大摆的走在他们中间,感觉既新鲜又有
趣。
贝斯科是一条老狗,毛发斑白。白牙小时候,他总爱向他露出牙齿,吓得他畏畏缩缩
的匍匐而逃。曾经因为他,白牙感到自己轻如鸿毛、微不足道,现在,又是从他身上,白牙
明白了自己的成长和变化。贝斯科因未年老而变得软弱了,但是白牙因为年轻变得强健了。
白牙明白自己与狗的世界之间已经变化了的关系,是在一只新杀的麋鹿被劈开的时候
,他给自己搞到了上面带有许多肉的一只蹄子和一些胫骨。别的狗蜂拥来抢时,他撤到一丛
树的后面,偷偷摸摸的享受自己的胜利品。这是,贝斯科冲了上来,白牙还没明白他想干什
么时,就已经咬了对方两口,然后跳到一边。贝斯科对白牙大胆而敏捷的袭击大吃一惊,站
在那里盯着白牙不知所措。那块带肉的鲜红的胫骨落在他们之间。
贝斯科老了。他知道,她过去欺负惯了的那些狗的勇气便大了。若是从前,他会满腔
义愤狂怒的扑向白牙。但是现在,年迈力衰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不得已吞下那些悲苦的经验
。凭借全部的智慧来对付他们。他隔着胫骨,不祥的盯着白牙,凶恶的耸起毛来。白牙则觉
得自己变小了,以前的敬畏复活了许多,沮丧、畏缩起来,计划如何撤退而又不太栽面儿。
正是这个时候,贝斯科犯了一个错误。
如果他只是满足于显示一下胸俄不祥的威风,一切本会很好,已经计划撤退的白牙就
会撤退,将肉让给他。然而,贝斯科以为胜利在握,迫不及待,径直向肉走来。他低下头来
,非常随便的嗅一嗅那肉。白牙微微耸了耸毛。即使此时此刻,如果他只是站在那里,护住
肉,昂首怒视,也足以拯救自己所处的危境,白牙终会畏缩的走开。然而,贝斯科抵制不住
新鲜而强烈的肉味,贪婪的咬了一口。
这未免太过分了!
几个月来,在拉撬同伴中的领导地位的记忆,对白牙来说历历如昨。他不能容忍眼睁
睁的看着,别人吃掉本来属于自己的已到嘴边的肉。按照老习惯,他不加警告就进攻了。突
兀的一击,将贝斯科的右耳撕成了几条,令他大吃一惊,接下来的同样突然的攻击也极为可
悲!贝斯科被打翻在地、喉咙被咬、邓挣扎着爬起来时,肩膀已被咬了两次。那种敏捷,真
是迅雷不及掩耳,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向白牙作了一个无益的攻击,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空气,转眼间,鼻子又被撕破了,
只好蹒跚着从肉边撤退。
现在,形势完全相反了。白牙护住那块胫骨,耸毛示威,贝斯科在不远的地方站着,
准备撤退。他在一次体验到了年来体衰的悲苦,不敢冒险和着问年轻的“闪电"作战。但他
维尊严的努力,英勇可嘉。他冷静的转过身去,离开那条年轻的狗和那块胫骨,似乎二者都
不足挂齿,无需费心,大模大样的走了,直到完全走出了白牙的视野,他才停下来,舔一舔
流血的伤口。
这件事使白牙更为自信、更加骄傲。从此,在走过大狗们中间时,脚步不再像以前那
么轻了,对他们的态度也不再如以往那么妥协了。他决不是想要故意找茬儿,只是要求得到
应有的尊重。比如不受干扰的走路以及不给任何狗让路。他必须受到重视,仅此而已。小狗
们理所应当的受人忽略和轻视。他拉撬时的同伴们现在仍然如此,给大狗们让路、被大狗追
赶,不得不放弃食物给大狗吃,但是,他不再领受这些了。难于为伍,孤独乖僻,专心一意
,面目可憎,令人畏惧的异己的白牙,获得了惶惑不安的长辈们的平等礼遇。他们很快学会
了让他自由自在,既不冒昧为敌,也不表示友好。几次交战以后,如果他们不管他,他也就
不管他们,这种状态的确最好也不过了。
