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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全集

_109 鲁迅(现代)
起了重大的作用。但由于受到当时党内“左”倾路线的影响,“左联”的一些领导人在工作
中有过教条主义和宗派主义的倾向,对此,鲁迅曾进行过原则性的批评。他在“左联”成立
大会上的这个讲话,是当时左翼文艺运动有重要意义的文件。“左联”由于受国民党政府的
白色恐怖的摧残压迫,也由于领导工作中宗派主义的影响,始终是一个比较狭小的团体。一
九三五年底,为了适应抗日救亡运动的新形势,“左联”自行解散。
  〔3〕 墨索里尼(BAMussolini,1833—1945) 意大利的独裁?吆头ㄎ魉沟车晨诙问澜绱笳降淖锟弧?
  〔4〕 邓南遮(GAD’Annunzio,1863—1938), 意大利唯美?饕遄骷摇V谐て∷怠端赖氖だ返取M砟瓿晌褡逯饕逭撸钍苣骼锬岬某璋竦
谩扒淄酢背坪牛荒骼锬峄乖驼髑笏拇牵痪湃鹉耆隆睹妊吭驴返谝痪淼
谌凇豆谕馕奶诚ⅰ罚?
  〔5〕 叶遂宁 参看本卷第38页注〔19〕。这里所引的诗句,分别见于他在一九
一八年所作的《天上的鼓手》和《约旦河上的鸽子》。
  〔6〕 毕力涅克(lAA圃FWJbO,1894—1941) 又译皮涅克,苏联革命初?诘乃健巴啡恕弊骷抑弧R痪哦拍辏诠獍锥肀戏⒈沓て∷怠逗炷尽罚
偎樟缁嶂饕褰ㄉ琛0妆ぃ慰幢揪淼冢保常敢匙ⅰ玻保薄场?
  〔7〕 “南社” 参看本卷第138页注〔9〕。
  〔8〕 海涅(HAHeine,1797—1856) 德国诗人,著有长诗《德国?桓龆斓耐啊返取U饫锏囊觯慰幢揪淼冢保常敢匙ⅰ玻保病场?
  〔9〕 几种杂志 指当时出版的《萌芽月刊》、《拓荒者》、《大众文艺》、《文艺
研究》等。
  〔10〕 几个文学团体 指莽原社、未名社、朝花社等。
  〔11〕 八股文 明、清科举考试制度所规定的一种公式化文体,每篇分破题、承题
、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后四部分是主体,每部分有两股相比偶的
文字,合共八股,所以叫“八股文”。下文所说的“起承转合”,指做八股文的一种公式,
即所谓“起要平起,承要春(从)容,转要变化,合要渊永”。
  〔12〕 “进学” 按明、清科举制度,童生经过县考初试,府考复试,再参加由学
政主持的院考(道考),考取的列名府、县学,叫“进学”,也就成为“秀才”。
  〔13〕 关于卢那察尔斯基主张保存俄国农民美术的观点,见鲁迅翻译的卢那察尔斯
基论文集《文艺与批评》中的《苏维埃国家与艺术》。
我们要批评家〔1〕
  看大概的情形(我们这里得不到确凿的统计),从去年以来,挂着“革命的”的招牌的
创作小说的读者已经减少,出版界的趋势,已在转向社会科学了。这不能不说是好现象。最
初,青年的读者迷于广告式批评的符咒,以为读了“革命的”创作,便有出路,自己和社会
,都可以得救,于是随手拈来,大口吞下,不料许多许多是并不是滋养品,是新袋子里的酸
酒,红纸包里的烂肉,那结果,是吃得胸口痒痒的,好像要呕吐。
  得了这一种苦楚的教训之后,转而去求医于根本的,切实的社会科学,自然,是一个正
当的前进。
  然而,大部分是因为市场的需要,社会科学的译著又蜂起云涌了,较为可看的和很要不
得的都杂陈在书摊上,开始寻求正确的知识的读者们已经在惶惑。然而新的批评家不开口,
