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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女配

_13 陈灯(当代)
曦娘喜出望外,收了那张羊皮纸,喜之不尽,便双膝跪下要拜,懒龙却是提气一跃已是上了房,笑道:“若是有天赋再拜,若是没天赋,拜了也白拜。”
说罢人已消失不见。
曦娘心里高兴,自去对着那羊皮卷,每天寻了时间,盘膝而坐,脚心朝天,习那闭目合睛,眼观鼻,鼻对口,口对心,舌尖顶颚的打坐之法,不过数日,却已感觉到脐间有热气感,急忙传了信给任喜让他传给懒龙。
懒龙一听大奇,原来他这一门的内家功法,原都是靠人天赋悟性自悟,却是师傅教不来的,因此收徒对资质要求极高,也因此他耽误了这些年居然没有收到个好徒弟,如今不过是看曦娘有些智谋,又大胆,很合他的脾胃,便给她个机缘,却是从来没想过要收女徒弟的,毕竟女子一生,拘于闺阁,迟早要嫁人生子,难有成就,又耽于感情,杂念过多,境界不广,如今曦娘不过数日便能感觉到气感,居然远胜于他当初学艺之时,他不禁有些意外,又有些遗憾,可惜沈曦不是男儿,不然倒是个极好的徒弟苗子,一边又转念一想,想起沈霆还有两个儿子,不如都去看看,没准资质甚好,倒是造化,结果后来他果真去看了沈瞻和沈璧,最后都大失所望,这是后话。
却说他看沈曦有些天赋,便少不得精心授了入门功法,每隔个十天半个月便去检查进度,曦娘一心向学,又兼专心,居然进步神速,只让懒龙既高兴,又遗憾,闲了下来,又一一告诉她江湖绿林道的规矩,各行的行话,江湖上的黑话,以及哪一省有英雄豪侠,哪一处有剑客侠客,手使什么兵刃,是哪一个门户的传授,若要遇上,如何跟他动手,使什么招数赢他,曦娘又命沈家店铺到处找些奇珍异宝,山珍海味来供奉他,居然师徒相得,感情甚笃。
不过数年,懒龙看着个英气勃勃的女娃娃,渐渐抽条舒展成为一个蛾眉凤眼,丰仪秀爽、骨格清莹、神采英拔的小姑娘,却已学会了他传授的功法要诀,轻身功夫极佳,明明是个身肢柔软的女孩子,却是喜欢使一把长柄大刀,挥舞起来,下抑上扬,左荡右决,却如轻折花枝,易如挥扇,身姿翩然,在建章军院中,佼佼而立,居然同届学生中,没有敌手。
她十五岁那一年,朝廷开科选士,她以女子之身参加武举,一举夺了武状元的头衔,霎时间海内闻名,名噪一时,徐太后听说后,召了她去御前献艺,那日她穿着绣蟒大红箭袖状元红袍,束着嵌宝金冠,不慌不忙地舞了双剑,环身电飞,光圆若月,身姿矫健,翩若游凤,当时正统帝也不过八岁,看得十分欣喜,忍不住拍了手,徐太后也十分嘉许,赏了她一把四宝剑,却又想留她在宫廷内任御前侍卫,专负责太后的安全,这是莫大的恩赏,她却磕头辞了赏,要求参军边关,报效国家。
徐太后当时就沉了脸色,最后委婉劝导:“你身为女子,到底是要嫁人的,留在宫中,将来选个朝中良婿嫁了,我与你做主,风风光光的大嫁,岂不荣耀?边关苦寒,如今又无战事,你以女子之身出征,却是误了青春,又是何苦来哉?报效国家,宫廷侍卫与边关将士,都是一样的。”
沈曦昂然道:“沈曦愿效木兰,保家卫国,情愿忘却女子之身,终身不嫁!”徐太后有些下不来台,正是气闷,正统帝却是鼓掌道:“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木兰,朕看不错!”又转头向徐太后道:“母后,父皇虽然将鞑虏远拒了关外,如今却也时常不死心时有滋扰,如今有沈状元这般的宁愿终身不嫁的娥眉从军,卫国之胸怀实乃不世之英雄,岂不能鼓励我朝百姓更积极参军,报效国家?这一片贞心,一股孤勇,朕看很该嘉许。”
徐太后看正统帝发了话,她吸取了前朝昭平帝与姑母的教训,教儿不肯一力压制,只重于培养他的帝王之威,因此虽然不喜沈曦的桀骜不驯,却也不肯在群臣面前违了君命,让正统帝没了威严,便笑道:“既然皇上有言,那便丛了沈状元的心愿吧。”
之后,沈曦领了个都指挥佥事的军职,远赴边关。
懒龙听了这段故事,有些高兴自己的徒弟果然深得自己心意,然而又有些心疼,沈曦毕竟才十五岁,哪里知道终身不嫁是多严重的事情?她还未尝男女之情,将来若是后悔了,却已在御前夸下海口,又将如何收稍?