仲夏时,白牙又得了一个教训。一次,他跟猎麋的人出去,悄悄的小步跑去考察村边
上一座新搭的帐篷时,和杰茜碰了个面对面。他停下来看她,模模糊糊的记得她,然而到底
记得,这就比她强。她那副掀起嘴唇,威胁道咆哮的样子,使他的记忆越发变得清晰。已被
忘却的兽仔时代,以及与这咆哮相联系的一切,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在认识神之前,她曾经是他的世界的中心。那时熟悉的旧日情感又回来了,在他的内
心汹涌澎湃。他快乐的跳到她身旁。然而,她回报他的,却是锋利的牙齿,割破他的脸颊,
露出了骨头。
他退开了,疑惑不解。
但那并非杰茜的错误。一只母狼并不能天生记得一年前的兽仔。她记不起来白牙了。
他是一个陌生的动物,一位入侵者。她现在的这窝兽仔给了她对侵犯者表示愤怒的权
利。
一只小狗向白牙爬去。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白牙好奇的嗅一嗅小
狗,杰茜因此又向他冲来,又一次撕破了他的脸。
白牙退的更远了些。关于昔日的所有记忆与联想,重又消失,进入到了它们从中复活
的坟墓。他看到杰茜在舔她的小狗,时而停下来冲着他叫。她对他没有用了。他已经学会了
没有她而生存,她的意义被遗忘了。他的事物的图标中没有她的位置,就像她的里面没有他
一样。
他站在那里,依然发呆、疑惑,记忆已被忘却,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这时,杰
茜第三次进攻他,决意要将他赶出这附近地区。白牙就让她干自己走。她是他的种族里的一
个雌性,而种族的规定之一,是雄的不应该打雌的。他不知道任何有关这规定的事,因为那
既不是运用理智得出判断,也不是凭借实际经验获得的东西,那是一种秘密的提示,一种本
能的推动——使他对这月光星光长嗥、和让他恐惧死亡未知的那种本能。
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了,白牙更重、更壮、更结实了。与此同时,他的性格也在根
据遗传与环境确定的路线发展。遗传可以比喻为粘土,具有多种可塑性,可以被塑造成各种
不同形式,而环境的作用就是模塑着粘土,赋予它一种特定的形式。因此,如果白牙没有走
到人类的火边来,”荒原“将会把他塑造成为一只具狼性的狗——是狗而不是狼。
总之,由于天性的特质湖环境的压力,他的性格不可避免的被扭曲了,他变得更加乖
僻孤独、难与为伍,也更加凶猛。与此同时,狗们也越来越明白,与他和平相处要比跟他打
架好。然而,灰海獭对他的重视与日俱增。
表面上,白牙在一切品行方面都较强,但他有一个难以挣脱的弱点,那就是不能忍受
嘲笑,认为人类的笑很可恨。他并不介意人类随心所欲取消除他意外的事物,但嘲笑一旦是
针对他而发的,他就会生出极为可怕的震怒。他庄重、尊敬、冷静,但一笑声可以使他感到
莫大的耻辱与震怒,变得荒唐可笑,好长时间如魔鬼般故作非为。即使如此,在这种时候,
他也不会在灰海獭身上泄愤,因为灰海獭有一根木棒和一个神的头脑;但此时此刻与他冲突
的狗无疑倒霉,在狗的后面,除了空间以外,什么也没有。所以,白牙由于讥笑而发疯时,
他们就从他的面前逃向空间。
白牙三岁那年,迈肯奇河的印第安人遇到了一次大的饥荒。夏季捕不到鱼,冬天打不
到鹿。麋鹿特别的少,而兔子几乎绝迹。猎食为生的动物频临死亡。他们失去了习以为常的
食物,饿得只好弱肉强食。只有强者存留下来。
白牙的神们也是猎食动物,其中的老弱也饿死了。村子里有哀号声。为了将仅有的一
