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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20054917588

_6 Yalom(美)
在会谈开始的时候,我告诉所有人我母亲的去世,并且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一些人想要知道死亡和丧礼的细节;一些人想要知道我是如何处理这个事件的;一些人询问我和我母亲还有我妹妹的关系。我很坦白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并且告诉他们例如我和我母亲的关系十分难以处理,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住在加州的部分原因,因为加州距离我母亲的住处有3000英里。我告诉他们,在许多方面她都是一个十分暴躁的、有很高警觉性的人,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这个特点逐渐减弱,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们的关系亲近了很多,我一直是一个尽职的儿子。最后小组询问他们在会谈中能否为我做任何事。我回答说不用,因为我一直通过与朋友和家人经常性谈话在处理母亲的死亡。最后,我说我有足够的能量在小组中有效地工作,于是我们转向了小组的问题,而且这是一次十分建设性的会谈。
多年以后,我使用这次小组的录像来教授小组过程。我感到确定的是我的暴露不仅仅为小组移除了一个潜在的“路障”,而且我示范的自我暴露对小组的自我暴露也有所促进。
引用:
嘉麒 于 2005-1-14 04:58 PM 写道:
... 不言自明的是:如果一个小组积极地回避某个重要问题,那么没有任何一个问题能够被有效地讨论。
如果一个小组“遇到”了某个问题,那么即使暂时不去处理它,也不应“积极地”回避。刻意地回避某个问题,会大量消耗小组的能量,降低其效率。
但在小组活动方案设计的时候,却可以考虑先行回避一些问题。这是循序渐进原则所要求的。
在小组活动过程当中,咨询师一个比较难的事情是:小组成员的自我暴露程度不能差得太悬殊,这需要咨询师具有引导小组能量流向的能力。
_________________
享受大师的礼物:二十九、暴露治疗师的私人生活—要谨慎(29.3)
另一个例子是我在《在对悲痛的治疗中学到的7个教训》(在《妈妈和生命的意义》这本书里)这个故事里描述的,写的是类似的事件。在我马上要见一位丧失亲人的病人之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我的妹夫去世了。因为我的病人(一位外科医生)正在危机中(她的丈夫和父亲都去世了),而我又还有时间去机场,我决定不改变和她的见面时间。在治疗开始的时候,我告诉她我的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并且告诉她尽管如此我仍决定不变动和她的约会。
她立刻愤怒地发作了,指责我试图拿我的悲痛和她的悲痛进行比较。“让我告诉你”,她说,“如果我仍然能够在手术室给病人做手术,你当然能够来见我。”这个事件对治疗非常有用,我的坦白使得她能够表达她的悲痛的愤怒,这使得我们的治疗进入了一个新的、富有成效的阶段。
绝大多数生活事件带给我们的情绪都是复合的情绪。
例如在本案例中,亲人亡故带给求助者的,不仅有悲痛,还有愤怒。
通过认知与内省,让求助者了解他潜在的愤怒,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在本案例当中,作者由于自我暴露,激发了求助者的愤怒,使她压抑的愤怒表现了出来。这大大地促进了治疗的进程。
缺乏经验的咨询师往往害怕求助者的愤怒,特别是象本案例中这种,求助者的愤怒表面上直接指向咨询师本人。
——毫无疑问,求助者的愤怒源于咨询师的自我暴露,但其本质是被压抑愤怒的投射。咨询师如果不了解这一点,不仅自己会很苦,而且会贻误治疗的机会。
享受大师的礼物:二十九、暴露治疗师的私人生活—要谨慎(29.4)
很久之前,一个同事接待过一位病人,她的孩子因为癌症去世了。这个长程治疗很有帮助,但却没有完全的成功。我的同事在二十年前也失去了一个年幼的孩子,他选择不告诉病人这个事件。许多年之后,病人重新联系他,并且继续治疗。治疗师许多年来一直不能忘怀自己孩子的去世,并且花了许多年的时间写了一篇关于自己孩子的死的长文。这次他决定告诉病人这件事。这个对他来说很少经历的自我暴露极大地促进了治疗工作。
这个案例让我想到:
咨询是否有效能,跟咨询是否成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只要求助者感到受到了帮助,就是有效能的;帮助求助者解决了他的问题,就是成功的。
有效能是相对的成功,成功是最大化的效能。
一个案例可以不成功,却不应该没有效能。
第二个感想是:
咨询师帮助求助者有一个背景:生活本身在帮助我们大家!
