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鲁迅全集

_119 鲁迅(现代)
作者们而发的,犹言参观的时候,受了他们的欺骗。政治和经济的事,我是外行,但看去年
苏联煤油和麦子的输出,竟弄得资本主义文明国的人们那么骇怕的事实,却将我多年的疑团
消释了。我想:假装面子的国度和专会杀人的人民,是决不会有这么巨大的生产力的,可见
那些讽刺画倒是无耻的欺骗。
  不过我们中国人实在有一点小毛病,就是不大爱听别国的好处,尤其是清党之后,提起
那日有建设的苏联。一提到罢,不是说你意在宣传,就是说你得了卢布。而且宣传这两个字
,在中国实在是被糟蹋得太不成样子了,人们看惯了什么阔人的通电,什么会议的宣言,什
么名人的谈话,发表之后,立刻无影无踪,还不如一个屁的臭得长久,于是渐以为凡有讲述
远处或将来的优点的文字,都是欺人之谈,所谓宣传,只是一个为了自利,而漫天说谎的雅
号。
  自然,在目前的中国,这一类的东西是常有的,靠了钦定或官许的力量,到处推销无阻
,可是读的人们却不多,因为宣传的事,是必须在现在或到后来有事实来证明的,这才可以
叫作宣传。而中国现行的所谓宣传,则不但后来只有证明这“宣传”确凿就是说谎的事实而
已,还有一种坏结果,是令人对于凡有记述文字逐渐起了疑心,临末弄得索性不着。即如我
自己就受了这影响,报章上说的什么新旧三都的伟观,南北两京的新气〔2〕,固然只要看
见标题就觉得肉麻了,而且连讲外国的游记,也竟至于不大想去翻动它。
  但这一年内,也遇到了两部不必用心戒备,居然看完了的书,一是胡愈之先生的《莫斯
科印象记》〔3〕,一就是这《苏联闻见录》。因为我的辨认草字的力量太小的缘故,看下
去很费力,但为了想看看这自说“为了吃饭问题,不得不去做工”的工人作者的见闻,到底
看下去了。虽然中间遇到好像讲解统计表一般的地方,在我自己,未免觉得枯燥,但好在并
不多,到底也看下去了。那原因,就在作者仿佛对朋友谈天似的,不用美丽的字眼,不用巧
妙的做法,平铺直叙,说了下去,作者是平常的人,文章是平常的文章,所见所闻的苏联,
是平平常常的地方,那人民,是平平常常的人物,所设施的正是合于人情,生活也不过像了
人样,并没有什么希奇古怪。倘要从中猎艳搜奇,自然免不了会失望,然而要知道一些不搽
粉墨的真相,却是很好的。
  而且由此也可以明白一点世界上的资本主义文明国之定要进攻苏联的原因。工农都像了
人样,于资本家和地主是极不利的,所以一定先要歼灭了这工农大众的模范。苏联愈平常,
他们就愈害怕。前五六年,北京盛传广东的裸体游行,后来南京上海又盛传汉口的裸体游行
,就是但愿敌方的不平常的证据。据这书里面的记述,苏联实在使他们失望了。为什么呢?
