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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学纪闻-宋-王应麟

_10 王应麟(宋)
  王式以《诗》授褚少孙,《褚氏家传》云:“即《续史记》褚先生。”沛人,为博士。
  
  田何子装,《释文序录》作子庄。《高士传》云:“字庄。”
  
  《楼护传》云:“论议常依名节。”东莱谓:居五侯之门而论名节,犹为盗跖之徒而称夷、齐也。陈群为曹操掾,而《传》云:“雅杖名义。”其能免楼护之讥乎?
  
  《魏志》:建安二十年,始置名号侯。裴松之谓:今之虚封,盖自此始。按《汉?樊哙传》:赐爵封号贤成君。颜注云:“楚、汉之际,权设宠荣,假其位号,或得邑地,或空受爵。”则虚封非始于建安也。
  
  《崇文总目》:《史隽》十卷。《汉隽》之名本于此。
  
  壶关三老茂,《汉武故事》以为郑茂。颜师古曰:“荀悦《汉纪》云:‘令狐茂。’”今《汉纪》本脱“令狐茂”三字。《御览?上党郡记》:令狐征君隐城东山中。
  
  《张敞集》:朱登为东海相,遗敞蟹,报书曰:“蘧伯玉受孔氏之赐,必以及乡人。敞谨分斯贶于三老尊行者,曷敢独享之?”其言有儒者风味。
  
  宣帝以刑馀为周、召,非独弘、石也。平恩侯亦刑馀,而魏相因以奏事。戚官之祸汉,自宣帝始也。
  
  《宣纪》:神爵三年,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通典》引应劭曰:“张敞、萧望之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今小吏奉率不足,常有忧父母妻子之心,虽欲洁身为廉,其势不能。可以什率增天下吏奉。宣帝乃益天下吏奉什二。”与《汉纪》不同。
  
  《黄霸传》鹖雀,颜氏注:当为“鳻”。徐楚金考《说文》,当为“介鸟”。
  
  《皇极经世书》:惠帝崩,立无名子为帝。王陵争非刘氏而王,而宫中已有非刘氏而帝者矣。
  
  贾捐之上书罢朱崖。杜佑云:“捐之,谊之孙。高见,实类其祖。”
  
  汉之刘歆,魏之元韶,卖宗国以徼利,而身亦不免。小人可以戒矣!
  
  张文潜《文帝论》谓:绛侯之迹,异于韩、彭者无几,文帝所以裁之者,乃所以深报之也。其说太过。贾谊“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乃正论也。
  
  扬雄自比孟子,而《校猎赋》乃曰:“群公常伯,杨朱、墨翟之徒。”学孟子而尊杨墨,与《法言》背驰矣。
  
  楼护之执吕宽,小人之不义者也,不当传于《游侠》。《法言》独称朱家之不德,以为长者楼护,朱家之罪人也。
  
  让,美德也,然当审其是非。赵充国不归功于二将军,君子以为是;颜真卿归功于贺兰进明,君子以为非。
  
  刘道原曰:“历代国史,其流出于《春秋》。刘歆叙《七略》,王俭撰《七志》,《史记》以下,皆附《春秋》。荀勗分四部,史记、旧事入丙部。阮孝绪《七录》:记传录,记史传。由是经与史分。”
  
  《汉名臣奏》:丞相薛宣奏汉兴以来,深考古义,惟万变之备,于是制宫室出入之仪。故司马殿省门闼,至五六重,周卫击刁斗,近臣侍侧,尚不得著钩带入房。《太平御览》。
  
  匈奴遗汉文帝书曰:“天所立匈奴大单于。”又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突厥致书隋文帝曰:“从天生大突厥,天下贤圣天子,伊利俱卢设莫何沙钵略可汗。”
  
  西山先生称天台刘深父,每举史传数百千言,汉许后《上成帝书》,于班史为隐僻处,学者多不道,一日对客诵“奈何妾薄命,端遇竟宁前”及“设为屏风张某所”等语,无一字差。前辈读史精熟如此。
  
  李靖曰:“张良所学,《六韬》、《三略》是也。韩信所学,《穰苴》、《孙武》是也。”光武诏报,臧宫、马武引《黄石公记》。《隋志》有《三略》三卷。《馆阁书目》云:“恐后人依托为之。”近世有《素书》一卷,六章,曰原始、曰正道、曰本德宗道、曰求人之志、曰遵义、曰安乐。晁公武云:“庞乱无统,盖采诸书成之。”谓晋有盗发张良冢者,于玉枕中获此书。亦依托也。《初学记》又引《黄石公阴谋秘法》。
  
  董仲舒在建元初对策,愿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数考问以尽其材。《传》谓立学校之官,自仲舒发之。考之《武帝纪》,建元五年置五经博士,此所谓学校之官也。元朔五年,始有礼官劝学之诏,于是丞相弘请为博士置弟子员。《儒林传》所载,其著功令也,详于取而略于教,不过开禄利之涂而已。明经而志青紫,教子而拟籯金,孰知古者为己之学哉?傥以仲舒为相,使正谊明道之学行于时,则学者兴于礼义,庶几三代之风,岂止彬彬多文学之士乎?
  
  韩信无行,不得推择为吏;陈汤无节,不为州里所称;主父偃学从横,诸儒排傧不容;李陵降匈奴,陇西士大夫以为愧。秦汉之后,乡党清议犹严也,是以礼官劝学,则曰崇乡里之化。
  
  卷十三 考史
  
  翟公巽谓范蔚宗书,语近词冗,事多注见。其自叙云:“比方班氏,非但不愧。今丛陋乃尔,岂笔削未定,遂传之耶?乃删取精要,总合传注,作《东汉通史》五十卷。”其书未见。
  
  致堂论马援曰:“光武非简贤者,必以其女为太子妃,逆防未然,故不授以重任。”按《马后纪》,入太子宫在援卒之后,防未然之说,非也。
  
  吕成公谓:马援还书,王昶戒子,举可法可戒者以教之,其心固善。不知所教者,本不欲其言人之过,言未脱口而己自言人之过,何其反也?
  