与此相关的:
我们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
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并且,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享受大师的礼物:二十九、暴露治疗师的私人生活—要谨慎(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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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病人想知道我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是否喜欢某部电影、是否读过某本书、或者是否在我们的会谈中感到难以应付,我都会直接回答。为什么不呢?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呢,一个人如果要和另一个人有真诚的关系,他或她怎么能够同时保持神秘呢?
我们再一次来回顾之前那位批评我用一个更高级的餐馆(而不是旁边的那个快餐招牌)作为指引我办公室方向的那位病人。我当时选择直接说:“鲍勃(Bob),我想你是对的。我没有说到了Fresca(快餐店)右转,而我本来可以这样告诉你的。为什么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我相信是因为我更愿意把我和一个格调更高的餐馆联系起来。如果让我说‘到了墨西哥快餐店那儿右拐’,我会觉得不舒服。”这么说有什么危险呢,我只是在承认一些很明显他已经知道的事情。只有在得到了我的承认之后,我们才能够转向更为重要的工作——考察他期望我感到尴尬的欲望。
我决不是说治疗师的自我暴露可以取代对病人询问过程本身的探索。而是两者都要做!一些治疗师喜欢对这样的问题作出如下回答:“我很高兴回答你的问题,不过首先我想要对你询问的这个问题本身有尽可能的了解。”有些我也会用这种方法,但是在坚持某种顺序(“你先然后我再说。”)上,我很少会发现任何优势。如果是一个新病人的话,我通常会选择自我暴露来作为示范,并且记住这个事情以便以后再次处理。
情境:批评我用一个更高级的餐馆(而不是旁边的那个快餐招牌)作为指引我办公室方向。
应对:(1)自我暴露:我确实这样做了,我这样做的原因是……。
(2)考察他期望我感到尴尬的欲望。
应对(1)和应对(2)的关系是因果关系。
在人际交往当中,一个人是否真诚,不取决于这个人的主观态度(我认为我是真诚的),而取决于相对的他人的评价(他认为我是真诚的)。
在咨询过程当中,我们可以把被求助者要求的“自我暴露”当成是对于咨询师真诚的检验。
如果“一些很明显他已经知道的事情”,而我却不愿意承认,或避而不谈,我就失去了被信任的基础。
享受大师的礼物:二十九、暴露治疗师的私人生活—要谨慎(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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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病人很少问问题,那么他们的提问可以看作是治疗的材料,你一定要重新提到这个事件。这时必须考虑时机。通常治疗师会选择等到这一段交流结束之后,或者甚至等到下一次治疗,才会以如下方式说:“我感觉上周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你问了我一些私人的问题。我们可以再来看看吗?你对我们的交谈有什么感觉?什么让你能以这种不同的方式接近我,你对我的回答有什么感觉?”
引用:
嘉麒 于 2005-1-18 11:54 AM 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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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病人很少问问题,那么他们的提问可以看作是治疗的材料,你一定要重新提到这个事件。 ...
