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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墓1995

_3 宫小桃(当代)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哪里也没去?”那个警察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我和他的目光进行对视,像拼刺刀一样谁也不肯抢先服输。我知道他这招叫做激将法,如果我此时招认我去过公墓,就会有一大堆的麻烦事接踵而来。我可不冒这个险。
“我真的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家里。”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徐斯文死讯的?”警察话锋一转,我稍微地松了口气。
“今天早上啊,到了公墓才刚刚知道。”一旦撒谎获得了初步的成功,随着自信心的提高演技立刻又更上一层楼,所以这次的谎言我说的理直气壮。
“噢,好。你还有其它的什么要向我们提供的吗?”警察的语气客气多了,看来他们非常擅于软硬兼施。
“嗯!”我装作又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屋子里非常安静,好像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没有什么了。”
没找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那两名警察显然不是很高兴。那个学长显然没认出来我是他的校友。很程式化地把刚才记录下来的几页纸拿到我的面前让我签字。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漏出什么破绽。
送我出门的时候那个警察还不死心,又叮嘱我如果想起什么来一定和他们联系,还给我留了他的呼机号码。我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称是。
人已经出了问讯室,却见陈队风风火火地从走廊另一侧走来,满脸威严让人生畏。走到那两名警察的面前说了一句:“有新情况,我要重新审他一下。”
我惊呆了。
(六十)重新回到了问讯室。我的心不住地跳。
刚才负责问讯的警察给陈队长搬了把椅子。陈队长开门见山:“宫小桃是吧,我再问你一次,昨天晚上五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
“你在撒谎。我们经过核对,这是你昨天晚上在公墓留下的脚印。”陈队长向出我出示手里的相片,相片上我的鞋印。陈队长的双眼像刀子一样紧盯着我,想从我的眼睛里取走他要的一切。我突然想到前几天接连阴雨土地潮湿,脚印很容易存留下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徐会计的死讯?”陈队长又问了一个让我难以回避的问题。
“不知道呀,是今天早晨来到公墓才知道的。”我的思维早已混乱了。为了能够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硬着头皮接着撒谎。
“不对吧。昨天关老师在晚上九点呼过你一次。而且你还用公用电话回了过去。这是126呼台开过来的证明。”他手里拿着一份传呼台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上面还盖着分章。
公安机关的办事效率真高,这么快就掌握了相关的证据,这是我始料未及的。那时的我必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孩子,陈队长的这两手着实把我吓着了,于是我就把自己一个人去喝酒、醉后误到公墓呕吐、关老师打电话告诉这件事情都一一交待了。当然我把自己想要一夜风流、我和关老师密谋跟踪徐会计的这些情节都从中间删去了。陈队长和那那两个警察对望了一点,互相点点头。看样子我这回交待得应该不假。这才放我出去。
十一二点左右,所有人都录完了供词。公安局还是派那辆“依维客”把我们大家送回了公墓。
老王头急急忙忙地去做饭。关老师靠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主任和张达在不停地抽烟。我和岱哥也都默不作声,孙所长来来回回踱着步思考着这些棘手的问题。徐会计的尸体已经被拉到殡葬管理所,由她的丈夫接管。
到底是是谁杀害了徐会计,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但所有的人却都在思考。
(六十一)这种气氛下每个人都觉得很压抑。
岱哥首先站了起来。“我要出去透口气。”看来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了。直接走出了屋子。
主任也跟了站了起来。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屋里太呛了,我出去抽烟。
其他人在互相测试耐力,谁也不肯首先离开。
公墓门前的空地上,隋主任和张达望着西边的松树林发呆,主任给岱哥一支烟。不太抽烟的岱哥接过烟也狠命地吸上两口。
“小岱,你觉得是谁杀了徐主任?”主任冷冷地说。
“主任,那我就直说了?”岱哥看了看公墓管理处的小屋,没有人出来。
“听说徐会计是被吓死的。是什么东西能把活人吓死,只有――鬼。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当然人扮鬼的情况倒也不是不可能。张达近期大量地向仓库外面运送石碑,已近疯狂。被他偷出来的石碑已经有近二十座了,这可是笔不小的数字,他可以直接获利上万元。是不是徐会计发现问题以后下班不肯走在核算碑的数量,然后打电话质问张达数量怎么不对,这件事让张达起了杀机?主任,我可只是随便说说,您就随便听听。”
不管怎么说,选在这个时候在主任面前多奏张达几本,想来也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去,如果乘机把这个危害人间的大色狼除掉岂不是为民除害。
主任点了点头。岱哥这次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主任早就怀疑这事儿是张达干的。张达为人一直就阴险狠毒非常霸道。占有了徐会计之后一直让主任郁闷不已。主任已经发现最近的石碑数量有些问题,但始终敢怒不言。只要数量差距不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昨天下班前主任发现他们两个眉来眼去下班后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本来以为他们又有奸情,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徐会计的死。是不是张达因为感情纠葛或是怕偷石碑的事情泄露而动了杀念?“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主任和徐会计也就顶多算个露水夫妻,但听说她死了还是心如刀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尽量把事情都推到张达身上,乘机把他除掉也是好事。
想到此主任小声地和岱哥说“小岱,咱们俩的想法是一样的,一定是张达杀死了徐会计。上午警察盘问你的时候,你说了这些事情了吗?”
岱哥点了点头,“我都照实说了。”
主任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拍了拍岱哥的肩膀。“好。我们都照实说,徐会计的案子就一定能破。”
屋里只剩下孙所长、老王头、张达、关老师和我了。孙长看了看关老师又看了看我,再看一眼张达,那眼神真的很奇怪,从那眼神里我似乎觉得孙所长知道这一切的事情由何而起。
(六十二)张达一根一根地抽烟,他的手一直在抖。没有人比他再清楚坐牢是什么滋味,从那个社会大课堂出来的人就再也没有人想回去。
他在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
下午下班后张达拉了两麻袋的水果,直接奔妈妈家。别看他这个人平时十恶不赦,但却也有一个优点―――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他父亲去世的早,他对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找了个保姆照顾妈妈的饮食起居以外,还坚持每周回去看她。把水果留给妈妈他饭也没吃就去朋友家取车,再开着“切诺基”直奔公墓。
路上他碰到了一件怪事。他总觉得车子上多一个人。说起来太可怕,但这种感觉却十分真实。
他开车的时候,用余发现,自己右侧的坐位上坐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双手捧了一个盒子。那个盒子他再熟悉不过,是殡葬所对外销售的那款三百多元的蓝色骨灰盒。
因为是余光看到的,所以她看不见那个女人的的脸。张达突然间浑身发冷,慢慢转过头向右看去,明明那个座位上什么也没有。
等他把目光投向前方专心开车时,余光里那双手、那个骨灰盒又出现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这下张达慌了。他咬了咬牙又突然转过头去--副驾驶座位上当然还是空空如也。
张达握紧方向盘咬碎钢牙。余光中,那个女人仍然在那个位置上。张达小心地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把匕首交到右手(只有他这样的流氓才会随身携带着管制刀具)。一切都准备好了,张达突然转身,同时右手的匕首反手刺出,一招“反弹琵琶”出手甚快,一切就发生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之后的一秒钟,张达看清了副驾的位置还是根本就没有人。而那把匕首正插在切诺基副驾的真皮座椅上,拔也拔不出来。张达转正身子想扶一下方向盘,但已经晚了,前方这段土马路的中间不知道为什么堆了一大堆的沙土。“吱”地一声,虽然他踩了急刹车,但车子还是重重地开进了那堆沙土。“砰”烟尘四起。张达的头撞到了风挡玻璃上,虽然没破但也撞起了个大包。可恨这切诺基是化油器的老款,连个安全气囊也没有。
快有一两分钟他才回过神来,开了车门下去一看,差点气背过气去。原来车子已经到了矿业学院前面的路口。再开不用十分钟的山路就到公墓了。不知道是哪家农民盖房,卸土没有地方竟然卸在了路中间。张达下来检查车子的情况。车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前保险杠有些划伤,右侧还瘪进去一块。妈的,这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这儿堆土撞坏老子的车。张气急败坏,从车座椅上拔出匕首揣在腰里。直奔农民房走去。
这块路正位于红星乡和鸡冠区的交界,属于三不管地带,除了中间有条可供汽车双向行驶的土路以外,边上很少有什么人家。马路南侧是一个基督教堂,还有一片工地正在施工,听说是要盖个别墅群。但马路这边却只有一处人家正在盖房。砖已经砌得有一人高。旁边是个小工棚,里面还有灯光,看样子沙土堆一定是他们家卸的。
“有人吗?”张达捂着头走到了工棚门口。残阳如血,转眼就消失在地平线以下。
(惊悚待续)首发于每日早晨或子夜,工作日至少两集
大中小
从6月20日我博客里的第一章故事出炉到现在也整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一个月里,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朋友们怎么也没想到我又开始迷上了这个,觉得我也太不靠谱了。以前我的博客就是个杂货铺,自己的书法、漫画、相片、诗词、文章、收藏、甚至FLASH什么都有,就没人相信我会写恐怖小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因为我是一个从来都不看恐怖小说,或者连一般小说都不怎么看的人。写这个小说初衷是因为博客里没啥可写了,想起十二年前在公墓打工的那段日子和其间发生的一些怪事。就开始连续写了起来。写到第八章的时候,真实发生的事情已经写完了,我也准备结束。可是网友们的肯定让我有了写下去的决心。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我最好的朋友小武,几年前我们就曾一起合写过一本有头无尾的小说《二十不惑》,他坚持和我说这个题材的小说有搞头,坚持下去反响应该还可以。而且是他给我提供了一种可以以流程图的形式来表现小说提纲的方法。这让我对小说的故事性认识有了质的飞跃。改变了以往想到哪写到哪儿的组织形式,增加了作品的前后连续性。
其次是每天的生活更有规律了,酒喝的少了些,加班也不那么多,每天晚上或凌晨最少要抽出一个到三个小时来写小说,再用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发布、回帖。整个人生活更加充实而劳累了。可是再怎么累,看到网友们的顶帖、热情洋溢的回复,一切的辛苦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三是要感谢搜狐读书的编辑为我做的多个推荐、新浪文化博客编辑新浪读书的友情推荐、天涯版主的加精、搜狐论坛版主的加精置顶、德云社赵德财的加亮,还有小武、老三、四哥、丁丁、海儿、先先这些在我编故事过程中给予我支持的好友,还有飞行的小蝎子、有毒、钱湖居士、廊桥流水、轻舞秋叶、化石龙、酒后独寂寞、糖糖舞蹈、美璇美、蛟龙潜水、被生活压弯了腰、Lytt、超级旋风、半开的门、lily、zjh99999、九骑风、雨桐爱洋洋、猪猪宝贝1、水中作乐、两天、妞妞、风雨潜入夜、最爱五月天天、传说中的猛将兄、我爱吃冷面、寻找薛定谔的猫、粉红巫、宁静致远、OICQ、小伟、郭利、飘过、花瓣静静飘散、生茶、雨桐、爱我别走还有桃子小说俱乐部群里的七十多位铁杆网友(不能一一列举),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没有你们也不可有这篇小说。
第四是想说说小说一个月来的成绩。
桃博客 (一个月从访问量25000增至64000,点击近四万)
天涯莲蓬鬼话 (一万八千人次)
新浪读书 ?wid=34739(开张三天七千访问量)
搜狐灵异空间 m/ml(两周半创下近七万的访问量)
(六十三)工棚里有张破桌子,上面放着一盏台灯。说是台灯其实只是个灯座上面安了一个灯泡罢了。灯光昏暗,桌旁边坐了一个老人,满脸的褶皱,正在桌边抽烟,看样子是看守工棚的。
“老东西。”张达出口就伤人。“谁让你们把沙子倒在路中间的,马路是你们家开的呀?”
