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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全集

_206 鲁迅(现代)
收送,便只好托北新书局代办。而那边人手又少,十来天送一次,加上本月中邮局的罢工积
压,所以催促和训斥的信,好几封是和稿件同到的。无可补救。各种惠寄的文稿及信件,也
因为忙,未能壹壹答复,这并非自恃被封为“知名的第一流人物”之故,乃是时光有限,又
须谋生,若要周到,便没有了性命,也编不成《奔流》了。这些事,倘肯见谅,是颇望见谅
的。因为也曾想过许多回,终于没有好方法,只能这样的了。
  一九二八年十月二十六日,鲁迅。

  编目的时候,开首的四篇诗〔70〕就为难,因为三作而一译,真不知用怎样一个动词
好。幸而看见桌上的墨,边上印着“曹素功监制”字样,便用了这“制”字,算是将“创作
”和“翻译”都包括在内,含混过去了。此外,能分清的,还是分清。
  这一本几乎是三篇译作的天下,中间夹着三首译诗,不过是充充配角的。而所以翻译的
原因,又全是因为插画,那么,诗之不关重要,也就可想而知了。第一幅的作者 Arth
ur s Fables》的图画等多种,这幅从《The Springtide of
 Life》〔72〕里选出,原有彩色,我们的可惜没有了。诗的作者 Algerno
n Charles Swinburne(1837—1909)是维多利亚朝末期的诗
人,世称他最受欧洲大陆的影响,但从我们亚洲人的眼睛看来,就是这一篇,也还是英国气
满满的。
  《跳蚤》的木刻者R.Dufy〔73〕有时写作Dufuy,是法国有名的画家,也
擅长装饰;而这《禽虫吟》的一套木刻尤有名。
  集的开首就有一篇诗赞美他的木刻的线的崇高和强有力;L.Pichon〔74〕在
《法国新的书籍图饰》中也说——
  “……G.Apollinaire所著《Le Bestiaire au Cor
  -te′ge d’Orphe′e》的大的木刻,是令人极意称赞的。
  是美好的画因的丛画,作成各种殊别动物的相沿的表象。
  由它的体的分布和线的玄妙,以成最佳的装饰的全形。”
  这书是千九百十一年,法国Deplanch〔75〕出版;日本有堀口大学〔76〕
译本,名《动物诗集》,第一书房(东京)出版的,封余的译文,即从这本转译。
  拾谷虹儿的画,近一两年曾在中国突然造成好几个时行的书籍装饰画家;这一幅〔77
〕专用白描,而又简单,难以含胡,所以也不被模仿,看起来较为新鲜一些。
  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十八日,鲁迅。

  生存八十二年,作文五十八年,今年将出全集九十三卷的托尔斯泰,即使将一本《奔流
》都印了关于他的文献的目录,恐怕尚且印不下,更何况登载记念的文章。但只有这样的材
力便只能做这样的事,所以虽然不过一本小小的期刊,也还是趁一九二八年还没有全完的时
候,来作一回托尔斯泰诞生后百年的记念。
  关于这十九世纪的俄国的巨人,中国前几年虽然也曾经有人介绍,今年又有人叱骂,然
而他于中国的影响,其实也还是等于零。他的三部大著作中,《战争与和平》至今无人翻译
;传记是只有 Ch Sarolea〔78〕的书的文言译本和一小本很不完全的《托尔
斯泰研究》〔79〕。前几天因为要查几个字,自己和几个朋友走了许多外国书的书店,终
竟寻不到一部横文的他的传记。关于他的著作,在中国是如此的。说到行为,那是更不相干
了。我们有开书店造洋房的革命文豪,没有分田给农夫的地主——因为这也是“浅薄的人道
主义”;有软求“出版自由”的“著作家”兼店主,没有写信直斥皇帝的胡涂虫〔80〕—
—因为这是没有用的,倒也并非怕危险。至于“无抵抗”呢,事实是有的,但并非由于主义