好在沈霆与沈夫人得了消息,连夜赶到了京城,懒龙也正与沈曦在沈宅里说一些注意事项,闻说沈夫人来了,正要避开,沈曦却道:“师傅是我恩师,不是外人,不必回避才是。”
却看到沈夫人快步走了进来,虽是三十许人,望之却仍如二十许人,风骨珊珊,走上来揽住沈曦,泪如雨下道:“你这孩子,怎么自作主张,做下这样的大事,你才多大,你知道终身不嫁是什么意思么?”
沈曦只是笑,沈霆却是不太在乎的样子,看到懒龙,却是笑骂道:“你这惫懒老龙,教坏了我女儿,却是不能甩手走人,今后我女儿有什么不好,我只找你。”
懒龙笑道:“你这女儿主意大着呢,哪里是我能左右的。”
沈夫人看到有外人在,只得拭泪,又去拜懒龙,懒龙只好还礼不迭。
晚间林萱又念叨沈曦,又恼火沈霆不当一回事,沈曦看母亲去责怪父亲,只好轻声道:“母亲莫怪爹爹,这是女儿自己的意思。”
又悄声道:“母亲……我自从习了内家功法,日日调息,灵台澄净,却是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林萱吃了一惊,沈曦说:“原来只以为是我弄错了,结果那日到了宫里赴宴,御花园里,我十分确信我到过。”
林萱有些愧疚道:“是我没有早些告诉你。”
沈曦含泪笑道:“母亲救我于战乱兵祸之中,又费尽心思教养与我,我怎能怪母亲?只是,曦儿自有曦儿的抱负,从小……母后便和我说,要我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我岂能做一般的女子,相夫教子,屈于人下?”
沈霆扬眉笑道:“自然,曦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林萱愣了半晌,才艰难道:“这条路会比别的路更艰辛……”
沈曦笑道:“母亲,我不怕,我本就不是普通的女子,我身上流着高祖陈友谅的神龙之血,这世间的规则,是由不平凡的人制定的,若要成为不平凡的人,便要走比平凡的人更不一样的路,而只有胜者,才能制造规则,到时候,不嫁人又怎么样?处于低微之位时,会有人指指点点的非议,而等到女儿到了足够高的地方,大家只能仰望的时候,他们的指摘,对我有何意义?”
林萱看着她犹如初升之阳一般的骄傲的笑容,彷如看到了当年的常皇后,与凡女不一样的胸怀和傲气,她搂着沈曦,忽然胸中有了自豪,自己终于没有辜负了常皇后吧?她恍然想起了一句话,是前世一本极为流行的小说上写的:所谓历史,并不是在过去就完全结束了,它将种下日后的种子,终于有天开花结果。
而初阳公主,也许会重新开创属于她的历史。
111、恩义王陈涵(上)
 陈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一只耳朵就开始渐渐地听不见了,而且常年生病,一有天气变幻,便要染个风寒,缠绵数日,然后转为咳疾,太医每每来看了,开了多少副药,也总不见好,堪堪治好了,没多久又复发。
  似乎是苏家提出让自己去建章军院读书,诚意伯也大为赞成的时候吧?他大一些的时候,渐渐也知道自己的存在,碍了摄政王的眼,他依然习惯喊建文帝朱允炆为摄政王,他从天子变为恩义王,便被赐了极大的王府,宫里来的太监宫女成群的伺候着,然而之后就极少再现于人前,直到有一日苏家提出了恩义王年幼,应当继续读书以明事理忠义,诚意伯刘琏则大为赞成,并表示愿意接纳他来读文韬院。徐太后可无可不无,但当时幼帝新登基,她还需要重臣支持,便也没有阻挠。
  他便去了建章军院,自那以后,自己渐渐百病缠身,一月倒有半月卧病在床上不了课,然后自己有一只耳朵便渐渐地听不清楚了。他开始不太想去上学,只是每次诚意伯对他都十分慈爱,文韬院的先生对他也网开一面,并不要求他在军院内住宿,他成了百年内第一个不需要寄宿的学生,因此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将就着读了几年,军院里的学生对他好奇有之,厌恶有之,冷漠有之,总之,都是自然而然的疏远了他。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生命被分成两截,半截是作为天子的,半截已经埋入土里,自己哪一日寿终正寝呢?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不太可能再能正常的结婚,生下后代了吧?贵为王爷,京中的所有高门对他却都敬而远之,苏家倒是想送些侍妾来给他,然而他毕竟还小,太医也说身体弱,上又无人做主,也许,自己也活不到该娶妻的年龄了吧?