  《东观汉记》光武诏曰:“明设丹青之信,广开束手之路。”《公孙述传》:帝与述书:陈言祸福,以明丹青之信。二句见《文选注》。
  
  明帝为太子,谏光武曰:“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夫禹、汤之道,尧、舜之道也。不以圣人之道养性而取诸黄、老,谓之学通《尚书》可乎?以无逸之心,明立政之体,君道尽矣!何羡乎黄、老?
  
  谢承父婴为尚书侍郎,每读高祖及光武之后将相名臣策文通训,条在南宫,秘于省阁,唯台郎升复道取急,因得开览。谢承《后汉书》,见《文选注》。汉尚书作诏文。见《周礼注》。尚书郎,乃今中书舍人。见《通典》。
  
  钟离意谓: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本于《荀子》。黄琼谓:鲁僖遇旱,以六事自让,本于《春秋考异邮》。
  
  郅恽上书王莽云:“取之以天,还之以天。”莽犹能赦之,此祖伊之得全于殷纣之世也。
  
  鲁丕《对策》,见袁宏《纪》,而范史不载。
  
  《文苑传》:自东汉始,而文始卑矣。
  
  汉政归尚书,魏、晋政归中书,后魏政归门下,于是三省分矣。
  
  为杜密之居乡,犹效陈孟公、杜季良也。为刘胜之居乡,犹效张伯松、龙伯高也。制行者,宜知所择。
  
  东汉有佛书,而诸臣论议,无述其言者,唯襄楷云:“浮屠不三宿桑下。”
  
  《班固传》:《西都赋》云:“招白间,下双鹄。榆文竿,出比目。”二句为对。白间,犹黄间也。注云:“弓弩之属。”《御览》引《风俗通》白鹇,古弓名。《文选》以“间”为“鹇”。非禽名也。
  
  《东都赋》正予乐,依谶文,改乐为“大予”。《文选》李善注亦引“大予”,五臣乃解为“正乐”。今本作“雅乐”,亦误。盖五臣本改为“雅”。
  
  范氏施御,注引《括地图》曰:“夏德盛,二龙降之。禹使范氏御之,以行程南方。”按《左传》范宣子曰:“昔匄之祖,在夏为御龙氏。”《括地图》之说本于此。然蔡墨谓刘累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赐氏曰御龙,非禹也。
  
  《文选?放歌行注》引崔元始《正论》永宁诏曰:“钟鸣漏尽,洛阳城中不得有行者。”永宁,汉安帝年号。元始,崔寔字也。《后汉纪》不载此诏。
  
  崔寔《四民月令》,朱文公谓:见当时风俗及其治家整齐,即以严致平之意。
  
  崔寔《政论》云:“谚曰:‘一岁再赦,好儿喑哑。’”唐太宗之言,盖出于此。“儿”与“人”同,如以“可人”为“可儿”。
  
  刚者必仁,佞者必不仁。庞萌为人逊顺,而光武以托孤期之,不唯失于知人,其惑于佞甚矣。子陵所以鸿飞冥冥也,怀仁辅义之言,岂特规侯霸哉?
  
  东汉三公,无出杨震、李固之右,而始进以邓、梁,君子以为疵。故《易》之《渐》曰:“进以正。”
  
  《曲礼》:少仪之教废,幼不肯事长,不肖不肯事贤。东都之季,风化何其美也。魏昭请于郭泰,愿在左右,供给洒扫。荀爽谒李膺,因为其御。范滂之归,乡人殷陶、黄穆侍卫于旁,应对宾客。阙里气象,不过是矣。
  
  中平二年,昆阳令愍繇役之害,结单言府,收其旧直,临时募顾,不烦居民。太守、丞为之立约。见于《都乡正街弹碑》。此募役之始也。
  
  孔子曰:“故者,毋失其为故也。”苏章借故人以立威,其流弊遂为于禁、源怀忠厚之俗不复见。若章者,难与并为仁矣。
  
  精庐,见《姜肱传》,乃讲授之地,即《刘淑、包咸、檀敷传》所谓精舍也。《文选》任彦升《表》用精庐,李善注引王阜事,五臣谓寺观,谬矣。
  
  孔北海《答王修教》曰:“掾清身洁己,历试诸难。谋而鲜过,惠训不倦。余嘉乃勋,应乃懿德,用升尔于王庭,其可辞乎?”文辞温雅,有典诰之风,汉郡国之条教如此。然“历试诸难”,恐不可用。
  
  孝女叔先雄,《水经注》以为光终,符县人。又引《益部耆旧传》:苻有光洛,疑即“终”字。僰道有张帛。
  
  刘赣父《东汉刊误》谓:《列传》第七十九,注最浅陋。章怀注书,分与诸臣,疑其将终篇,故特草草耳。今观《南匈奴论》弃蔑天公,注引前书云:“老秃翁何为首鼠两端。”秃翁,即天翁也,其谬甚矣。
  
  《曹娥碑》云:“盱能抚节按歌,婆娑乐神,以五月时迎伍君。”《传》云:“迎婆娑神。”误也。
  
  蔡邕文,今存九十篇,而铭墓居其半。曰碑,曰铭,曰神诰,曰哀赞,其实一也。自云为《郭有道碑》,独无愧辞,则其他可知矣。其颂胡广、黄琼,几于老、韩同传,若继成汉史,岂有南、董之笔?
  
  《周举传》:太原旧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龙忌之禁,一月寒食。按《淮南?要略》云:“操舍开塞,各有龙忌。”注:中国以鬼神之亡日忌,北胡、南越皆谓之请龙。
  
  郭伋为弁州牧,有童儿骑竹马。《史通》云:“晋阳无竹,事不可信。”
  
  《光武纪》:建武二十三年,陈留太守玉况为大司徒。二十七年薨。《虞延传》注引谢承书曰:“况,章和元年为司徒。”谢承书,误也。
  
  汉诏令:人主自亲其文。光武诏曰:“司徒,尧也。赤眉,桀也。”明帝诏曰:“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岂代言者所为哉?
  
  习凿齿《汉晋春秋》,以蜀汉为正。朱文公谓:晋史自帝魏,后贤盍更张。然晋人已有此论。
  
  三国鼎峙,司马公《通鉴》以魏为正统,本陈寿。朱子《纲目》以蜀汉为正统。本习凿齿。然稽于天文,则荧惑守心,魏文帝殂,而吴、蜀无它。此黄权对魏明帝之言也。若可以魏为正矣,月犯心大星,王者恶之,汉昭烈殂而魏、吴无它。权将何辞以对?
  