,因事不同,因人不同,或打人的嘴巴,或将嘴巴给人打,倘以为会有俄国的许多“灵魂的
战士”(Doukhobor)〔81〕似的,宁死不当兵卒,那实在是一种“杞忧”。
  所以这回是意在介绍几篇外国人——真看过托尔斯泰的作品,明白那历史底背景的外国
人——的文字,可以看看先前和现在,中国和外国,对于托尔斯泰的评价是怎样的不同。
  但自然只能从几个译者所见到的书报中取材,并非说惟这几篇是现在世间的定论。
  首先当然要推Gorky的《回忆杂记》〔82〕,用极简洁的叙述,将托尔斯泰的真
诚底和粉饰的两面,都活画出来,仿佛在我们面前站着。而作者Gorky的面目,亦复跃
如。一面可以见文人之观察文人,一面可以见劳动出身者和农民思想者的隔膜之处。达夫先
生曾经提出一个小疑问,是第十一节里有Nekassov这字,也许是错的,美国版的英
书,往往有错误。我因为常见俄国文学史上有Nekrassov〔83〕,便于付印时候
改了,一面则寻访这书的英国印本,来资印证,但待到三校已完,而英国本终于得不到,所
以只得暂时存疑,如果所添的“r”是不对的,那完全是编者的责任。
  第一篇通论托尔斯泰的一生和著作的,是我所见的一切中最简洁明了的文章,从日本井
田孝平〔84〕的译本《最新露西亚文学研究》重译;书名的英译是《Sketches 
for the HisFtory of Recent Russian Liter?幔簦酰颍濉罚恢榭捎幸氡尽T驹谝痪哦瓿霭妫恢呦惹笆且桓錾缁崦裰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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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思想方面批评托尔斯泰,可以补前篇之不足的,是A.Lunacharski的讲
演〔86〕。作者在现代批评界地位之重要,已可以无须多说了。这一篇虽讲在五年之前,
其目的多在和政敌“少数党”〔87〕战斗,但在那里面,于非有产阶级底唯物主义(Ma
rxism)和非有产阶级底精神主义(Tolstoism)的不同和相碍,以及Tol
stoism的缺陷及何以有害于革命之点,说得非常分明,这才可以照见托尔斯泰,而且
也照见那以托尔斯泰为“卑死的说教者”〔88〕的中国创造社旧旗下的“文化批判”者。
  Lvov-Rogachevski〔89〕以托尔斯泰比卢梭〔90〕,Lunac
har-ski的演说里也这样。近来看见Plekhanov的一篇论文《Karl M
arx和Leo Tolstoi》〔91〕的附记里,却有云,“现今开始以托尔斯泰来
比卢梭了,然而这样的比较,不过得到否定底的结论。卢梭是辩证论者(十八世纪少数的辩
证论者之一人),而托尔斯泰则到死为止,是道地的形而上学者(十九世纪的典型底形而上
学者的一人)。敢于将托尔斯泰和卢梭并列者,是没有读过那有名的《人类不平等起原论》
或读而不懂的人所做的事。在俄国文献里,卢梭的辩证法底特质,在十二年前,已由札思律
支〔92〕弄明白了。”三位都是马克斯学者的批评家,我则不但“根本不懂唯物史观”〔
93〕,且未曾研究过卢梭和托尔斯泰的书,所以无从知道那一说对,但能附载于此,以供
读者的参考罢了。
  小泉八云〔94〕在中国已经很有人知道,无须绍介了。他的三篇讲义,为日本学生而
讲,所以在我们看去,也觉得很了然。其中含有一个很够研究的问题,是句子为一般人所不
懂,是否可以算作好文学。倘使为大众所不懂而仍然算好,那么这文学也就决不是大众的东
西了。托尔斯泰所论及的这一层,确是一种卓识。但是住在都市里的小资产阶级,实行是极
难的,先要“到民间去”〔95〕,用过一番苦功。否则便会像创造社的革命文学家一样,