类似批评家之流便趁势一笔抹杀:“阿狗阿猫”。
  到这里,我们所需要的,就只得还是几个坚实的,明白的,真懂得社会科学及其文艺理
论的批评家。
  批评家的发生,在中国已经好久了。每一个文学团体中,大抵总有一套文学的人物。至
少,是一个诗人,一个小说家,还有一个尽职于宣传本团体的光荣和功绩的批评家。这些团
体,都说是志在改革,向旧的堡垒取攻势的,然而还在中途,就在旧的堡垒之下纷纷自己扭
打起来,扭得大家乏力了,这才放开了手,因为不过是“扭”而已矣,所以大创是没有的,
仅仅喘着气。一面喘着气,一面各自以为胜利,唱着凯歌。旧堡垒上简直无须守兵,只要袖
手俯首,看这些新的敌人自己所唱的喜剧就够。他无声,但他胜利了。
  这两年中,虽然没有极出色的创作,然而据我所见,印成本子的,如李守章的《跋涉的
人们》〔2〕,台静农的《地之子》〔3〕,叶永秦的《小小十年》前半部,柔石的《二月
》及《旧时代之死》〔4〕,魏金枝的《七封信的自传》〔5〕,刘一梦的《失业以后》〔
6〕,总还是优秀之作。可惜我们的有名的批评家,梁实秋先生还在和陈西滢相呼应,这里
可以不提;成仿吾先生是怀念了创造社过去的光荣之后,摇身一变而成为“石厚生”,接着
又流星似的消失了;钱杏邨先生近来又只在《拓荒者》上,搀着藏原惟人,一段又一段的,
在和茅盾扭结〔7〕。每一个文学团体以外的作品,在这样忙碌或萧闲的战场,便都被“打
发”或默杀了。
  这回的读书界的趋向社会科学,是一个好的,正当的转机,不惟有益于别方面,即对于
文艺,也可催促它向正确,前进的路。但在出品的杂乱和旁观者的冷笑中,是极容易雕谢的
,所以现在所首先需要的,也还是——几个坚实的,明白的,真懂得社会科学及其文艺理论
的批评家。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年四月一日《萌芽月刊》第一卷第四期。
  〔2〕 李守章 字俊民,江苏南通人。《跋涉的人们》收短篇小说四篇,一九二九年
北新书局出版。
  〔3〕 台静农 安徽霍丘人,作家,未名社成员。《地之子》收短篇小说十四篇,一
九二八年未名社出版。
  〔4〕 柔石(1902—1931) 参看本书《柔石小传》及其有关注。
  〔5〕 魏金枝(1900—1972) 浙江嵊县人,作家。《七封信的自传》,收
短篇小说六篇,一九二八年上海人间书店出版,原题为《七封书信的自传》。
  〔6〕 刘一梦(?—1931) 山东沂水人。《失业以后》收短篇小说八篇,一九
二九年上海春野书店出版。
  〔7〕 这里说的钱杏邨“和茅盾扭结”,指钱杏邨在《拓荒者》第一期《中国新兴文
学中的几个具体的问题》中,反复引证藏原惟人的《再论普罗列塔利亚写实主义》、《普罗
列塔利亚艺术的内容与形式》等文,来评论茅盾的作品和反对茅盾《从牯岭到东京》一文中
所提出的意见。
“好政府主义”〔1〕
  梁实秋先生这回在《新月》的“零星”上,也赞成“不满于现状”〔2〕了,但他以为
“现在有智识的人(尤其是夙来有‘前驱者’‘权威’‘先进’的徽号的人),他们的责任
不仅仅是冷讥热嘲地发表一点‘不满于现状’的杂感而已,他们应该更进一步的诚诚恳恳地
去求一个积极医治‘现状’的药方”。
  为什么呢?因为有病就须下药,“三民主义是一副药,——梁先生说,——共产主义也
是一副药,国家主义〔3〕也是一副药,无政府主义〔4〕也是一副药,好政府主义也是一
副药”,现在你“把所有的药方都褒贬得一文不值,都挖苦得不留余地,……这可是什么心
理呢?”