  邵公济《谒武侯庙文》云:“公昔高卧,隐然一龙。鬼蜮乱世,其谁可从?惟明将军,汉氏之宗。相挽以起,意气所同。欲持尺箠,尽逐奸雄。天未悔祸,世岂能容?惟史臣寿,奸言非公。惟大夫周,误国非忠。庙食故里,羞此南充。置公左右,不堪仆童。我实鄙之,筑公之宫。《春秋》之法,孰敢不恭?俾千万年,仰其高风。”[陈寿、谯周,皆巴郡人。今果州陆务观《筹笔驿诗》:运筹陈迹故依然,想见旌旗驻道边。一等人间管城子,不堪谯叟作降笺。公济之文盖果州作。]
  
  君子小人之夭寿,可以占世道之否泰。诸葛孔明止五十四,法孝直才四十五,庞士元仅三十六,而年过七十者,乃奉书乞降之谯周也。天果厌汉德哉?
  
  诸葛武侯曰:“势利之交,难以经远。士之相知,温不增华,寒不改叶,贯四时而不衰,历夷险而益固。”《太平御览》引《要览》云。
  
  武侯不用魏延之计,非短于将略也,在《易?师》之上六曰:“小人勿用。”
  
  三国魏有篡弑,吴有废立,皆受制强臣。蜀汉未亡之前,庸主尸位而国无内忧,昭烈武侯之规摹远矣。
  
  《水经注》引武侯《与步骘书》曰:“仆前军在五丈原,原在武功西十里。马冢在武功东十馀里,有高势,攻之不便,是以留耳。”武侯《表》云:“臣遣虎步监孟琰据武功水东,司马懿因水长攻琰营,臣作竹桥,越水射之,桥成驰去。”此可以裨《武侯传》之阙。晦翁欲《传》末略载瞻及子尚死节事,以见善善及子孙之义。南轩不以为然,以为瞻任兼将相,而不能极谏以去黄皓。谏而不听,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冀主之一悟,可谓不克肖矣。兵败身死,虽能不降,仅胜于卖国者耳。以其犹能如此,故书子瞻嗣爵,以微见善善之长,以其智不足称,故不详其事,不足法也。此论甚精。
  
  昭烈谓:武侯之才,十倍曹丕。以丕之盛,终身不敢议蜀也。司马懿畏蜀如虎,非武侯之敌。《史通》云:“陆机《晋史》虚张拒葛之锋。”又云:“蜀老犹存,知葛亮之多枉。”然则武侯事迹湮没多矣。
  
  《八阵图》,薛士龙曰:“图之可见者三:一在沔阳之高平旧垒,一在新都之八阵乡,一在鱼复永安宫南江滩水上。”蔡季通曰:“一在鱼复,石碛迄今如故。一在广都,土垒今残破不可考。”
  
  君子其潜如龙,非迅雷烈风不起;其翔如凤,非醴泉甘露不食。司马德操、诸葛孔明俱隐于耕稼,而仕止殊;魏玄成、徐鸿客俱隐于黄冠,而出处异。如用之,易地则皆然。
  
  邓艾取蜀,行险以徼幸,阎伯才《阴平桥诗》云:“鱼贯羸师堪坐缚,尔时可叹蜀无人。”
  
  张文潜《梁父吟》曰:“永安受诏堪垂涕,手挈庸儿是天意。渭上空张复汉旂,蜀民已哭归师至。堂堂八阵竟何为?长安不见汉官仪。邓艾老翁夸至计,谯周鼠子辨兴衰。”其言悲壮感慨,蜀汉始终,尽于此矣。说斋云:“人心思汉,王郎假之而有馀;人心去汉,孔明扶之而不足。”
  
  舜、禹有天下而不与焉。魏文喜跃于为嗣之初,大飨于忧服之中,不但以位为乐而已。其篡汉也,哆然自以为舜、禹,可以欺天下乎?曹植拜先君墓,与友人宴于松柏之下,为诗云:“乐至忧复来。”又云:“可不极娱情。”其末流至于阮籍,礼法之亡,自魏文兄弟始。
  
  晋傅玄曰:“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然则放旷之风,魏文实倡之。程子谓:东汉之士,知名节而不知节之以礼,遂至苦节。苦节既极,故魏、晋之士变而为旷荡。愚谓:东都之季,彧附曹,群忘汉,荃蕙化为茅矣,苦节之士安在哉?傅玄之言得之。
  
  律章句,马、郑诸儒十有馀家,魏明帝诏:但用郑氏章句。范蜀公曰:“律之例有八:以、准、皆、各、其、及、即、若。若《春秋》之凡。”宋莒公曰:“应从而违,堪供而阙,此《六经》之亚文也。”
  
  魏以不仁得国,而司马氏父子世执其柄。然节义之臣,齾巨奸之铓,若王凌以寿春欲诛懿而不克,文钦、毋丘俭以淮南欲诛师而不遂,诸葛诞又以寿春欲诛昭而不成,千载犹有生气,魏为有臣矣。郑渔仲谓:《晋史》党晋,凡忠于魏者为叛臣;《齐史》党齐,凡忠于宋者为逆党。《史通》亦云:“古之书事也,令乱臣贼子惧;今之书事也,使忠臣义士羞。”
  
  学如牛毛,成如麟角。出蒋子《万机论》。
  
  司马孚自谓魏贞士。孚,上不如鲁叔肸,下不如朱全昱,谓之正,可乎?
  