成仿吾刚大叫到劳动大众间去安慰指导他们(见本年《创造月刊》)〔96〕,而“诗人王
独清教授”又来减价,只向“革命的印贴利更追亚”说话(见《我们》一号)〔97〕。但
过了半年,居然已经悟出,修善寺温泉浴场〔98〕和半租界洋房中并无“劳动大众”,这
是万分可“喜”的。
  Maiski〔99〕的讲演也是说给外国人听的,所以从历史说起,直到托尔斯泰作
品的特征,非常明了。日本人的办事真敏捷,前月底已有一本《马克斯主义者之所见的托尔
斯泰》〔100〕出版,计言论九篇,但大抵是说他的哲学有妨革命,而技术却可推崇。这
一篇的主意也一样,我想,自然也是依照“苏维埃艺术局”的纲领书的,所以做法纵使万殊
,归趣却是一致。奖其技术,贬其思想,是一种从新估价运动,也是廓清运动。虽然似乎因
此可以引出一个问题,是照此推论起来,技术的生命,长于内容,“为艺术的艺术”〔10
1〕,于此得到苏的消息。然而这还不过是托尔斯泰诞生一百年后的托尔斯泰论。在这样
的世界上,他本国竟以记念观念相反的托尔斯泰的盛典普示世界,以他的优良之点讲给外人
,其实是十分寂寞的事。到了将来,自然还会有不同的言论的。
  托尔斯泰晚年的出奔,原因很复杂,其中的一部,是家庭的纠纷。我们不必看别的记录
,只要看《托尔斯泰自己的事情》〔102〕一篇,便知道他的长子L.L.Tolsto
i便是一个不满于父亲的亲母派。《回忆杂记》第二十七节说托尔斯泰喜欢盘问人家,如“
你想我的儿子莱阿,是有才能的么?”的莱阿,便是他。末尾所记的To the doc
tor he would say:“All
 my arrangements must be destroyed.”尤为奇特,且
  不易解。托尔斯泰死掉之前,他的夫人没有进屋里去,作者又没有说这是医生所传述,
所以令人觉得很可疑怪的。
  末一篇〔103〕是没有什么大关系的,不过可以知道一点前年的Iasnaia P
oliana的情形。
  这回的插图,除卷面的一幅是他本国的印本,卷头的一幅从J.Drinkwater
编的《The Outline of Literature》〔104〕,他和夫人的
一幅从《Sphere》〔105〕取来的之外,其余七幅,都是出于德人Julius 
Hart的《托尔斯泰论》和日本译的《托尔斯泰全集》里的。这全集共六十本,每本一图
,倘使挑选起来,该可以得到很适宜的插画,可惜我只有六本,因此其中便不免有所迁就了
。卷面的像上可以看见Gorky看得很以为奇的手;耕作的图是Riepin〔106〕
于一八九二年所作,颇为有名,本期的Lvov-Rogachevski和藏原惟人的文
章里,就都提起它,还有一幅坐像,也是Riepin之作,也许将来可以补印。那一张谑
画(Caricature)〔107〕,不知作者,我也看不大懂,大约是以为俄国的和
平,维持只靠兵警,而托尔斯泰却在拆掉这局面罢。一张原稿,是可以印证他怎样有闲,怎
样细致,和Dos-toievski〔108〕的请女速记者做小说怎样两路的:一张稿
子上,改了一回,删了两回,临末只剩了八行半了。
  至于记念日的情形,在他本国的,中国已有记事登在《无轨列车》〔109〕上。日本
是由日露艺术协会电贺全苏维埃对外文化联络协会;一面在东京读卖新闻〔110〕社讲堂
上开托尔斯泰记念讲演会,有Maiski的演说,有Napron女士的Esenin〔
111〕诗的朗吟。同时又有一个记念会,大约是意见和前者相反的人们所办的,仅看见《
日露艺术》〔112〕上有对于这会的攻击,不知其详。
  欧洲的事情,仅有赵景深〔113〕先生写给我一点消息——“顷阅《伦敦麦考莱》十
一月号,有这样几句话:‘托尔斯泰研究会安排了各种百年纪念的庆祝。十月末《黑暗的势
力》和《教育之果》在艺术剧院上演。Anna Stan-nard将《Anna Ka
renina》改编剧本,亦将于十一月六日下午三时在皇家剧院上演。同日下午八时P.