老头儿很害怕,没敢说什么话,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恶人。
张达摸着头上的鼓起的大包,火就不打一处来。一脚就踢翻了桌子,灯座也掉在地上。随着灯泡爆裂产生一弧弯转的火花,接着屋里一片黑暗。张达见屋里没了光亮便有些害怕,别再中了老头的埋伏,只好一边骂着给自己壮胆一边退出了小屋
老头没有跟出来,可能是吓坏了吧。张达不管这些,看了一下表,已经五点四十了。和徐会计约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万一她到了林子里又没找到人岂不是得吓个半死。张达想给徐会计打电话,可又没有手机。可惜以张达经济实力,也仅仅是配了个摩托罗拉的汉显呼机而已。像徐会计用的那种大砖头手机,可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家,想找公用电话更是难上加难。这怎么办,急得张达出了一脑袋白毛汗。
工地门口立着一个筛子,旁边放着一把铁锹。张达想都没想就拿揪挖起土来。他把挡住车前行的沙土扬到路边,十分卖力,没有几分钟就气喘连连了。沙土堆并不大,但真的挖起来远远不像想象地那么简单。累得够呛但沙土并不怎么见少。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张达不得不打开了车灯。工棚里没有任何声音,那个老头儿不会是被他这么一折腾给吓死了吧。这段路边根本没什么人来往,没办法张达只得一个劲地挖土,只求快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快点去林子里会会徐会计那诱人的身体。
十多分钟过去了,前面的沙土不是很多了。相信以切诺基的爬坡能力这点沙土应该可以应付。张达扔了铁锹上车打着了火,“嗡”地一加油,车子像离弦的箭,一下子蹿了出去。
红星乡这边的路离公墓已经不是很远了,再加上张达加快了车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切诺基就来到了公墓。转过公墓西边的山坡,张达把车速降了下来,灭了灯光。本来就是野地偷欢,他可不想被关老师看到。徐会计猜得没错,西边的这片松树林张达是再熟悉不过了,去年夏天他没少找女人来这里面鬼混。从山路转个弯就到了一个小路口,可以从那里直接开进松树林间的空地。
张达把车子顺利地停到空之间,关了发动机。整个世界立刻变得安静下来。大山之间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响。松树林很密,看不见外面的一点亮光。
张达小声地呼唤着徐会计的名字,但没人回答。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近半个小时。徐会计还没有来?还是觉得害怕回去了?张达觉得十分扫兴。但还是决定走出林子,向公墓管理处方向看个明白。张达怕被人发现,身上没有带手电,摸着黑走出了林子。
远处能看到公墓管理处的小屋里亮着灯。在群山之中这仅有的一点光亮简得十分的突出耀眼。张达对准管理处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经过灌木丛边上的时候,脚下有什么东西突然绊了他一下,这下来得太突然,他没有任何防备,吭都没吭就摔在了路边的泥土上。
绊他的东西很软,不是别的,是徐会计。张达用手摸过去,正抓在徐会计大的胸脯上。野地里躺了个人,吓了张达一大跳,但随即明白过来。一定是徐会计,在这里躺好了等着他。想到此他也不客气,把手在徐会计的身上游来荡去。还伸进衣服里进行深程度的抚摸。徐会计一动不动,任由他轻薄。张达心里美滋滋的,这样品尝美味可是第一次,太刺激了。
徐会计的乳房比一般女人的要大上一号,这正是她能吸引张达的主要原因。以前张达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对着这对爆乳,每天都要流下至少半斤的口水。现在这个美人儿已经得手了,这对奶子自然成了他下手的主要目标。他熟练地把手伸进徐会计的胸衣,上下揉捏,准备感受满手的温软。可是事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徐会计的胸是凉的,好像已经没有了体温。
张达缩回了手,从腰里摘下摩托罗拉的大汉显呼机,按了夜视灯键。借着这微弱的灯光照徐会计的脸。
徐会瞪圆双眼看着他。表情说不出的恐怖。
(六十四)张达明白了,这是一具死尸,徐会计已经死了。
“不是我。”他吓得突然松开了手,然后迅速整理徐会计的衣物使其恢复原样。张达的胆子还是不小的,在殡仪馆的时候为了挣钱他没少给死人穿寿衣,相对来讲还算轻车熟路。处理完了这些以后,他又用呼机照一照周围的路,试图把刚才自己的脚印和自己摔倒时的痕迹全部清除。他又发现了躺在徐会计身边的关老师。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弄不好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是谁害死了这两条人命。不是我,真的不我呀。张达发了疯似的胡乱弄平地上的泥土,脱下鞋子飞一般地跑回林子里,开车走人。
这时他才回想起自己刚才挖沙土时听见从公墓这边传过去的一声凄厉长啸,像鸟兽又像人的哀嚎。想来那声音就是徐会计发出的。是谁杀了她,又是谁杀了关老师呢。来不及细想,切诺基一溜烟般地下了山。
张达沿原路开车回家,一共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他真的吓坏了,竟然不知道刚才车速都开在了一百迈以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洗了把脸,他这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好险。
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疲惫。张达用尽心力在回忆刚才的事情。楼下歌厅里传出男男女女杀猪般优美的歌声他都充耳不闻。
镜里的自己眼睛渐渐地瞪了起来,最后瞪到自己都觉得害怕。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甚至比刚才见到两具死尸更让他觉得阴森。
刚才回来的时候走得还是红星村的路。车开得很快,怎么路中间根本就没什么沙土,哪怕是一点点。路边上的工棚呢,那幢盖了一半的房子呢?可惜都没有注意看。
张达想起了刚才在工棚里见过的老头,纹丝没有动,一句话也没说过。那老人的形象在灯光底下浮现出来,太像传说中的鬼了。不会我今天碰见鬼了吧。那个沙土堆?是沙土堆吗?难不成我挖的是―――坟头?
(六十五)第二天早晨上班的路上,张达特意注意了一下那段路。确实是有一家在盖房子。边上也有那座工棚。他心里总算稍微地松了一口气。但是那老头怎么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让那堆剩下的沙土消失,真是不能想象。
随着公墓越来越近,张达的心也提在嗓子眼。果然没出他所料,十多名警察早就在那边勘察现场了。张达的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下了出租车,张达一边向管理处的门口走一边向松树林那边张望。山坡上拉了长的隔离带,还有警察在带相机在地上拍来拍去。
“来了啊,早啊。”张达只注意看那边的情况,连别人和他打招呼都没注意到,吓了一大跳。
张达转过身来,看到眼前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吓得差点跳起来。眼前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已经死掉的关老师。
“你,你……”
“我怎么啦?”关老师虽然脸色很白,但还保持着谦谦的君子风度。
“没事。”张达的汗已经滴落了下来。
被送到刑警队以后,他也被问了不少的常规问题。还好终于没被看出什么来,顺利地给送回了公墓。
所有人就这样静静地呆着,在回忆徐会计的音容笑貌,在感叹人世的桑海浮沉,在猜疑到底谁是凶手。时间就这样停留在这个难熬的下午不肯离去。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孙所长那犀利的目光。拿起毛笔和油漆,向门外走去。“我还有两座碑需要描,我去干活了。”
其实,在这些人里,最紧张的一个就是我,我猜他们想不到这一点。他们只是为这件事感到惊讶,感到恐怖,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而我,我想我能猜到事情的真相。是我动的手。
虽然我知道自己是鬼,但这只有两天的时间,我还没来得及找到做鬼的感觉和做鬼的规则。既然是鬼生活在人世中总有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吧。除了能被高人看出来、照相片洗不出人影、周围不断发生奇怪的事件,应该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会一一发生。我怕自己伤害到别人,想尽量和他们保持距离,可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有个弱点,每次喝完酒以后就理智尽失,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想到昨晚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司机带我上山,我说我要下车呕吐,从陈队长拿来的现场勘察照片来看,我的脚印就是出现离小树林不远的位置。时间也是晚上六点钟左右,正是案发时间。徐会计又是被不明的东西吓死的,那答案应该不会错。
吓死她的不是人,而是鬼。而那只鬼就是我。
(六十六)魂不守舍地爬上墓地,按照单子找到我要描的那座石碑。岱哥和主任就在前面不远处聊天,看见我在上面,两个人冲我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我也冲他们笑笑,然后开始我的工作。
写完一块碑我眼睛有点花。四处望望,清明刚过,还有不少的鲜花和食物留在墓地中。上午还有零星上坟的人过来,想来都是昨天没有时间赶来的上班族,今天要把对逝去先人的慰藉补回来。到了现在这个时间人就少多了,看见若大的一片墓地当中只有两个上坟的人。一个是老者,就在我旁边的块墓前伫立,另一位是个女人,在我后面三四排碑的位置。虽然离我距离不近,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是那个张淑清――被车撞死的那个郑占田的妻子。
旁边的老者转过头看我,冲我友好地笑笑。那是一张很慈祥的眼,和关老师清瘦的身形不同,这位老人有些偏胖,但脸上的皱纹告诉我他已经很老了,应该差不多有七十岁了吧。“小伙子,在描碑呀,这里的碑都是你一个人写的吗?”