  魏文帝诏曰:“三世长者知被服,五世长者知饮食。”言被服、饮食,难晓也。俗语有所本。
  
  管幼安如郭林宗,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苏文定赞之曰:“少非汉人,老非魏人,何以命之?天之逸民。”
  
  《江表传》:群臣以孙权未郊祀,奏议曰:“周文、武郊酆、鄗,非必中土。”权曰:“文王未为天子,立郊于酆,见何经典?”复奏曰:“《汉?郊祀志》匡衡奏言:文王郊于酆。”权曰:“文王德性谦让,处诸侯之位,明未郊也。俗儒臆说,非典籍正义,不可用。”权之识见,高于群臣矣,汉儒不及也。
  
  孙权破关羽,而昭烈复汉之志不遂。权称臣于曹操,称说天命,英雄之气安在哉?故朱子曰:“权亦汉贼也。”
  
  《诸葛恪传》注:虞喜《志林》曰:“况长宁以为君子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又曰:“往闻长宁之甄文伟。”亦见《通鉴》。文伟,谓费褘也。长宁,未详其人,盖蜀人也。《广韵》引何氏《姓苑》,有况姓,庐江人。”
  
  严畯之逊吕蒙,有郑子皮之风;陆逊之荐淳于式,有晋祁奚之风,吴安得不兴乎?
  
  孙坚与策,皆以轻敌陨其身。权出合肥之围,亦幸而免。
  
  孙休之遣李衡,有汉高帝之度;其讨孙琳,有叔孙昭子之断,吴之贤君也。
  
  孙峻荐诸葛恪可付大事,而恪终死于峻之手。《易》曰:“比之无首,无所终也。”汉昭烈托孤于孔明,而权乃托孤于恪,刘、孙之优劣,于此可见。
  
  吴筑涂塘,晋兵出涂中。涂,音除,即六合瓦梁堰,水曰滁河。南唐于滁水上立清流关。或以“涂塘”音“塗”,误也。《元和郡县志》:滁州,即涂中。
  
  楚莫敖狃于蒲骚之役,将自用也。诸葛恪东关之胜,亦以此败,其失在于自用。
  
  《史通》云:“《晋史》所采多小书,若《语林》、《世说》、《搜神记》、《幽明录》是也。曹、干两《纪》,孙、檀二《阳秋》,皆不之取。其中所载美事,遗略甚多。”曹嘉之、干宝《晋纪》。孙盛、檀道鸾《晋阳秋》。又云:“唐修《晋书》,作者皆词人,远弃史、班,近宗徐、庾。”晁子止亦谓:《晋史》丛冗最甚。
  
  李华云:“干宝著论,近王化根源。”谓《晋纪论》以民情风教、国家安危之本。
  
  放翁《丰城剑赋》谓:吴亡而气犹见,其应晋室之南迁。愚谓:丰城二剑事,出雷次宗《豫章记》。所谓孔章者,即雷焕也,盖次宗之族。此刘知几所云庄子鲋鱼之对,贾生服鸟之辞,施于寓言则可,求诸实录则否。而唐史官之撰《晋史》者取之,后人因而信之,误矣。颜师古注《汉书》,凡撰述方志、新异穿凿者,皆不录。注史犹不取,况作史乎?《豫章记》见《艺文类聚》。
  
  晋元帝为牛氏子,其说始于沈约,而魏收《岛夷传》因之,唐贞观史官修《晋书》亦取焉。王劭谓沈约喜造奇说,以诬前代。刘知几亦以为非,而致堂乃谓元帝冒姓司马,过矣。
  
  《演蕃露》云:“晋郭展为太仆,留心于养生,而厩马充多。潘尼为《太仆箴》,叙列其事,皆推养生而致之于马。”今按郭展事,见《晋诸公赞》。潘尼为《乘舆箴》,见《晋书》,非《太仆箴》也,盖误以二事为一。
  
  《后妃传赞》持尺威帝,《庾亮传论》牙尺垂训,帝深念于负芒。按殷芸《小说》:晋成帝时,庾后临朝,诸庾诛南顿王宗。帝问南顿何在?答曰:“党峻作贼,已诛。”帝知非党,曰:“言舅作贼,当复云何?”庾后以牙尺打帝头,云:“儿何以作尔语?”帝无言,惟张目熟视,诸庾甚惧。
  
  阮嗣宗《苏门歌》曰:“日没不周西,月出丹渊中。阳精蔽不见,阴光代为雄。亭亭在须臾,厌厌将复隆。富贵俯仰间,贫贱何必终?”其有感于师、昭之际乎?然劝进之作,焉能逭春秋之诛?
  
  反镜索照,出夏侯湛《抵疑》。湛赞闵子骞云:“圣既拟天,贤亦希圣。”周子前已有此语矣。
  
  东坡谓刘壮舆曰:“陶威公忠义之节,横秋霜而贯白日,《晋史》书折翼事,岂有是乎?”陈忠肃亦曰:“陶公被诬,以晋之刑政,不行于庾元规也。元规以笔札啗王隐,折翼化鹤之事,隐与杜延业共为之也。”
  
  庾翼谓:天公愦愦。李文饶曰:“昔秦得金策,谓之天醉。岂天之常醉哉?”吁,为天者亦难矣。《诗》云:“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不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是之谓知天。[天醉,见张衡《西京赋》、庾信《哀江南赋》。]
  
  何曾、荀顗之孝,论者比之曾、闵。夫以孝事君则忠,不忠于魏,又不忠于晋,非孝也。顗之罪,浮于曾。曾之骄奢,祸止及家;顗之奸谀,祸及天下。
  
  山涛欲释吴以为外惧,又言不宜去州郡武备,其深识远虑,非清谈之流也。颜延之于七贤,不取山、王,然戎何足以比涛,犹碈之于玉也。
  
  康节邵子《西晋吟》:有刀难剖公闾腹,无木可枭元海头。祸在夕阳亭一句,上东门啸浪悠悠。考之《晋史》,贾充纳女以壬辰,刘曜陷长安以丙子,相去才四十五年。奸臣孽女之败国家,吁可畏哉!近世贾妃之册以壬辰,而宋之祸亦以丙子,悲夫!
  