  这几日天气晴好,他的顽疾似乎好了些,在王府里无聊,他还是去了军院,不管军院的学生们如何疏远他,毕竟都还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还是少年人,有着不能掩饰的强烈感情,比起王府里头那一堆堆犹如死人一样的太监宫女们,强多了。他们活泼泼地辩论着,摆兵布阵,谈天说地,他们犹如出生的太阳,等待他们的是无限可能性的未来,而自己,已经死了。
时已近夏,今日天气晴好,校场边上浓翠欲滴,凉风习习,他自漫步走着,看校场上有人在奔跑练习,脚上绑着沙袋,有人在捉对比斗,有人在结队蹴鞠,远处还有人在打马球,生机勃勃,他喜欢看他们健康舒展的体魄,个个猿臂虎腰,动起来仿似猛虎下山,正沉思着,忽然似乎听到有嘈杂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已经被重击了一下,眼前一黑倒了下来,他正头晕眼花间,感觉到有个人扶了他起来,有个清脆的声音问他:“你还好么?我远远就喊穿青衣服的那个人快避开你没听到么?”然后有人在说:“看他好像意识不太清楚啊,赶紧送医阁去吧?”
  他扶了扶头,总算不太晕了,抬眼去看扶自己的人,却撞进了一双明亮清澈的双眼中,是个女子……却莫名有些眼熟,似乎是见过的样子,那女子一笑,艳如桃李,问他:“你头晕么?会不会想吐?能听得到我说话么?”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勉力要站起来,那女子一双手柔软温暖,却似乎力气极大,一下子便扶起他来,又很利落地背起他来,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那女子已经奔跑起来道:“我送你去医阁。”旁边几个男学生已是喊道:“让我们来背吧,沈曦你女孩子不方便。”
  沈曦轻松自如地跑着,背上有着轻微的汗味和芬芳,不难闻,他脸上有些红,想要挣扎,沈曦一边牢牢地握紧了他的腿,一边笑道:“瞧瞧你们那一脑门的礼教,他才多大呢,就和我家弟弟差不多,你们力气还没我大,腿脚还没我快呢。”边说边轻快地跑着,果然腿脚比其他空手的男学生毫不逊色。陈涵在想:“沈曦?是传说中的女院之花么?传说她力大无比,诸技皆通……还以为是个虎背熊腰的女子,原来身形却是十分纤巧,相貌也堪称绝色了……”正思索着,转眼已到了医阁,医阁值守的莫大夫却是认识自己的,愣了一下道:“王爷您怎么了?”
  满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有人嘴快低声道:“王爷?”随即大家已经想到了军院里有个著名的恩义王,忽然就都静了下来,沈曦也愣了下,放下他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着对那大夫道:“他站在球场边,我们没注意,蹴鞠的时候球踢到他头上了,他当时好像就晕了下,和他说话也没回答,还得劳烦莫大夫看一看了。”
  又有人嘀咕道:“整球队的人都在喊他避开,他都没反应过来……”
  有人推了他一下,莫大夫却是面带同情,知他一只耳是听不到的,便过来查看,他也就脸上有些油皮被擦破,手肘上也有些红,却没什么外伤,莫大夫和他低声说了两句话,问他是否有什么不舒服的,他摇了摇头,只说没事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若是个平常人还罢了,如今伤的是个王爷,还是个之前当过天子的,传说祖上有神的血缘的,若真有个什么,大概还真是个麻烦。
  沈曦却笑道:“踢到的是头,只怕不太妥当,最好还是在这儿歇一歇,晚点我再来看看你。”
  陈涵一愣,沈曦却已拱手施礼后轻巧地走了出去,只看到她那纤巧却挺直的背影。
  晚点的时候,王府的车马来了,他正要上马,却是看到了沈曦跑了过来,一身玄衣短打,扎束出腰身细巧,她落落大方地打量了他一下,笑道:“果真好像没什么大碍。”言语自然,仿佛只是对着个熟悉的朋友,并无任何拘泥之态,她又问道:“怎么刚才我喊你你没反应呢?”
  陈涵愣了下,想起她是从他右边跑过来的,恐怕喊了他没听到,看着她关切的笑容,他忽然觉得有一种亲近之感,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低声道:“我这只耳朵,听不到
  她一愣,居然脱口而出道:“从前没听说过你耳朵有问题啊?”说完又似乎有些懊恼的抿了抿嘴,陈涵微笑了下,更觉温暖,说:“是这几年才开始的,也不是一开始就听不到,开始只是有些模糊,好像隔了层东西,后来就慢慢的越来越严重,听不清楚了。”
  沈曦脸上收了笑容,眼睛里带了些悲悯,却不让他反感,她想了想,说:“我母亲略通些医术,下次我母亲若是来京城,我让她给您看看吧?”