因为不但共妻,杀父,裸体游行等类的“不平常的事”,确然没有而已,倒是有了许多极平
常的事实,那就是将“宗教,家庭,财产,祖国,礼教……一切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都
像粪一般抛掉,而一个簇新的,真正空前的社会制度从地狱底里涌现而出,几万万的群众自
己做了支配自己命运的人。这种极平常的事情,是只有“匪徒”才干得出来的。
  该杀者,“匪徒”也。
  但作者的到苏联,已在十月革命后十年,所以只将他们之“能坚苦,耐劳,勇敢与牺牲
”告诉我们,而怎样苦斗,才能够得到现在的结果,那些故事,却讲得很少。这自然是别种
著作的任务,不能责成作者全都负担起来,但读者是万不可忽略这一点的,否则,就如印度
的《譬喻经》所说,要造高楼,而反对在地上立柱,〔4〕据说是因为他要造的,是离地的
高楼一样。
  我不加戒备的将这读完了,即因为上文所说的原因。而我相信这书所说的苏联的好处的
,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十来年前,说过苏联怎么不行怎么无望的所谓文明国人,去年已
在苏联的煤油和麦子面前发抖。而且我看见确凿的事实:
  他们是在吸中国的膏血,夺中国的土地,杀中国的人民。他们是大骗子,他们说苏联坏
,要进攻苏联,就可见苏联是好的了。这一部书,正也转过来是我的意见的实证。
  一九三二年四月二十日,鲁迅于上海闸北寓楼记。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二年六月十日上海《文学月报》第一卷第一号“书评”
栏,题为《“苏联闻见录”序》。
  林克多,原名李平,浙江黄岩人,五金工人。原在巴黎做工,一九二九年因法国经济危
机失业,一九三○年应募到苏联做工。《苏联闻见录》,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上海光华书局出
版。
  〔2〕 新旧三都 指南京、洛阳和西安。当时国民党政府以南京为首都,一二八战争
时,又曾定洛阳为行都,西安为陪都。南北两京,指南京和北京。
  〔3〕 胡愈之 浙江上虞人,作家、政论家。他的《莫斯科印象记》,一九三一年八
月上海新生命书局出版。
  〔4〕 《譬喻经》 即《百句譬喻经》,简称《百喻经》。印度僧伽斯那撰,南朝齐
求那毗地译,是佛教宣讲大乘教义的寓言性作品。这里所引的故事见该书的《三重楼喻》:
“往昔之世,有富愚人,痴无所知。到馀富家,见三重楼,高广严丽,轩敞疏朗。心生渴仰
,即作是念:我有财钱,不减于彼,云何顷来而不造作如是之楼。即唤木匠而问言曰:解作
彼家端正舍不?木匠答言:是我所作。即便语言,今可为我造楼如彼。是时木匠,即便经地
垒作楼,愚人见其垒作舍,犹怀疑惑,不能了知。而问之言:欲作何等。木匠答言:作
三重屋。愚人复言:我不欲下二重之屋,先可为我作最上屋。木匠答言:无有是事。何有不
作最下重屋,而得造彼第一之屋;不造第二,云何得造第三重屋。愚人固言:我今不用下二
重屋,必可为我作最上者。时人闻已,便生怪笑。咸作此言:何有不造下第一屋而得上者。

我们不再受骗了〔1〕
  帝国主义是一定要进攻苏联的。苏联愈弄得好,它们愈急于要进攻,因为它们愈要趋于
灭亡。
  我们被帝国主义及其侍从们真是骗得长久了。十月革命之后,它们总是说苏联怎么穷下
去,怎么凶恶,怎么破坏文化。但现在的事实怎样?小麦和煤油的输出,不是使世界吃惊了
么?正面之敌的实业党〔2〕的首领,不是也只判了十年的监禁么?列宁格勒,墨斯科的图
书馆和博物馆,不是都没有被炸掉么?文学家如绥拉菲摩维支,法捷耶夫,革拉特珂夫,绥
甫林娜,唆罗诃夫〔3〕等,不是西欧东亚,无不赞美他们的作品么?关于艺术的事我不大
知道,但据乌曼斯基(KAUmansky)〔4〕说,一九一九年中,在墨斯科的展览会?陀卸危心窭樟酱危ā叮危澹酰澹耍酰睿螅簦椋睿遥酰螅螅欤幔睿洹罚蛳衷诘耐
ⅲ强上攵恕?
  然而谣言家是极无耻而且巧妙的,一到事实证明了他的话是撒谎时,他就躲下,另外又
来一批。
  新近我看见一本小册子,是说美国的财政有复兴的希望的,序上说,苏联的购领物品,
必须排成长串,现在也无异于从前,仿佛他很为排成长串的人们抱不平,发慈悲一样。
  这一事,我是相信的,因为苏联内是正在建设的途中,外是受着帝国主义的压迫,许多
物品,当然不能充足。但我们也听到别国的失业者,排着长串向饥寒进行;中国的人民,在
内战,在外侮,在水灾,在榨取的大罗网之下,排着长串而进向死亡去。
  然而帝国主义及其奴才们,还来对我们说苏联怎么不好,好像它倒愿意苏联一下子就变
成天堂,人们个个享福。现在竟这样子,它失望了,不舒服了。——这真是恶鬼的眼泪。
  一睁开眼,就露出恶鬼的本相来的,——它要去惩办了。
  它一面去惩办,一面来诳骗。正义,人道,公理之类的话,又要满天飞舞了。但我们记
得,欧洲大战时候,飞舞过一回的,骗得我们的许多苦工,到前线去替它们死〔5〕,接着
是在北京的中央公园里竖了一块无耻的,愚不可及的“公理战胜”的牌坊〔6〕(但后来又
改掉了)。现在怎样?“公理”在那里?