  江默云:“唐、虞、三代,有疑赦而无大赦。汉、唐有大赦而无郊赦。故大赦始于春秋,而郊赦始于五代。”愚谓:晋王彪之答简文云:“中兴以来,郊祀往往有赦,常谓非宜。”则郊赦东晋有之,非始于五代也。
  
  《通鉴》:秦兵既盛,谢玄入问计于谢安。安夷然答曰:“已别有旨。”既而寂然。玄不敢复言,乃令张玄重请,安遂命驾出游山墅,与玄围棋赌墅。《纲目》删“玄不敢复言,乃令张玄重请”二句,则围棋为张玄乎?谢玄乎?《世说注》引《续晋阳秋》曰:“与兄子玄围棋。”然二玄当如《汉书》叙臣胜、臣夏侯胜,以姓别之。
  
  王导之孙谧,授玺于桓玄;谢安之孙澹,持册于刘裕。此朱子所以叹嗣守之难也。无忝乃祖,一陶渊明而已。
  
  桓玄篡逆,卞承之谓宗庙祭不及祖。知楚德之不长,乱臣贼子祭及其祖,可以长世乎?斯言不当汙简牍。
  
  《晋史?忠义传》,可削者三人:韦忠不见裴頠,辞张华之辟,初节亦足称矣。而仕于刘聪,为之讨羌而死,非为晋死也,谓之忠义可乎?王育仕于刘渊,刘敏元仕于刘曜,舍顺从逆,皆失节者也,忠义安在哉?唐之修《晋史》也,许敬宗、李义府与秉笔焉,是恶知兰艾鸾枭之辨?
  
  陶渊明《读史》述夷齐云:“天人革命,绝景穷居。”述箕子云:“矧伊代谢,触物皆非。”先儒谓:“食薇饮水”之言,“衔木填海”之喻,至深痛切,读者不之察尔。颜延年《诔渊明》曰:“有晋徵士。”与《通鉴纲目》所书同一意。《南史》立传,非也。
  
  策扶老以流憩,谓扶老藤也。见《后汉?蔡顺传》注。
  
  渊明《与子俨等疏》,颍川韩元长谓韩融,韶子,《后汉》有传。济北氾稚春谓氾毓。《晋书》有传。《集》云“范稚春”,误。《南史》氾幼春,盖避唐讳治字之嫌。
  
  朱文公曰:“陶公栗里,前贤题咏,独颜鲁公一篇,令人感慨。”今考鲁公诗云:“张良思报韩,龚胜耻事新。狙击苦不就,舍生悲拖绅。呜呼陶渊明!奕叶为晋臣。自以公相后,每怀宗国屯。题诗庚子岁,自谓羲皇人。手持《山海经》,头戴漉酒巾,兴与孤云远,辩随还鸟泯。”见《庐山记》,集不载。
  
  乐广客蛇影,与《风俗通》所载杜宣事同。
  
  苍蝇传赦,《异苑》以为晋明帝,与苻坚《载记》同。
  
  嵇康,魏人。司马昭恶其非汤、武,而死于非辜,未尝一日事晋也。《晋史》有传,康之羞也。后有良史,宜列于《魏书》。
  
  司马师引二败以为己过,司马昭怒王仪责在元帅之言。昭之恶,甚于师。
  
  刘殷失节于刘聪,而戒子孙曰:“事君当务几谏。”大节已亏,其言之是非,不足论也。
  
  干宝论晋之创业立本,固异于先代。后之作史者不能为此言也,可谓直矣。
  
  焚石勒之币,江左君臣之志壮矣。僭号之国十六,而晋败其一,苻坚。灭其三,李势、慕容超、姚泓。不可以清谈议晋。
  
  晋简文咏庾阐诗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忧主辱。”东魏静帝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至今使人流涕。
  
  祖逖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晋之德泽浅矣。”姚弋仲曰:“亟自归于晋。”王猛曰:“勿以晋为图。”人心知义,非后世所及也。
  
  南丰《记王右军墨池》云:“爱人之善,虽一能不以废。”愚谓:右军所长,不止翰墨。其劝殷浩内外协和,然后国家可安;其止浩北伐,谓力争武功,非所当作;其遗谢万书,谓随事行藏,与士卒同甘苦;谓谢安虚谈废务,浮文妨要,非当世所宜。言论风旨,可著廊庙,江左第一流也。不可以艺掩其德,谓之一能过矣。
  
  慕容恪尚在,忧方大耳。如得臣犹在,忧未歇也。觇国者以人为轻重。
  
  《宣帝纪》论窃钟掩耳,以众人为不闻。出《淮南子》。
  
  杨盛不改义熙年号,其志如陶靖节,孰谓夷无人哉?盛,武都王。
  
  袁宏以伏滔比肩为辱,似知耻矣,而失节于桓温之九锡,耻安在哉?
  
  《谢邈传》:孝武多赐侍臣文诏,辞义有不雅者,邈辄焚毁之。《通鉴》云:“帝好为手诏诗章,以赐侍臣。或文词率尔,徐邈应时收敛,还省刊削,皆使可观,经帝重览,然后出之。”此一事也,《晋书》以为谢邈,《通鉴》以为徐邈,必有一误。
  
  晋之伐吴,杜预曰:“孙皓或怖而生计,则明年之计,或无所及。”隋之伐陈,文帝投柿于江曰:“使彼惧而知改,吾又何求?”隋文之识,若优于预矣。以时考之,吴犹有死守之臣,杜预所以诡形而不敢露;陈不闻力战之将,隋文所以衡行而无所忌。预之言近乎实,文帝之言非其诚也。
  
  《文心雕龙》谓江左篇制,溺乎玄风。《续晋阳秋》曰:“正始中,王、何好庄、老,至过江,佛理尤盛。郭璞五言,始会合道家之言而韵之,许询、孙绰转相祖尚,而诗骚之体尽矣。愚谓:东晋玄虚之习,诗体一变,观兰亭所赋可见矣。
  
  梁武帝敕群臣,自太初终齐,撰《通史》六百二十卷。元魏济阴王晖业起上古终宋,著《科录》二百七十卷。其书亡传。《高氏小史》自天地未分,至唐文宗,为百二十卷。今虽存而传者鲜。自书契以来,未有如《通鉴》者。
  