  陈涵一愣,笑了笑,道:“这许多太医都看过了,也找不出原因的,还是不要劳烦令堂了,多谢你的关心了。”
  沈曦也笑了笑,说:“可能是你身体太弱了,你多走走,多活动开身体就好了。”
陈涵点了点头,自登了车。
  晚间回去,他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笑得犹如暖阳一样的女孩,心里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第二天他又去了军院,果然下了课沈曦又来了,带了个药散过来给他,说是放入耳朵内可以治耳疾的,他推脱不掉,只好带了回去,晚上果然试了试,自然是无效的。
  沈曦知道无效,却也没气馁,从那以后,三天两头不是来邀请他去骑马,就是给他送一些奇怪的珠子,说是明目清耳的,让他带着,要么是一些药方,让他试试,他说不会骑马,她就教他,她那笑容让他无法推托,只好将就着学了学,有时候她也会夸奖他,说比她家里的弟弟聪明多了,一学就会,没多久沈家店铺又有人送了匹果下马到王府,说是沈家大小姐送他的。
  林林总总,居然只要他上学,她就能找到机会来找他,他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想攀龙附凤,心里暗暗耻笑她不是打错了主意吧,自己不过是个失了势的蛟龙,她这样好的条件,这样富裕的家资,嫁哪家都是极好的。然而沈曦的笑容一直坦坦荡荡,他看出来并无男女之情,大半年过去了,她待他如同兄弟一般,关心却不失分寸,他居然渐渐地能跟上文韬院的课程,只因为她说自己武略院的课程和文韬院的不一样,想多了解了解。他呆在军院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转眼秋天到了,八月尽间,秋雨连绵,久阴不止。及至晴时,已是暮秋天气,他的旧疾自然又犯了,连日头重鼻塞,咳嗽不止,仪态十分难看,只得又停了课程。
  晚间王府那边却又送来一封帖子,说是沈家大小姐生日,请他务必前来。他原想拒了,却忽然想起,她明明和他谈论过,她生在春天的,他心念数转,喝了些抑制症状的药,便安排了车驾去了帖子上说的酒席。
  席上果然有些军院好友,另外又包了间厢房让他们的下人饮宴,极好的酒,极阔绰的席面,跟他来的侍从果然贪那好酒好菜,都过去坐着了。他不过坐下喝了两杯热茶,沈曦便悄悄引着他走进了内间,里头却有个梯子往上,走到了楼上净间,里头有个女子,长得极为清丽动人,看到他进来,笑道:“你是曦儿的同学么?曦儿说你有些痼疾让我看看。”
  陈涵一惊,知道是沈曦的母亲,大概并不知他的身份,他一边心里惊异沈曦的母亲居然如此年轻,一边连忙施礼道:“伯母,劳烦您了。”
  沈夫人微微笑了笑,看了看他,并不把脉,却让他转过头看了看,皱了眉,沈曦道:“是右耳,说是渐渐听不到的,之前没事,而且身体极弱,常常生病,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
  沈夫人摇摇头,问他:“是否每次风寒,都是从鼻咽开始的?”
  陈涵看她不把脉,已是有些怀疑,不过想了想的确每次季节变幻,都是鼻子喷嚏不止,流涕不止,然后咽喉疼痛,不过这不是风寒都有的症状么?他点了点头。
  沈夫人轻声道:“你脖子那儿的骨头。”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摸到他的脑后颈骨那儿,手指微凉,他有些不好意思,沈夫人道:“你这儿的骨节,错位了一块,压迫了你的经脉,所以导致你的耳朵聋了,然后因为经脉不通,你也特别容易受风寒,病弱。”
  陈涵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有一年落枕,太医来替他推拿过,似乎是从那一次后,便渐渐地听不到了。
 
  沈曦却已经着急道:“能治好么?”
  沈夫人微微一笑道:“我可以替他正骨复位,然后拔罐治疗疏通经脉,不过需要些时间,至少十天的疗程吧,至于效果,不好说。他年纪还小,应该来得及吧?”
沈曦大喜道:“那劳烦母亲了,至于这十日,让我想想……”她想了半日,却是想到:“我知道了,就让常伯伯去邀请他去庄子赏花吧!正是秋天呢,常伯伯庄子上的菊花极盛的!母亲和父亲也去那边看看吧!”
  说完便以哀切的眼光看着沈夫人,沈夫人噗嗤一笑,道:“你就知道你的要求你父亲从来不拒绝,鬼精灵一样的
  说罢又看向陈涵道:“这位公子可信得过我?”
  陈涵心里忽然涌起了希望,向她一揖道:“有劳沈夫人费心医治了。”
112、恩义王陈涵(下) ...