点儿东西留给形容消瘦、眼窝深陷,徒然在森林中跋涉追寻猎物的猎手们,妇女和小孩忍饥
挨饿。
人们被逼到了绝境。他们竟吃了鹿皮鞋和并指手套的鞣皮。而且,人们吃狗,狗们相
互吃,先是吃掉最弱的和比较没有价值的,慢慢的,活着的狗明白了。于是,少数最聪明最
勇敢的狗就丢下人们的火逃进森林——火堆现在变成了屠宰场,在森林中,或者饿死,或者
鼻吃掉。
在这悲惨的时刻,白牙也悄悄逃进森林。由于兽仔时代的训练,他比别的狗更适应这
种生活。他尤其擅长偷偷跟踪小动物,一潜伏就是几个小时,怀着与饥饿同样的耐性等待着
,像监视一只谨慎小心的松鼠的一举一动,直到它冒险到了地上。即使这时,白牙也不行动
。他要等到十拿九稳以后,一击而中,决不让松鼠来得及逃上树。于是,他从隐藏的地方显
出身形,不迟不早,快得像一个射出的灰色物体一样令人难以置信,稳稳地捉住目标——想
太为时已晚的松鼠。
虽然捉松鼠比较成功,但松鼠也不多。他不能依靠他们生存,长壮。因此,他不得不
猎取更小的东西,有时饿得只好从地洞里挖小老鼠,甚至不惜与他一样饥饿,而比他更为凶
恶的伶鼬作战。
在最危急的时候,他曾偷偷返回神们的火堆,但没走到火边。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
潜伏在森林里,掠夺捕兽机上的一只兔子,那时,灰海獭正在森林里蹒跚而行,由于衰弱气
喘常常坐下来休息。
一天,他碰到了一只年轻的狼,饿得精瘦憔悴,肌肉松弛。如果不饿的话,白牙会跟
着他走,最终与他的野生兄弟们为伍结队;但是他饿得要命,于是捉住那只小狼,将它杀死
吃掉。
白牙的运气不错。每逢饿到极点时,他总能找到东西杀了吃,另一方面,他衰弱不堪
时,有总算没碰到什么比他大的食肉动物。一次,他刚吃了两天大山猫肉,身体强健了,碰
到一群饿狼扑来。那场追逐即残酷又很远,但他比他们的营养好。最后,不但超过了他们,
而且在兜了一大圈后绕回原地。干掉了一个精疲力尽的追逐者。
以后,他离开这个地方,到自己出生的盆地去旅行。在原来的洞穴里,他遇见了杰茜
,她故技重演,逃离不适于居住的人类的篝火,到过去避难的地方生仔来了。白牙来到时,
这一窝已仅剩下一只活着了,在如此饥荒的形势下,有效的生灵没什么希望,这一只注定了
未必能活多久。
杰茜对待已经长大的儿子,毫不慈爱。不过,白牙并不介意,他长得已经超过母亲了
。于是,他达观的转身走开,向河流上游跑去,在河流分岔处走上左边的支流,发现了许久
前他与母亲共同吃掉的那只大山猫窝,就在这个荒弃的洞里休息了一天。
初夏,在饥荒的最后几天里,他无意中碰见了利.利,他也逃到了森林里苟延残喘。
他们正从相反的方向沿着一处悬崖的脚下跑,绕过岩石转弯时碰见了面。他们都非常惊慌,
站住,怀疑的互相观察。
白牙的状态极佳。他的行猎极为顺利,一星期来都吃得很饱,刚刚还捕到猎物大嚼了
一顿。但是,一看见利.利的欺负迫害造成的心理状态而产生的。他不由自主的耸毛咆哮,
像过去一看见利.利就耸毛咆哮一样。他做事既迅速又彻底,从不浪费时间。利.利想要逃
努然而,肩挨了肩,白牙硬着腿在周围走着,看他临死前的挣扎。以后,重复上路,沿着悬
崖的脚下疾步奔驰。
不久后的一天,他来到森林边,一条狭长的空地斜着伸向迈肯齐河。从前,他来过这
里,那时是一片空地,现在却有一个村子。他躲在林子里,研究其中的缘由。
是旧村子迁到这个地方来了。他熟悉那景象、声音和味道,只是与他逃离的时候已经
不同了。呜咽与哭泣消失了;他听到的都是满足的声音。一个妇女在发怒,可以听得出来,
那是从饱肚子里发出来的。空气中还弥漫着鱼的味道,有食物了!饥荒过去了!