在咨询谈话过程当中,咨询师应当注意两种特别的现象:
1、特别多的。例如高频词,比方一个求助者总是在言语中运用“应该”、“必须”这类词语。特别多的、重复出现的东西,可以呈现求助者认知与行为的“模型”。
2、特别少的。即如这里的例子。特别少的表现常常有很大的意义,比如一个非常“自我中心”的人,如果他问到咨询师的某些信息,这可能表明他开始把其他人纳入自己的“关注系统”。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暴露你的私人生活——一些警告(30.1)
对于自我暴露,治疗师最深层次的恐惧在于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一旦打开了这道门,病人会要求得越来越多直到被盘问一些最深层次的、最让人尴尬的秘密。这是一种没有根据的恐惧。从我的经验来看,绝大多数病人接受我的回答,不会要求我做越来越多的自我暴露,然后就回到治疗上来,就像治疗小组对我母亲去世这件事情的反应一样。
对于心理咨询,我尽量把它创设成一个自然发生、发展和成长的过程。
如果这个过程是有控制的,那么显然,应当由咨询师来控制进展的方向,而不是由求助者来控制。
重要的是,咨询师没有利用咨询过程来满足自己的需要,比如自我暴露的需要。否则就会反过来被求助者控制。
2005-1-19 03:39 PM 铁榜 访问学者 发贴 8 注册 2005-1-9
“重要的是,咨询师没有利用咨询过程来满足自己的需要,比如自我暴露的需要。否则就会反过来被求助者控制。” 支持!!! 简单的招式练到极点,就是绝招!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暴露你的私人生活——一些警告(30.2)
但是,对于自我暴露我仍有一些警告:记住,虽然你要为你的病人保密,但是你的病人没有必要为你保密,你也不能要求你的病人保密。他们可能在以后会咨询另一个治疗师,并且在与其他治疗师的讨论过程中不会有什么限制。如果你有一些非常不愿意公诸于众的信息,就不要在治疗中暴露给病人。许多治疗师甚至会更加谨慎,他们小心不暴露任何在另一种情境下可能会被误解和让人尴尬的私人信息。
但是不要让这种担心限制你的工作,使你过度谨慎和自我保护以至于丧失了治疗有效性。你不能阻止病人在另一位治疗师那里用扭曲的方式谈到你。记住下一次当你听到病人在形容他或她的治疗师的那些让人无法容忍的行为时,不要立刻就下结论说前任治疗师一定十分愚蠢或者渎职。最好是去倾听、共情和等待。许多时候病人最终会提供治疗师行为的背景,使得我们可以从一个非常不同的角度来看待治疗师的行为。
心理咨询师的一个看家本领:
把“事实上你听到了××”和“你听到了××事实”区分开。:)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暴露你的私人生活——一些警告(30.3)
一次,我把我一个病人的妻子转诊到我的同事(我的好朋友)那里。但是,几个月后,我的病人要求我再次转诊他的妻子,因为我的同事不做好事,他总要闻病人的妻子,并且评论她的气味。闻病人?听起来太奇怪了,我为我的同事感到担心,于是以尽可能温和的方式询问了这个事件。他告诉我病人的确有一个气味问题:她习惯于搽非常厚的香水,虽然闻起来很好,但香味却太强烈和持久了,以至于他的几个病人有所抱怨,并坚持在其他时间或者在其他房间做治疗。
在我比较幼稚的时候,听到求助者批评其他的咨询或治疗人员,心里会沾沾自喜:幸好我没有这些毛病。
问题是:当我沾沾自喜的时候,我不会想到,这可能正是求助者的“症状”。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暴露你的私人生活——一些警告(30.4)
有些时候,为了挽救治疗,一个人必须被迫作出艰难的选择;一位同事告诉过我这样一件事:一个长程的病人一次来做治疗的时候情绪受困扰,因为她的朋友声称和治疗师谈过恋爱。治疗师该怎么反应呢,我的同事决定诚实、冷静地面临这个困境,他告诉病人他在二十多年前的确曾经和这个女性有过一个周末的“彼此同意的浪漫关系”,在此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他的坦白对于病人来说造成了相当的影响,大大地促进了之后的治疗。他和他的病人讨论了重要的、但是之前从未触及的问题,例如她对他其他病人的憎恨,因为她认为他们和她竞争他的关注;以及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是不被选择的、没有女人味的、不吸引人的。