  回了王府,没多久,居然是郑国公府上送来了请帖,请他到庄上赏菊,他吃了一惊,之前听沈曦说常伯伯,倒没有想到是这个常家,他又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母舅家,与常家是有些不和的,只是如今已是新朝,时过境迁,郑国公只剩下常玥带着之前孝烈将军常玦遗下的孤女过着日子,一概不管朝事,也不知沈曦是如何请到这尊大佛的。
  藏剑山庄,果然有着极美的菊花,名品极多,正开得绚烂,他还遇到了东丘郡候花铉,看他的目光也颇为复杂,自从花贵妃死后,他便也不太过问朝事,他却不知道他居然与郑国公私交极好,看他们聊天,倒是融洽,又有一名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仪表俊伟,风度翩翩,经介绍后才知道是沈曦的父亲,虽然不过是一介商人,在郑国公和东丘侯爷前,却不显得畏缩,气度极佳,看他的时候,眼光锐利,他居然有些畏惧之感。
  赏了赏菊花,便有人引他去沐浴,把他的属下全都拦在了汤池外,热汤水颇热,里头有药香,之后擦干后请他换了浴衣,走了进去,到了间净室,沈夫人已经带着侍女在那儿等他,请他宽了上衣,坐好后便在他肩膀上铺了块白布,开始替他揉捏复位正骨,他只听到他脖子里头骨头的声音咔咔的响,不禁心里极为担心。而揉到筋骨的地方,也觉得十分酸痛难熬,忍不住喊了出来,她双手极为有力,却是毫不迟疑的揉了半晌,又让他趴下,替他拔罐,没多久,居然从他耳后枕骨处,拔出黑的脓水出来,他吃了一惊,随即觉得脖子上松快许多。
  当晚在山庄休息,服了沈夫人开的药,陈涵居然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持续数日治疗后,他渐渐地感觉到身上松快许多,沈夫人一直话不多,却气质清淡如菊,让他感觉到十分可亲,有时候也轻轻拍着他道:“你才十二岁吧?还是个孩子呢,不要那样多的忧郁顾虑,想开一些呀少年郎。”
  他却低声问道:“夫人可有办法让我一直看着像快要死的样子么?”他渐渐想起来,那次那个御医按摩之后,他脖子更不舒服了,这之后他的脖子就容易酸疼累,却总也没有好过,他细想想自然知道这是宫里的人要他死了,先是多病,然后慢慢顺理成章的衰弱而死,这是自己的命运吧,而自己母舅家和诚意伯插了一脚,也让他们不能肆无忌惮,自己才得以多活了这数年。
  沈夫人一愣,却是眼中流露出了悲哀,她想了想,道:“每次有人来给你把脉的时候,你可以拿一个鸡蛋之类的硬物,夹在把脉的那只手的腋下,可使脉象微细紊乱,我可以给你一些药粉,擦在脸上,可以显得肤色惨白发黄,然后平时你再多装装咳嗽柔弱,大概可以瞒过去……”
  沈曦也带着常家的小娘子来看过他,两人有说有笑,居然长得有些像。
  十日后,经过数日的拔罐治疗和推拿正骨,他的耳朵果然有了些起色,能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他大为吃惊,沈夫人笑了笑,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说脖子不能受凉,不可长期低着头看书,枕头不可用太高的云云,便放了他回去。
  常玥不太喜欢他的样子,辞别之时也只是淡淡,然而他却似乎极卖沈曦的面子,这让他极为想不通,沈曦不过是一名商户女子,到底如何能说动一向脾气极臭倔的郑国公的?
  渐渐地,他的耳朵果真痊愈了,而这之后,他也极少再犯风寒,他十分喜悦,然而依然坚持不懈地装着病,春秋依然咳嗽,卧病不起,每次太医来把脉都是摇头。
  然而没多久,沈曦便参加了武举科考,一举夺魁,然后在御前拒绝了太后的要求,立誓终身不嫁,之后便远赴边疆从军。
 建章军院,从此再也没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了,他便再也没有去过,只在家里装病,仿佛一直要死的样子,以安宫内的心。
  直到许多年以后,沈曦一次立了功,回京述职,那次庆功宴上他作为王爷也参加了,她身姿挺拔如夕,面上虽然带了边疆的风霜,却依然有着迷人的五官,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正统帝又命她饮酒献艺,她脸上并无不耐,在席间居然挥舞开了一竿银枪,银枪上红缨散开,枪头疾如花开,当场的武将文臣,俱都叹服。
  他为了避结交武将的嫌疑,再也没有去联络过她,她也没有来看他,他有些失望,他快要成婚了,太后大概心里起了疑,这样多年只看到他病危,却总是不死,她降了懿旨赐婚,赐了个文臣的女儿给他,那文臣虽然品级不低,祖上却一直贫寒,科举入的仕,那女子在父亲中举之前,一直在乡下养着,听闻相貌还好,只是性子有些不驯。
  之后却是传来了风言风语,说是年方十五的正统帝,和年方十四的二王爷朱文圭,居然都看上了沈曦,一时之间京城风言风语极多,有的说正统帝微服去找沈曦,有的又说亲眼看到朱文圭在沈宅墙外对着楼吹笛,他有些担心沈曦的处境,毕竟徐太后不是好惹的。
  果然没多久沈曦又被远远的派开了,去了更远的边关。走之前,她命人给自己送了份礼品,说是大婚的礼物,一块极为难得的黄翡雕成的玉坠,他吃了一惊,须知黄翡乃是御用之物,虽然民间不太禁,自己却需要避嫌,因此只得密密的收藏了起来。
  听说那之后正统帝闹了一场,自后闹着要亲政,朝堂里头掀起了一番皇上亲政的辩论,之后徐太后居然退让了,正统帝顺利的亲政,而亲政后的第一道谕令,居然是命朱文圭出宫分府,却没有按先帝前例分封藩地,只在京里分了个王府。