  这事还不过十六年,我们记得的。
  帝国主义和我们,除了它的奴才之外,那一样利害不和我们正相反?我们的痈疽,是它
们的宝贝,那么,它们的敌人,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了。它们自身正在崩溃下去,无法支持,
为挽救自己的末运,便憎恶苏联的向上。谣诼,诅咒,怨恨,无所不至,没有效,终于只得
准备动手去打了,一定要灭掉它才睡得着。但我们干什么呢?我们还会再被骗么?
  “苏联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智识阶级就要饿死。”——一位有名的记者曾经这样警告我
。是的,这倒恐怕要使我也有些睡不着了。但无产阶级专政,不是为了将来的无阶级社会么
?只要你不去谋害它,自然成功就早,阶级的消灭也就早,那时就谁也不会“饿死”了。不
消说,排长串是一时难免的,但到底会快起来。
  帝国主义的奴才们要去打,自己(!)跟着它的主人去打去就是。我们人民和它们是利
害完全相反的。我们反对进攻苏联。我们倒要打倒进攻苏联的恶鬼,无论它说着怎样甜腻的
话头,装着怎样公正的面孔。
  这才也是我们自己的生路!
  五月六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二年五月二十日上海《北斗》第二卷第二期。
  〔2〕 实业党 苏联在一九三○年破获的反革命集团。它的主要分子受法国帝国主义
的指使,混入苏联国家企业机关,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该案破获后,其首领拉姆仁等被
分别判处徒刑。
  〔3〕 绥甫林娜(XAHAUG\p^FFTJI,1889—1954) 通译谢芙琳娜,苏联?骷遥卸唐∷怠斗柿稀贰ⅰ段瞿嵫拧返取K袈挹颍ǎ虯AABKFKHKL),通译萧洛
霍夫,苏联小说家,著有长篇小说《静静的顿河》等。
  〔4〕 乌曼斯基(dACqIJSOT\)当时苏联人民外交委员会的新闻司司长。《Neue
KunstinRussland》(《俄国的新艺术》)是他所著的一本书。
  〔5〕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北洋政府于一九一七年八月十四日宣布对德作战,随后
,英法两国先后招募华工十五万名去法国战场,他们被驱使在前线从事挖战壕及运输等苦役
,伤亡甚多。
  〔6〕 “公理战胜”的牌坊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英、法为首的协约国宣扬他们
打败德、奥等同盟国是“公理战胜强权”,并立碑纪念。北洋政府也在北京中央公园(今中
山公园)建立了“公理战胜”的牌坊。
《竖琴》前记〔1〕
  俄国的文学,从尼古拉斯二世〔2〕时候以来,就是“为人生”的,无论它的主意是在
探究,或在解决,或者堕入神秘,沦于颓唐,而其主流还是一个:为人生。
  这一种思想,在大约二十年前即与中国一部分的文艺绍介者合流,陀思妥夫斯基,都介
涅夫〔3〕,契诃夫,托尔斯泰之名,渐渐出现于文字上,并且陆续翻译了他们的一些作品
,那时组织的介绍“被压迫民族文学”的是上海的文学研究会〔4〕,也将他们算作为被压
迫者而呼号的作家的。
  凡这些,离无产者文学本来还很远,所以凡所绍介的作品,自然大抵是叫唤,呻吟,困
穷,酸辛,至多,也不过是一点挣扎。
  但已经使又一部分人很不高兴了,就招来了两标军马的围剿。创造社竖起了“为艺术的
艺术”的大旗,喊着“自我表现”的口号,〔5〕要用波斯诗人的酒杯,“黄书”文士的手
杖,〔6〕将这些“庸俗”打平。还有一标是那些受过了英国的小说在供绅士淑女的欣赏,
美国的小说家在迎合读者的心思这些“文艺理论”的洗礼而回来的,一听到下层社会的叫唤
和呻吟,就使他们眉头百结,扬起了带着白手套的纤手,挥斥道:这些下流都从“艺术之宫
”里滚出去!