  这种心理,实在是应该责难的。但在实际上,我却还未曾见过这样的杂感,譬如说,同
一作者,而以为三民主义者是违背了英美的自由,共产主义者又收受了俄国的卢布,国家主
义太狭,无政府主义又太空……。所以梁先生的“零星”,是将他所见的杂感的罪状夸大了

  其实是,指摘一种主义的理由的缺点,或因此而生的弊病,虽是并非某一主义者,原也
无所不可的。有如被压榨得痛了,就要叫喊,原不必在想出更好的主义之前,就定要咬住牙
关。但自然,能有更好的主张,便更成一个样子。
  不过我以为梁先生所谦逊地放在末尾的“好政府主义”,却还得更谦逊地放在例外的,
因为自三民主义以至无政府主义,无论它性质的寒温如何,所开的究竟还是药名,如石膏,
肉桂之类,——至于服后的利弊,那是另一个问题。独有“好政府主义”这“一副药”,他
在药方上所开的却不是药名,而是“好药料”三个大字,以及一些唠唠叨叨的名医架子的“
主张”。不错,谁也不能说医病应该用坏药料,但这张药方,是不必医生才配摇头,谁也会
将他“褒贬得一文不值”
  (“褒”是“称赞”之意,用在这里,不但“不通”,也证明了不识“褒”字,但这是
梁先生的原文,所以姑仍其旧)的。
  倘这医生羞恼成怒,喝道“你嘲笑我的好药料主义,就开出你的药方来!”那就更是大
可笑的“现状”之一,即使并不根据什么主义,也会生出杂感来的。杂感之无穷无尽,正因
为这样的“现状”太多的缘故。
  一九三○,四,十七。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年五月《萌芽月刊》第一卷第五期。
  “好政府主义”,参看本卷第225页注〔5〕。
  〔2〕 这里所说的“不满于现状”和以下所引的梁实秋的话,都见于《新月》第二卷
第八期(一九二九年十月)《“不满于现状”,便怎
样呢?》
  〔3〕 国家主义 一种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思想。它抹杀国家的阶级本质,以“国家至
上”的口号欺骗人民服从统治阶级的利益;宣传“民族优越论”,鼓吹扩张主义。中国的国
家主义派在一九二三年成立“中国国家主义青年团”,后改为“中国青年党”,进行反共反
人民的活动。
  〔4〕 无政府主义 十九世纪上半期开始流行的—种小资产阶级思潮。它鼓吹个人“
绝对自由”,否定一切国家权力,反对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五四”前后,中国
的无政府主义者曾组织“民声社”、“进化社”等小团体,出版刊物和小册子宣扬这种思想

  “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1〕梁实秋先生为了《拓荒者》上称他为“资本家的
走狗”〔2〕,就做了一篇自云“我不生气”〔3〕的文章。先据《拓荒者》第二期第六七
二页上的定义〔4〕,“觉得我自己便有点像是无产阶级里的一个”之后,再下“走狗”的
定义,为“大凡做走狗的都是想讨主子的欢心因而得到一点恩惠”,于是又因而发生疑
问道——
  “《拓荒者》说我是资本家的走狗,是那一个资本家,还是所有的资本家?我还不知道
我的主子是谁,我若知道,我一定要带着几分杂志去到主子面前表功,或者还许得到几个金
镑或卢布的赏赉呢。……我只知道不断的劳动下去,便可以赚到钱来维持生计,至于如何可
以做走狗,如何可以到资本家的帐房去领金镑,如何可以到××党去领卢布,这一套本领,
我可怎么能知道呢?