白牙勇敢的走出森林,向营地小步跑去,直奔灰海獭的帐篷。灰海獭不在,克鲁.库
快乐的招呼他,用一条刚捉到的鱼欢迎他。他归宿般的躺下来,等待着灰海獭。
(15)--- 众矢之的
即使白牙天性中有任何与狗的种族友善的成分,但当他一点成了拉撬的领头狗时,这
种可能性也不可挽救的被毁灭了。为了米.沙额外给他的肉,为了他所受到的宠遇,为了他
老在他们牵头奔跑、摇动尾巴和臀部,这一切,都使那些狗们发狂的仇视他。
同样,白牙对他们也怀有刻骨仇恨。他绝不喜欢做领头的雪橇狗。三年来,他打败和
镇压遍了这群狗中每一只,无法忍受现在被迫在狂叫着的群狗面前落荒而逃。然而,他必须
忍受,否则就的灭亡,但他体内的生命还不想死亡。
米.沙一声令下,全组的狗立刻野蛮的大叫着,向他扑了过来,他没有防卫的余地。
他若转身攻击他们,就会被米.沙抡起的鞭子火辣辣的抽在脸上。他只有跑开,他不能用尾
巴和臀部去对付那群嚎叫的狗们,尾巴与臀部可不是对付这么多无情牙齿的合适的武器。
因此,他只好跑,整天的跳,每一跳都违背自己的天性,伤害着自己的自尊心。
谁也不可能违反了自己天性的指示而不伤害天性。这种颠倒,仿佛一根本来应该从身
体内部向外长的毛,现在不自然的反过来向肉中长一样,注定要疼痛化脓。白牙的情况就是
这样。体内的每种推力,都驱使他扑向后面叫唤狗群,但神的意志并非如此,而且,抽得令
人疼痛的鹿肠皮鞭,实施着神的意志。白牙只有暗中悲伤苦恼,发展着与凶猛顽强的本性相
适应的仇恨恶毒。
如果有一个动物曾经成为自己种族的敌人,那么,这个动物就是白牙。他既不要求宽
恕,也不给予宽恕。群狗的牙齿不断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他也不断地用牙齿给群狗印上伤痕
。在安营卸套以后,大多数领头狗都挨近神们以求保护,白牙却轻视这种保护。
他勇敢的在营地各处走动,在夜里报复白天所受到的苦难。他没做领袖时,狗们曾经
学会了给他让路。但是现在,他们由于整天追逐白牙产生的兴奋之情,和脑子上反复出现的
白牙逃跑的印象对下意识的影响,被整天的通知干支配着,不再情愿的克制自己而对他让步
。他一出现在他们中间,争吵就必定发生。他就用连吼带咬为自己开路。即使他呼吸的空气
,也到处弥漫着仇恨与敌意,这样又增加了他内心中的仇恨与凶恶。
米.沙下令停止时,白牙就服从。开始时,后面的狗一齐扑向可恨的领袖。然而,现
在情况不同了,米.沙手中的鞭子会给白牙做主撑腰。渐渐的,狗们明白了,在奉命停止前
进时,不要去惹白牙;但是如果白牙没奉命就停止,那么只要能够,就扑上去咬他。这种情
形经历了几次以后,白牙很快就懂得了,没有命令,它绝不停止。因为生命供给他的生存环
境如此异常严酷,他必须学得快些,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不过,那些狗们却永远也学不会不要在营地里去惹白牙这样的教训。每一天,由于追
逐叫骂而忘记了头天晚上的教训,到了晚上,重新领教以后,又立刻再一次被遗忘。他们恨
他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觉察到,他们与他种族不同——这本身已经足以导致敌对情绪的产
生。
和白牙一样,他们也是被驯服了的狼,但已经被驯养了许多代,绝大部分的野性已经
没了。在他们看来,“荒原”即未知可怕,又永远充满了敌意与威胁。然而,无论在外贸、
行为,还是本能的冲动上,白牙仍然眷恋着“荒原”,象征着“荒原”,是“荒原”的化身
。所以,当他们向他露出牙齿的时候,他们是在自卫,是在抵御隐藏在森林深处、篝火以外
地黑暗中的可能毁灭他们的力量。
狗们认识了团结一致的重要性。任何一只狗想要单枪匹马的跟白牙对抗,那太可怕了
。他们用密集的队形对付他,否则他会在一夜之间一个个杀死他们。实际上,他从来也没有
杀他们的机会。他可能会掀翻一只狗,但是,不等他干到彻底——像喉咙那里下毒手,狗们
就蜂拥而上。狗们一旦发现有冲突的预兆,就会群起而攻之。虽然他们之间也相互争吵,但
在与白牙吵闹时,就会忘掉内部的纠纷。
另一方方面,他们也想竭尽全力,然而,却并不能够杀死白牙。相形之下,他太迅猛
,太聪明,太难被打败了。每逢他们可能包围住他的时候,他总能游刃有余,脱身而出。他