  而且中国原来还有着一标布满全国的旧式的军马,这就是以小说为“闲书”的人们。小
说,是供“看官”们茶余酒后的消遣之用的,所以要优雅,超逸,万不可使读者不欢,打断
他消闲的雅兴。此说虽古,但却与英美时行的小说论合流,于是这三标新旧的大军,就不约
而同的来痛剿了“为人生的文学”——俄国文学。
  然而还是有着不少共鸣的人们,所以它在中国仍然是宛转曲折的生长着。
  但它在本土,却突然凋零下去了。在这以前,原有许多作者企望着转变的,而十月革命
的到来,却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莫大的打击。于是有梅垒什珂夫斯基夫妇(DASAMere
zhi-kovskiiZANAHippius),库普林(AAIAKuprin),蒲宁
(IAAABunin),安特来夫(LANAAndreev)之流的逃亡〔7〕,阿尔志跋
绥夫(MAPAArtzybashev),梭罗古勃(FiodorSologub)之流
的沉默〔8〕,旧作家的还在活动者,只剩了勃留梭夫(ValeriBriusov),
惠垒赛耶夫(VAVeresaiev),戈理基(MaximGorki),玛亚珂夫斯?ǎ諥VAMayakovski)这几个人,到后来,还回来了一个亚历舍·托尔斯泰(?粒欤澹耄螅澹椋蜛Tolstoi)〔9〕。此外也没有什么显著的新起的人物,在国内战
争和列强封锁中的文苑,是只见萎谢和荒凉了。
  至一九二○年顷,新经济政策〔10〕实行了,造纸,印刷,出版等项事业的勃兴,也
帮助了文艺的复活,这时的最重要的枢纽,是一个文学团体“绥拉比翁的兄弟们”(Ser
apionsbrü-der)〔11〕。
  这一派的出现,表面上是始于二一年二月一日,在列宁格拉“艺术府”里的第一回集会
的,加盟者大抵是年青的文人,那立场是在一切立场的否定。淑雪兼珂说过:“从党人的观
点看起来,我是没有宗旨的人物。这不很好么?自己说起自己来,则我既不是共产主义者,
也不是社会革命党员,也不是帝制主义者。我只是一个俄国人,而且对于政治,是没有操持
的。大概和我最相近的,是布尔塞维克,和他们一同布尔塞维克化,我是赞成的。……但我
爱农民的俄国。”〔12〕这就很明白的说出了他们的立场。
  但在那时,这一个文学团体的出现,却确是一种惊异,不久就几乎席卷了全国的文坛。
在苏联中,这样的非苏维埃的文学的勃兴,是很足以令人奇怪的。然而理由很简单:当时的
革命者,正忙于实行,惟有这些青年文人发表了较为优秀的作品者其一;他们虽非革命者,
而身历了铁和火的试练,所以凡所描写的恐怖和战栗,兴奋和感激,易得读者的共鸣者其二
;其三,则当时指挥文学界的瓦浪斯基〔13〕,是很给他们支持的。讬罗茨基也是支持者
之一,称之为“同路人”。同路人者,谓因革命中所含有的英雄主义而接受革命,一同前行
,但并无彻底为革命而斗争,虽死不惜的信念,仅是一时同道的伴侣罢了。这名称,由那时
一直使用到现在。
  然而,单说是“爱文学”而没有明确的观念形态的徽帜的“绥拉比翁的兄弟们”,也终
于逐渐失掉了作为团体的存在的意义,始于涣散,继以消亡,后来就和别的同路人们一样,
各各由他个人的才力,受着文学上的评价了。
  在四五年以前,中国又曾盛大的绍介了苏联文学,然而就是这同路人的作品居多。这也
是无足异的。一者,此种文学的兴起较为在先,颇为西欧及日本所赏赞和介绍,给中国也得