E.N.会将为庆祝托尔斯泰聚餐,Galsworthy亦在席云。’“又阅《纽约时报
》十月七号的《书报评论》,有法国纪念托尔斯泰的消息。大意说,托尔斯泰游历欧洲时,
不大到法国去,因为他是主张为人生的艺术的,所以不大欢喜法国的文学。他在法国文学中
最佩服三个人,就是Stendhal,Balzac和Flaubert。对于他们的后
辈Mau-passant,Mirbeau等,也还称赞。法国认识托尔斯泰是很早的,
一八八四年即有《战争与和平》的法译本,一八八五年又有《Anna Karenina
》和《忏悔》的法译本。M.Bienstock曾译过他的全集,可惜没有完。自从Eu
gène Melchior de Vogüe在一八八六年作了一部有名的《俄国小说
论》,法国便普遍的知道托尔斯泰了。
  今年各杂志上更大大的著论介绍,其中有M.Rappoport很反对托尔斯泰的无
抵抗主义,说他是个梦想的社会主义者。但大致说来,对于他还都是很崇敬的,罗曼罗兰对
他依旧很是忠心,与以前做《托尔斯泰传》时一样。”
  在中国,有《文学周报》和《文化战线》〔114〕,都曾为托尔斯泰出了记念号;十
二月的《小说月报》上,有关于他的图画八幅和译著三篇。
  一九二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鲁迅记。

  这一本校完之后,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话非说不可。
  单是,忽然想起,在中国的外人,译经书,子书的是有的,但很少有认真地将现在的文
化生活——无论高低,总还是文化生活——绍介给世界。有些学者,还要在载籍里竭力寻出
食人风俗的证据来。这一层,日本比中国幸福得多了,他们常有外客将日本的好的东西宣扬
出去,一面又将外国的好的东西,循循善诱地输运进来。在英文学方面,小泉八云便是其一
,他的讲义〔115〕,是多么简要清楚,为学生们设想。中国的研究英文,并不比日本迟
,所接触的,是英文书籍多,学校里的外国语,又十之八九是英语,然而关于英文学的这样
讲义,却至今没有出现。现在登载它几篇,对于看看英文,而未曾留心到史底关系的青年,
大约是很有意义的。
  先前的北京大学里,教授俄,法文学的伊发尔(Ivanov)
  和铁捷克(Tretiakov)〔116〕两位先生,我觉得却是善于诱掖的人,我
们之有《苏俄的文艺论战》和《十二个》〔117〕的直接译本而且是译得可靠的,就出于
他们的指点之赐。现在是,不但俄文学系早被“正人君子”们所击散,连译书的青年也不知
所往了。
  大约是四五年前罢,伊发尔先生向我说过,“你们还在谈Sologub〔118〕之
类,以为新鲜,可是这些名字,从我们的耳朵听起来,好像已经是一百来年以前的名字了。
”我深信这是真的,在变动,进展的地方,十年的确可以抵得我们的一世纪或者还要多。然
而虽然对于这些旧作家,我们也还是不过“谈谈”,他的作品的译本,终于只有几篇短篇,
那比较长些的有名的《小鬼》,至今并没有出版。
  这有名的《小鬼》的作者梭罗古勃,就于去年在列宁格勒去世了,活了六十五岁。十月
革命时,许多文人都往外国跑;他却并不走,但也没有著作,那自然,他是出名的“死的赞
美者”,在那样的时代和环境里,当然做不出东西来的,做了也无从发表。这回译载了他的