  ……”
  这正是“资本家的走狗”的活写真。凡走狗,虽或为一个资本家所豢养,其实是属于所
有的资本家的,所以它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不知道谁是它的主
子,正是它遇见所有阔人都驯良的原因,也就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证据。即使无人豢养,
饿的精瘦,变成野狗了,但还是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的,不过这
时它就愈不明白谁是主子了。
  梁先生既然自叙他怎样辛苦,好像“无产阶级”(即梁先生先前之所谓“劣败者”),
又不知道“主子是谁”,那是属于后一类的了,为确当计,还得添几个字,称为“丧家的”
“资本家的走狗”。
  然而这名目还有些缺点。梁先生究竟是有智识的教授,所以和平常的不同。他终于不讲
“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了,在《答鲁迅先生》〔5〕那一篇里,很巧妙地插进电杆上写
“武装保护苏联”,敲碎报馆玻璃那些句子去,在上文所引的一段里又写出“到××党去领
卢布”字样来,那故意暗藏的两个×,是令人立刻可以悟出的“共产”这两字,指示着凡主
张“文学有阶级性”,得罪了梁先生的人,都是在做“拥护苏联”,或“去领卢布”的勾当
,和段祺瑞的卫兵枪杀学生〔6〕,《晨报》〔7〕却道学生为了几个卢布送命,自由大同
盟〔8〕上有我的名字,《革命日报》〔9〕的通信上便说为“金光灿烂的卢布所买收”,
都是同一手段。在梁先生,也许以为给主子嗅出匪类(“学匪”〔10〕),也就是一种“
批评”,然而这职业,比起“刽子手”
  来,也就更加下贱了。
  我还记得,“国共合作”时代,通信和演说,称赞苏联,是极时髦的,现在可不同了,
报章所载,则电杆上写字和“××党”,捕房正在捉得非常起劲,那么,为将自己的论敌指
为“拥护苏联”或“××党”,自然也就髦得合时,或者还许会得到主子的“一点恩惠”了
。但倘说梁先生意在要得“恩惠”或“金镑”,是冤枉的,决没有这回事,不过想借此助一
臂之力,以济其“文艺批评”之穷罢了。所以从“文艺批评”方面看来,就还得在“走狗”
之上,加上一个形容字:
  “乏”。
  一九三○,四,十九。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年五月一日《萌芽月刊》第一卷第五期。
  〔2〕 指《拓荒者》第二期(一九三○年二月)刊载的冯乃超《文艺理论讲座(第二
回)·阶级社会的艺术》,它批驳了梁实秋的《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吧?》一文中的某些观点
,其中说:“无产阶级既然从其斗争经验中已经意识到自己阶级的存在,更进一步意识其历
史的使命。然而,梁实秋却来说教——所谓‘正当的生活斗争手段’。‘一个无产者假如他
是有出息的,只消辛辛苦苦诚诚实实的工作一生(!),多少必定可以得到相当的资产。’
那末,这样一来,资本家更能够安稳的加紧其榨取的手段,天下便太平。对于这样的说教人
,我们要送‘资本家的走狗’这样的称号的。”
  〔3〕 梁实秋所说的“我不生气”以及本篇所引用的他的话,都见于一九二九年十一
月《新月》第二卷第九期(按实际出版日期当在一九三○年二月以后)《“资本家的走狗”
》一文。
  〔4〕 这里所说的定义,指冯乃超在《阶级社会的艺术》一文中所引恩格斯关于无产
阶级的定义:“无产者——普罗列塔利亚(ProletariMer)是什么呢?它是‘?雎羝淅投酝猓耆挥蟹椒ㄎ制渖频模忠虼擞植灰欣等魏沃掷嘧时镜睦笾
缁峤准丁!苤章蘖兴恰章蘖兴堑捉准毒褪鞘攀兰偷模ㄏ衷谝彩堑模
?