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咨询的阻碍:
性别、年龄、性取向,等等。
在本案例中,是咨询师过往的经历成为阻碍。
这个案例中,咨询师的自我暴露表明,他自己的这一段经历,在他的心理生活空间里,属于“已经完成的事项”。
如果这是一个“未完成事项”,那么情况会变得复杂。
并非所有的阻碍都能够被克服,咨询师应当了解自己的限制。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暴露你的私人生活——一些警告(30.5)
另一个例子:一位我督导的治疗师是一个同性恋,但是他的性取向并没有为人所知。在一个治疗的第一个月内,他报告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一位他的男同性恋病人看到他在一个主要由男同性恋者使用的体育馆内健身,于是直接询问他的性取向。我的学生觉得非常不舒服,回避了这个问题,而是集中于为什么病人会问这个问题上。并不奇怪的是这位病人取消了下一次的咨询,并且再也不在他这里进行咨询了。重大的、但又无法隐瞒的秘密对于治疗过程来说是有害的。我认识的有成就的同性恋治疗师对同性恋病人都十分公开他们的性取向,并且如果对治疗重要的话也愿意告诉他们的异性恋病人。
引用:
嘉麒 于 2005-1-23 07:06 PM 写道:
重大的、但又无法隐瞒的秘密对于治疗过程来说是有害的。
事实上,只要是无法隐瞒的事项,即使并不重大,如果咨询师表现出隐瞒的企图,也会损害求助者的信任。
一个人试图隐瞒的事情越多,他的安全感往往越少。当咨询师的心理能量被大量地用于自我防御,他就无法更好地帮助求助者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一、治疗师的真诚与普遍性(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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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遍存在性(universality)是小组治疗中的一个关键治疗因素。许多病人在治疗开始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的不幸是独特的:他们相信只有他们自己有可怕的经历、有禁忌、是虐待性的、自私的等等。其他组员暴露类似的想法有极大的安慰作用,并且提供了一个“欢迎成为人类一员”的体验。
普遍存在性(universality)
它不只存在于人性的消极一面:很多人都跟我一样不幸;
它同时也存在于人性积极的一面:很多人都跟我一样有良知与智慧。
认识到前一种普遍性,对人有安慰作用;
而认识到后一种普遍性,则有激励作用。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一、治疗师的真诚与普遍性(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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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个体治疗中,病人暴露了许多我们治疗师也曾经体验过的感受,治疗师在治疗中需要和来访者分享这些感受。例如,如果一个病人表达了内疚感,因为每次她拜访年迈的父母时,几个小时后她就会感到不耐烦,又因为这种不耐烦感到自己十分可怕,我可能会告诉她我自己拜访我母亲的时候坐在一起的时间限度是3小时。或者,如果一个病人表示在经过了20小时的治疗之后仍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因而感到沮丧,我会毫不犹豫地指出,考虑到我自己几百小时的被治疗经验,20小时只是“沧海一粟”罢了。或者如果病人疑惑于移情的强度,我会告诉他们在我接受治疗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感受。
关于共情,我们已经讨论得很多了。
一个咨询师之所以有能力与求助者共情,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经历过与求助者一样的或类似的问题。这是年长,并且阅历丰富的咨询师做咨询较易成功的一个原因。
最为有力的共情是“你的问题我也有过,因此我了解你的感受”。