了不少转译的机缘;二者,恐怕也还是这种没有立场的立场,反而易得介绍者的赏识之故了
,虽然他自以为是“革命文学者”。
  我向来是想介绍东欧文学的一个人,也曾译过几篇同路人作品,现在就合了十个人的短
篇为一集,其中的三篇,是别人的翻译,我相信为很可靠的。可惜的是限于篇幅,不能将有
名的作家全都收罗在内,使这本书较为完善,但我相信曹靖华君的《烟袋》和《四十一》〔
14〕,是可以补这缺陷的。
  至于各个作者的略传,和各篇作品的翻译或重译的来源,都写在卷末的《后记》里,读
者倘有兴致,自去翻检就是了。
  一九三二年九月九日,鲁迅记于上海。
  〔1〕 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三年一月上海良友图书公司出版的《竖琴》。
  《竖琴》,鲁迅翻译和编辑的苏联短篇小说集,共收十篇:MA扎弥亚丁《洞窟》、MA
淑雪兼珂《老耗子》(柔石译)、LA伦支《在沙漠上》、KA斐定《果树园》、AA雅各武?撤颉肚羁嗟娜嗣恰贰ⅲ諥理定《竖琴》、EA左祝黎《亚克与人性》、BA拉甫列涅夫《星花
》(曹靖华译)、VA英倍尔《拉拉的利益》、VA凯泰耶夫《“物事”》(柔石译)。
  〔2〕 尼古拉斯二世(YTOKFI\a,1868—1918) 通译尼古拉二世,俄国最
后的一个皇帝,一八九四年即位,一九一七年二月革命后被捕,十月革命后被枪决。
  〔3〕 陀思妥夫斯基(iAnAeKS[KGLSOT\,1821—1881) 通译陀斯妥耶夫?够砉骷遥兄谐て∷怠肚钊恕贰ⅰ侗晃耆栌氡凰鸷Φ摹贰ⅰ蹲镉敕!返取6冀槟
颍╢AUAZ^`]GJGL,1818—1883),通译屠格涅夫,俄国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匀吮始恰贰ⅰ堵尥ぁ贰ⅰ陡赣胱印返取?
  〔4〕 文学研究会 参看本卷第305页注〔20〕。
  〔5〕 创造社 参看本卷第7页注〔5〕。它初期的文学倾向是浪漫主义,带有反帝
反封建的色彩;但也受唯美主义的影响,强调“艺术家的目的只在乎如何能真挚地表现出自
己的感情”,“艺术的本身上是无所谓目的”。后来他们倡导“革命文学”运动,对这种错
误的观点进行了自我批评。
  〔6〕 波斯诗人 指莪默伽尼谟(OmarKhayyám,1048—1123)。
  郭沫若在一九二四年曾翻译了他的诗《鲁拜集》(Rubáiyát)。他在诗里常歌
唱饮酒。“黄书”文士,指英国十九世纪末聚集在“黄书”(TheYellowBook
)杂志周围的一些作家、艺术家,包括画家毕亚兹莱、诗人欧内斯特·道森、约翰·戴维森
、小说家休伯特·克拉坎索普等。郁达夫在《创造周报》第二十、二十一期(一九二三年九
月)曾经介绍过他们的生平和作品。
  〔7〕 梅垒什珂夫斯基(eAUAnG`GDOKLSOJ\,1866—1941) 通译梅列日科
夫斯基,俄国作家,象征主义者和神秘主义者;其妻吉皮乌斯(EAYACTaaT^S,1869—?保梗矗担砉笳髦饕迮耍欠吓纱怼?
  他们于一九二○年逃亡法国。库普林(AAfAd^a`TJ,1870—1938),俄国作?遥赂锩筇油龇ü笥谝痪湃吣昊氐剿樟F涯╢AAAN^JTJ,1870—19?担常砉骷遥赂锩筇油龇ü0蔡乩捶颍窗驳铝曳颍砉骷遥赂锩筇
油龇依肌?