我也冲老人笑了笑,“是呀,以前是别人写,现在只有我一个。”
“嗯,写的不错。隶书很有汉碑的意境,看来练的头不少了。”看来老人也喜爱书法,我立刻来了兴致。
“是呀,有些年了,以前我常练《张迁》和《乙瑛》。”我回答。
老者指了指面前的碑,“要是人名或生卒年月写错了怎么办呀?”
呵,我笑了。“您还真问着了,我们确实也碰到过这种情况。要是光我写错了发现得早还没事,用抹布沾水擦掉就行了。如果刻也刻错了那可就麻烦些了。”
“噢,那怎么办呢?”老者很感兴趣。
我向远处指了指岱哥:“那就是他的拿手好戏了。我把错了的字尽量用笔画修正,然后他再修凿成正确的字,等我再用黑油描出来基本错的地方就看不出来了。再麻烦点的话,我们就找工作用白水泥涂上再重新刻。”岱哥也发现了我在指他,冲我做了个鬼脸。
老者若有所思,嘴里小声嘀咕着:“这要是刻错了,死人也不得安宁吧。”说完低下头把摆在墓前的花束扶正。
我和老者对话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向后观察张淑清。远远看她,还是一身布衣,脸上无几分血色,瘦弱的身躯在墓地中笔直站立。三分像人,竟有七分像鬼。昨天清明她怎么不来,为什么选今天?我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有了新的想法。从月黑风高的朝阳村路口到满目空旷的公墓,这个张淑清每次出现都是独自一人,别人能不能看见她?不会只有我这个新鬼能看到她吧。想到此我立刻叫我身旁的老者:“老爷爷,您的视力怎么样?”
老人笑容可掬:“嗯,别看年龄大。俺的眼神还可以。”
“那您能看见后面的那个人吗?”我撇了撇嘴,用眼神向老人示意张淑清的方向。
他顺着我的动作向后看去。“哪里有人?”
(六十七)我心里一凉,张淑清果然也是鬼。只有我能看见她。
老人接着又说:“噢,你是说后面几排的那个女人吗?”原来刚才他没看到远处的女人是因为中间有几排碑作为阻挡。
我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还好还好,终于可以肯定张淑清只是个普通的妇女。
“她怎么了?”老者有点奇怪我的举动。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奇怪,常常一个人在那里。”我笑了笑,有些不然。
我接着描我的碑,老人感兴趣地站在我的后边观看。
“您说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呢?”我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虽然第一次相见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呵,这个你们年轻人应该最清楚了。信则有,不信就没有呗。”老人很温和地笑,但好像话里藏着太多的玄机。
我一直觉得像他这个年龄的人已历尽沧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而且这位老人看着很有学问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是位老教授呢。我顺着他的话接着问了下去:“我在工墓工作以后呢,经常碰见一些奇怪的事情,您说会不会和鬼有关系呢?”
“呵呵,这个不好说,要看具体是些什么事了,不过大多时候是没鬼什么事的,自己吓自己罢了。”
“那鬼是什么样子呢?”我试探性地问。
“嗯,我想鬼也是一种能量,其实说白了就是另一种状态下的罢了。‘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这世上的千千万万事物都是相对的,都有两面性。有生就有死,有天就有地,有男就有女,同样有人也有鬼。”
他说的好有道理,而且听起来深入浅出。“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我又继续发问:“那您知道鬼能生活在阳光之下吗?换句话说,鬼能像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一般的情况下不行的。因为鬼和人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之上。就算都在同一个地方相互之间也没法看得到的。除非这个鬼因为一些尘缘未了,很想参与人世间的事,那他也许就会发出很强的能量来让别人感受得到。不过他也很难让所有的人一起看到,顶多也就是一个或几个罢了。”
“啊!”如果老者说的属实。那我又怎么会是鬼呢?所有人还是能看到我呀。难道,难道我不是鬼?
“有没有那种鬼,就是有的人都能看到的那种?”我抛出了一个重磅问题。
“嗯,真正的鬼里是没有的。那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我十分好奇。
“呵,小兄弟,有空我们再交流吧。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疾步向墓区外走去。
“老先生,说完再走呀。除非是什么?”
“下次吧,咱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老人边说边走,转眼间下了墓区。
我目送着他远走,怅然若失。脑中还回味着他说的那些话。
做完了工作,我向后面望去。那个张淑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整个墓群空无一人。凉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收了工具快步走出墓区。
岱哥和主任还在门口聊天,我有些纳闷他俩聊什么聊了这么长的时间。随便打了个招呼我就想把工具放回屋里。“今天下午来上坟的人真少呀,就两个人。呵呵。”
“两个人?我和主任一直在大门这里,明明就只看一个人呀?”岱哥对我的这句话有些不解。
“一个人?”我心里一惊,难道张淑清到底还是个鬼,只有我和那个老者能够看到?
我急切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只看到一个老人?”
“老人?哪有老人,明明只有一个妇女。”他们两人一起说。
(六十八)大白天活见鬼了。我感受到一阵透骨的冰凉。不过再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不也一样是鬼吗?可惜老人没告诉我,我这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的鬼是什么鬼。
“哪里来的两个人。”主任和岱哥现在对这种怪事都十分敏感,一起在旁边问我。
我顽皮地眨了眨眼:“呵呵,我也是人啊?加上我,今天下午墓地里不就两个人吗?”
岱哥被我气乐了“这个桃子,看不出老实巴交还会玩这种把戏。”
我开门准备进屋,迎面险些撞上了正疾步向外走的关老师。我们这一对脸,相互没有防备都吓了一跳。关老师脸色惨白,表情十分异样。
“您这么急要干嘛去呀。”我让开关老师,看着他匆匆的脚步,好似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事刚刚发生。
他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路小跑直奔孙所长的“尼桑”。孙所长也跟了出来。两人急急上车飞驰而去。
这是怎么了。还真从没见过关老师这副表情过。
张达从房间里出来了。只有他知道刚才里发生过什么,我、主任、岱哥一起围了上来。张达表情也一样的紧张。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刚才关老师接了一个电话,他儿子在家中猝死了。”
关老师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从小受父亲的熏陶学习成绩一直不错。高考时以优秀的成绩考入了哈尔滨工业大学。后来又连读了硕士和博士,才三十岁就在哈工大成立的高科技公司担任总工程师职务。年轻有为的儿子一直是关老师最大的骄傲。刚才儿媳来电话说,儿子猝死在家中,“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怎能让关老师不痛彻心扉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晚刚刚亲眼见证了徐会计的死,今天又是自己的儿子。在孙所长的车里,关老师感觉到天眩地转。
关老师缓过一口气和所长说:“孙所长,感谢你对老师这么长时间来的关心。你就把我送到长途客运站我赶快坐车去哈尔滨。”
所长摇摇头:“老师,您这种状态我很担心,我决定开车送您一趟。陪您去看您儿子。单位那边我一会儿请个假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
鸡西到哈尔滨开车最快也得五六个小时,坐火车要十个小时,按道理孙所长没必要送他那么远的。关老师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是我的老师嘛。”孙所长车子加速,直接开在了鸡西到哈尔滨的国道上。
(七十一)这几天爸发现了在我身上的变化。孩子变得更懂事了。什么事情都抢着干,而且还会抽出时间去陪他们散步。他们问我为什么,我笑而不答。
我只想在人间的日子里,尽量再给他们一些温暖。
听说于晶晶考上大专了。原来的卫校后来被改成哈医大的分院,逐渐可以招专科生或是本科生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她为此还特意给我打了电话。我也替她高兴,还嚷着要她改日请客,她欣然应允。
公墓这边就由老王头一直值班。关老师一直没回来,去哈尔滨已经有三四天了。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们都有些替他担心,那么大年龄的人能承受得了那么重的打击吗?孙所长也没回来,有他陪着关老师还会好一些罢。公墓为徐会计开了个追悼会,殡葬管理所还特意为她定做了一对花圈。她丈夫都已经哭红了眼睛,还握着主任和张达的手多谢他们平时在工作中对妻子的照顾,殊不知自己的帽子变得壁绿。大家给徐会计选了一块好的墓穴,择日下葬。此事就此了结。
我念的半脱产大专开了学。每周上三天课。所以去公墓的时间就相对少了一些。话说这一天,岱哥呼我,公墓那边有活。我只好向学校请了假去上班。
看到熟悉的公墓我感慨万千。这百上千的鬼魂埋在这里,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冤情,一个半个的出来闹闹也是有情可原的,不是吗?