很多心理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是由于求助者对于问题的拒绝与排斥。当他把问题接受下来,使之成为自我的一部分,并且关注问题之外更重要的领域,问题也就被消融了。
而帮助求助者接受问题之存在的一个方法,就是使他认识到问题存在的普遍性(universality):这是“我们的”问题,而非“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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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二、病人会拒绝你的自我暴露(32.1)
我之前谈到过,治疗师的自我暴露并不会刺激病人的胃门,使其要求治疗师做更多的自我暴露,其实这种说法更保守些。通常发生的是相反的情况,病人会很明确地提出他们不想要了解更多治疗师的个人生活。
那些期待着魔力、神秘和权威的病人憎恶去了解象征性的治疗师形象之后的东西。想到有一个充满智慧的、无所不知的人物在帮助他们就让他们舒心了。不止一位病人以《绿野仙踪》作为比喻,他们喜欢这种想法,就是治疗师知道清晰的、明确的、没有痛苦的返家之路。他们决不想往帷幕之后看,不想看到一个迷失的、疑惑的人——魔法师。一个病人在过度理想化我和人化我之间左右摇摆,他在一首叫做《多萝西的屈服》的诗中描述了这种困境:
我的飞翔,在堪萨斯平原戛然而止,
我以为回到了家,但真相却黑白分明,
我在绿玻璃瓶里寻找绿宝石,
在稻草人后面寻找魔法师,我看到,
多彩马奔驰而过,
我渐渐衰老,它速度过快,
狂风搓刮我裸露的皮肤,
我跪着,作出了选择,
把新郎留给女巫,挟上窗帘,
我不去看那声音背后的男人,
永远追从魔法之路,
它带我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My flight crash-landed on the Kansas plan
I woke to home-truths slashed in black and white,
Felt slippers,a life cutting along the grain,
And empty crystal.I tried.But neon nights
I'd searched for emeralds inside green glass,
For wizards behind strawmen,I'd see
That horse of many colors gallop past-
And l grew old,he raced too fast for me.
The raging winds I've flown within have scraped
My bare.Now on my knees I'd make the choice
To leave the witch her groom,replace the drape,
Refuse to see the man behind the voice
Forever following that magic road
That leads me to a place no place like home.
)
很多人有对于“魔力、神秘和权威”的需要,他们会把这种需要投射到咨询师身上。
我在前面说到过,如果这种需要本身不是咨询要解决的问题,甚或这种需要在一定阶段有助于解决求助者需要解决的问题,那么,这种“魔力、神秘和权威”是可以让他存在的。
但咨询师必须了解的一点是:这种“魔力、神秘和权威”并不存在于咨询师自身。如果他不了解这一点,如果他不了解他只是暂时成为“魔力、神秘和权威”的载体,而不是“魔力、神秘和权威”的本身,那么,他将使自己和他的求助者都陷入危险当中。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二、病人会拒绝你的自我暴露(32.2)
病人希望治疗师无所不至、永远可以依靠、永不消亡。一些我的女性病人遇到过很多不可依靠的男性,她们会恐惧我(以及所有男性)轻易消亡。还有一些人担心我可能最终会成为病人。我在《妈妈和生命的意义中》曾经详细描述过一位病人,她避免直视我或者询问关于我的任何私人问题,甚至当我在一次膝部手术之后撑着拐杖进入治疗室,她也没有任何问题问我,当我询问她这一点的时候她解释说:
“我不希望你能够给你的生活进行一种叙事。”
“一种叙事?”我问道,“你指得是什么呢?”