  劳动阶级(Proletariat)’。(恩格斯)”这段话现译为:“第二个问题
:什么是无产阶级?答:无产阶级是专靠出卖自己的劳动而不是靠某一种资本的利润来获得
生活资料的社会阶级。……一句话,无产阶级或无产者阶级就是十九世纪的劳动阶级。”(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二一○页,一九七二年五月人民出版社出版)
  〔5〕 《答鲁迅先生》 也见于《新月》第二卷第九期。梁实秋在文中说:“讲我自
己罢,革命我是不敢乱来的,在电灯杆子上写‘武装保护苏联’我是不干的,到报馆门前敲
碎一两块值五六百元的大块玻璃我也是不干的,现时我只能看看书写写文章。”
  〔6〕 指三一八惨案。一九二六年三月十八日,北京爱国学生和群众为反对日本等帝
国主义国家侵犯中国主权,到段祺瑞执政府门前请愿,段即命令卫队开枪射击,死伤二百多
人。
  〔7〕 《晨报》 梁启超、汤化龙等组织的政治团体研究系的机关报。一九一八年十
二月在北京创刊,一九二八年六月停刊。
  〔8〕 自由大同盟 中国自由运动大同盟的简称。中国共产党支持和领导下的一个革
命群众团体,一九三○年二月成立于上海。宗旨是争取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等自由,反
对国民党的反动统治。鲁迅是它的发起人之一。
  〔9〕 《革命日报》 国民党内汪精卫改组派的报纸,一九二九年底在上海创刊。
  〔10〕 “学匪” 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三十日国家主义派刊物《国魂》旬刊第九期上
,载有姜华的《学匪与学阀》一文,咒骂在北京女师大风潮中支持进步学生的鲁迅、马裕藻
等人为“学匪”。当时的现代评论派也对鲁迅等进行过这类攻击。
  《进化和退化》小引〔1〕这是译者从十年来所译的将近百篇的文字中,选出不很专门
,大家可看之作,集在一处,希望流传较广的本子。一,以见最近的进化学说的情形,二,
以见中国人将来的运命。
  进化学说之于中国,输入是颇早的,远在严复〔2〕的译述赫胥黎〔3〕《天演论》。
但终于也不过留下一个空泛的名词,欧洲大战时代,又大为论客所误解,到了现在,连名目
也奄奄一息了。其间学说几经迁流,兑佛黎斯〔4〕的突变说兴而又衰,兰麻克〔5〕的环
境说废而复振,我们生息于自然中,而于此等自然大法的研究,大抵未尝加意。此书首尾的
各两篇,即由新兰麻克主义〔6〕立论,可以窥见大概,略弥缺憾的。
  但最要紧的是末两篇〔7〕。沙漠之逐渐南徙,营养之已难支持,都是中国人极重要,
极切身的问题,倘不解决,所得的将是一个灭亡的结局。可以解中国古史难以探索的原因,
可以破中国人最能耐苦的谬说,还不过是副次的收获罢了。林木伐尽,水泽湮枯,将来的一
滴水,将和血液等价,倘这事能为现在和将来的青年所记忆,那么,这书所得的酬报,也就
非常之大了。
  然而自然科学的范围,所说就到这里为止,那给与的解答,也只是治水和造林。这是一
看好像极简单,容易的事,其实却并不如此的。我可以引史沫得列〔8〕女士在《中国乡村
生活断片》中的两段话作证——“她(使女)说,明天她要到南苑〔9〕去运动狱吏释放她
的亲属。这人,同六十个别的乡人,男女都有,在三月以前被捕和收监,因为当别的生活资
料都没有了以后,他们曾经砍过树枝或剥过树皮。他们这样做,并非出于捣乱,只因为他们
可以卖掉木头来买粮食。
  “……南苑的人民,没有收成,没有粮食,没有工做,就让有这两亩田又有什么用处?
……一遇到些少的扰乱,就把整千的人投到灾民的队伍里去。……南苑在那时(军阀混战时
)除了树木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当乡民一对着树木动手的时候,警察就把他们捉住并且监禁
起来。”
  (《萌芽月刊》五期一七七页。)
  所以这样的树木保护法,结果是增加剥树皮,掘草根的人民,反而促进沙漠的出现。但
这书以自然科学为范围,所以没有顾及了。接着这自然科学所论的事实之后,更进一步地来
加以解决的,则有社会科学在。
  一九三○年五月五日。
  〔1〕 《进化和退化》 周建人辑译,收关于生物科学的文章八篇,一九三○年七月
上海光华书局出版。本篇最初即印入该书。
  〔2〕 严复(1853—1921) 字又陵,又字几道,福建闽侯(今属福州)人
,清末启蒙思想家、翻译家。一八九五年他译述赫胥黎的《进化论与伦理学及其他论文》的
前两篇,于一八九八年以《天演论》为题出版。
  后来还译有英国亚当·斯密的《原富》、法国孟德斯鸠的《法意》等书,对当时中国思
想界起过较大的影响。
  〔3〕 赫胥黎(TAHAHuxley,1825—1895) 英国生物学家,达尔
文学说的积极支持者和宣传者。主要著作有《人类在自然界中的位置》、《动物学分类导论
》和《进化论与伦理学》等。
  〔4〕 兑佛黎斯(HADe Vries,1848—1935) 通译德佛里斯,?衫贾参镅Ъ摇⒁糯Ъ摇K菰录莸囊糯匝榻峁谝痪拧鹨荒攴⒈硗槐溲担衔
锏慕鹨蛴谕槐洹?