  那之后,年轻的正统帝恣意飞扬,锐意进取,居然又开始削藩事宜,然而没多久,被分封在巴蜀一代的蜀王朱雄英、福王朱允熥居然反了,他们的藩地偏远且并没有什么财权军权,听到他们反的消息,陈涵只觉得他们大概是疯了吧,居然授人于柄,本来上头有个常太皇太后摆着,他们顶多也就是从藩地回了京城,和自己一样,安然富贵是没什么问题的,比自己还强许多,至少能生儿育女,做个普通的王侯,然而他们居然就这样反了。
  正统帝震怒,先要拿下常家的郑国公府问罪,却是被太皇太后金銮殿上以死相逼,保了下来,加上常玥一贯低调,祖上功高,又并无与逆王勾连的实据,也只得暂且先放过了郑国公,点了兵将去镇压,也并不花什么时间,朝中也都觉得他们的谋反是如此的可笑,不过半个月,便打得七零八落,轻而易举的大胜在前,因此当正统帝提出要御驾亲征时,没什么反对,徐太后倒是一力阻拦,却是没有拦住刚刚亲政,一股锐气的正统帝。
  然而御驾亲征的大军才开出不多久,北边鞑子们又骚动起来,瓦剌首领也先居然纠结了军队,选了个守卫薄弱的边关破了进来,霎时间朝堂有些乱。
  具体的情况,陈涵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家里装病,朝中乱糟糟也好,没人理他这个病得垂死的尽量缩减存在感的人,只知道外头乱糟糟,小道消息满天飞。
  忙乱了数月,只听说御驾亲征的正统帝改去边关亲征蒙古瓦剌部,不料被瓦剌军队佯装求和,借机反攻,围困于土木堡,明军大败,年轻的正统帝被俘,国内舆论大哗,徐太后只得匆忙调兵遣将,又派人去议和,一边又防着朱文圭谋反。
  陈涵只是略有听说,然而他的王府中,守卫也明显加重了,一日他屋里却是忽然来了个神秘黑衣客,将他抱着登屋跳梁的带走了,居然避开了重重守卫,他十分惊骇,却是被带去了一个山庄里头呆着,好吃好喝,只是不能出去。
  大概呆了半年到一年吧,他最后只是安心地养着,也不必再装病,日子倒是过得比从前京中舒服多了。待到终于有人接了他出去的时候,却又换了一番天地,朝堂上又换了人做皇帝,不是朱文圭,先朱明皇朝的正统帝死于乱军中,而朱文圭继任后,却是慨然将皇位禅让给了号称陈汉王朝的初阳公主陈曦,复辟了陈汉王朝,只说是天之神旨,改元初阳,人称初阳女帝
  不管这些年来皇位上几经换人,宛如过家家一般,初阳女帝登基却已是事实,神州大地已经经不起再次的兵戈搅扰,他依然被封为恩义亲王,常家也大兴了起来,常玥年纪尚幼的儿女皆有分封,他一听名字陈曦,便知道,一定是她,那个有着温暖初阳笑容的女子,原来她是他的亲姐姐。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在残山破河,乾坤大乱中,以女将之身领兵,百战百胜,平定鞑虏,安抚河山,寻机登上皇位的,只知道女帝这一条路,必然走得满是荆棘,而她也实现了她的誓言,终身未嫁,却是娶了皇夫,皇夫人选令人十分意外,居然是小她足足八岁的先朝二王爷朱文圭。
  而此后,她与前朝皇帝、王爷的爱情纠葛,她的军功累累,她持大刀乱军之中斩落鞑虏头子也先的各式传奇,在民间口口流传,也有文人写女帝:“饶胆智,善骑射,兼通词翰,仪度娴雅。而驭下严峻,每行军发令,戎伍肃然。”
  他却是再也没有见过沈曦那沈家的家主和沈夫人,他们之后销声匿迹,并没有封赏,但是他猜想,他们在初阳女帝的登基之路上,必定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他甚至觉得,若是没有他们,大明,应该会一直平平稳稳地下去。
  这又如何呢?陈汉王朝,也不一定千秋万代,那又怎么样?至少自己现在,身体健康,耳清目明,还挺年轻,没多久,初阳女帝赐婚,将先孝烈将军常玦留下的孤女常迎娘赐婚于他,封为王妃。他想起那个羞怯的女孩儿,他忽然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新的时代,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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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把土木堡之变提前了十多年,这是个小传奇故事,大家就当戏说啊话本啊这样来看,写的人物也不是让人人都喜欢的,就是想说个故事给大家听听,希望历史考据党千万不要较真,要说我把朝堂写得像儿戏,嗯实际上历史上的朝堂变幻,真细究起来,许多也就是儿戏一般,当然,我如果精雕细琢地写下去,大概也能写得不那么过家家,女帝的夺位之路更磅礴一些,曲折动人一些,只是这到底是个番外,这文写到最后,我自己也觉得很疲倦了,说真的很感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不然那么多争论,我可能早就坑掉了……
另外,我考虑过以后,还是把刘明舒与陈翊的事情改成番外了,大家别嫌我反反复复的,我也是第一次写文,许多人反应那段情节太突兀,若是改成番外大概大家不会感觉这么违和,我是很尊重大家的意见的,当然也感谢许多读者一直十分尊重我的写法,我第一次写完这样一篇长故事,节奏上把握都不算成熟,而且为了求新,许多情节上刻意寻求和别的文不一样,算是个新的尝试,希望能在下一本中得到改进,另外,新文还在酝酿,预计玫瑰的灰完结后发文,如果觉得某灯写得还算可观,求收藏专栏:
后边应该还有一个小番外是写沈霆林萱和几个孩子的家庭生活的,然后本文就算要完结的啦。
113、历史之轨 ...