  宋周朗有“椟带宝,笥著衣”之论,司马文正公有“耳视目食”之说,皆足以儆世迷。
  
  魏之篡汉,晋之篡魏,山阳、陈留犹获考终,乱贼之心犹未肆也。宋之篡晋,逾年而弑零陵,不知天道报施,还自及也。齐、梁以后,皆袭其迹,自刘裕始。
  
  徐羡之、傅亮、谢晦之死,犹晋之里克、卫之宁喜也,文帝不失为叔孙昭子。
  
  宋文帝、魏太武,佳兵者也,皆不克令终,不祥好还之戒昭昭矣。
  
  叶少蕴云:“齐武帝欲为裴后立石志墓中,王俭以为非古。或以为宋元嘉中,颜延之为王球作志,墓有铭自宋始。唐封演援宋得《司马越女冢铭》,隋得《王戎墓铭》,为自晋始,亦非是。今世有崔子玉书《张衡墓铭》,则墓有铭,自东汉有之。”周益公谓:铭墓三代有之。唐开元四年,偃师耕者,得比干墓铜槃。东汉志墓,初犹用砖,久方刻石。
  
  张融风止诡越,齐高帝曰:“此人不可无一,不可有二。”程致道赞米元章云:“是千载人,不可无一。”
  
  南丰序《齐书》曰:“萧子显之文,喜自驰骋,其更改破析,刻雕藻缋之变尤多,而其文益下。”愚谓:子显以齐宗室仕于梁,而作《齐史》,虚美隐恶,其能直笔乎?
  
  梁武帝曰:“应天从人。”致堂谓:《易》之《革》曰:“顺天应人。”未闻“应天”也。为是言者,不知天之为天矣。愚按:梁武之父名顺之,故不云“顺天”,避讳也。后人应天之语,盖袭其误。萧道成之篡夺,顺之为爪距,岂知祚移其子乎?
  
  梁武帝时钱陌减,始有足陌之名。唐末以八十为陌,汉隐帝时王章又减三钱,始有省陌之名。
  
  后魏葛荣陷冀州,贾景兴称疾不拜,每扪膝曰:“吾不负汝。”伪楚之僭,喻汝砺扪其膝曰:“此岂易屈者哉?”以扪膝自号,盖本于此。
  
  宇文泰弑君之罪,甚于高欢之逐君,乃以周公自拟,亦一莽也。
  
  北齐魏长贤曰:“王室板荡,彝伦攸斁。大臣持禄而莫谏,小臣畏罪而不言。虚痛朝危,空哀主辱。匪躬之故,徒闻其语。有犯无隐,未见其人。嫠不恤纬,而忧宗周之亡;女不怀归,而悲太子之少。况委质有年,安可自同于匹庶?”其言凛然,可以立懦夫之志。作史者,以魏收之族,与之同传,兰艾混殽甚矣。长贤,征之父也。
  
  高洋之恶,浮于石虎、苻生,一杨愔安能救生民之溺乎?
  
  执笏,始于宇文周保定四年。紫绯绿袍,始于隋大业六年。
  
  萧方等,梁元帝子,为《三十国春秋》,以晋为主,附列刘渊以下二十九国。《通鉴》晋元兴三年,引方等论,《纲目》但云“萧方”,误削“等”字。
  
  晋之篡魏以贾充,其亡亦以充;隋之平陈以杨素,其亡亦以素。立太子妃,易太子,亡之兆也。玄感之于素,犹李敬业之于勣也。炀、武之立,素、勣之力也,其子欲扑其燎可乎?
  
  祖君彦檄:光武不隔于反支。乃明帝事,见王符《潜夫论》。反支日,用月朔为正。戌亥朔一日,申酉朔二日,午未朔三日,辰巳朔四日,寅卯朔五日,子丑朔六日。
  
  《北史》:李绘六岁求入学,家人以偶年俗忌,不许。偶年之忌,见于此。
  
  梁武帝策锦被事,刘峻以疏十馀事而见忌。又问栗事,沈约以少三事而为悦。君之于臣,争名记诵之末。燕泥、庭草,于隋炀何议焉?
  
  孝仲信垕为《南北史世说》,朱文公谓:《南北史》凡《通鉴》所不取者,皆小说也。
  
  隋万宝常听乐,泣曰:“乐声淫厉而哀,天下不久将尽。”隋之不久,不待听乐而知也。师尚父曰:“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使隋用宝常之言,复三代之乐,其能久乎?宝常之先见,不逮房玄龄。
  
  徐楚金云:“随文帝恶‘随’字为走,乃去之,成‘隋’字。隋,裂肉也,其不祥大焉。殊不知‘随’从‘辵’,辵,安步也。而妄去之,岂非不学之故?”
  
  陈无淮,无荆、襄,无蜀,而立国三十二年,江左犹有人也。
  
  魏节闵帝阳瘖避祸,至于八年。终身为范粲可也,“天何言哉”之言,一出诸口,遂以不免。程子曰:“节或移于晚,守或失于终。”
  
  “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宋石头城之谣也。“宁为王凌死,不为贾充生”,宋沈攸之之言也。“悲君感义死,不作负恩生”,陈鲁广达之留名也。“与其含耻而存,孰若蹈道而死”,秦郭质之移檄也。“与其屈辱而生,不若守节而死”,燕贾坚之固守也。“宁为南鬼,不为北臣”,则有齐新野之刘思忌。“宁为赵鬼,不为贼臣”,则有赵仇池之田崧。“宁为国家鬼,不为贼将”,则有魏樊城之庞德。“宁为国家鬼,不为羌贼臣”,则有晋河南之辛恭靖。之人也,英风劲气,如严霜烈日,千载如生。其视叛臣要利者,犹犬彘也。
  
  韦孝宽知兵而不知义。尉迟迥之讨杨坚,所以存周也。孝宽受周厚恩,乃党坚而灭迥。坚之篡也,孝宽实成之,难以逭春秋之诛矣。
  
  杨坚以后父篡国,亦一莽也。“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及其世”,坚之谓矣。莽、坚之女,皆节妇也,为其父者,亦少愧哉
  
  !颜见远死节于萧齐,其孙之仪尽忠于宇文周,常山、平原之节义,有自来矣。
  
  卷十四 考史
  
  唐府兵之数,《兵志》云:“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而关内二百六十一。”《百官志》:凡六百三十三。陆贽云:“府兵八百所,而关中五百。”杜牧云:“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旧志》、《六典》云:“天下之府五百九十四。”《会要》云:“关内置府二百六十一,又置折冲府二百八十,通计旧府六百三十二。”《通典》云:“五百七十四。”《理道要诀》云:“五百九十三。”《邺侯家传》云:“诸道共六百三十府。”今以《地理志》考之,十道共有府五百六十六,关内二百七十三,馀九道二百九十三。参以《志》、《传》,差互不齐。神宗问:“何处言府兵最备?”王文公对曰:“《李邺侯传》,言之详备。”然府数与诸书亦不同。
  
  了斋云:“颜回配飨先圣,其初但为立像,至开元中,始与十哲合为一座。”按《唐志》开元八年,诏十哲为坐像。《集古录》李阳冰《缙云孔子庙记》云:“换夫子之容貌,增侍立者九人。”盖独颜回配坐而闵损等九人为立像。阳冰修庙,在肃宗上元二年,其不用开元之诏,何也?
  