打开了管理处的门,我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不看不要紧,我立即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七十二)谁呀?就是上次我在墓地里结识的那位老者。
大白天的,一只鬼竟然跑到了管理处,胆子也太大了吧。我正在想怎么办才好,主任说话了:“桃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孙老先生。最近关老师家里不是有事吗,他先来替一段。这位是桃子,我们墓地的写碑人。”
孙先生还是笑容可躬“我们早就认识了,呵呵。”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看来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啊。
屋里和我一样有着惊讶表情的人还有一个――张达。他的吃惊程度绝不亚于我。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但也只有了口唾沫惊魂未定地说了声:“您好。”
我们开始了各自的工作。天暖了些,我和岱哥把写碑刻碑的地方挪到了室外。就在公墓管理处西侧让工作搭了个棚子,可以挡风避雨。棚子下面用钢筋焊了两个铁架子作为工作台。三百多斤的石碑我们两个人一口气抬出来四五块,我早就汗流浃背了,岱哥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在旁边笑我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也不和他争辩在一旁喘着粗气。
主任风风火火地开着“皮卡”去管理所开会。孙先生在收拾办公室,张达还是捧着那本黄书在那里但目光一刻也没孙先生身上移开。过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孙,孙先生,我问您一件事情?”
孙先生停了手中的活儿,温和地看他:“什么事情,您说?”
“前几天红星乡有一户人家盖新房。有一堆沙土倒在了马路中间。我开车没法通过。就去了工棚吵闹闹,还挖了半天的沙土。那工棚里的人是您吧?”说完这些话张达自己也是满身的冰凉。从今天早上一来,他就认出了这个老者,他的表情在那微弱的灯火下,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没错,是我。”让张达没想到的是,孙先生回答的非常痛快自然。
张达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表达:“那您,您怎么去了那里?那是您家盖的房子?”
孙先生一笑:“当然不是了。我特意赶到那里救你。”
张达更摸不着头脑了:“救我?为什么?”
“徐会计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还是不要牵连其他人为好。必竟你年纪尚轻。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然不是佛门中人,但也一心向善,能帮你一把就帮你一把吧。”
张达恍然大悟,那天如果自己按时去了松树林,也许死的人就会是自己。是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可是世上难道有这种未卜先知的高人?当时自己还踢翻了人家那里的桌子,险些打到老人,想到这些十分惭愧。扑通一声跪在孙先生面前:“孙先生,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您大人有大量。那天是我的不对,张达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老人连忙双手相搀:“不用客气,这也没有什么。”
四目相对,张达又是一惊,这孙先生长的太像什么人,那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想来在哪里见过。真是浑身处处透着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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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温室里的花朵”正在门边坐着喘粗气,孙先生已经微笑着坐在我的身旁。“年轻人,我说的没错吧。我们很快就又见面了吧。”
这就是来代替关老师的守墓人?怎么今天看来他的微笑如此熟悉,太像一个人了。到底是谁呢?我用大脑搜寻着有着一样友善笑容的人。噢,我恍然大悟。太像了,太像了,他的笑容太像孙所长了。
主任叫他孙先生,他也姓孙?那他一定是――所长的父亲?
“呵呵,你猜对了,我就是孙所长的父亲。”孙先生随口说道。
“什么?”难道面前的这位老者会读心术,怎么能猜到我心里所想?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桃子,不用奇怪,我是从你眼睛里读出来的。”
我直直地盯着孙先生,好似怕他跑掉一样:“孙先生,您介意我问您一些问题吗?”
“但说无妨。”
我低声道:“那天您来公墓是做什么?您是怎么来的,怎么走的?”
“呵呵,你的问题还真细有点难度,不过也不是不能回答。你要给我保密呀。”孙先生做了个神秘的表情。
“嗯”我点了点头,表情里就透着一股子真诚。
“最近关老师受了点打击要休息一段日子,你们孙所长让我来替他几天。我来之前听说公墓怪事连连。所以在正式上班之前我先挑了个时间上山看看地形。为了不影响你们工作,我是从后门进出的。”
“噢。”真相大白,我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原来孙先生是从后门进出的,难怪主任和岱哥都没注意到他。
“那天我问您的那个问题您可以告诉我了吗?”我迫不及待地接着问。
“那天你问什么来着?年纪大了,脑袋就不太中用了,记不住事。”
“噢,我是想问您,世界上有没有能生活在人世当中的鬼。可以像人一样地生活。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的存在?”
对我的这个问题,孙先生一点也没觉得奇怪。他想了想回答:“按道理这种情况是不常见的,否则咱们周围的人都可能是鬼,那世界不就太恐怖了吗?不,也有特例的。”
“什么特例?”我瞪着眼睛听,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的细节。
“嗯,有一种非人非鬼的中间类生物。我们通常称他们为活死人。”
“活死人?”我听得直冒冷汗,单单这个名字就够吓人的。
“您能不能仔细地给我说一下,什么是活死人?”我突然想起来,《射雕英雄传》里的全真教教主王重阳就有个绰号叫做活死人。和这个活死人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活死人是人鬼之间的一种状态,人的肉身已经死掉了。但因死的时候赶上了某种特殊的环境,他又没有完全变成鬼。这种活死人往往能在世上存在一段时间,短的一个月,长的能达到一年,。不过,这种活死人是非常少见的。十万个死者里有一个就不错了。”
“您怎么知道这些?”我很纳闷,从孙老师的谈吐来看,他应该对灵异方面的研究有很深的造诣。
“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能确认真实性。况且我也从来没见过。你既然问了,那我就随口说说罢了。”
我想了想:“那也就是说这种活死人可能会同时显示人或鬼的特征?”
孙先生回答:“嗯,这个很好说明。你见过阴阳鱼吗?就是八卦图中间的图案。一面白代表太阳,一面黑代表太阴,白的里面有个黑点代表少阴,黑的里面有个白点代表少阳。这就是万物阴阳的四种状态。人性为阳,鬼性为阴,活死人显示的人的特征多一点还是鬼的特征多一点完全看他身上的阴阳之气停留在哪一个阶段。当最后阴气笼罩一切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化身为鬼了。”
“您说人需要在死亡的时候赶上某种特殊的环境才能变成活死人,是什么环境呢?”我对这个最为关心。
“噢,首先要在属阴的日子里。比如天气寒冷、夜间……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子,你不要再问我这样的问题了,我也是道听途说,误人子弟就不好了。”
孙先生突然收住了话题好似有所保留,我也不便再问。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他说的这些确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不管是真是假起码受益匪浅。我―――就是他所说的活死人。
(七十四)我到管理处的办公室翻桌上的那本台历。腊八那天阳历的日期为1996年1月27日,而今天是4月15日,已经过了八十多天,那也就是说,顶多我在人世间再呆九个多月就要变成鬼魂了?脑袋上不知不觉爬满了汗珠。
岱哥进来回呼,呼他的是于晶晶。说要请我和岱哥去搓一顿美味。岱哥问我想吃什么,我哪有心情吃喝,想就没想就随口答道:“狗肉”。
鸡西这地方虽然不像延边一样离朝鲜那么近,但也有不少鲜族人在这边居住,甚至还有朝鲜屯。什么冷面呀、辣菜、狗肉什么的,都相当好吃。特别是狗肉炖豆付,配上朝鲜的辣酱那叫一个香。晶晶选的这家狗肉馆位于朝鲜屯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农家馆子。不过来的人还真的不少,酒好不怕巷子深,同样肉好的话也不怕地方偏。
春天来了,漂亮姑娘们又到了盛开的季节。晶晶这一身火红让人眼前一亮。我注意到今天她把云鬓高高地盘起,耳朵上还戴了金灿灿的耳钉,甚至脸上还画了淡妆,眼镜也没戴,想来是配了“博士伦”,今天的她像出水芙蓉一样,完全是一种惊艳的美。哪里像一个大专的学生,简直就是一个成熟性感的熟女。
我的心脏又不听话地重重跳动了起来。脑中那个邪恶的自己想:“要是自己完全化身为鬼之前能有这样的个女朋友,也就不枉此生了。”那个正直的自己又说:“想什么呢你,你怎么会有那种奇遇呢。这可是岱哥的女朋友。”
今天没办法我又成了“电灯炮”了。早知道又是三个人在一起还不如不来呢。每次不来的时候还想见到晶晶,等真见到了又觉得三个人在一起不太自然。晶晶订了包间,这是一个农家小屋,进屋就要上炕,我们这些七十年代的东北孩子都是住这种火炕长大的,感觉非常亲切。炕上有一个小桌中间放好了狗肉火锅,两侧是四把小凳。我独自坐在一边,他们两个在挂外套和小包。
于晶晶挂完包竟然挨着我坐下了。我完全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呀?可别让岱哥误会了。“晶晶,你怎么不坐对面?”我提醒了她一句。
“呵呵,今天我要请的主角是桃子师傅你呀。当然要挨着你坐。”她不但不走开,还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
我里美滋滋的,身未动心已远:“今天没白来。管他什么天长地久,有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也够本了。”
岱哥咽了咽唾沫,想说点啥终于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晶晶装做没看到岱哥那尴尬的样子。趴在我的耳边说:“今天可有好戏要看了,你准备好了吗?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啊,惊天的秘密?什么?”
(七十五)我们落座,服务员把狗肉倒进了锅里,热气腾腾香味扑鼻。我们每人倒了一杯鲜族的米酒,一起举杯。
晶晶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一来呢是庆贺我荣升大专,以后俺也是大学生了。二来呢是来宣布一件大事。”
不光是我,连岱哥都愣住了,没听说她有什么大事呀。我们都宁神静气地听。屋里变得十分安静,只剩下锅里的水不住翻腾的音。
“从今天开始我宣布,桃子师傅正式成为我的男朋友。”
我和岱哥听完这句,惊得手腕险些把持不住把酒杯掉在锅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听错了。
“再说一遍,桃子师傅正式成为我的男朋友。”于晶晶依旧是那么神气活现。
岱哥的脸通红通红,上面映衬着那些麻点十分难看,但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晶晶,别总拿你桃子师傅开涮。人家没女朋友,有空你帮着介绍不就得了。”
晶晶的表情中顽皮的部分去掉了,显得十分认真:“岱哥,我是认真的。”
我的心跳得厉害,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味地吃狗肉不管旁人。
岱哥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表情终于可怕起来:“晶晶,你这是为什么,我哪里对你不好?哪里对不起你。”
晶晶的脸都变成了粉红色,像桃花。“哪里对不起我你心里最清楚。还用我说出来吗?”