一篇短篇——也许先前有人译过的——并非说这是他的代表作,不过借此作一点记念。那所
描写,我想,凡是不知道集团主义的饥饿者,恐怕多数是这样的心情。
  一九二九年一月十八日,鲁迅。

  这算是第一卷的末一本了,此后便是第二卷的开头。别的期刊不敢妄揣,但在《奔流》
,却不过是印了十本,并无社会上所珍重的“夏历”过年一样,有必须大放爆竹的神秘的玄
机。惟使内容有一点小小的结束,以便读者购阅的或停或续的意思,却是有的。然而现在还
有《炸弹和征鸟》〔119〕未曾完结,不过这是在重要的时代,涉及广大的地域,描写多
种状况的长篇,登在期刊上需要一年半载,也正是必然之势,况且每期所登也必有两三章,
大概在大度的读者是一定很能够谅解的罢。
  其次,最初的计画,是想,倘若登载将来要印成单行本的译作,便须全部在这里发表,
免得读者再去买一本一部份曾经看过的书籍。但因为译作者的生活关系,这计画恐怕办不到
了,纵有匿名的“批评家”以先在期刊上横横直直发表而后来集印成书为罪状,也没有法子
。确是全部登完了的只有两种:一是《叛逆者》,一是《文艺政策》。
  《叛逆者》本文三篇,是有岛武郎最精心结撰的短论文,一对于雕刻,二对于诗,三对
于画;附录一篇,是译者所作;插画二十种,则是编者加上去的,原本中并没有。《文艺政
策》原译本是这样完结了,但又见过另外几篇关于文艺政策的文章,倘再译了出来,一切大
约就可以知道得更清楚。此刻正在想:再来添一个附录,如何呢?但一时还没有怎样的决定

  《文艺政策》另有画室先生的译本,去年就出版了。听说照例的创造社革命文学诸公又
在“批判”,有的说鲁迅译这书是不甘“落伍”,有的说画室居然捷足先登〔120〕。其
实我译这书,倒并非救“落”,也不在争先,倘若译一部书便免于“落伍”,那么,先驱倒
也是轻松的玩意。我的翻译这书不过是使大家看看各种议论,可以和中国的新的批评家的批
评和主张相比较。
  与翻刻王羲之〔121〕真迹,给人们可以和自称王派的草书来比一比,免得胡里胡涂
的意思,是相仿佛的,借此也到“修善寺”温泉去洗澡,实非所望也。
  又其次,是原想每期按二十日出版,没有迟误的,但竟延误了一个月。近时得到几位爱
读者的来信,责以迟延,勉以努力。我们也何尝不想这样办;不过一者其中有三回增刊,共
加添二百页,即等于十个月内,出了十一本的平常刊;二者这十个月中,是印刷局的两次停
工和举国同珍的一回“夏历”岁首,对于这些大事,几个《奔流》同人除跳黄浦江之外,是
什么办法也没有的。譬如要办上海居民所最爱看的“大出丧”,本来算不得乌托邦〔122
〕的空想,但若脚色都回家拜岁去了,就必然底地出不出来。所以,据去年一年所积的经验
,是觉得“凡例”上所说的“倘无意外障碍,定于每月中旬出版”的上一句的分量,实在着
重起来了。
  孙用先生寄来译诗〔123〕之后,又寄一篇作者《Lermontov小记》来。可
惜那时第九本已经印好,不及添上了,现在补录
在这里——
  “密哈尔g古列维支g莱芒托夫(Mikhail Gurievi-
  tch Lermontov)在一八一四年十月十五日生于莫斯科,死于一八四一年
七月廿七日。是一个俄国的诗人及小说家,被称为‘高加索的诗人’的,他曾有两次被流放
于高加索(1837,1840),也在那儿因决斗而死。他的最有名的著作是小说《我们
的时代的英雄》和诗歌《俄皇伊凡g华西里维支之歌》,《Ismail-Bey》及《魔?怼返取!?