“我想要让你停留在时间之外。一个叙事有开头、中间和结束,尤其是有结束。”
她因为生命中的几位重要男性(她的丈夫、兄弟、父亲和教子)的过世而感到无比痛苦,她恐惧任何可能的丧失。我的回答是如果不进行一种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我就无法帮助她。我需要她把我看作一个真人,并且敦促她询问关于我的生活和健康的问题。那天在离开我的办公室的时候,她有了一种强迫性的思维:下一个我要参加的丧礼会是艾里(Irv)的。
人的基本矛盾与困惑在这里:
人的精神世界是无限的,但人生是有限的。
人的身体占据有限的空间,当他存在于某一空间位置时,他就不能同时存在于另一空间位置;而且他会为物理的屏障所阻隔。——但人的心理空间却无远弗届,无可阻断,所以人有思念,有隐私,有猜疑,有操纵。
人的身体占据有限的时间,他只能存在于此一时点又必将离开这一时点,并且有生、有变、有死。——但人的心理时间却无始无终,可以在任一时点驻留,可以感受快与慢、长久与短暂,所以人有怀念,有幻想,有祈愿,有丧失之痛楚。
当我们的意识以身体及其所占据之有限时空中的信息进行感受和思考时,我们的潜意识在无限时空中汹涌不已,所以我们有情绪;而意识试图管理情绪,就产生了意志。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指望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能够“无所不至、永远可以依靠、永不消亡”。
有的人把这种指望投射给神,有的人则投射给某一事业;有人投射给金钱、权力或工作,有人投射给爱人、儿女或朋友;也有人投射给酒精或毒品。
这种力量最容易投射给教导、帮助我们的人,例如领袖、牧师、教师、医生等等,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心理咨询师。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三、避免虚假的治愈(33.1)
什么叫做虚假的治愈(crooked
cure)?这是精神分析的术语,指的是移情式治愈(transference
cure),即发生在病人身上的一种近似于魔力的、突然的、重大的改善,这种改善来自于对治疗师力量的虚幻认知。
只要稍稍多做一点咨询,几乎所有的咨询师都会获得这种“虚假的治愈”的经验,恐怕有不少人还会把它当成是“真正的治愈”。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翻译上的问题,我不同意“避免虚假的治愈”这种说法。这可能是无法避免的。我认为它是通往真正治愈之路的一个常常要通过的关口。
改成“识别虚假的治愈”可能更恰当一些。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三、避免虚假的治愈(33.2)
我曾经有一个45岁的独身女病人。她在每次治疗之后的几天总是状态很好。我最初对她能够脱离痛苦的绝望感到十分欣慰,也非常高兴地听到她对我的评语:我给了她许多的洞见和我有无以伦比的洞察力。但是,很快她谈到在治疗之间我就像围绕在她身边的保护斗篷,她听到我录在电话自动录音设备上的声音时,她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和平静,这时我就对这种魔力感到越来越不安了。
为什么呢?首先,我知道自己忽略了她所有的改善都是建立在极不稳固的基础上,这是在鼓励她的退行,我也知道如果自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她所有的进步就会烟消云散。我还因为我们之间关系的不真实和不真诚而感到不安。她的症状缓解得越快。我们之间的鸿沟越明显。
最后,我直接提出了这个问题,向她指出她在我们关系中的很多体验实际上是她自己建构的,也就是说并没有我的参与。我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我并不真的像魔法斗篷一样围绕着她;我并没有体会到她在治疗中所感受到的很多洞察;我喜欢她把我看成十分重要的人物但是同时我觉得这并不符合真实情况。至于所有她从我这里得到的有魔力似的帮助,实际上来源于她自己的魔力,而我并不是魔术师,她才是帮助了自己的人。
后来她告诉我,她觉得我的话很有力也很冷酷,让她失去了方向。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足够的改变,她能够整合这样的观点——她的改善并不是来自于我,而是源自她的内心。而且,她最终意识到我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对她的拒绝,而相反,是邀请她和我以一种更紧密更真诚的态度建立关系。
引用:
嘉麒 于 2005-1-29 09:37 PM 写道:
……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足够的改变,她能够整合这样的观点——她的改善并不是来自于我,而是源自她的内心。而且,她最终意识到我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对她的拒绝,而相反,是邀请她和我以一种更紧密更真诚的态度建立关系。
如果求助者没有“足够的改变”,因而不能“整合这样的观点”呢?