  〔5〕 兰麻克(JABALamarck,1744—1829) 通译拉马克,法国
生物学家,生物进化论的先驱者。一八○九年他在《动物学哲学》一书中提出“直接顺应说
”(即“环境说”),认为生物进化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受环境的直接影响,器官用进废退,
而后天获得的性状又可以遗传。它有力地反对了宗教的“神造论”和“物种不变论”,在科
学上为达尔文学说的创立准备了条件。
  〔6〕 新兰麻克主义 通译新拉马克主义,十九世纪末兴起的进化学说之一,由英国
唯心主义哲学家斯宾塞(1820—1903)等人提出。
  它认为变异是定向的,生物通过获得性状的遗传而进化,否认自然选择在生物进化过程
中的重要作用。
  〔7〕 末两篇 指匈牙利英吉兰兑尔(AALAEnglaender)作《沙漠的起
源,长大,及其侵入华北》;美国亚道尔夫(WAHAAdolph)作《中国营养和代谢作
用的情形》。
  〔8〕 史沫得列(AASmedley,1890—1950) 通译史沫特莱,美?锩骷摇⒓钦摺5笔彼堑鹿斗鹄伎烁H毡ā纷せ钦撸拦缎氯褐凇吩又镜奶卦
甲迦耍镁由虾#吐逞赣薪厦芮械慕煌?
  著有自传体长篇小说《大地的女儿》和介绍朱德革命经历的报告文学《伟大的道路》等。
  〔9〕 南苑 北京南郊的地名。元代以后,曾为历代封建帝王的游猎场所。
《艺术论》译本序〔1〕

  蒲力汗诺夫(GeorgeValentinovitchPlekhanov)以一
八五七年,生于坦木皤夫省的一个贵族的家里。自他出世以至成年之间,在俄国革命运动史
上,正是智识阶级所提倡的民众主义〔2〕自兴盛以至凋落的时候。他们当初的意见,以为
俄国的民众,即大多数的农民,是已经领会了社会主义,在精神上,成着不自觉的社会主义
者的,所以民众主义者的使命,只在“到民间去”,向他们说明那境遇,善导他们对于地主
和官吏的嫌憎,则农民便将自行蹶起,实现自由的自治制,即无政府主义底社会的组织。
  但农民却几乎并不倾听民众主义者的鼓动,倒是对于这些进步的贵族的子弟,怀抱着不
满。皇帝亚历山大二世〔3〕的政府,则于他们临以严峻的刑罚,终使其中的一部分,将眼
光从农民离开,来效法西欧先进国,为有产者所享有的一切权利而争斗了。于是从“土地与
自由党”〔4〕分裂为“民意党”,从事于政治底斗争,但那手段,却非一般底社会运动,
而是单独和政府相斗争,尽全力于恐怖手段——暗杀。
  青年的蒲力汗诺夫,也大概在这样的社会思潮之下,开始他革命底活动的。但当分裂时
,尚复固守农民社会主义的根本底见解,反对恐怖主义,反对获得政治底公民底自由,别组
“均田党”〔5〕,惟属望于农民的叛乱。然而他已怀独见,以为智识阶级独斗政府,革命
殊难于成功,农民固多社会主义底倾向,而劳动者亦殊重要。他在那《革命运动上的俄罗斯
工人》中说,工人者,是偶然来到都会,现于工厂的农民。要输社会主义入农村中,这农民
工人便是最适宜的媒介者。因为农民相信他们工人的话,是在智识阶级之上的。
  事实也并不很远于他的豫料。一八八一年恐怖主义者竭全力所实行的亚历山大二世的暗
杀,民众未尝蹶起,公民也不得自由,结果是有力的指导者或死或因,“民意党”殆濒于消
灭。连不属此党而倾向工人的社会主义的蒲力汗诺夫等,也终被政府所压迫,不得不逃亡国
外了。
  他在这时候,遂和西欧的劳动运动相亲,遂开始研究马克斯的著作。
  马克斯之名,俄国是早经知道的;《资本论》第一卷,也比别国早有译本〔6〕;许多
“民意党”的人们,还和他个人底地相知,通信。然而他们所竭尽尊敬的马克斯的思想,在