晶晶这句话语气很重,我从来没听过她这样表情严肃地说话,顿觉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屋里的气氛十分紧张。锅还在不住地沸。岱哥听了晶晶这句话好像霜打的茄子,不再说话。
我赶快打圆场,“狗肉好香呀,先吃肉,一会再聊。”
他们并没有听我的话,岱哥站了起来:“晶晶,我们到外面去单独聊聊好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桃子我们吃我们的。”
岱哥双眼快冒出火来,目光从她身上移了我。我吓得停住了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桃子,有你的。”说完这句话,他拿了外套跳下火炕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起身想追却被晶晶按住,“你追他干什么?给我坐下。”
我坐了下来,闷头吃肉一语皆无,也不敢再看晶晶一眼。一些归为静止,只有锅里的狗肉汤还翻着花儿。
安静了只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地去看她。于晶晶的两颊上多了两道长长的水线,这是我没想到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了。咱们好好吃咱的饭。”
……
天黑了,虽然晶晶和岱哥发生了不愉快,虽然岱哥误会了我,虽然我稀里糊涂地成了活死人,但这些竟都没耽误我的饭量。喝了一肚子的狗肉汤,我都快要走不动道了。晶晶提出让我送她回去,我要打车被她拦下了,她说走着走有心情。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该问她什么或是怎么安慰她,只是低着头一个人默默地走。终于她忍不住了,对我发作起来:“你个死桃子,坏桃子,你为什么不理我也不问我。有你这样的吗?”
“我问你什么?”对于女人我真的是一壳不通,不懂天气阴晴圆缺为什么在她们的身上反应的会那样迅速。
“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呀?”她竟然从我身后将我一把抱住。我不敢动了,怀里像揣了个小兔子“嘣嘣”地乱跳。“你,你这是干什么?”
“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七十六)张达左思右想终于一拍脑门,明白了。这孙先生和孙所长看着就有几分神似,又都姓孙,不用说了肯定是一家子。想到此出了一身的冷汗。最近偷碑虽然发了笔横财,但徐会计的死也吓得他不轻。还是别太冒险的好。以后再办这些事情可得防着点这老孙头,被直接告到所长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连死人的钱都敢赚弄不好连这碗官饭都丢了。
还好今天是老王头值班,张达的心里还算踏实一点。上几周清明前后前来上坟的人带来不少的领魂鸡,可惜都被所里拉走宰了慰问职工了。这几天张达连点荤腥都没碰着,心里甚是不悦。碰巧这几天公墓门庭冷落。别说鸡了,鬼影子都没有几个。
远处马达声音,开上来一辆老式的“桑塔那”。车里陆续下来四五个上坟者。还有一人手里拎着一只大红公鸡。这可把张达乐坏了,没想到中午还没到就有人送鸡上门,真是天赐的良机呀。想着想着不觉都流下了口水。
讲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什么叫领魂鸡。死者在漫漫的黄泉路上,需要个向导来招引灵魂。孝男孝女选中了鸡,所以死者必须有一只鸡来领魂,俗称领魂鸡。过去人们都视鸟儿为人的精神的负载体,甚至认为鸟儿就是亡人的灵魂,可以引度地上的亡人灵魂飞临天堂。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般民间会选用毛色纯好的大红公鸡。而且做法事的时候,还会用刀子割破鸡冠,弄些血洒在地上。仪式结束大多数人会直接把鸡放生在墓地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公墓以前基本天天都有鸡肉吃的原因。
张达站在公墓大门口,只等那只宝贝公鸡快点出来。好不容易等这家人上完了坟从墓地下来。他过去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没想到这家人竟然如此小气,用完公鸡又拎了出来。张达火冒三丈,直接奔着那位拎鸡的男人走了过去。“站住,说你呢。”
那个男人感到奇怪,拎着鸡站在原地。“有什么事吗?”
“这鸡,你要拎哪儿去?”
“拿回家呀,怎么了?”
张达指着鸡问那个男人:“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领魂鸡呀。”那个男人还挺明白。
张达冷笑了几声:“呵呵,你还知道是领魂鸡。你想把死人的魂魄再领回家呀?”
那个男人愣住了,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不住地向张达道谢。
看着一家人把鸡丢在地上灰溜溜地开车离去。张达不禁“呸”了一声,暗骂:“小气,连只鸡都舍不得给我们,亏了老子我有高招。”
今天中午终于又有鸡吃了,张达喜笑颜开。可是这只大红公鸡还挺活分,左跳一下右跳一下三跳两跳进了墓区,张达扑了几下竟没有抓到。
“我就不信今天抓不到你。”张达把两只手上唾了点唾沫,缓慢地向那只鸡靠近。突然发力,终于连人带鸡扑倒在地。那大红公鸡的冠子上还在流着血,他这一扑血溅得他脸上身上都是。还有最惨的就是旁边的那座墓碑上也溅上了血。
张达抱着鸡坐了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这位先人,俺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这不是抓鸡吗,不小心到了您这里。一会儿我拿稀料来,把血给您擦干净。”
抬起头,面前的这座碑上斜着溅了一行血迹。碑上刻着几个黑漆漆的大字:徐斯文之墓。
(七十六)张达左思右想终于一拍脑门,明白了。这孙先生和孙所长看着就有几分神似,又都姓孙,不用说了肯定是一家子。想到此出了一身的冷汗。最近偷碑虽然发了笔横财,但徐会计的死也吓得他不轻。还是别太冒险的好。以后再办这些事情可得防着点这老孙头,被直接告到所长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连死人的钱都敢赚弄不好连这碗官饭都丢了。
还好今天是老王头值班,张达的心里还算踏实一点。上几周清明前后前来上坟的人带来不少的领魂鸡,可惜都被所里拉走宰了慰问职工了。这几天张达连点荤腥都没碰着,心里甚是不悦。碰巧这几天公墓门庭冷落。别说鸡了,鬼影子都没有几个。
远处马达声音,开上来一辆老式的“桑塔那”。车里陆续下来四五个上坟者。还有一人手里拎着一只大红公鸡。这可把张达乐坏了,没想到中午还没到就有人送鸡上门,真是天赐的良机呀。想着想着不觉都流下了口水。
讲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什么叫领魂鸡。死者在漫漫的黄泉路上,需要个向导来招引灵魂。孝男孝女选中了鸡,所以死者必须有一只鸡来领魂,俗称领魂鸡。过去人们都视鸟儿为人的精神的负载体,甚至认为鸟儿就是亡人的灵魂,可以引度地上的亡人灵魂飞临天堂。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般民间会选用毛色纯好的大红公鸡。而且做法事的时候,还会用刀子割破鸡冠,弄些血洒在地上。仪式结束大多数人会直接把鸡放生在墓地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公墓以前基本天天都有鸡肉吃的原因。
张达站在公墓大门口,只等那只宝贝公鸡快点出来。好不容易等这家人上完了坟从墓地下来。他过去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没想到这家人竟然如此小气,用完公鸡又拎了出来。张达火冒三丈,直接奔着那位拎鸡的男人走了过去。“站住,说你呢。”
那个男人感到奇怪,拎着鸡站在原地。“有什么事吗?”
“这鸡,你要拎哪儿去?”
“拿回家呀,怎么了?”
张达指着鸡问那个男人:“这叫什么你知道吗?”
“领魂鸡呀。”那个男人还挺明白。
张达冷笑了几声:“呵呵,你还知道是领魂鸡。你想把死人的魂魄再领回家呀?”
那个男人愣住了,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不住地向张达道谢。
看一家人把鸡丢在地上灰溜溜地开车离去。张达不禁“呸”了一声,暗骂:“小气,连只鸡都舍不得给我们,亏了老子我有高招。”
今天中午终于又有鸡吃了,张达喜笑颜开。可是这只大红公鸡还挺活分,左跳一下右跳一下三跳两跳进了墓区,张达扑了几下竟没有抓到。
“我就不信今天抓不到你。”张达把两只手上唾了点唾沫,缓慢地向那只鸡靠近。突然发力,终于连人带鸡扑倒在地。那大红公鸡的冠子上还在流着血,他这一扑血溅得他脸上身上都是。还有最惨的就是旁边的那座墓碑上也溅上了血。
张达抱着鸡坐了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这位先人,俺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这不是抓鸡吗,不小心到了您这里。一会儿我拿稀料来,把血给您擦干净。”
抬起头,面前的这座碑上斜着溅了一行血迹。碑上刻着几个黑漆漆的大字:徐斯文之墓。
报歉,因为出差小说不得不暂停三天.再次更新约在周二晚上或周三凌晨进行.当然不排除有提前更新的可能性."一切皆有可能嘛."望各位桃友们原谅.利用这几天时间再好好想想剧情,争取有更多的惊喜献给大家.