  韦素园先生有一封信,有几处是关于Gorky的《托尔斯泰回忆杂记》的,也摘录于
下——点,现从城里要来一本原文的Gorky回忆托尔斯泰,解答如下:
  1.《托尔斯泰回忆记》第十一节Nekassov确为 Nek-rassov 之
误。涅克拉梭夫是俄国十九世纪有名的国民诗人。
  2.“Volga宣教者”的Volga是河名,中国地理书上通译为涡瓦河,在俄国
农民多呼之为‘亲爱的母亲’,有人译为‘卑死的说教者’,当系错误。不过此处,据Go
rky《回忆杂记》第三十二节原文似应译为‘涡瓦河流域’方合,因为这里并不只Vol
ga一个字,却在前面有一前置词(za)故也。
  以上系根据彼得堡一九一九年格尔热宾出版部所印行的本子作答的,当不致有大误。不
过我看信比杂记写得还要好。”
  说到那一封信,我的运动达夫先生一并译出,实在也不只一次了。有几回,是诱以廿言
,说快点译出来,可以好好的合印一本书,上加好看的图像;有一回,是特地将读者称赞译
文的来信寄去,给看看读书界的期望是怎样地热心。见面时候谈起来,倒也并不如那跋文所
说,暂且不译了,〔124〕但至今似乎也终于没有动手,这真是无可如何。现在索性将这
情形公表出来,算是又一回猛烈的“恶毒”的催逼。
  一九二九年三月二十五日,鲁迅记。

  文,〔125〕在这一本里已经终结了,我相信于读者会有许多用处,并且连类来看英
国的批评家对于批评的批评。
  这回译了一篇野口米次郎〔126〕的《爱尔兰文学之回顾》,以译文而论,自然简直
是续貂。但也很简明扼要,于爱尔兰文学运动的来因去果,是说得了了分明的;中国前几年
,于Yeats,Synge〔127〕等人的事情和作品,曾经屡有绍介了,现在有这一
篇,也许更可以帮助一点理解罢。
  但作者是诗人,所以那文中有许多诗底的辞句,是无须赘说的。只有一端,当翻译完毕
时,还想添几句话。那就是作者的“无论那一国的文学,都必须知道古代的文化和天才,和
近代的时代精神有怎样的关系,而从这处所,来培养真生命的”的主张。这自然也并非作者
一人的话,在最近,虽是最革命底国度里,也有搬出古典文章来之势,编印托尔斯泰全集还
是小事,如Trotsky,且明说可以读Dante和Pushkin〔128〕,Lu
na-charski则以为古代一民族兴起时代的文艺,胜于近来十九世纪末的文艺。但
我想,这是并非中国复古的两派——遗老的神往唐虞,遗少的归心元代——所能引为口实的
——那两派的思想,虽然和Trotsky等截然不同,但觉得于自己有利时,我可以保证
他们也要引为口实。现在的幻想中的唐虞,那无为而治之世,不能回去的乌托邦,那确实性
,比到“阴间”去还稀少;至于元,那时东取中国,西侵欧洲,武力自然是雄大的,但他是
蒙古人,倘以这为中国的光荣,则现在也可以归降英国,而自以为本国的国旗——但不是五
色的〔129〕——“遍于日所出入处”了。
  要之,倘若先前并无可以师法的东西,就只好自己来开创。拉旧来帮新,结果往往只差
一个名目,拖《红楼梦》来附会十九世纪式的恋爱,所造成的还是宝玉,不过他的姓名是“
少年威德”〔130〕,说《水浒传》里有革命精神,因风而起者便不免是涂面剪径的假李
逵——但他的雅号也许却叫作“突变”〔131〕。
  卷末的一篇虽然不过是对于 Douglas Percy Bliss的《A Hi
story of Wood-Engraving》的批评,〔132〕但因为可以知道
那一本书——欧洲木刻经过的大略,所以特地登载了。本卷第一,二两册上,还附有木刻的
插图,作为参考;以后也许还要附载,以见各派的作风。我的私见,以为在印刷术未曾发达
的中国,美术家倘能兼作木刻,是颇为切要的,因为容易印刷而不至于很失真,因此流布也
能较广远,可以不再如巨幅或长卷,固定一处,仅供几个人的鉴赏了。又,如果刻印章的人
,以铁笔兼刻绘画,大概总也能够开一新生面的。
  但虽是翻印木刻,中国现在的制版术和印刷术,也还是不行,偶而看看,倒也罢了,如
要认真研究起来,则几张翻印的插图,真是贫窭到不足靠,归根结蒂,又只好说到去看别国
的书了。Bliss的书,探究历史是好的,倘看作品,却不合宜,因为其中较少近代的作
品。为有志于木刻的人们起见,另举两种较为相宜的书在下面——《The Modern
 Woodcut》by Herbert Furst,pubFlished by ?剩铮瑁睢。蹋幔睿澹蹋铮睿洌铮睿矗玻螅保梗玻矗叮裕瑁濉。祝铮铮洌悖酰簟。铮
妗。裕铮洌幔。幔簟。龋铮恚濉。幔睿洹。粒猓颍铮幔洹罚悖铮恚恚澹睿簦幔颍。
猓。停茫裕幔欤幔恚幔睿穑酰釬lished by The Studio L
td.,London.7s.6d.