他们却仅是纯粹的“理论”,以为和俄国的现实不相合,和俄人并无关系的东西,因为在俄
国没有资本主义,俄国的社会主义,将不发生于工厂而出于农村的缘故。但蒲力汗诺夫是当
回忆在彼得堡的劳动运动之际,就发生了关于农村的疑惑的,由原书而精通马克斯主义文献
,又增加了这疑惑。他于是搜集当时所有的统计底材料,用真正的马克斯主义底方法,来研
究它,终至确信了资本主义实在君临着俄国。一八八四年,他发表叫作《我们的对立》〔7
〕的书,就是指摘民众主义的错误,证明马克斯主义的正当的名作。他在这书里,即指示着
作为大众的农民,现今已不能作社会主义的支柱。在俄国,那时都会工业正在发达,资本主
义制度已在形成了。必然底地随此而起者,是资本主义之敌,就是绝灭资本主义的无产者。
所以在俄国也如在西欧一样,无产者是对于政治底改造的最有意味的阶级。从那境遇上说,
对于坚执而有组织的革命,已比别的阶级有更大的才能,而且作为将来的俄国革命的射击兵
,也是最为适当的阶级。
  自此以来,蒲力汗诺夫不但本身成了伟大的思想家,并且也作了俄国的马克斯主义者的
先驱和觉醒了的劳动者的教师和指导者了。

  但蒲力汗诺夫对于无产阶级的殊勋,最多是在所发表的理论的文字,他本身的政治底意
见,却不免常有动摇的。
  一八八九年,社会主义者开第一次国际会议于巴黎,蒲力汗诺夫在会上说,“俄国的革
命运动,只有靠着劳动者的运动才能胜利,此外并无解决之道”的时候,是连欧洲有名的许
多社会主义者们,也完全反对这话的;但不久,他的业绩显现出来了。文字方面,则有《历
史上的一元底观察的发展》〔8〕(或简称《史底一元论》),出版于一八九五年,从哲学
底领域方面,和民众主义者战斗,以拥护唯物论,而马克斯主义的全时代,也就受教于此,
借此理解战斗底唯物论的根基。后来的学者,自然也尝加以指摘的批评,但什维诺夫却说,
“倒不如将这大可注目的书籍,向新时代的人们来说明,来讲解,实为更好的工作”云。次
年,在事实方面,则因他的弟子们和民众主义者斗争的结果,终使纺纱厂的劳动者三万人的
大同盟罢工,勃发于彼得堡,给俄国的历史划了新时期,俄国无产阶级的革命底价值,始为
大家所认识,那时开在伦敦的社会主义者的第四次国际会议,也对此大加惊叹,欢迎了。
  然而蒲力汗诺夫究竟是理论家。十九世纪末,列宁才开始活动,也比他年青,而两个人
之间,就自然而然地行了未尝商量的分业。他所擅长的是理论方面,对于敌人,便担当了哲
学底论战。列宁却从最先的著作以来,即专心于社会政治底问题,党和劳动阶级的组织的。
他们这时的以辅车相依〔9〕的形态,所编辑发行的报章,是Iskra(《火花》)〔1
0〕,撰者们中,虽然颇有不纯的分子,但在当时,却尽了重大的职务,使劳动者和革命者
的或一层因此而奋起,使民众主义派智识者发生了动摇。
  尤其重要的是那文字底和实际的活动。当时(一九○○年至一九○一年),革命家是都
惯于藏身在自己的小圈子中,不明白全国底展望的,他们不悟到靠着全国底展望,才能有所
达成,也没有准确的计算,也不想到须用多大的势力,才能得怎样的成果。在这样的时代,
要试行中央集权底党,统一全无产阶级的全俄底政治组织的观念,是新异而且难行的。
  《火花》却不独在论说上申明这观念,还组织了“火花”的团体,有当时铮铮的革命家
一百人至一百五十人的“火花”派,加在这团体中,以实行蒲力汗诺夫在报章上用文字底形
式所展开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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