(七十七)一股阴风吹来,张达从头凉到脚。手里的公鸡还在挣扎,而他早已顾不得理它。他的双眼死死地盯在那块碑上。自从徐会计死后,他还从来没仔细地看这块碑呢。
这是一块白色的汉白玉石碑,在墓群中显得相当的普通。碑额、碑首、碑跌。上面用黑色油漆填补在刻字的中间。油漆崭新,乌黑得发亮。“徐斯文”三个大字上被鸡血溅得一抹鲜红。可是,可是……张达的双眼不住地放大,眼珠瞪得快要撕裂开了一样。那“徐斯文”三字边上,有另外的几个字,像是有人用手指沾血写在上边的,歪歪扭扭。上面写得竟是――“张达”。
鬼,是鬼。他想要我的命?张达一松手,那只大红公鸡从他的手中挣扎着跳到地上夺路而逃。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追,一屁股坐在地上。公墓安静的十分怕人,四周高高耸立的一排排墓碑像一群群白色衣装的游魂站在他的周围。张达仔细地去看那字迹,血红血红,竟和边上的鸡血一样如新漆上一般。啊,不会是不会是刚才上坟的那些人用鸡血写在上面的吧。张达仔细回忆刚才那个男子的长相。三十多岁中等身材,刚才就是他拎着鸡下的公墓。在徐会计碑上写字的人就是他。可是他也不认识我呀,再说他是和一大家子人一起来的,怎么看也不像鬼呀。
“张达”两个字清晰可辨。而且字迹就在徐会计的右侧。古时刻碑右为先为尊,一般书写男者姓名,左为后为女书写女子姓名。而把他的名字写在这个位置正是合葬之意。难道这是一个诅咒。不管是什么,起码写字的人一定知道他和徐会计的奸情。这太匪夷所思了。张达不敢再想下去了。从旁边的地上找了块抹布。沾着地沟里的存水费力地在碑上擦了起来。直到那鸡血和“张达”的字迹模糊到了一起,他就坐在旁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别再自己吓自己了。张达拍拍屁股站起来,在徐会计的墓前嘟囔了几句,无非是什么“那天约会实在对不起你。”“可是真不是我害你的,你有怨有仇一定要去找凶手,和我没有关系呀。”走出墓区的时候,张达又看见那只红公鸡此时正站在一座墓碑前面十分安静,面对墓碑单脚提起,像是敬礼的姿势。这只鸡身上真的是还了魂了?这些东西看来不能不信呀。领魂,那个魂还真的存在?
(七十八)张达回了办公室,和谁也不打招呼一个人抽烟。脑袋里的胡思乱想,魂不守舍:首先这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本来就有生活作风问题,再因此被公墓的同事知道了好说不好听,还是算了吧。在管理处的眼皮底下就有人在碑上血书,说出来谁会相信呢。还是徐会计怪我了,不管怎么说她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把她约到那片松树林里,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唉,想起来她的死也是很蹊跷,不会就此变成冤魂吧。哪天我还是给她烧点纸,让她在那边的生活也稳定一些,别来这里找我。
办公室里除了张达还有我和岱哥,我们俩人手一份《边城》报。上午的活活已经陆续完成了,各把着一把沙发在这屋里休息。今天岱哥没和我说一句话,就连我主动和他搭话他也是象征性地和我“哼”一声。一定是于晶晶的事情让他误会了。我真想立刻就和他解释清楚,可这办公室必竟不是说这个事情的地方。我想那天晚上一定是因为岱哥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晶晶这死丫头就就拿我当挡箭牌来气岱哥。这下可好,把我给装进去了。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了―――里外不是人。不但当场让晶晶给我骂人狗血喷头说我不是男人吧又说我胆子只有松子儿那么大个,还让岱哥也误会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用看报纸打发时间吧。这时,我们都把目光同时投向了刚刚进屋的张达。虽然是刚刚进门,但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已经说明了他刚才看到的一切。我的心一紧,他又碰见了什么状况?是不是那个古里古怪的张淑清?还是?那只大红公鸡呢?一向爱吃鸡的张达怎么没抓它下来?
开饭了,老王头招呼大家到外屋吃饭,桌椅碗筷早就摆好了。我们三个人各怀鬼胎想着自己的事情坐在了桌子周围。张达的脸色逐渐平静了,精神却显得有些恍惚。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直刮得日头也失去了颜色。天空转暗,好像不免又要下一场大雨。室内的温度骤降,老王头关好了窗又把大门别上,我的甚至开始打哆嗦了。好端端的天色怎么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看来这种天气里下午我们没法走了,只有等主任的车回来。
老王头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烧酒,掀开桌面上的一个锅盖香味扑鼻,原来是小鸡炖蘑菇。张达大吃一惊:“王师傅,这鸡是哪里来的?”
“呵呵,这不就是刚才上坟的那家人留下来的吗。说来也巧,你刚才上墓地里面去抓没抓到,可它却自投罗网,溜达到咱门口来了。”老王头只要一开了话匣子就喋喋不休很难打断。
“噢。”张达吸了口凉气,心道:“这老王头把魂儿领进锅里了,不会遭什么报应吧。”
他今天没吃鸡肉,只是挟了些凉菜。我和岱哥不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吃得酣畅淋漓。
“呜,呜。”窗外的风带着呼哨声了,拉的长长的,非常刺耳。隐隐地远处还有轰轰的雷鸣,像战场上千军万马鼓角嘶鸣。屋里的光线更暗了,哪像是正午,更像是黄昏。屋里的桌上风卷残云,现在只剩下一些残茶剩饭了。我们几个放慢了速度打扫这最后的战场。
雨声渐渐大了,从点点的声响连成了线最后响成一片,风雨交加。从突然传来了一声惊雷,好似是从头盖骨中间劈下来似的,整个公墓管理处的平房都颤了两颤。我们都没有防备,碗筷险些掉在地上。老王头干了最后一口酒,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鬼天气。一会儿孙先生怎么来换我班呀。这天气要是骑车或是走上来不得浇个透,非作下病不可。”我们都没说话,只顾把最后一口剩饭填进嘴里。
“当当当,当当当。”从雷雨声之中我们能分辨得出,这沉重的敲门声。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一股凉气从脊椎尾一直窜到脑袋尖。
(七十九)“当,当”这声音又清楚了些,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定是有人在敲门。
下着这么大的雨。什么人能到这里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停住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当当当,当当当。”岱哥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张达,张达看一眼老王头,最后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王头儿脸上。老王头儿喝了点酒,脸红得像马路中间的红灯。他明白大家此时为什么看他。大家想起了他曾经讲过的那桩怪事。
窗外乌黑一片,屋里的光线暗的已经需要掌灯了。每个人都不想首先去回应那敲门声,也不敢走到门边。门外是谁?是徐会计找我们来了?是张淑清?还是路过附近过来避雨的村民?又一个炸雷,桌上的碗都在“嗡嗡”地作响。敲门声更急促了,看来没有人开门的话,外面的人绝对不会罢休。短暂的沉静过后,还是老王头打破了僵局。必竟他是个庄稼人,一辈子大胆的倔老头,现在屋里有三个人给他壮胆,总比半夜一个人要好的多。是人是鬼也要看个究竟。他拾起门边的木棒,向门边靠了靠,高声喝道:“谁呀,谁?”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定是听见了老王头的喊喝才停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门外的动静。终于外面一个嘶哑地声音音传来:“郑占田在这里住吗?”
我们几个人大惊失色,浑身的肌肉“突突”地颤抖,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碗、炉钩、小铲子等作武器,手握得快碎了自己都不觉得。老王头退了两步借着酒劲高声喝喊:“不管你是人是鬼,赶快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钥匙孔里好像被插了东西,锁芯突然啪的一下扭在了一边。这下却是我们都没有料到的,再上去想按住门锁已经来不及了。门被向外拉开,一个黑影就站在那里。
(八十)门外的雨连成了线,雨线编织成了一个水幕组成的背景。一个黑影作为前景瞬间就闪进了屋子。屋里的人只顾想看清他的面孔却都没料到他进屋的速度这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地“啊”了一声。各人用武器护在胸前,准备和这个黑影做殊死地捕斗。
那个黑影把雨衣的帽子摘掉。“是我,你们都在干嘛?”
老王打开了灯。原来是隋主任穿了件黑色的雨衣站在门内抖落衣服上的雨水,同样黑色的雨靴上沾满了泥。接着门外又跑进来两个人,竟是孙所长和关老师。我们这才注意到,孙所长的车就停在门外,原来刚才雷雨声太大我们都没注意到有车开过来。
主任一脸地不高兴。指着我们几个说道:“你们这几个人成天疑神疑鬼的,一听说什么郑占田都吓破了胆。你们也好意思为人民服务,连唯物主义都不信了还干个屁。你看你们,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孙所长来了。”我们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了各自手中的武器。我手里是把添煤的小铲子。等放回去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刚才都被握的通红。
孙所长扶着关老师进屋,关老师的脸色比走的时候好了许多。主任也真是的,这么害人的雷雨天他干点什么不好非扮鬼吓我们,可是谁敢教训他呢,只有他说我们的份儿。好在是一场虚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我们几个相视一笑,岱哥也冲我挤了挤眼,我冲他吐了吐舌头,好像他不是那么恨我了。
主任把我们几个叫到办公室里,说临时要开个会。孙所长喝着茶水作旁听。主任发言:“前段咱们公墓发生了不少事,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大家都没心思好好工作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这儿还指望着大家才能发展呢。我和孙所长商量了一下,以后呢要强化大家的政治思想教育工作,定期开开座谈会。巩固一下唯物主义世界观。大家要清楚一点,这个世界上是根本不可能有鬼的。所谓的鬼都在你们的心里。你们不要在口口相传那些所谓的怪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徐会计就是听了你们这些人讲的那些鬼话才经常产生幻觉的,最后竟然被吓死。你们说说这些教训还不够惨痛吗?