我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应拆穿谜底。
由于咨询关系的建立,求助者启动了他内心深处潜伏的能量。但他把这能量源做了外归因,认为它来自咨询师。咨询师的任务就是把它“还给”求助者。
在这个案例当中,作者使用的是类似“冲击疗法”的一次性归还。
经验告诉我,我们也可以使用类似“系统脱敏”的逐步归还的方法。
选择什么样的方法要根据求助者的发展水平和接受能力来确定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三、避免虚假的治愈(33.3)
或许有些时候我们必须提供“魔法、神秘和权威”,在那些重大的危机时刻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稳定和帮助病人进入治疗。但是,我们不能长久保持一种魔法师的角色,我的建议是我们尽可能地缩短这个时期,帮助病人尽快完成一种进入更真诚的治疗关系的转折。
有一个在开始治疗的时候把我理想化的病人,她在一天晚上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里,一阵龙卷风袭来,我带着她和其他人上了一个防火梯,结果发现尽头是一堵砖墙。在第二个梦里,她和我一起参加一个考试,我们俩都不知道该怎么答。我很高兴听到这些梦,因为它们提示病人我也有局限、我也具有人性、我也面临和她—样的生命基本问题。
真实的身份。真实的关系。真实的生活。
当生活在真实之中,人心是不会生病的——有痛苦,有对于痛苦的承担,却没有病。
禅宗教导人生活在真实之中的一个方法是:
如果饿了,你就吃饭;如果困了,你就睡觉。
——这么简单而真实的生活,现代人却几乎没有做得到的。
把上面的要求从另一面描述一下,就是:
如果不饿了,你就不要吃了;如果不困了,你就不要睡了。
——做到这样更难!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四、病人比治疗师走得更远(34.1)
我经常会遇到病人所执着争斗的神经症问题(neurotic
issue)也正是困扰我一生的相同问题。我会质疑自己是否能够让病人比我走得更远。
对此有两种对立的观点:传统的分析性观点认为(但是现在并不明显),只有充分被分析了的治疗师才能够带领病人完全解决神经症问题,治疗师的盲点(未解决的神经症问题)会限制他们提供帮助的能力。
尼采的一句名言表达了与此相对的观点:“一些人无法摆脱自身的枷锁,却能够拯救他们的朋友。”卡伦·霍尔奈对自我实现驱力的观点(无疑起源于尼采的工作)也与这种观点有关:如果治疗师移除了障碍,病人自然会成长成熟并实现他们的潜能,甚至会达到比治疗师更高的整合水平。从我自己的临床工作中,我感到这种观点与现实更为相符。实际上我经常会对病人的改变和勇气而赞叹不已。
我也同意这样的观点:咨询师可以帮助他的求助者,使他变得比自己更好。
这个观点我们的祖先早有提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个比喻:
有一堵墙,咨询师翻不过去,求助者也翻不过去。但是,站在咨询师的肩膀上,求助者翻过去了。
享受大师的礼物:三十四、病人比治疗师走得更远(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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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专业的领域中也存在着很多类似的例子。一些极负盛名的存在哲学家(lebens-philosophers,处理与存在相关问题的哲学家)本身就是受到极大痛苦的人,比如尼采和叔本华(异乎寻常地孤独,受苦的灵魂)、萨特(酒精和药物滥用者,在人际关系中剥削他人,不敏感)、海德格尔(大量关于真实的作品,但是支持纳粹并且背叛了自己的同仁,包括他的导师胡塞尔)。
同样在早期做出卓越贡献的心理学家中也能找到相近的例子:荣格,虽然人际技能上并不强,但对待病人上存在着性剥削(sexually
exploitive),许多弗洛伊德圈子里的成员也存在同样的问题,比如欧内斯特·琼斯(Ernest
Jones),奥托·兰克(Otto Rank),桑多·费伦克兹(Sándor
Ferenczi)。还有所有主要的精神分析学院都存在着大量的纷争,虽然很多精神分析师在帮助他人上有着专业技能,但是彼此之间表现出了很多不成熟、相互的敌视和彼此不尊重,结果一次又一次的裂痕出现,最终导致新的、而且是彼此仇视的学院从原来的主要学院中分离出来。
嘉麒 写到:
……还有所有主要的精神分析学院都存在着大量的纷争,虽然很多精神分析师在帮助他人上有着专业技能,但是彼此之间表现出了很多不成熟、相互的敌视和彼此不尊重,结果一次又一次的裂痕出现,最终导致新的、而且是彼此仇视的学院从原来的主要学院中分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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