们中间,还没有哪只狗可以将白牙打翻在地。他双脚依附土地的坚韧性,跟他对于生命的依
恋性一样。所以,在与群狗无穷无尽的战斗当中,谁也不如白牙明白,生命与站稳脚跟具有
同等重要的意义。
白牙就这样成了种族的敌人。作为被驯养的狼,他们为人类的或所软化了,由于人类
历的庇护而变得软柔了。白牙的本质,造就了他的冷酷无情。他可怕的实事这“近亲复仇”
的主张,向所有的狗做“近亲复仇”。因此,即使自己本人也非常野蛮凶狠的灰海獭,也不
得不对他的凶猛感到惊异,他发誓说从未有过这样的畜牲;陌生村庄的印第安人也这样说,
他们的狗常常被他杀死。
白牙快要五岁时候,灰海獭带他沿迈肯齐河,过洛矶山,下波古滨,到育空洞,做了
一次长途旅行。一路上经过了许多村子,他就大肆践踏狗们,让人久久难忘。他喜欢向他的
种族报仇雪恨。他们都是些普普通通,毫不猜忌的狗,对他的迅速、直接、和不宣而战,毫
无准备。他们不知道,他是一个嗜杀成性的“闪电”。他们耸毛硬腿向他挑战,他却毫不浪
费时间心血搞这些准备程序,而像一根钢簧一样,突然一跃而起,当他们惊慌之中还不明白
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咬住了他们的喉咙,在毁灭他们了。
他变成了一个非常精明的打仗能手,决不浪费精力,也决不扭在一起。那种迅雷而不
及掩耳之势,不允许对手和他扭在一处。如果他失手了,他就很快脱身。对扭打在一处的反
感,他表现得异乎寻常。那非常危险,会使他发疯。他不能忍受与别人的身体长时间接触,
必须挣脱开,两腿直立,自由自在,不接触活动东西。这表明“荒原”仍然依附在他身上,
借他体现出来。这种情感,由于他自兽仔时代以来那种被社会抛弃的生活,得到了加强。
危险就潜伏在接触中。它是陷阱,永远是陷阱。对危险的恐惧,潜伏在他生命的深处
,融入了每根纤维里。
所以,碰到白牙的陌生的狗们,根本没有对抗的机会。他或者干掉他们,或者扬长而
去总之,他们的牙齿碰不到他。当然,这些事中也难免会有偶尔的例外。有时,几只狗重重
的咬伤了他。但基本上说,他非常能干,简直无人可敌。
他的另一个长处,是对时间和距离的正确判断,这并非出于自觉或计划,而是自然而
然,眼睛看的正确,神经再将影像正确传达给大脑。这些工作,他比一般的狗做的更好,顺
利而稳定。他更好的协调者神经,心理与肌肉。当眼睛将一个动作运动中的形象传达给脑筋
时,脑筋无需费力就没那个白了限制的空间与文昌所用的时间,他就避开别的狗的扑杀与牙
齿的撕咬,同时抓住极少的时间进行攻击。在肉体与脑力方面,他是一幅更完整的机械。这
并非说他值得赞美,只是“自然”对他比别的动物更慷慨而已。
夏天时,白牙到了正好坐落在北极圈内的育空堡。去年冬天,灰海獭穿越了迈肯齐河
和育空堡之间的广阔流域,在洛矶山脉向西延伸的支脉中打猎度过了春天。波古滨河解冻后
,他划了一只独木舟顺流而下,直到与育空河交汇处。
这里有一座古老的荷德逊海湾公司的堡垒,有许多印第安人,食物也很多,空前嘈杂
。那是1898年夏季,成千上万的淘金者逆育空河而上,往多盛和科郎代克去。他们中的每一
个人,都至少已走了四五千里路,许多人还来自大洋彼岸;虽然都已奔波了一年,然而距离
目的地,仍有几百里之遥。
灰海獭在这里停下来。对于淘金的狂热,他早有所耳闻,所以,他带了几捆皮毛、兽
肠并指手套和鹿皮鞋来,倘若不问牟取暴利,他决不会如此遥远而冒险的旅行。然而,他的
期望与收获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做梦也想不到利益会超过百分之百,但他得到了百分之
一千。
因此,像一个真正的印第安人一样,他住了下来,慢慢的、小心的做自己的生意。即
使一夏一冬才能卖完,也无所谓。
在育空堡,白牙第一次见到了白人。在他眼中,他们是另外一种活的东西,比他所了
解的印第安人更高贵。神性本来是寄托在权利之上的,他们则具有更高的权力。白牙没有进
行推理,头脑中也没有明确的概括。白神更强,这仅仅是一种感觉,然而却是一种强有力的
感觉,就如同幼仔时代,作为巨大的房屋和堡垒也同样打动了他。这就是权力。这些白色的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