  《魏征传》帝谓群臣曰:“此征劝我行仁义既效矣。”《新史》润色之语也。《贞观政要》云:“太宗谓群臣曰:‘贞观初,人皆异论,云当今必不可行帝道王道。唯魏征劝我,既从其言,不过数载,遂得华夏安宁,远戎宾服。突厥自古已来,常为中国勍敌,今酋长并带刀宿卫,部落皆袭衣冠。使我遂至于此,皆魏征之力。’”《新史》于《罽宾传》又云:“惟魏征劝我修文德,安中夏。”以《通鉴》考之,与《政要》所载同一事。或谓太宗以既效自满,非也。
  
  郑毅夫谓:唐太宗功业雄卓,然所为文章,纤靡浮丽,嫣然妇人小儿嘻笑之声,不与其功业称。甚矣,淫辞之溺人也。神宗圣训亦云:“唐太宗英主,乃学庾信为文。”《温泉铭》、《小山赋》之类可见。
  
  《新史》论张公谨之抵龟,曰:“投机之会,间不容穟。”郑伯克段于鄢,《春秋》所以纪人伦之大变也。曾是以为投机乎?晋栾书将弑厉公,召士匄、韩厥二人,皆辞。太宗临湖之变,问李靖、李勣二人,皆辞。靖、勣贤于公谨远矣。
  
  唐太宗《赠尧君素蒲州刺史诏》曰:“虽桀犬吠尧,乖倒戈之志,而疾风劲草,表岁寒之心。”我艺祖《赠韩通中书令制》曰:“易姓受命,王者所以徇至公;临难不苟,人臣所以明大节。”大哉王言!表忠义以厉臣节,英主之识远矣。欧阳公《五代史》,不为韩通立传,刘原父讥之曰:“如此是第二等文字。”通附传在《建隆实录》。齐武帝使沈约撰《宋书》,疑立《袁粲传》。审之于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惜乎,欧阳子念不及此。
  
  贤臣久于位,则其道行,房乔以之成贞观之治。奸臣久于位,则其欲肆,林甫以之成天宝之乱。
  
  《唐史发潜》谓:武氏之起,袁天纲言其贵不可言,李淳风云:“当有女主王天下,已在宫中。”此必武氏僭窃之后,奸佞之徒神其事,言天之所启,非由人事也。愚谓:《左氏》载陈敬仲、毕万之筮,太史公载赵简子之梦,皆此类。
  
  佩鱼始于唐永徽二年,以李为鲤也。武后天授元年,改佩龟,以玄武为龟也。
  
  治平末年,始鬻度牒。考之《唐史》,肃宗时,裴冕建言度僧道士,收赀济军兴。此鬻牒之始也。
  
  钟绍京为宰相,而称义男于杨思勗之父。史不载也,而石刻传于后世,人皆见之,恶之不可揜如是。臧坚以刑人之唁为辱,此何人哉?林甫、国忠因力士以相,其原见于此。李揆当国,以子姓事辅国,不耻也,绍京何责焉?
  
  《郑薰传》云:“宦人用阶请荫子,薰却之不肯叙。”亦庶几有守矣。《文苑英华》有薰所撰《仇士良神道碑》云:“孰称全德,其仇公乎?”其叙甘露之事,谓“克歼巨孽,乃建殊庸”,以七松处士而秉此笔,乃得佳传于《新史》,岂作史者未之考欤?碑云:“大中五年,念功录旧,诏词臣撰述,不敢虚美。”以元恶为忠贤,犹曰不虚美乎?宣宗所褒表者若此,唐之不竞,有以哉!宣宗召韦澳,问:“内侍权势何如?”对曰:“陛下威断,非前朝比。”上闭目摇手曰:“尚畏之在。”士良之立碑,其亦畏昏椓之党欤?
  
  席豫未尝草书,曰:“细犹不谨,而况巨耶?”然豫为黜陟使,言安禄山公直无私,其迷国之罪大矣,安在其能谨哉?《唐史》立传褒之,未有著其罪者,何小人之多幸也?席建侯,即豫也。《唐史》避代宗讳称字。孔光党王莽,则不言温室树,不足以为谨。席豫党禄山,则未尝草书,不足以为谨。
  
  《容斋续笔》辩严武无欲杀杜甫之说。愚按:《新史?严武传》多取《云溪友议》,宜其失实也。
  
  《通鉴》载李德裕对杜悰,称“小子闻御史大夫之命,惊喜泣下。”致堂谓:德裕岂有是哉?杜悰,李宗闵之党,故造此语以陋文饶,史掇取之。以文饶为人大概观焉,无此事必矣。愚按:此事出张固所撰《幽闲鼓吹》,杂说不足信也。
  
  《李泌传》:加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泌建言学士加“大”,始中宗时。及张说为之固辞,乃以学士知院事。至崔圆复为大学士,亦引泌为辞而止。愚按:崔圆相肃宗,在泌前。《会要》:贞元四年五月,泌奏张说恳辞“大”字,众称达礼。至德二年,崔圆为相,加集贤大学士,因循成例。望削去“大”字,此乃泌引圆为辞,传误矣。
  
  韦济试理人策第一。致堂谓:济被识擢,不闻以循良称,是实不副言矣。愚考《通鉴》开元二十二年,相州刺史韦济荐方士张果。盖逢君之恶者,不但实不副言也。少陵《赠韦左丞诗》,即济也。
  
  《旧史?敬宗纪》:李翱求知制诰,面数宰相李逢吉过。愚谓:翱为韩文公之友,此逢吉所深忌也,面数其过,可谓直矣。求知制诰,乃诬善之辞。荆公尝辩之曰:“世之浅者,以利心量君子。”
  