  〔8〕 阿尔志跋绥夫(M屏c`QhVIjGL,1878—1927) 俄国作家,一九二?晏油龌场K舐薰挪╥AUKFK]^V,1863—1927),俄国作家,象征派代表,主
要作品都写于十月革命以前。
  〔9〕 勃留梭夫(DAFAN`oSKL,1873—1924) 苏联诗人,早期创作受象征
主义影响,一九○五年革命前夜开始接触现实生活,同情革命,十月革命后从事社会、文化
活动。写过一些歌颂革命的诗。惠垒赛耶夫,通译魏烈萨耶夫,十月革命后写有长篇小说《
绝路》、《姊妹》等。戈理基,即高尔基,十月革命后,积极参加社会、文化活动,写了长
篇小说《阿尔达莫诺夫家的事业》、《克里姆·萨姆金的一生》以及大量政论文章。玛亚珂
夫斯基(BABAMIbOKLSOJ\,1893—1930),通译马雅可夫斯基,苏联诗人。他?拇碜鞒な读心贰ⅰ逗谩范夹丛谑赂锩蟆Q抢帷⊥卸固痪乓痪拍昵染庸
猓痪哦昊毓院罅⒈沓て∷怠侗说么蟮邸贰ⅰ犊嗄训睦獭返取?
  〔10〕 新经济政策 一九二一年至一九三五年苏联实行的经济政策,区别于从前实
行的“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而言。它的原则是列宁制定的,主要措施是取消余粮收集制而实
行粮食税,发展商业,以租让及租赁等形式发展国家资本主义。实行的结果,恢复和发展了
工农业,巩固了工农联盟,建立了社会主义经济基础。
  〔11〕 “绥拉比翁的兄弟们”(UG`IaTKJKLhN`I[Lb) 通译“谢拉皮翁兄弟”。?痪哦荒暧陕状摹⒆笄倏频攘俗槌桑痪哦哪曜远馍ⅰK拿剖墙栌玫鹿∷导一
舴蚵囊徊克木肀径唐∷导氖槊?
  〔12〕 淑雪兼珂(MAMAGKjGJOK,1895—1958) 通译左琴科,“谢拉?の绦值堋蔽难盘宸⑵鹑酥弧U饫锼幕埃痪哦辍段难г又尽罚ǘ砦模┑谌
谒亍堵圩约杭捌渌芬晃摹?
  〔13〕 瓦浪斯基(AAdADK`KJSOT\,1884—1943) 又译沃龙斯基,苏联
作家,文艺批评家。一九二一年至一九二七年曾主编“同路人”的杂志《红色处女地》。
  〔14〕 《烟袋》 苏联爱伦堡等的短篇小说集,曹靖华的译本于一九二八年北京未
名社出版;《四十一》,即《第四十一》,苏联拉甫列涅夫著中篇小说,曹靖华的译本于一
九二九年未名社出版。
论“第三种人”〔1〕
  这三年来,关于文艺上的论争是沉寂的,除了在指挥刀的保护之下,挂着“左翼”的招
牌,在马克斯主义里发见了文艺自由论,列宁主义里找到了杀尽共匪说的论客〔2〕的“理
论”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开口,然而,倘是“为文艺而文艺”的文艺,却还是“自由”的
,因为他决没有收了卢布的嫌疑。但在“第三种人”,就是“死抱住文学不放的人”〔3〕
,又不免有一种苦痛的豫感:左翼文坛要说他是“资产阶级的走狗”〔4〕。
  代表了这一种“第三种人”来鸣不平的,是《现代》杂志第三和第六期上的苏汶先生的
文章〔5〕(我在这里先应该声明:我为便利起见,暂且用了“代表”,“第三种人”这些
字眼,虽然明知道苏汶先生的“作家之群”,是也如拒绝“或者”,“多少”,“影响”这
一类不十分决定的字眼一样,不要固定的名称的,因为名称一固定,也就不自由了)。他以
为左翼的批评家,动不动就说作家是“资产阶级的走狗”,甚至于将中立者认为非中立,而
一非中立,便有认为“资产阶级的走狗”的可能,号称“左翼作家”者既然“左而不作”〔
6〕,“第三种人”又要作而不敢,于是文坛上便没有东西了。然而文艺据说至少有一部分
是超出于阶级斗争之外的,为将来的,就是“第三种人”所抱住的真的,永久的文艺。——