  生了沈璧,林萱才知道什么叫做恨不得把孩子塞回肚子去是什么意思。
  从生出来就使劲黏娘亲,只认亲娘的奶水,奶娘的统统不认,抱过去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塞进去也要吐出来,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晚上一定要和娘亲一起睡,把热乎乎的头紧紧地贴着娘亲的胸,即使紧闭着双眼呼呼大睡,也能准确的把头贴在母亲的身侧,再大一点,会翻滚走路了,就要翻翻滚滚地从娘亲身上滚过来滚过去,晚上若没看到娘亲陪着他睡,会一直哭到沈霆自己都心烦意乱,然后开了门出去边骂奶娘没用边自己亲去抱了沈璧过来。
  林萱很奇怪自己怎么会生下这样一个小缠人精,曦娘和福哥儿两个加起来都没这一个花的精力多,吃起奶来又狠又准,哭这个武器利用得炉火纯青,你要狠心不理他,他能扯着嗓子嚎到天亮。沈霆则咬着牙后悔要孩子太早,就不该生下他,如今和自己抢女人抢得娴熟无赖,占尽上风,这小家伙毫不理睬父亲的威胁,大摇大摆地占据娘亲身边最好的位子,吃奶直吃到两岁,而直到五岁还赖着和娘亲睡觉,沈霆只好夜夜等他睡着后蹑手蹑脚的将他抱去给奶娘。然而这时候筋疲力尽的林萱往往也已经睡着,沈霆又不忍心闹醒妻子,十次倒有九次歇了,直把他恨得牙痒痒。
  沈茂却是对这个孙子爱若珍宝,沈霆略有些责怪,沈茂便要护着他对沈霆吹胡子瞪眼,历数他小时候的不肖事迹,沈霆只觉得沈璧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之后便一直注意着错开时间,却是心疼林萱养育孩儿辛苦,不肯再要孩子,却也悄悄的瞒着沈茂。林萱有些意外,生意人更注重多子多福,继承家业,如何沈霆却不肯再要孩子,沈霆笑道:“加上曦娘和福哥儿,我这辈子已是有儿有女,三个孩子,不需要再要太多,再过几年,曦娘福哥儿大了,也会娶妻生子,开枝散叶的责任让他们完成去,你大半生都耗在孩子身上了,再生下去,几时才得自在?更别说生孩子就是女人往鬼门关上走一遭儿了,如今璧哥儿已经够缠人了,待他长大些,能承继了家业,福哥儿呢想做大夫的咱们自然生药铺医铺随便他开,若是不想干了家里哪个铺子去玩玩都可以,咱们趁着身体还壮健,可以多走走多看些地方,也不枉来这人生一遭儿,你一定没见过海外的风光,壮丽极了,人生这么短,娶你来又不是要关你在后宅一生的。”
  林萱听了这掏心窝子的话,自是暖心暖肺,不由的想起这具身体的父亲,也是害怕失去母亲,一直避孕,带着妻子走遍了千山万水,只求一生一世,最后却依然天不假年,痛失所爱。想到此,如何不珍惜身边的人,她忍不住对沈霆又更多了一分的爱重,沈霆自然能感觉出来,心里暗自高兴,私下紧着教沈璧如何算账,如何驾驭大掌柜,如何生息开源,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让他长大,自己方得了自由,好好地过夫妻生活。
  千娇万宠,悉心教养,沈璧养到十五的时候,生得如傅粉何郎,异常秀美,却是承接了乃父的杀伐决断之风,商场上心狠手辣甚于其父,沈霆看他已是能上了手,旁边又有沈茂耳提面命着,对这个孙子爱极,而沈瞻则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小神医,跟着江文恪四处行医,颇有造诣,曦娘却是远戍边疆,好在沈家消息十分灵通,信是不断的,给她支取的钱又不少,在那儿呼朋唤友,闲时走马打猎,饮酒射箭,过得倒是恣意,因她挥金如土,人又不拘小节,竟交了不少军中朋友,便有不服的,打个几场,打也打服了,倒是比另外两个儿子还让林萱放心些。
这年春暖花开时,沈霆便磨着让林萱陪他出去走走,马车准备了极是宽敞舒适,随着马车还有一列的车队跟着,运着丫鬟仆妇,随队还带着大夫、保镖,以及各色生活用具、粮食、药材,一路缓缓而行,遇到美的景好的花清的水,天气晴好,便就地驻扎晚上住宿,一路走停居然全凭心意,便是走到半路,若是林萱想起别的地方,便能改道而去,又带着《舆地纪胜》、《方舆胜览》《入蜀记》一类的书,看到附近有什么可以一游的地方,便去看看,又一路尝遍当地美食,每到一地,沈霆必先点当地制的豆腐让林萱先吃,林萱好奇,沈霆则笑道吃过当地的水做的豆腐,便不容易水土不服,生病。也不知这有没有道理,不过缓缓走了这许多路,林萱的确从未感觉到任何旅途之苦,也未闹过水土不服,只觉得前世今生,第一次这般逍遥快活,与沈霆感情愈发融洽,二人也不管时光飞逝,只缓缓随心随兴而行,游了江、淮,浮了沅、湘,涉了汶、泗,赴了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又往南而去。