  《老学庵笔记》云:“旧制两省中书在门下之上,元丰易之。”愚观李文简《历代宰相表》云:“中书、门下,班序各因其时。代宗以前,中书在上。宪宗以后,门下在上。大历十四年,崔祐甫与杨炎皆自门下迁中书,不知何时升改。”放翁所记,盖未考此。
  
  《李靖兵法》世无全书,略见于《通典》。今《问对》出阮逸,因杜氏所载附益之。
  
  《唐六典》:太子令书画诺,本朝至道初改为准。此东宫画诺也。陆龟蒙《说凤尾诺》云:“东宫曰令,诸王曰教,其事行则曰诺,犹天子肯臣下之奏曰可也。”晋元帝为琅邪王,批凤尾诺;南齐江夏王学凤尾诺,则诸王亦画诺矣。《后汉书》云:“南阳宗资主画诺。”梁江州刺史陈伯之目不识书,得文牒辞讼,惟作大诺,则郡守刺史亦画诺矣。
  
  《唐六典》:开元礼,宣示中外,未有明诏施行。见《吕温集》。南丰谓:《六典》本原设官因革之详,上及唐、虞,以至开元。其文不烦,其实甚备,可谓善于述作者。
  
  《李德裕传》:韦弘质建言,宰相不可兼治钱谷。嘉祐六年《制策》:胡武平撰。钱谷,大计也,韦贤之言不宜兼于宰相。盖弘字避讳,误以“质”为“贤”。
  
  刘秩为祭酒,上疏曰:“士不知方,时无贤才,臣之罪也。”元稹守同州,《旱灾自咎诗》曰:“上羞朝廷寄,下愧闾里民。”秩、稹可谓知所职矣。其言不可以人废。
  
  《唐宗室表》宰相十一人:林甫、回、程、石、福、勉、夷简、宗闵、适之、岘、知柔。《传》止云九人,盖不数福、宗闵。宗室为状头有李肱。
  
  唐制举之名,多至八十有六,凡七十六科,至宰相者七十二人。本朝制科四十人,至宰相者,富弼一人而已。中兴复制科,止得李垕一人。
  
  唐宏词之论,其传于今者,唯韩文公《颜子不贰过》。制举之策,其书于史者,唯刘蕡一篇。不在乎科目之得失也。
  
  李泌,父承休,聚书二万馀卷。诫子孙不许出门,有求读者,别院供馔。见《邺侯家传》。邺侯家多书,有自来矣。
  
  《艺文志》:员俶《太玄幽赞》十卷。开元四年,京兆府童子进书,召试,直弘文馆。《李泌传》云:“开元十六年,员俶九岁升坐,词辩注射,帝异之。”年岁皆不同。盖《泌传》所载,本《邺侯家传》,当以《志》为正。
  
  韦应物,史逸其传。沈作喆为《应物传》,叙其家世云:“夐之孙待价,仕隋为左仆射,封扶阳公。”盖据林宝《姓纂》。《唐书》韦待价,乃挺之子,武后时拜文昌右相。岂二人同名欤?当考。
  
  刘辟乱于蜀,其嫂庾氏,弃绝不为亲。白乐天为诗《赠樊著作》,与阳城元稹、孔戡并称,欲其著书,编为一家言。而《唐史》于庾氏无述焉,故表而出之。
  
  《唐六典》记南内龙池,程泰之《雍录》谓:谄辞皆出李林甫,而非张九龄所得知也。愚按:《九龄集》有《龙池圣德颂》,则夸诩符瑞,虽贤者不免。
  
  郑馀庆采士庶吉凶书疏之式,杂以当时家人之礼,为《书仪》两卷。后唐刘岳等增损其书,司马公《书仪》本于此。
  
  唐开元之任将,以久任而兆乱,其权颛也。我艺祖之任将,以久任而成功,其权分也。《柳氏家学录》谓:贞观故事,边将连帅三年一易,收其兵权。然用得其人,御得其道,不在于数易也。
  
  忌日行香,始于唐,崔蠡奏罢之。本朝宋景文公奏云:“求于非福,则是谄祭;忏于无罪,则是诬亲。”其言不行。
  
  诚斋《易传》云:“文宗陷于宦寺之险,而未能出。惟裴度可以出之,然度自陷于程异、元稹浸润之内。”愚谓:稹在穆宗时,异在宪宗时,非文宗事也。
  
  颜鲁公为《郭汾阳家庙碑》云:“端一之操,不以险夷概其怀;坚明之姿,不以雪霜易其令。”斯言也,鲁公亦允蹈之。
  
  杨绾《赠官制》云:“历官有素丝之节,庇家无匹帛之馀。”史臣谓:当时秉笔者无愧色。
  
  唐时午日,扬州江心铸镜供进。又千秋节,进镜。潏水李氏收其一,乃方镜,背鼻有篆文五“日”字,面径八寸,重五十两。盛露囊,千秋节戚里皆进。《华山记》云:“弘农邓绍八月晓入华山,见童子执五彩囊,盛柏露食之。”又《荆楚风土记》:以五彩结眼明囊,相传赤松子以囊盛柏露,饮之而长生。皆八月中事。
  
  《旧史?德宗纪》:贞元六年,岐州无忧王寺,有佛指骨寸馀。先是取来禁中供养,二月乙亥,诏送还本寺,此迎佛骨之始也。《韩愈传》云:“凤翔法门寺有护国真身塔,内有释迦文佛指骨一节。”寺名与前不同。贞元、元和、咸通,迎佛骨者三。
  
  萧颍士《与韦述书》,欲依《鲁史》编年,著《历代通典》,起汉元十月,终义宁二年,约而删之,勒成百卷。于《左氏》取其文,《谷梁》师其简,《公羊》得其核,综三《传》之能事,標一字以举凡。然其书今无传焉,略见于本传,而不著《通典》之名。
  
  杨文庄公徽之好言唐朝士族,阅《讳行录》,悉能记之。按《馆阁书目》,《讳行录》一卷,以四声编登科进士族系、名字、行第、官秩,及父祖讳、主司名氏。起兴元元年,尽大中七年。宋敏求续为《后录》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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