从今天开始,谁要是再鬼呀鬼呀的,我们先说服教,教育不行就开除。下班以后除了打更的更夫之外,其他人等不要在这里逗留。为了更夫的安全,我们以后可以允许更夫不进墓地巡夜。而且过两天所里拨款为管理处装防盗门窗,这样起码老师付和关老师更加安全一点。还有关老师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从今天开始恢复上班。所长的父亲孙先生义务地为我们公墓替工一周,我代表公墓全体对孙所长和孙老先生的无私帮助表示敬意。”我们几个人在主任的代领下鼓掌,孙所长离桌起身非常绅士地向大家还礼。
还好主任以前是军人出身,开会一直是言简意赅。我嘴角泛起一丝嘲笑:“哼,没有鬼?没有鬼哪儿来的我这种活死人。”
(八十一)雨过天晴,一条彩虹高高地挂在云端。公墓上的空气异常地清新,一股只属于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鸟儿叽叽喳喳地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刚刚还很沉闷地山间立刻活跃了起来。
送走了孙所长公墓又只剩我们这些人了。老王头拿了把扫帚去清扫墓地,屋里的几个人也到门口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听主任说,殡葬所准备先派一位会计兼职做帐,过段时间上级单位就会派位新会计过来。大家远远望着公墓西面的松树林不禁摇头兴叹,不管怎么说徐会计也太年轻了,竟然葬身在这里,真是可惜。
我高估了岱哥,他还是没有原谅我,只顾和主任聊天看也不看我一眼。这种情况下我就没必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我和关老师聊了聊天,他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身体还好,酒也戒掉了。他没有提他儿子是怎么死的,我也没好意思问。本来我有太多的问题想和他交流,可是周围有在也没法深说。
老王头拿着扫帚从墓地上下来了,他把张达叫到了一边小声地不知在嘀咕什么。张达的脸色随之一变,而后立刻快步地上了墓地。他这是怎么了?我们几个人目送着他的背影十分诧异。
几天前于晶晶下午没有课,像往常一样拔打了岱哥的呼机,可是岱哥并没有复机。算起来今天应该不是他上公墓的日子。没关系,反正她学校离岱哥租房子的地方也不远。直接步行十多分钟就行了。晶晶买了几样水果乐滋滋地赶了过去。岱哥的屋子在三楼走几步就到,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呵呵,这家伙一定是在家睡懒懒觉忘了关门。让我吓他一吓。晶晶不声不响地打开门,蹑足潜踪地摸了进去。
客厅里没有人,卧室的门也虚掩着,不用说岱哥一定是躺在床上睡大觉。晶晶暗自好笑,继续向前行进。突然一种沉重的呼吸声,那种音很奇怪,好像是发自于岱哥又不像。难道是他在屋里发生了什么意外?晶晶不禁地警觉了起来。她的动作更加小心了,一点没有发出声响地摸到了卧室门口。定睛向屋里观看―――于晶晶惊呆了。
(八十二)屋里上演了一场春光好戏。岱哥确实在床上,可并不是躺着,晶晶看到的是他那黝黑结实的全裸后背,他跪在床上。他的身下,一个很白的女孩儿一丝不挂。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衣物,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晶晶看得脸红心跳。虽然和岱哥已经交了几个月的朋友,但两人之间也就是拉拉手打个波什么的,从来也没有肉体上的关系。她哪里见过这样精彩的场景,这种场景也只有在毛片里才有。她不想再看,转过身拎了水果静静地离开。
从她选择离开的这一刻,她已经对这个背叛她的男人彻底失望了。回去的路上,她不停地流眼泪,想着和这个男人结识的几个月里两个人的交往一直非常愉快。岱哥虽然长的不帅个子也不是很高但是他的心地还不错,而且对自己也一直很好。本来还打算让这个男人做自己的丈夫,现在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晶晶虽然漂亮开朗,但他并不是个随便的姑娘。岱哥的这种行为,她真的没有办法去接受。
晚上她一个人去了JJ,那是工人文化宫边上开的一家“的士高”。当时几乎鸡西的所有混混都会去那里,鱼龙混杂,要在平时她怎么也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可是今天她需要的是释放。要不一定会把自己逼疯的。
JJ里面人头攒动群魔乱舞,巨大的舞池中央是一个一米多高的领舞台,来自于泰国的人妖DJ在上面用中文英文喊着号子。台下的几百人早已陷入疯狂。晶晶干掉了一瓶啤酒,跳进了舞池。晶晶长得实在是太美了,今天她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薄羊绒套裙,上衣的下摆上还缀着闪闪发光的钻饰,看上去既素雅又活泼。套裙的质地很有弹性,紧紧围裹着窈窕却又丰满的躯体,将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示了出来,而及膝的裙摆又显出飘逸、洒脱。这种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一点也不能掩盖她的美丽。几个混混已经围了上来,跳在她的周围。
包围圈在缩小,已经有人面对面和她跳帖身舞了。晶晶觉得全身都在冒火一样地热,她也感觉到围着他的男人们不怀好意。她试图挤出包围圈,可是没有用。四周音乐声震天,跳舞的人成群。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会发现她的窘境的。一双手不失时机地摸到了她的屁股。接下来的事情她想象不出会有多可怕,早知道是这样晶晶绝对不会来这的。现在怎么办,一切好像都已经晚了。
(八十三)几个恶棍逐渐地逼近,晶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她想努力地从人墙的一角突围出去,但失败了。必竟她是一个姑娘,在几个小伙子面前她还是不堪一击的。“小妞往哪里跑。”一个秃子嘴里嚼着口香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的猎物。另一个刀疤脸早就等不及了,伸出胳膊肘儿一把就搂过了晶晶的脖子。他的胳膊很紧,晶晶感觉到脖子透不过气来,一阵阵地眩晕。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挣扎一边狂喊救命。几个混混把包围圈缩小,准备把晶晶架到外面去。
DJ看到了这一切,他用对讲机通了保安。有几个头戴钢盔的保安从几个方向包围过来。秃头发现势头不好狠命地拽了拽刀疤脸,刀疤脸舍不得这么正点的小妞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恋恋不舍地松开晶晶,嘴里却不干不净:“小骚妞,早晚也得落到大爷手里。”晶晶趁着这个好机会挣脱出去。直接躲在保安的后面,然后再快步跑出舞池。
虚惊一场惊魂未定,晶晶干掉的一瓶酒全部化成汗水挥发出来,脑子一下全部清醒了。抹了抹抹脸有液体流下来,原来是眼泪,再也不能冒这个风险了,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落到这样的窘境。在人山人海中感到的孤独才是真正的孤独。她不再管这里的疯狂和喧闹,一个人挤出人群,终于到了门外。
和“的厅”里的热度相比,门外清凉安静了不少。晶晶擦干了眼泪从一阶阶台阶向下走。怎么人一倒霉所有的事情都能摊上。自己从小就心灵手巧人漂亮,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一般,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这样的亏,真后悔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女人勾走了岱哥的魂儿。一愣神儿的功夫,她已经走到了台阶下边,四五辆夏利出租车早就等在那里了,几个出租车司机正在车下聊天儿,看见她出门纷纷热情地邀她上车。晶晶正在考虑上哪一辆车,一个司机更直接:“小姐,上我这个车吧。”拉着她的胳膊就把她塞进了车里。
坐到后座上,晶晶恼羞成怒,作为司机怎么能这样野蛮拉客呢。可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坐位就顿感天眩地转。她知道,对她来说世界末日到了。车启动了以后就一溜烟地飞奔出去。除了那个司机之外,车里还有两个人――秃子和刀疤脸。
“小妞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又见面了。”刀疤脸的样子就让人感到极度的恐怖。他一把搂过了晶晶亲了起来。
晶晶的哭声没能打动任何,直到她的泪干了。她被带到了老市场附近的一栋旧楼里,那里有一间没人住的房间,屋里除了酒瓶烟头之外就是废弃的一些生活用品。她的嘴被封住,衣服被一件件地脱掉。两个大男人就在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把一朵刚刚盛开的鲜花摧残了。没人能想象她是怎样一件件地抖干净那些在掉在地上的衣物再穿在身上,跌跌撞撞离开屋子的时候她没有了眼泪,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她竟然笑了……
(八十四)第二天,晶晶约了我和岱哥去吃狗肉。换上了自认为最漂亮的一身衣服,还化了妆。然后发生了前文的那一幕。那天晚上,她从后面抱住我的腰:“桃子,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是我太傻,我怎么就没有看出她经历了那么多的打击,我怎么就猜不到她为什么和岱哥分手。在那温柔一刻,我心里只装着两个信念:“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不能因为一件衣服而断了手足。还有人家是校花,而我是什么,只是个游荡在人间苟延残喘的活死人罢了。”我冷冷地掰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晶晶的眼泪就在眼圈里,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我读不懂这双美丽的眼睛里包含的内容。里面有向往、有乞求,更有什么不告人的秘密。
“晶晶,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漂亮配不上你?”
“当然不是了。我,我很喜欢你的。只是……”
泪水已经爬满了她俊俏的脸宠。我不知来如何安慰她。我只是说:“别哭了,我不大会安慰人的。我送你回宿舍吧。”
晶晶愣在原地哭了一会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甩头发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我只好跟在后面。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有个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已经进了卫校的校园。女生的宿舍楼就在左边那栋就是了。不知道她们学校的女生宿舍楼是否有男生禁入的规定。跟到门口我就敢向里走了。她没回头,没挽留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在她后面。我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向回走。
当时我还是没有想太多,没有再仔细地看一眼这栋宿舍楼。夜幕下,这栋修建于七几年的老楼显得十分的阴森,像一座巨大的坟墓耸立在校园茂密的丛林里。
这楼竟是传闻中有名的凶宅。可怕的事情一直都这里发生,所有的学生都被蒙在鼓里。
漆黑的天墓下,我一个人忧伤地离开了校园。像孤单地游魂没人理会。
(八十五)道明了前几日岱哥和晶晶分手的原委,再回过头来书接前文:雨过天晴后,老王头拿着扫帚从墓地上下来,他把张达叫到了一边小声地不知在嘀咕什么。张达的脸色随之一变,而后立刻快步地上了墓地。
老王头对张达说:“刚才我上墓地里溜达了一圈。发现了一件怪事。” 张达的心头一紧,目不转睛地看着老王头儿。“什,什么怪事。”老王头儿的表情十分凝重,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徐会计的墓碑上,不知是谁用血写着你的名字。”“啊!”这次吃惊张达可不是装出来的。虽然他早早已知道了徐会计碑上有自己的名字,但是明明已经被自己擦干净了,怎么又出现在那里?