但可惜,被左翼理论家弄得不敢作了,因为作家在未作之前,就有了被骂的豫感。
  我相信这种豫感是会有的,而以“第三种人”自命的作家,也愈加容易有。我也相信作
者所说,现在很有懂得理论,而感情难变的作家。然而感情不变,则懂得理论的度数,就不
免和感情已变或略变者有些不同,而看法也就因此两样。苏汶先生的看法,由我看来,是并
不正确的。
  自然,自从有了左翼文坛以来,理论家曾经犯过错误,作家之中,也不但如苏汶先生所
说,有“左而不作”的,并且还有由左而右,甚至于化为民族主义文学的小卒,书坊的老板
,敌党的探子的,然而这些讨厌左翼文坛了的文学家所遗下的左翼文坛,却依然存在,不但
存在,还在发展,克服自己的坏处,向文艺这神圣之地进军。苏汶先生问过:克服了三年,
还没有克服好么?〔7〕回答是:是的,还要克服下去,三十年也说不定。然而一面克服着
,一面进军着,不会做待到克服完成,然后行进那样的傻事的。但是,苏汶先生说过“笑话
”〔8〕:左翼作家在从资本家取得稿费;现在我来说一句真话,是左翼作家还在受封建的
资本主义的社会的法律的压迫,禁锢,杀戮。所以左翼刊物,全被摧残,现在非常寥寥,即
偶有发表,批评作品的也绝少,而偶有批评作品的,也并未动不动便指作家为“资产阶级的
走狗”,而且不要“同路人”。
  左翼作家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兵,或国外杀进来的仇敌,他不但要那同走几步的“
同路人”,还要招致那站在路旁看看的看客也一同前进。
  但现在要问:左翼文坛现在因为受着压迫,不能发表很多的批评,倘一旦有了发表的可
能,不至于动不动就指“第三种人”为“资产阶级的走狗”么?我想,倘若左翼批评家没有
宣誓不说,又只从坏处着想,那是有这可能的,也可以想得比这还要坏。不过我以为这种豫
测,实在和想到地球也许有破裂之一日,而先行自杀一样,大可以不必的。
  然而苏汶先生的“第三种人”,却据说是为了这未来的恐怖而“搁笔”了。未曾身历,
仅仅因为心造的幻影而搁笔,“死抱住文学不放”的作者的拥抱力,又何其弱呢?两个爱人
,有因为豫防将来的社会上的斥责而不敢拥抱的么?
  其实,这“第三种人”的“搁笔”,原因并不在左翼批评的严酷。真实原因的所在,是
在做不成这样的“第三种人”,做不成这样的人,也就没有了第三种笔,搁与不搁,还谈不
到。
  生在有阶级的社会里而要做超阶级的作家,生在战斗的时代而要离开战斗而独立,生在
现在而要做给与将来的作品,这样的人,实在也是一个心造的幻影,在现实世界上是没有的
。要做这样的人,恰如用自己的手拔着头发,要离开地球一样,他离不开,焦躁着,然而并
非因为有人摇了摇头,使他不敢拔了的缘故。
  所以虽是“第三种人”,却还是一定超不出阶级的,苏汶先生就先在豫料阶级的批评了
,作品里又岂能摆脱阶级的利害;也一定离不开战斗的,苏汶先生就先以“第三种人”之名
提出抗争了,虽然“抗争”之名又为作者所不愿受;而且也跳不过现在的,他在创作超阶级
的,为将来的作品之前,先就留心于左翼的批判了。
  这确是一种苦境。但这苦境,是因为幻影不能成为实有而来的。即使没有左翼文坛作梗
,也不会有这“第三种人”,何况作品。但苏汶先生却又心造了一个横暴的左翼文坛的幻影
,将“第三种人”的幻影不能出现,以至将来的文艺不能发生的罪孽,都推给它了。
  左翼作家诚然是不高超的,连环图画,唱本,然而也不到苏汶先生所断定那样的没出息
〔9〕。左翼也要托尔斯泰,弗罗培尔〔10〕。但不要“努力去创造一些属于将来(因为
他们现在是不要的)的东西”的托尔斯泰和弗罗培尔。他们两个,都是为现在而写的,将来
是现在的将来,于现在有意义,才于将来会有意义。尤其是托尔斯泰,他写些小故事给农民