  到了福建泉州一带,沈霆却是忽然备了船,要出海,林萱本还想去看看著名的普陀山,沈霆却是笑着先带她出了港口,她有些奇怪,毕竟一路沈霆都是百依百顺,然而她也一向随意,毕竟那神秘的,缔丽的海外风光正等着她们去领略欣赏,不去便不去了。
  出了海,风光迤逦,海外风俗迥异,对女子要求又不严格,林萱与沈霆自是开心地走了许多地方,然而没几个月,林萱却是很快在商人中得到了消息,国内,乱了……
  林萱心里念着曦娘和福哥儿璧哥儿,如何还能继续玩下去,便拖着沈霆要回去,沈霆只是笑着说回,却转转折折的走了数个海岛,换了数次船,在海外足足拖了一年的时间,国内又有消息来说一切安好,沈家早已收缩了许多店铺,损失不大,家人也都避入山庄,粮食囤积极多,十分安全,曦娘也一切安好,不必挂念云云。林萱自然也觉察出沈霆的拖延之意,看国内消息也还好,知道他是担心回了国反受战乱之苦,然而别人倒不担心,她唯独担心曦娘,她领兵作战,战事频繁,岂有不危险的,然而路途遥远,他们又行李繁多,待到辗转回了国内时,国内已经变了天下,曦娘……已经成为初阳女帝。
林萱这一惊吃得不小,细想回来,自然从沈霆每到一地便有门客借游览之机画下地图,又通过沈家的消息系统传回去。而曦娘从读建章军院起,均有沈家全力以赴的供给钱财,交结文臣武将,林萱悚然吃惊了,逼问沈霆,沈霆自然笑了:“记得我娶你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无论曦娘和福哥儿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全力以赴的支持,男子汉一言九鼎,曦娘想要坐最高的那把椅子,做最尊贵的那个人,夺回她应有的尊荣,那我沈家自然送她一程,这其中,还多靠了璧哥儿调度银钱粮草,福哥儿带着许多大夫医僧奔赴前线支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陪着你在海外,若有万一,我们便先不回去了,他们在国内也早有了退路。”
林萱满心惘然,忽然想起数年前自己跪在常皇后面前,立誓,自己和自己所生下的孩儿,将一心辅佐皇后娘娘及初阳公主,以求得常皇后的庇护,而常皇后也却是如她所愿,庇护了她,冥冥之中,这是自己还了欠的常皇后的恩德么?
  数十年前,一个未来人,穿越到了陈友谅身上,抹杀了应有的大明帝国,建立了陈汉帝国,三代之后,在昭平帝手中失了陈汉帝国,被朱允炆拨回了正确的历史轨道,而自己的穿越,难道就是为了救出初阳女帝,然后让她再一次改变了历史?历史又会再什么时候再次回到原来的位子?
  她悚然而惊,默默无语,沈霆只以为她不喜欢女儿走上那阴冷孤独的帝王之路,只好哄她:“孩子长大了,想怎么样走,他们心里有数,我们大人不要干预太多,他们有能力承担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所要背负的责任……你想要平淡过日子,我早就叮嘱过曦娘,她若胜了,沈家的功勋,不要提及,沈家只做她背后暗中的支持,却不要那些什么史书记载,封侯封爵,也不要什么诰命封赏,我们只做个低调的富商就好了……若是时运不济,她若败了,沈家也尽量保着她平安逃遁,而我和你,就在海外过平安日子,待风头过了再慢慢回去
  林萱依偎进沈霆温暖的怀里,低声道:“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个配角,原来即使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蝴蝶,也会煽出一场暴风。”
  沈霆听不懂,他被怀里温软香暖的身体所迷惑,紧紧地抱住:“不管是什么,你是我沈霆的唯一的女主角,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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