张达一边向墓地上走一边思索着整件事情的始末。一大家子人来上坟,位置倒是离徐会计的坟不远,然后那人拎着领魂鸡下山被自己叫住,接着抓鸡进了公墓,是鸡领着他到徐会计墓前的,难道那只鸡就是徐会计的灵魂?想到这里张达不寒而栗,全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擦那些字的时候公墓上并没有什么在,之后就下了大雨,难道那红色的染料经雨一浇字迹又显示出来了?一边盘算着,一边已经到了近前。
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件事情的诡异,张达的脑袋嗡了一声,觉得有无数的血液被高压泵顶上大脑。徐会计的墓碑上边果然用红色漆着“张达”二字,而且字迹有所变化。——这两个字是有人新写上去的。
远处几个人还在东拉西扯地聊天。张达可没了这心思。他看周遭四下无人,双手合十“扑通”一声跪倒在徐会计的墓前。小声祈祷“斯文,你在那边安息吧,不要来找我。真的不是我害的你。当然了我也有责任,改天来多给你上柱香,多给你烧烧纸也就是了,别这样逗我呀。”说完这些,他又捡了块抹布仔仔仔细细地把那些字迹擦了个干净。果然是新写上去的,借着草丛中未干的雨露,不用太费事就可以擦掉了。做完了这些,张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公墓。
虽然我们各聊着各的,但张达的一举一动,没有逃到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关老师低声说:“桃子,你知道吗?最近真的是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不过我都这一把年纪了,我就不信鬼呀神呀的能把我怎么样。”我一怔,没想到他首先开口和我聊到这个话题。“您都碰见什么怪事了?”“徐会计被吓死是我亲眼所见。那天晚上她下了班就直奔松树林,我觉得奇怪就一直跟着她,结果她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整个面部都扭曲了。最后连我也被吓昏了好几个钟头。我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把她吓成那个样子。难倒树林里有怪物?”关老师宁可说怪物也不提“鬼”字,说明他还坚持在唯物主义阵营。我吸了口凉气,终于搞清楚了那天晚上的情况。一定是我从出租车上下来因为酒喝多了阴气过盛现了鬼形,从而害死了徐会计。对,一定是这样,《封神榜》中不就有“苏妲己酒后露尾巴”那么一段吗。妈的,我都拿自己比狐狸精了,真是可悲。想到这里我动了动嘴,还是没敢把真相说出来。我知道我说出真相的代价:不是把别人吓死,就是被人当做神经病。
眼看着岱哥和主任散步到了空地的另一端,应该听不见我们的对话,关老师又接着说:“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还有比徐会计的死更离奇的事情?这下我真的猜不透了。
(八十六)“你知道我儿子死了吗?”说这句话时,关老师的神情显然有些黯然,想来是触动了他的丧子之痛。
“当然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呀。”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儿子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家里,具儿媳讲,当时是晚上九点多,我儿子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她在卫生间洗澡。只听见一声惨叫,儿媳再出来时他就瞪大双眼死在了沙发上。那个时间和徐会计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第二天我和孙所长开车赶到以后,去看了他的遗容。他那幅惊恐万分的表情太熟悉了,太像徐会计了。他们的死法就好像是出自于同一个人的手笔。”
“那后来怎么样?”听到这里我又糊涂了。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的鬼,在同一时间去哈尔滨吓死了他儿子?
“当地警方也做了调查,但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当天家里确实也没进来过其他人,最后的结论是自然死亡――突发性猝死。但我知道,一定是另有原因。”这下我也没办法回答什么了。用我的大脑已经没法解释这么多玄怪事件了。更何况最近我几乎每天都被这些突发事件打击,这样下去还没等完全变鬼就先精神失常了。
“关老师,没事的。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最要紧。很多事情也不是咱们能够改变得了的。”
“是啊,是啊。多谢你桃子。”
呼机响,竟然是于晶晶的宿舍电话号。现在只要听到于晶晶的名字就心跳加速,比遇见任何恐怖的事情都让我紧张。我想我真的是痴迷上她了。我不敢说那个“爱”字,因为我不想对不起朋友。但是她的容颜的确很难让人割舍。近两日每每想起她要做我的女朋友被我拒绝时我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太没有出息了。怎么自己就一直那样患得患失,不敢去追求自己的真爱。有时小静也会出现在脑海里,她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她上哪里去了,最近怎么样了。也让我一样地牵挂。有时她俩的形象在脑海里混做一团,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唉,先回电话再说吧。
好在岱哥没在办公。拔完号我拿起了听筒,心里忐忑不安。电话那头是晶晶的声音,听起来和做了错事一样十分委屈。“桃子老师,我是晶晶。你,你原谅我吧。我不该那么突然地逼你做我的男朋友。我现在想起来十分后悔,我向你道歉了。”
“别别,别这样,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听到她那种散发着诱惑的声音,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我晚上能约你吗?想和你心平气和地谈谈。”她的声音越可怜,我就越一阵阵地浑身酥麻。
“当然当然,我去学校找你吧。”
挂完电话。我心里充实多了。剩下的全部都是等待和向往了。
(八十七)六点半左右,我到了晶晶的宿舍楼底下。看了看呼机,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怎么还没出来,难道想放我的鸽子?
卫校改为医大分院以后规模扩大了不少,校园绿化得也相当不错。医学院校女多男少,进进出出的都是花季少女,不过我都不为所动。她们和晶晶的花容月貌相比起来全部都黯然失色。这座楼可真够年头了:这是一座四层的老楼,上面是欧式的尖顶。三角区上印有一九七六四个字,字中间还有颗红星。尖顶上面直立着铁旗杆,上面并没有旗子。楼的四周还安了几个射灯,把楼映射的有些阴森。其实我特别不理解这种光源的设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屋什么的。
“桃子,发什么愣呢?”晶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口。不过今天我没有看到她往日的那张笑脸。一身运动便装也难掩她的清秀脱俗,我盯住她上下地不停打量,仿佛我今天才刚刚认识她一样。
“我们走吧。我请你去食堂吃饭。”晶晶一把拉过我的手,向食堂走去。
吃完饭我们在校门外的文化路上散步。晶晶给我讲述了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听得我惊讶得合不上嘴,酸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了。首先没想到的是岱哥竟然背着晶晶做出那种事来,辜负了这么好的姑娘。再没想到的是晶晶竟然碰到了流氓的强暴,她要承受多大的心里负担呀。她怎么没报案?女孩子把声誉看得比生命都重要,这种丢人的事怎她怎么敢声张。我恨那几个流氓,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我又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高兴的是她对我的坦诚。也许通过这样一件事情,我可以不再背负道义的包袱,我就有机会和真正地和她交往。` `
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晶晶如释重负,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家长的批评。“桃子,听完了我的故事,我还有资格做你的女朋友吗?”
“你喜欢的人不一直是岱哥吗?你要仔细想想,你怎么会这么快――”我没接着说下去,把“移情别恋”四个字生生地咽了回去。
“其实我早就对你有好感了。你为人正直稳重有才华,是我心目中比较理想的那种男人。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和你说这些话了……”晶晶说的每个字都深深地敲打着我的心门,我从内心深处盟生出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激动。
“别说了。”我一把抱住了晶晶。她也搂住了我,久久不分,心里都是百感交集。
“去我们宿舍坐坐吧。”我们深情地望着对方,两只手拉在一起。
“你们宿舍让男生进吗?再说你们屋里一定有不少室友,不太方便吧。”我有些迟疑。
“没关系的,这个宿舍是我续了专科以后刚搬来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看门的大娘眼神本来就不好使。进门的时候我引开她。”晶晶又恢复了往日的顽皮。
“噢。那我就进去坐坐吧。”今天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开心的一天。看来我开始走好运了。我已经忘记自己是活死人了。让那些想不开的事情都见鬼去吧。
(八十八)用晶晶的高招,我们很轻易地骗过了看门的大娘。我蹑手蹑脚地跟着她上了二楼。楼道里比楼的外观还要陈旧,到处都散发着晾晒衣物的湿潮味道。几个女生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并在后面指指点点。我不太习惯这些,像小偷一样快速闪进晶晶的房间。
关上门后,让我有机会仔细打量这里。墙上挂了一面老式的穿衣镜。一个明明可以住八个人的大房间只有晶晶这一张单人床。另外的位置上也放置了三张床,可是上面只有床板。晶晶的个人用品摆满了这些床板。都是些洗漱用品、护肤品和一些小玩意儿。虽然凌乱,但这些让我觉得新奇和亲切。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股的清香,我快陶醉了,打娘胎里出来还从来没有这么近离地接触过女孩子的生活,
晶晶有点不好意思了。“桃子师傅别看了,我的屋子有点乱。”
“呵呵,还叫我师傅。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了。”我一边和她说笑,一边从一张床板上顺手拿起了一只绒毛熊。身上的毛都倒了,看来是被人洗过,显得有些发旧。
“晶晶,都这么大了还玩这玩意儿。”
她一边收拾来不及收拾的个人物品,一边笑着回答我的问题:“呵,这不是我的。刚来的时候就有了,应该是以前住这个屋子的女生留下的。看它可怜就收留了它。”
“嗯,我的晶晶还这么有爱心呢。”我注意到宿舍木门上的玻璃用报纸糊了个结实,外面应该看不到屋里的情况。轻轻地放下玩具熊,我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真不敢想象,这样完美的女生此刻就在我的怀里。她没有反抗,我能听到她的鼻吸在不断地加重。我们都已经物我两忘了。
门突然间“吱呀”一声开了。
我们两个人都没来得及从天堂里告个别就直接回到了人间。两人都以世界纪录级的速度迅速分开。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我赶快恢复成正人君子的模样,端坐在床边。晶晶走到门边:“谁呀?”
外面很安静。远远地有人走路和说话的声音,但一定不是发和在这一层。
晶晶猛地把头伸出了门外。走廊里根本就没有人。
“太不小心了,刚才应该把门锸上的。”晶晶把门从里面锁上又回到我的身边。
“刚才可能是风,外面没人。”她含着笑坐在我的旁边。“知道吗,也许岱哥的背叛是上天注定的,是上天想把你送给我。”
我在这时可不想多浪费口舌,直接用口舌迎了上去算是回答她的问题。屋里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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