1927.〔133〕
  上一种太贵;下一种原是较为便宜,可惜今年已经卖完,旧本增价到21s.了。但倘
若随时留心着欧美书籍广告,大概总有时可以遇见新出的相宜的本子。
  一九二九年五月十日,鲁迅记。
十一
  的时代的诗人,所鼓吹的是复仇,所希求的是解放,在二三十年前,是很足以招致中国
青年的共鸣的。我曾在《摩罗诗力说》里,讲过他的生涯和著作,后来收在论文集《坟》中
;记得《小说月报》很注意于被压迫民族的文学的时候,也曾有所论述,但我手头没有旧报
,说不出在那一卷那一期了。最近,则在《奔流》本卷第一本上,登过他的两篇诗〔135
〕。但这回绍介的主意,倒在巴黎新成的雕像〔136〕;《青春的赞颂》〔137〕一篇
,也是从法文重译的。
  I.Matsa〔138〕是匈牙利的出亡在外的革命者,现在以科学底社会主义的手
法,来解剖西欧现代的艺术,著成一部有名的书,曰《现代欧洲的艺术》。这《艺术及文学
的诸流派》便是其中的一篇,将各国的文艺,在综合底把握之内,加以检查。篇页也并不多
,本应该一期登毕,但因为后半篇有一幅图表,一时来不及制版,所以只好分为两期了。
  这篇里所举的新流派,在欧洲虽然多已成为陈迹,但在中国,有的却不过徒闻其名,有
的则连名目也未经介绍。在这里登载这一篇评论,似乎颇有太早,或过时之嫌。但我以为是
极有意义的。这是一种豫先的消毒,可以“打发”〔139〕掉只偷一些新名目,以自夸耀
,而其实毫无实际的“文豪”。因为其中所举的各主义,倘不用科学之光照破,则可借以藏
拙者还是不少的。
  Lunacharski说过,文艺上的各种古怪主义,是发生于楼顶房上的文艺家,
而旺盛于贩卖商人和好奇的富翁的。那些创作者,说得好,是自信很强的不遇的才人,说得
坏,是骗子。〔140〕但此说嵌在中国,却只能合得一半,因为我们能听到某人在提倡某
主义——如成仿吾之大谈表现主义,高长虹〔141〕之以未来派自居之类——而从未见某
主义的一篇作品,大吹大擂地挂起招牌来,孪生了开张和倒闭,所以欧洲的文艺史潮,在中
国毫未开演,而又像已经一一演过了。
  得到汉口来的一封信,是这样写着的:
  “昨天接到北新寄来的《奔流》二卷二期,我于匆
  匆流览了三幅插画之后,便去读《编辑后记》——这是我的老脾气。在这里面有一句话
使我很为奋兴,那便是:
  ‘……又,如果刻印章的人,以铁笔兼刻绘画,大概总也能够开一新生面的。’我在学
校的最后一年和离校后的失业时期颇曾学学过刻印,虽然现在已有大半年不亲此道了。其间
因偶然尝试,曾刻过几颗绘画的印子,但是后来觉得于绘画没有修养,很少成功之望,便不
曾继续努力。
  不过所刻的这几颗印子,却很想找机会在什么地方发表一下。因此曾寄去给编《美育》
的李金先生,然而没有回音。第二期《美育》又增了价,要二元一本,不知里面有否刊登
。此外亦曾寄到要出画报的汉口某日报去,但是画报没有出,自然更是石沉大海了。倒是有
一家小报很承他们赞赏,然而据说所刻的人物大半是‘俄国人’,不妥,劝我刻几个党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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