看,也不自命为“第三种人”,当时资产阶级的多少攻击,终于不能使他“搁笔”。左翼虽
然诚如苏汶先生所说,不至于蠢到不知道“连环图画是产生不出托尔斯泰,产生不出弗罗培
尔来”,但却以为可以产出密开朗该罗,达文希〔11〕那样伟大的画手。
  而且我相信,从唱本说书里是可以产生托尔斯泰,弗罗培尔的。现在提起密开朗该罗们
的画来,谁也没有非议了,但实际上,那不是宗教的宣传画,《旧约》〔12〕的连环图画
么?而且是为了那时的“现在”的。
  总括起来说,苏汶先生是主张“第三种人”与其欺骗,与其做冒牌货,倒还不如努力去
创作,这是极不错的。
  “定要有自信的勇气,才会有工作的勇气!”〔13〕这尤其是对的。
  然而苏汶先生又说,许多大大小小的“第三种人”们,却又因为豫感了不祥之兆——左
翼理论家的批评而“搁笔”了!
  “怎么办呢”?
  十月十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二年十一月一日上海《现代》第二卷第一期。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胡秋原在他所主持的《文化评论》创刊号发表了《阿狗文艺论》一
文,他自称“自由人”,一方面批评“民族主义文学”,一方面则对当时“左联”所领导的
革命文学运动进行攻击,认为“将艺术堕落到一种政治的留声机,那是艺术的叛徒”。其后
,他又连续发表了《勿侵略文艺》、《钱杏邨理论之清算》二文,诽谤当时的革命文学运动
,因此受到“左联”的反击。洛扬(冯雪峰)在《文艺新闻》第五十八期(一九三二年六月
六日)上发表了《致文艺新闻的信》,指出胡秋原的目的“是进攻整个普罗革命文学运动”
,揭露了胡秋原在“自由人”假面具掩盖下的反动实质。由此苏汶(即杜衡)就在《现代》
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三二年七月)发表了《关于“文新”与胡秋原的文艺论辩》一文,自称
“第三种人”,认为当时许多作家(即他所说的“作家之群”)之所以“搁笔”,是因为“
左联”批评家的“凶暴”,和“左联”“霸占”了文坛的缘故;并在文中对人民的革命斗争
进行歪曲和诽谤。于是“左联”也就继续对胡秋原、苏汶等加以反击和批判。本篇及瞿秋白
所作《文艺的自由和文学家的不自由》(一九三二年十月《现代》第一卷第六期)就是在这
情形下发表的。
  〔2〕 这里所说的论客,指胡秋原和某些托洛茨基派分子。当时胡秋原曾冒充“马克
思主义”者,并和托洛茨基派分子相勾结;托洛茨基派同国民党反动派一鼻孔出气,诬蔑中
国工农红军为“土匪”。
  〔3〕 “死抱住文学不放的人” 这是苏汶在《关于“文新”与胡秋原的文艺论辩》
中的话:“在‘智识阶级的自由人’和‘不自由的,有党派的’阶级争着文坛的霸权的时候
,最吃苦的,却是这两种人之外的第三种人。这第三种人便是所谓作者之群。作者,老实说
,是多少带点我前面所说起的死抱住文学不肯放手的气味的。”
  〔4〕 这是苏汶在《关于“文新”与胡秋原的文艺论辩》一文中所说的话:“诚哉,
难乎其为作家!……他只想替文学,不管是煽动的也好,暴露的也好,留着一线残存的生机
,但是又怕被料事如神的指导者们算出命来,派定他是那一阶级的走狗。”
  〔5〕 苏汶(1906—1964) 又名杜衡,原名戴克崇,浙江杭县人,当时《
现代》月刊的编辑。这里所说苏汶的文章,即上述《关于“文新”与胡秋原的文艺论辩》和
《现代》第六期(一九三二年十月)所载《“第三种人”的出路》。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